第40章 (3)

睹,還有什麽話說?”衆人一聽,再無懷疑,人人均知姬老三怪僻好勝,悄悄調教了一個好徒弟,待得藝成之後,突然顯示于衆人之前,原和他脾氣相合。再說姬曉峰素來剽悍雄強,連他也對胡斐心服,哪裏還有什麽假的?

那姓蔡的老者還待再問,姬曉峰朗聲道:“蔡師伯既要考較我天字派功夫,弟子便代程師哥練一套,請蔡師伯指點。”也不待蔡老者回答,雙腿一并,使出“曉星當頭即走拳”,跟着“出勢跨虎西岳傳”、“金鵬展翅庭中站”、“韋陀獻抱在胸前”、“把臂攔門橫鐵闩”、“魁鬼仰鬥撩綠欄”,一招招地練了起來。但見他上肢是拳、掌、鈎、爪回旋變化,沖、推、栽、切、勞、挑、頂、架、撐、撩、穿、搖十二般手法伸屈回環,下肢自弓箭步、馬步、仆步、虛步、丁步五項步根變出行步、倒步、邁步、偷步、踏步、擊步、躍步七般步法,沉穩處似象止虎踞,迅捷時如鷹搏兔脫。臺下人人是本門弟子,無不熟習這路拳法,但見他造詣如此深厚,盡皆嘆服。連各支派的名宿前輩,也不住價地點頭。只見他一直練到“鳳凰旋窩回身轉”、“腿登九天沖鐵拳”、“英雄打虎收招勢”,最後是“拳罷庭前五更天”,招招法度嚴密,确是好拳!

他雙手一收,臺下震天價喝起一聲大彩。

自姬曉峰一上臺,胡斐便自詫異,不知程靈素用了什麽法子,逼得他來跟自己解圍,待見他練了這路拳法,心中也贊:“西岳華拳非同小可,此人只要能輔以內勁,便成名家。”然而見他拳法一練完,登時氣息粗重,全身微微發顏,竟似大病未愈,或身受重傷一般。臺下衆人未覺,胡斐便站在他身後,卻看得清清楚楚,又見他背上汗透衣衫,實非武功高強之人所應為,心中更增一層奇怪。

姬曉峰定了定神,說道:“還有哪一位師伯師叔、師兄師弟,願和程師哥比試的,便請上臺。”他連問三聲,無人應聲。天字派的一群弟子都大聲叫了起來:“恭喜程師哥榮任西岳華拳門的掌門人!”衆人跟着歡呼。胡斐執掌華拳門一事便成定局。

姬曉峰向胡斐一抱拳,說道:“恭喜,恭喜!”胡斐抱拳還禮,見他眼中充滿了怨毒之意,記挂着馬春花的病情,也沒心緒理會,說道:“姬師弟,請你快找間靜室,領咱們兩位師妹去休息。”姬曉峰點點頭,躍下臺來,但雙足着地時,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胡斐走到臺口,說道:“各位辛苦了一晚,請各自回去休息。明日晚間,咱們再商大計,總須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之中,讓華拳門揚眉吐氣。”他這句話倒非虛言,心中對華拳門實是存了幾分感激。在衆官兵圍捕之下,若不是機緣湊巧,越牆而入時他們正在推舉掌門,多半馬春花便免不了毒發身死,倒斃長街之上。如有機緣能為華拳門争些光彩,他也真願意出力。

衆人聞言,紛紛站起,口中都在議論胡斐的功夫。有的更說姬老三深謀遠慮,一鳴驚人;有的贊揚姬曉峰這一路拳使得實是高明。天字派的衆弟子更是興高采烈,得意非凡。有幾個前輩名宿想過來跟胡斐攀談,胡斐卻雙手一拱,跟着姬曉峰直入內堂。程靈素扶了馬春花混人人叢,跟了進去。

這座大宅子是華拳門中一位居官的旗人所有。胡斐既為掌門,本宅主人自對他招待得十分殷勤。胡斐始終不揭開蒙在臉上的黃巾,與程靈素、馬春花、姬曉峰三人進了內室,說道:“姬大哥,多謝你啦!這掌門人之位,我定會讓給你。如有虛言,我豬狗不如。”姬曉峰哼了一聲,卻不答話。胡斐去看馬春花時,見她黑氣滿臉,早已人事不知,鼻孔中出氣多進氣少,當真是命若游絲。

程靈素抱着馬春花平卧床上,取出金針,隔着衣服替她在十三處穴道中都紮上了,每枝金針尾上都圍上了一團棉花。她手腳極快,卻毫不忙亂。胡斐見她神色沉靜平和,這才放了一半心。

