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4)
你都不知道,這麽多年了,哥可是吃了朝子不少醋啊。”東子裝模作樣一下子打趣了兩個人,卻不知自己說的恰是正解。
苗黎一個白眼翻過去,這心酸的呀,有淚無處訴啊,誰叫自己要搞暗戀呢?
她多想抓着朝子問個明白,問他到底為什麽要和JULI訂婚,問他自己在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可當着這麽多人又問不出口,于是滿腔的怨念無處發作:“別玩了,我還是個傷員呢,我想清淨一會,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叫護士的。”
“真不會覺得無聊?”朝子開始發現不對勁了,什麽時候苗黎開始趕人自己了?不過想到那邊JULI在找,就猶豫了一下。
梁子下了決定:“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反正苗苗也沒什麽事,讓她睡一覺好了。”
“就是就是,我還要睡覺。”哪裏是要睡覺啊,苗黎現在是只想着一個人蒙頭大哭一場,什麽暗戀,什麽愛情,都是浮雲啊。
“那行,我們先走了,你有事就叫先叫護士,記得随時電話聯系。”三男人對視一眼,決定離開。
梁子走在最後頭,看着另兩個都出去了,反手關門,關門前腦袋一探:“苗苗,翟墨剛給我來電話,他叫你好好養傷,他一會過來。”說完,人就閃沒了。
翟墨翟墨!聽到這個名字,苗黎更郁悶了。撈起枕頭使勁錘兩下,要不是陪着他出去,JULI有那空子可鑽嘛!
作者有話要說: 人總要經歷過一些,才能長大啊……
到這裏為止的苗苗,都還是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孩子,她要慢慢長大……
☆、第 16 章(結局)
人都走了,鬧了一整天的病房終于歸于平靜。苗黎安靜地躺在床上,心越來越沉。多少年的歲月啊,多少年的執着啊,就這麽煙消雲散了?
她想起那個明媚的少年傻傻地對着她笑,摸着她的頭叫着“苗苗,苗苗”;她起想那個少年扯着她的衣角嚷着“JULI煩死了,幫我躲躲吧!”一切恍如昨日。
現在,他一臉平靜地告訴她:“我要和JULI訂婚了。”
想不通啊……她難受地揪住胸口,似乎有什麽從那裏不斷地湧出。她知道自己今天的反應過了,她不該對着JULI說那樣的話,那一時沒有壓抑住的情緒将她自己也吓住了。
Advertisement
可這又算個什麽事呢?這麽多年了,她偷偷地喜歡着朝子,讓她一直覺得值得慶幸的是,把愛說出口的JULI也沒被朝子喜歡上,她在心裏暗自開心地以着“哥們”的身份幫着朝子躲JULI。十多年來,孫朝烯和JULI占據了她心中最多的位置,她以為他們三人可以這樣一直快樂地糾纏着過很久,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一切都會改變。
這個改變來得是這樣的突然,不過是一次外出,當她回來的時候,這三個人的游戲卻将她排除在外了,朝子和JULI之間,再沒她什麽事兒了……事情,怎麽會這樣了呢?
想着想着,苗黎閉上了眼睛。當她再次睜開眼,病房裏還是一如剛才的寧靜,她多想有一個人跑來告訴她說:“瞧你吓的,我們逗你玩呢。”但她知道,即使現在有人這麽跟她說,有些事,她也總有一天不得不面對。
傍晚的陽光帶着一絲烈日的餘威從窗口照射進來,苗黎轉動了下腦袋,翟墨不知何時已經進了房,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着她。
他就那麽安靜地坐着,無聲無息,看着她的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透着幽黑的神采。苗黎的心不由一顫。想到一起出去的那段日子,她有一種感覺,自從爬山回來,兩人之間似乎貼近了許多。
“朝子要和JULI訂婚了,你知道吧?”
“知道。”
“我喜歡朝子,你也猜到了吧?”
翟墨抿了抿嘴沉默一會,點點頭:“猜到了。”
“是不是覺得我特傻?明明那麽喜歡一個人卻不敢說出來,還傻傻地幫着他躲人,結果他躲着躲着,又躲回人家懷裏去了,真不知道這麽多年我怎麽就沒蠢死?”
