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漩渦鳴人

木葉村。

為什麽呢?

不知是多少次查看家門外的信箱,得到都是空空的鐵皮,連半張紙的影子都沒見着。

樛木不由得疑惑地撓撓頭。

怎麽說自己來到木葉快半年了,算起來也給小正太寫了好幾封信了,可是為什麽沒有一點回音呢?

其實倒也不是什麽多重要的事,無非就是木葉的牛舌有什麽新的做法啦,秋刀魚味道還不錯砂隐還嘗不到呢,或者木葉有什麽好玩的地方,等小正太來了可以帶他去玩,還有她新交了一個叫天天的好友……之類的。

她也給哥哥寫過信,同樣也沒有任何回應。

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找機會回一趟砂隐。可是這個想法實在太不現實了,她還只是個五歲孩子的身軀,如何獨自翻山越嶺穿越大沙漠?況且還有不認識路,出入的通行證等種種難關。思來想去,樛木還是選擇暫時放棄。

果然,還是只能寄希望于手上這薄薄的幾頁紙呢。

樛木看着手裏拿着的、粘貼完整的信。

萬一這一封,他就收到了呢……

她将信件投入信箱扁長的入口。

能收到就好了。

畢竟這一封,介紹了一個有趣的人呢。

那是半年前,她剛來木葉不久時發生的事。

同在砂隐時一樣,她還是抱着大大小小的盆栽,挨家挨戶走着。可初來乍到的小樛木對木葉着實不熟悉。看着街巷中某處地方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有什麽事發生的樣子,她本想轉身離開這種是非之地。

只是……瞅了瞅貼在小盆栽上寫着地址的紙條,有些為難地擡起頭。

好像就是在這條街上。

算了,她就當路過,路過。

【看,是那個孩子吧。】

【是啊,他就是那個……】

【還是不要接近他比較好。】

随着距離的拉近,人群的竊竊私語也冷不丁傳入樛木耳中。跟那只小熊貓在一起時,經常聽到的話語和再熟悉不過的語氣,令她捧着盆栽的小手,不由得輕輕一顫。

【你這瘟神,來幹什麽?!】中年力壯的大叔裸着臂膀,充滿厭惡地高聲叫吼,如同一頭龇牙咧嘴的兇惡大熊。與被推倒在地,穿着橘衣的瘦小男孩形成鮮明的對比。

【呃!】眼神接觸到金發男孩的一剎那,樛木突然感覺頭痛欲裂。

記憶在腦海裏狂躁地叫嚣着,幾乎就要沖了出來,然後全部向她攤牌——然而最後,還是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不管怎樣,這個金發的男孩一定在自己失去的記憶中存在過。

【問我來幹什麽?我只是——】因為痛楚,小男孩一時還倒在地上沒有起身。他神情既憤怒又錯愕,金發輕輕抖動着,左右臉頰還各有三根細細的小胡子,看上去像極了一只炸毛的小獅子。然而他現在頂多只能算一只受傷的小貓咪。

小男孩突然微低下頭,語氣中沾染上了絲絲難以言喻的難過:【來看看面具而已……】

【這種東西——】大叔突然從架子上拿下一個白底紅紋的狐貍面具,在衆人事不關己的目光下,狠狠地砸到了男孩頭上,【送給你好了,趕快給我消失!!!】

他的強勢,淋漓盡致地顯示出了小男孩的弱小與無助。

【好痛……】面具狠擊到頭部,發出一聲悶響,金發男孩下意識捂上額角,發出一聲□□。

樛木看了半天總算明白了過來。

怎麽回事?一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而且這麽多人,居然都只是冷冷看着?!

相似的經歷,相同的悲哀,那只小熊貓委屈而悲傷的樣子似乎與眼前的金發小男孩慢慢重合。

這廂樛木還在出神之際,那倒在地上的金發男孩音量已然倏地提高,變成了憤怒又不甘的質問——

【為什麽啊……】

憤怒地掃視了圍觀者一周。

【到底為什麽啊!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男孩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一把抓起了面具,跑遠了。

樛木在玩具店門口站定,定了定神,扯開嗓子往裏面大喊——【大叔!】

對之前的金發男孩避之不及,已經撩簾進屋的大叔,聽聞門口稚嫩的女童聲,又從裏屋走了出來:【喲,送來了呢。】

臉上已經挂上對待顧客的正常表情,甚至還有一些對小孩的寵愛,絲毫不見之前盛氣淩人的态度。

【嗯。】樛木點點頭,雙手卻一直保持着抱着盆栽的動作,沒有遞交出去的意思。

正當玩具店大叔還在疑惑之際,脆生生的女音接着響起:【吶吶,大叔,我想買面具。】

【好嘞!】大叔臉上綻放出笑容,轉身朝着擺滿面具的架子,【要哪一個?】

【全都要。】

【啊?】大叔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驚訝地望向樛木,得到的卻是一張認真的小臉,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似乎還想要證明自己不是在胡說八道的,樛木騰出手,從身側小錢袋抓出一把錢幣——足以買下所有的面具。

見狀,大叔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一邊發出【奇怪……】之類的叨叨,一邊幫樛木拿下了所有的面具。

【喏。】大叔将面具疊在一起,遞給了在一旁靜靜等待着的樛木。

樛木将清點好的錢幣放到了大叔手裏。

【哎呀!】女孩突然叫了一聲,只聽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棕色的花盆碎了一地,泥土和花葉也灑落了一地。