過了一盞茶功夫,金針尾上緩緩流出黑血,沾在棉花之上,原來金針中空,以此拔出毒質。程靈素舒了口氣,微微一笑,從藥瓶中取出一粒碧綠的丸藥遞給姬曉峰,說道:“姬大哥,真正對不住了,請你到自己房裏休息吧。這藥丸連脲十粒,你身上的毒質便會去盡,半分不留。”姬曉峰接過了藥丸,一聲不響地出房而去。

胡斐這才明白,原來程靈素又以她看家本領,逼得姬曉峰不得不聽號令,笑道:“藥王姑娘無往而不利。你用毒藥做好事,尊師當年只怕也有所不及。”

程靈素微笑不答,其實這一次她倒不是用藥硬逼,那是先助姬曉峰通解穴道,去了走火入魔的危難,再在他身上施一點藥物。這藥物一上身後麻癢難當,于身子卻無多大損害,吩咐連服十粒的解藥。也只是治金創外傷的止血生肌丸,姬曉峰并無外傷,服了等如不服。但姬曉峰哪裏知道?聽她說得毒性厲害無比,自不敢不俯首聽令,即令有所疑心,也不能以自己的性命來一試真假。于是便出來證明胡斐是他父親暗中所收的得意弟子,又演打一套西岳華拳,令衆人盡皆敬服,無人再敢懷疑。

程靈素拿了一柄鑷子,換過沾了毒血的棉花,低聲道:“大哥,你累了一夜,便在這榻上歇歇,養一會兒神。有我照料着馬姑娘,你放心便是。”胡斐也真倦了,除下黃巾,斜身倚在榻上。程靈素道:“你這位掌門程老師傅有件事可得小心在意。十二個時辰之中,不能有人進來滋擾馬姑娘,也不許她開口說話,否則她內氣一岔,毒質不能拔淨,只要留下少許,便前功盡棄。”

胡斐笑道:“西岳華拳掌門人程靈胡,謹奉太上掌門人程靈素號令,一切凜遵,不敢有違。”程靈素笑道:“我能是你的太上掌門人嗎?那位……”說到這裏,陡然住口,俯身去看馬春花的傷勢。

過了半晌,她回過頭來,見胡斐并未閉目人睡,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問道:“你在想什麽?”胡斐道:“我想他們明日見了我的真面目,一看年紀不對,不知會有什麽話說?好在只須挨過十二個時辰,咱們拍手便去,雖對不起他們,心中不安,但事出無奈,那也只好……只好……”程靈素笑道:“也只好狗急跳牆了。”胡斐笑道:“是啊!跳牆而入,想不到竟碰上了這麽回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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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靈素凝目向胡斐望了一會兒,說道:“好!便是這樣。”胡斐問:“什麽便是這樣?”程靈素道:“咱們在路上扮過小胡子,這一次你便扮個大胡子。再給你胡子上染上一點顏色,包管你大上二十歲年紀。你要當姬曉峰的師兄,總得年近四十才行啊。”

胡斐拍掌大喜,說道:“我正發愁,跟福康安這麽正面一鬧,再也不能去瞧瞧那個天下掌門人大會。你若能給我裝上一部天衣無縫的大胡子,我程靈胡便堂堂正正,以西岳華拳掌門人的身份,到會中去見識見識。”程靈素嘆道:“掌門人大會是不用去了,混得過明天,讓馬姑娘太平無事,也就是啦。到會中涉險,可犯不着。”

胡斐豪氣勃發,說道:“二妹,我只問你:這部胡子能不能裝得像?”

程靈素微微一笑,道:“要扮壯年之人,裝部胡子有何難處?難是難在舉手投足,說話神情,無一不是中年而非少年。縱是精神嬰铄、身負武功的老英雄,卻也和年輕力壯的少年人不同。”胡斐道:“你大哥盡力而為。只須瞞得過一時,也就是了。”程靈素道:“好,咱們便試一試。這一次我便扮個老婆婆,跟着你到掌門人大會之中瞧瞧熱鬧。”

胡斐哈哈大笑,逸興橫飛,說道:“二妹,咱老兄妹倆活了這一大把年紀,行将就木,這場熱鬧可不能不趕。”程靈素低聲喝道:“聲音輕些!”但見馬春花在床上動了一下,幸好沒驚醒。胡斐伸了伸舌頭,彎起食指,在自己額上輕擊一下,說道:“該死!”