翟墨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過了一會,他忽然開口:“一句話是這麽說的:暗戀一個人的心情,就像是瓶中等待發芽的種子,永遠不能确定未來是否美麗,但卻真心而倔強的等待着。”
苗黎驚訝地張開嘴巴,看着翟墨的眼神充滿意外:“我從來沒想過能從你的嘴裏聽到這麽文藝的句子。不過這話很有味道。這麽多年,我就是懷揣着那顆種子,雖然不确定它是否會發芽,卻始終自欺欺人地等着,固執地等着,現在,我知道了,我的那顆種子,它永遠不會發芽了。”
翟墨伸手揉亂了苗黎的一頭黑發,輕輕地笑了:“即使不會發芽,你的等待、你的真心、你的固執,也是美麗的。”
苗黎失落地笑了笑:“再多的真心,再多的等待,我也不過是故事裏的一個配角。就像小說裏說的,男主角對你再好,只要你不是主角,你就只能離開。”
翟墨誇張地點着腦袋,笑着露出一嘴白牙和彎彎的眼角:“這個比喻好,不過苗苗,朝子和JULI的故事你是配角,可在你的故事裏,主角永遠是你自己。”
“翟墨,你帶我去找朝子吧。”苗黎翹着腿掙紮着起身,“即使只是他故事裏的配角,我也想把事情問個清楚,這事,太詭異了,我總要給我這麽多年的過去找個答案。”
***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活得簡單而又固執。他們看起來沒心沒肺,什麽都不放心上。他們只知道誰對自己好,就單純地還回去,然後在心底,一旦他們認可了某個人或某件事,他們就會固執地、義無返顧地走下去。
苗黎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裏,她被家人被朋友保護得很好。她成天對着人笑,聽着大家親熱的叫喚,就想着也要對大家好,卻從來不在意別人對她的期待是如何。她知道,她喜歡的是朝子,就一心一意對朝子好,固執地再也看不到其他。
終于有一天,她的夢結束了,她再也不能無所顧忌地對朝子好了,她為自己構築的這個小世界,坍塌了。
苗黎的幸運在于,在她的小世界坍塌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翟墨。
不顧一切的執着,走到頂點就是瘋狂。幸虧,有翟墨。
當翟墨将苗黎從車子裏扶出來的時候,朝子正在院子的操場上打球。汗水在他的身上覆了薄薄的一層,反射着金色的陽光,暈染出眩目的色彩。
他咧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走過來:“苗苗,就知道你不會安分養傷,翟墨怎麽也幫着你胡來。”
“我有事要和你談。”對着這張笑臉,苗黎忽然覺得有一絲恍惚。曾幾何時,這張燦爛的臉是她的一切,而現在,笑臉就只能是笑臉。
朝子将苗黎扶到一邊坐下,翟墨對他們點了點頭,就坐回了車裏。
一路上,苗黎已經整理好思緒,可一看到孫朝烯,到了嘴邊的話又成了欲言又止。她嘆了口氣,多少年啊,就是這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到了現在還是連個問的勇氣都沒有?她終于開了口:
“為什麽要和JULI訂婚?”
朝子看苗黎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也認真起來。他将手上的球放在一邊,慢慢地蹲下身子,慎重地思考一番後回答:“原因有很多,但是,我能确定,我确實想要和她在一起。”
“難道是為了孫家?”
“這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
“全部是什麽?”苗黎沮喪地垂下眼,“我想不出還會有其他的原因,你明明一直躲她躲地那麽厲害。”
“苗苗,你總是那麽孩子氣。”朝子笑着伸手想要摸苗黎的頭,又想到剛打完球的手有點髒,便改用肩膀頂了頂,笑得促狹,“怎麽,小丫頭舍不得哥了?”
“恩。”苗黎的聲音裏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難過,她忽然擡起頭,“朝子,你老實對我說,你……愛JULI嗎?”
“愛?”朝子淡淡地笑開,清澈的眸子裏掩上一層深遠的霧,他說:“苗苗,不是所有的婚姻都經得起推敲的,特別是……關于愛。我只知道,JULI是一個可以陪伴我一輩子的人,直到我們都老去,她也會坐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他坦然地看着苗黎,有一種明悟後的通透:“苗苗,我們都會長大,都會老去,所有曾經擁有的青春只會是我們最珍貴的過去,然後,我們會擁有美好的未來。”
“可是,我也能陪伴你一輩子啊!”某些話脫口而出之後才發現,原來也并不是那麽難以傾訴。苗黎懷着最後的期盼凝視着孫朝烯,睜大着眼睛像一只等待主人垂憐的小貓:“如果,你要和JULI在一起,那當我在山上迷路的時候,你為什麽又要急着來找我?真的,我也可以陪你一輩子的,直到我們都老了,直到我們滿頭白發,我們也還能坐在一起看風景。”
朝子被這話給驚住了,他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忽略了太多。當他對着消逝的過去依戀不舍時,他最疼愛的小姑娘已經萌發了另一種情感。
他驚訝,卻無能為力。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回答不了為什麽。苗苗,你會有更美好的未來的。”
“我不明白。”苗黎睜着被水汽浸得潤濕的眼,小聲喃喃,“我只知道,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朝子,現在,我連你也失去了。”
朝子沉默了。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從她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攫取了他的注意。他們曾經在一起度過無數時光,開心的、難過的。他們無知無畏地相伴在一起,他們肆無忌憚地付出,然後問心無愧地接受,雖然不是愛情,卻同樣寫滿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但這一切終将過去。
苗黎靜靜地坐了很久,孫朝烯也靜靜地在一邊蹲很久,直到她睜着婆娑的雙眼,鄭重地開口:“朝子,如果這是你要的,那你,一定要幸福。和JULI,一起相伴到老去。當你們頭發發白,你們還要坐在一起看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到這裏應該就告一段落了,後面大家可以自己想象了。如果蠢作者有心情再來碼點後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