大叔震驚了。

樛木望着瞠目結舌的大叔,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對不起啊,大叔,手滑了。可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呢!不得不說,這是因為我們家的植物可是有靈氣的哦!心思惡毒脾氣不好的人,它可是不願被那個人養的!你看它不是選擇‘自殺’了嘛——哦對了,它還尤其讨厭欺負小孩的醜惡大叔呢!】

說着,樛木手一抖,面具紛紛掉落在髒兮兮的泥土上:【咿呀呀,既然這樣,那大叔家的面具我可不敢要呢!】

說完,不管大叔和路人們是什麽表情,樛木踩過面具,準備離去。

憤怒和羞恥溫吞吞地襲上臉頰,帶着幾分粗犷的大臉頓時被染得通紅。大叔伸出那粗大的手,拉住樛木細小的胳膊:【你給我站住!】

話音還未落,只聽一聲輕響,小女孩頓時化成了一道白煙,哪還有那個他想揍一頓的小身影。

樛木的确早就走了。

就在金發男孩起身跑走之際,她也就跟着去了。

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要是以前的她,哪願意去多管閑事。不,即使是現在的她也不一定會去管,不公之事她見過很多,自己也經歷過不少。之所以插手,原因就是——與那只小熊貓太過相似。

跟着金發男孩沿着河邊不緊不慢地走着,樛木幾次三番地以為小屁孩是因為承受不住想要跳河了,然而還沒找到合适的位置而已……

人間最美四月天,這是在木葉才能發出的感慨。在四季景色如一的砂隐,顯然是不适合的。河邊一排櫻花樹,團團簇擁着,粉嫩的顏色如同小姑娘的甜美笑靥。微風拂落片片花瓣的同時,也染上了恬淡的幽香。

以一種優雅的方式,凄美到了極致。

木葉,果真很美。

【喂喂!你跟着我幹什麽!】驟然在眼前放大的臉打斷了樛木的思緒,那一雙清澈湛藍的眼睛正疑惑不解地盯着她。

樛木一愣,下意識道:【沒啊……】

男孩将雙手抱在腦後,姿勢是小孩特有的調皮狂妄,眼角眉梢得意地上揚着:【別以為我不知道,本大爺早就發現了喲!】

有些欠扁……

樛木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是否正确。

【嘛!】眼前的男孩突然放下手臂,上下打量了樛木一番。長得還不錯嘛,雖然他最喜歡的是小櫻,但陪可愛的女孩玩也是可以的,【說吧,找本大爺什麽事?】

雖然語氣慵懶調皮,甚至有些欠揍,但那上彎的嘴角卻洩露了男孩心底的情緒。

樛木的眼神落在了男孩手裏拿着的狐貍面具上。

雖然她是跟來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已經想到了和這個小男孩說些什麽。

說實話,她根本就不擅長應付小屁孩。

當然,乖乖的小熊貓除外。

見樛木半天都不開口,男孩疑惑地望向樛木,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狐貍面具。

狐貍嘴角那怪氣上揚的弧度,眼眸處那沒有感情的兩個空洞,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回想起剛才在玩具店的經歷,那些奇怪的眼神和不堪入耳的竊竊私語,突然鋪天蓋地向他湧來,連背部原本都快消散的痛楚,都好像突然之間放大了數倍,刺骨地清晰起來!

男孩一陣血氣上湧。

【這種東西——】他擡起手臂,看着那個怪笑的面具——

【有什麽用啊!】

用力地一揮,面具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最後撲通一聲落到了旁邊的河裏,然後輕飄飄地浮在了水面。

【你……】樛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為什麽,同樣是熊孩子,這只小狐貍的脾氣明顯比小熊貓火爆得多啊。

【你也是吧!】男孩沖到了樛木面前,【用那種眼神看我!像看怪物一樣!】

【我不是。】

男孩發出憤怒的餘聲,然後突然垂下頭。樛木看見他雙肩有些輕微的抽搐。

【要怎麽樣你才相信我?】樛木道。

男孩沒有說話。

真是……麻煩啊……

樛木‘噗通’一聲跳進了旁邊的河裏。

男孩錯愕地擡起頭,看到的只是樛木小小的身影努力克服着河水的阻力,朝着河流中間的白色面具接近着。

雖然這個季節,水并不深,流速也很緩。但現在還剛進入春季沒多久,河水還是刺骨的寒冷。男孩性情大大咧咧,不高興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連忙朝着河水裏的樛木大吼着:【你這個笨蛋!快給我上來啊!】

【吵死了。】

該死的,衣服全濕了。

樛木特別不高興地皺眉,将手裏的狐貍面具遞給了傻站着的男孩:【喏,你該信我了吧。】

真是的!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金發男孩再擡眼時,已經換上一副輕松玩鬧的語氣和嬉皮笑臉的神情:【既然你這麽執着……那好吧!就允許你做我漩渦鳴人的大徒弟了!】

【……啊哈?】

其實吧,她還是不介意有個師傅的。當然,前提是,這個師傅不是個調皮到了一定境界,而且忍術比自己還弱的小屁孩。

從此以後,她就成了鳴人的大徒弟,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其實她做的常常是在鳴人要在石像上亂畫的時候叫住他,或者是在他要往教室門口潑油的時候拉住他,又或者在他爬到櫻花樹上去摘花說要給小櫻時在下面接住他……

跟着搗蛋王鳴人的日子,她無比懷念砂隐那只乖乖跟在她後面,任聽她使喚的小熊貓。

……

箱底發出一聲輕響,是信件落下的聲音。

樛木略出神地注視着那個黑色扁長箱口一會兒,抿嘴一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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