程靈素取出針線包來,拿出一把小剪刀,剪下自己鬓邊幾縷秀發,再從藥箱中取出些藥料,在茶碗中用清水調勻,将頭發浸在藥裏,說道:“你歇一會兒,待軟頭發變成硬胡子,我便叫你。”

胡斐便在榻上合眼,心中對這位義妹的聰明機智,說不出的歡喜贊嘆。睡夢之中,一會兒見馬春花毒發身死,形狀可怖;一會兒自己抓住福康安,狠狠地責備他心腸毒辣;又一會兒自己給衆衛士擒住了,拼命掙紮,卻不能脫身。

忽聽得一個聲音在耳邊柔聲道:“大哥,你做什麽夢了?”胡斐躍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微一凝神,說道:“我來照料馬姑娘,該當由你睡一會兒了。”程靈素道:“先給你裝上胡子,這才放心。”拿起漿硬了的一條條頭發,用膠水給他粘在颏下和腮邊。這一番功夫好不費時,粘了将近一個時辰,眼見紅日當窗,方才黏完。

胡斐攬鏡一照,不由得啞然失笑,只見自己臉上一部絡腮胡子,虬髯戟張,不但面目全非,且大增威武。胡斐很是高興,笑道:“二妹,我這模樣兒挺美啊,日後我真的便留上這麽一部大胡子。”

程靈素想說:“只怕你心上人未必應許。”話到口邊,終于忍住。她忙了一晚,到這時心力交困,眼見馬春花睡得安穩,再也支持不住,伏在桌上便睡着了。

十年之後,胡斐念着此日之情,果真留了一部絡腮大胡子,那自不是程靈素這時所能料到了。

胡斐從榻上取過一張薄被,裹住程靈素身子,輕輕抱着她橫卧榻上,拉薄被給她蓋好,再将黃巾蒙住了臉,走到姬曉峰房外,叫道:“姬兄,在屋裏麽?”

姬曉峰哼了一聲,問道:“是哪一位?有什麽事?”胡斐推門進去。姬曉峰一見是他,“啊”的一聲低呼,從椅中躍起身來。胡斐躬身行禮,說道:“姬兄,我跟你賠不是來啦。”姬曉峰木然不答,眼光中顯然敵意極深。

胡斐道:“有一件事我得跟姬兄說個明白,小弟決計無意做貴派的掌門人,只是機緣湊合,小弟又迫于無奈,這才壞了姬兄大事。”将馬春花如何中毒、如何受官兵圍捕、如何越牆入來躲避、如何為了救治人命這才上臺出手等情一一說了,只馬春花為何人所害、追捕他的乃是福康安一節,卻略過了不說。

姬曉峰靜靜聽着,臉色稍見和緩,等胡斐說完,仍只“嗯”的一聲,并不接口說話。胡斐又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倘若十天之內,我不将掌門人之位讓你,叫我喪生刀劍之下,千載之後仍受江湖好漢唾罵。”武林中人死于刀劍之下,原屬尋常,但若為天下英雄所不齒,卻是最感羞恥之事。

姬曉峰聽他發下這個重誓,說道:“這掌門人之位,我也不用你讓。你武功勝我十倍,這我是知道的。但你實非本門中人,卻來執掌門戶,自令人心中不服。”胡斐道:“是了。待這次掌門人大會一過,我将前後真相鄭重宣布,在貴門各位前輩面前謝罪。然後讓貴門各位弟子再憑武功以定掌門,這麽辦好不好?”

姬曉峰心想:“本門之中,無人能勝得了我。這般自行争來,自比他拱手相讓光彩得多。”點頭道:“這倒可行。可是程大哥……”胡斐笑道;“我姓胡,我義妹才姓程。”說着揭去蒙在臉上的黃巾。

姬曉峰見他滿頰虬髯,根根見肉,貌相甚是威武,不禁暗自贊嘆,說道:“胡大哥,本門的幾位前輩很難說話,日後你揭示真相,只怕定有一場風波。雖你武功高強,原也不怕,但好漢敵不過人多。咱們西岳華拳門遇上了門戶大事,那是有名的陰魂不散,死纏爛打。”胡斐笑道:“這事我也想到了。後日掌門人大會之中,我當盡力為西岳華拳門掙個大大的彩頭,将功贖罪,想來各位前輩也可見諒了。”

姬曉峰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可惜我身中劇毒,不敢多耗力氣,否則倒可把本門拳法,演幾套給胡兄瞧瞧。胡兄記在心裏,事到臨頭,便不易露出馬腳。”

胡斐呵呵而笑,站起來向姬曉峰深深一揖,說道:“姬兄,我代義妹向你賠罪了。”姬曉峰還了一禮,心中卻大為不怿:“我給她下了毒,有什麽可笑的?”心下這般想,臉上便頗有悻悻之色。胡斐道:“姬兄,我義妹在你身上下毒,傷口在哪裏?”

姬曉峰卷起左手袖子,只見他上臂腫起了雞蛋大的一塊,肌肉發黑,傷口有小指頭大小,隐隐滲出黑血,果如是中了劇毒一般。

胡斐心想:“二妹用藥,當真是神乎其技。不知用了什麽藥物,弄得他手臂變成這般模樣。倘若我身上有了這樣一個傷口,自也會寝食不安。”問道:“姬兄覺得怎樣?”姬曉峰道:“這一塊肉麻木不仁,全無知覺。”胡斐心道:“原來是下了極重的麻藥。”一伸手抓住他手臂,俯口便往他創口上吮吸。姬曉峰大驚,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要命了嗎?”只是給他雙手抓住了,竟自動彈不得,心中驚疑不定:“如此劇毒,中在手臂已是這樣厲害,他一吮入口,豈不立斃?我和他無親無故,他何必舍命相救?”

胡斐吮了幾口,将黑血吐在地下,哈哈笑道:“姬兄不必驚疑,這毒藥是假的。”姬曉峰不明其意,問道:“什麽?”胡斐道:“我義妹和你素不相識,豈能随便下毒手害你?她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給你放上些無害的麻藥而已。你瞧我吮在口中,總可放心了吧?”

姬曉峰雖服了程靈素所給的解藥,心下一直惴惴,不知這解藥是否當真有效,毒性即使能解,是否會留下後患,傷及筋骨,這時聽胡斐一說,不由得驚喜交集,顫聲道:“胡兄,你……你對我明言,難道便不怕我不聽指使麽?”胡斐道:“丈夫相交,貴在誠信。我見姬兄大有義氣,何必令你多耽幾日心事?”姬曉峰大喜,拍案道:“好,我交了你這位朋友。胡兄便是得罪了當今天子,犯下彌天大罪,小弟也要跟你出力,決不敢皺一皺眉頭。”

胡斐道:“多謝姬兄厚意,我所得罪的那人,雖不是當今天子,但和天子的權勢也差不了多少。姬兄,昨晚我見你所練的一路華拳,其中一招返身提膝穿掌,趕步、擊步之後,那一下躍步,何以在半空中方向略變?”胡斐所說的那一招,名叫“野馬回鄉攢蹄行”,一招之中動作甚是繁複。

姬曉峰聽他一說,暗道:“好厲害的眼光!昨晚我練這一路華拳,從頭至尾精神貫注,只在這一招野馬回鄉攢蹄行上,躍起時忽然想到臂上所中劇毒,不免心神渙散。倘若跟他對敵動手,這破綻立時便給他抓住了。”說道:“胡兄眼光當真高明,小弟佩服得緊,那一招确是練得不大妥當。”于是重行使了一遍。

胡斐點頭道:“這才對了。否則照昨晚姬兄所使,只怕敵人可以乘虛而入。”

姬曉峰既知并未中毒,精神一振,将一十二路西岳華拳,從頭至尾地演了出來。胡斐依招學式,雖不能在一時之間盡數記全,但也即領會到了每一路拳法的精義所在,說道:“貴派的拳法博大精深,好好鑽研下去,确是威力無窮。我瞧這一十二路華拳,只須精通一路,便足以揚名立萬。”

姬曉峰聽他稱贊本派武功,很是高興,說道:“是啊。本門中相傳兩句話,說道:‘華拳四十八,藝成行天涯’。四十八路功夫,分為一十八路登堂拳,一十二路人室拳,還有一十八路刀槍劍棍的器械功夫。本門弟子別說‘藝成’兩字,便是能将四十八路功夫盡數學全了的,也蓼寥無幾。”

兩人說到武藝,談論極是投契,演招試式,不知不覺間已到午工後。主人派來服侍胡斐的侍仆數次要請他吃飯,見二人練得起勁,站在一旁,不敢開口。待得姬曉峰使一招旋風腳,躍起半空橫踢而出,門外突然有人喝彩道:“好一招‘風卷霹靂上九天’!”

胡斐一看,卻是那姓蔡的老者,當下含笑抱拳,上前招呼。

注:

一、清朝相國夫人下毒,确有其事,但不是傅恒的夫人,而是明珠的夫人。袁枚《随園詩話》卷一有記:“餘長姑嫁慈溪姚氏。姚母能詩,出外為女傅。康熙間,某相國以千金聘往教女公子。到府住花園中,極珠簾玉屏之麗,出拜兩姝,容态絕世,與之語,皆吳音,年十六七,學琴學詩頗聰穎。夜伴女傅眠,方知待年之女,尚未侍寝于相公也。忽一夕兒女從內出,面微紅。問之,曰:堂上夫人賜飲。随解衣寝。未二鼓,從帳內躍出,搶地呼天,語呶呶不可辨。颠仆片時,七竅流血而死。蓋夫人賜酒時,業已鸩之矣。姚母踉跄棄資裝即夜逃歸。常告人雲,二女年長者尤可惜,有自嘲一聯雲:量淺酒痕先上面,興高琴曲不和弦。”批本雲:“某相國者,明珠也。”

二、福康安為人淫惡。伍拉納(乾隆時任閩浙總督)之子批注《随園詩話》,有雲:“福康安至淫極惡,作孽太重,流毒子孫,可以戒矣。”按該批注當作于嘉慶年間,可知其人品行惡劣,清時已衆所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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