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人沉默地走在回家路上,各懷心事。
陳其年思考怎麽扭轉游北的命運。
江一六思考是幫嫂子追大哥還是幫大哥趕走嫂子啊不等等怎麽叫順口了難道說陳其年其實是被自己叫到被洗腦才成了同性戀并且狗膽包天觊觎北哥的嗎?驚悚吶喊捧臉.jpg
游北——游北的想法有一、、多。
游北:陳其年的手怎麽樣啊?想揉。
游北:但是我不能碰他。
游北:那是我的外套,我的,我的,我的。
游北:江一六這個傻逼。
游北:陳其年的手還痛嗎?
游北:江一六這個智障。
游北:會影響陳其年彈鋼琴嗎?
游北:好像陳其年沒有學鋼琴了。
游北:會影響陳其年寫毛筆字嗎?
游北:陳其年真厲害,又會彈琴又會寫字,還會畫畫,啊。
游北:陳其年的手腕真白,和夢裏面一模一樣。
游北:不能想。
Advertisement
游北:卧槽。
游北:快別想了!住腦!
游北:我真他媽是個畜生。
游北:我就他媽想當個畜生。
江一六偷偷看他北哥,發現在月光與路燈下他北哥的臉色比平時更冷更狠戾,眼裏面沉得像一團墨。
唉,北哥絕對是煩死陳其年了。
說不定北哥忍無可忍的時候還要打陳其年。
陳其年也是活該。
走到岔路口,游北忽然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江一六:“你家,走那邊。”
江一六憂愁地想,我也知道我家走那邊,但是我害怕你打陳其年啊。
雖然我和陳其年關系也不好,但是,莫名其妙的現在覺得我應該保護一下陳其年啊,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陳其年也是挺可憐的吧,愛上了一個注定不會愛他的人,就像我和秋雨似的,唉,同是天涯傷心人。
唉,秋雨。
為什麽你是秋雨?
江一六暗戀陳其年班上的秋雨,這是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他北哥也不知道。(他北哥沒興趣知道)
但是江一六知道自己和秋雨沒有未來,他倆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甚至懷疑秋雨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但是沒有關系,不知道也好,自己默默地守護着這個內向的女孩兒就好。
江一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喜歡秋雨,秋雨看起來其貌不揚,發型過時,戴着很老舊的黑框眼鏡,在人群裏總是一言不發,透明得像空氣,身材——看不出身材什麽樣,她總是穿着過大的校服,像個麻布袋。
但江一六看到她就想保護她,尤其是看到她被校外流氓欺負時,瞬間血氣上湧,可惜當時舊傷未愈還吊着石膏,只好請北哥出馬。
唉。
我注定沒有姓名。
江一六憂傷地想。
游北說:“別跟着。”
江一六憂愁地看了眼陳其年。
陳其年站在游北身後,對江一六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
唉,等你被北哥打一拳就知道有沒有事了,北哥贏過多少拳賽你怕是不知道。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江一六憂愁地轉身走了。
游北繼續和陳其年往家走,走着走着,游北的語氣硬邦邦,問:“手,還好?”
陳其年看他一眼,把手伸過去,已經沒什麽事兒了。
游北在心中松了氣。
陳其年卻說:“內傷。”
游北:“……”
陳其年問:“給不給揉?”
游北兇着一張臉:“不揉。你以後,別跟着,不然,還綁你,還打你。我不管,你想,幹什麽,別,再來,這套。”
“你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喜歡你?”陳其年問。
為什麽?因為我不值得你喜歡,沒有你能喜歡的地方,我什麽都沒有,也就有這一點自知之明了。雖然這一點自知之明很微弱。畢竟如果再多一點自知之明,就根本不應該喜歡你,連喜歡你都不配,連喜歡你都是在侮辱你。
游北垂着眼,繼續往前走。
“游北,你特別好。”陳其年說。
游北的心跳都停止了,僵站在那裏,瘋狂地思考陳其年究竟是想幹什麽,他瘋了嗎?學習壓力太大了嗎?
陳其年問:“所以你和我一起寫作業好嗎?”
游北:“……”
是不是老師威脅陳其年了?!
“給你兩個選擇。”陳其年說,“第一個選擇是從今天開始和我一起寫作業。第二個選擇是和我談戀愛。”
游北:“……”
我看你是想我死。
“無聊。”游北冷冷地說。
陳其年笑着說:“你選吧。”
游北冷酷地說:“不選。”
陳其年說:“必須選。”
“不選。”
“不選就天天去你班上找你。”
游北:“……”
陳其年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
之所以能這麽“欺負”游北,是因為知道游北那麽喜歡着自己。否則換一個人,這完全就是無理取鬧了。
游北卻不這麽認為,甚至除了在飙車那時故意當着外面的混混撇清關系外,他怎麽都不對陳其年說一句重話。
陳其年知道游北害怕自己會惹上混混,他也有分寸,認得和游北賽車的男生是班上學習委員秋雨的雙胞胎哥哥秋芒,畢業之後同學聚會見過,是個妹控。在山腳和秋芒說話時,陳其年暗示了自己是秋雨班上的班長,秋芒的态度顯然好了很多,并不會對他怎麽樣,因為秋雨和陳其年的關系很不錯,經常為了班級活動而開小會,陳其年猜測秋芒應該是聽過自己名字的。
但是游北不知道。
游北只知道,要保護他。
人心非草木,陳其年想起上一世的游北,又看着如今的游北,心裏面最柔軟的位置像是泛濫了似的,酸酸的,澀澀的,又滿溢着溫柔。
游北要被吓死了!
為什麽會哭?!
他驚恐地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我不寫,作業,你會,怎麽樣?”
陳其年紅着眼睛說:“你就考不上專科。”
游北:“……”
陳其年說:“你就找不到穩定工作。”
游北:“……”
陳其年說:“你就會覺得你不配和我在一起,你就會一直默默地喜歡着我,特別慘。”
游北:“……”
“你想,太多了。”游北梗着脖子否認。
陳其年:“你至少看着我說這句話?”
游北艱難地看着他,說:“你想,太——”
游北的眼睛兀的睜大了,看着放大的陳其年的眼睛。
離得太近了,近到差一點點,他的嘴唇就可以吻到陳其年的鼻梁了。
只差一點點。
但他和陳其年之間的距離不是只有這麽一點點。
就像沙漠裏面的海市蜃樓,看起來近在眼前,其實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他這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到達的地方。
陳其年的臉又紅了,但仍然堅持着,說:“你再說一遍。”
游北什麽都說不出來,他害怕自己說話的時候會有溫熱的氣息到達陳其年的皮膚上面,害怕抽過煙的口氣不清新,害怕到甚至不敢呼吸。
他的手攥得特別緊,手背和手臂上面的青筋特別明顯。
“快一點,選一個。”陳其年催他。
游北狠着心往後退了一步,終于可以呼吸了。他瘋狂地呼吸新鮮空氣,滿是戾氣地瞪着陳其年,許久之後,他拔腿就跑。
看着人影一晃而過的陳其年:“……”
又跑?!
“晚上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啊!”陳其年大叫。
飛快奔跑的身影頓時僵在那裏。
陳其年站在原地不動。
拉鋸了半分鐘,游北緩緩地回過身來,臉上寫着“我很兇我随時打你”。
陳其年想着自己今天反正把臉已經扔完了,幹脆徹底一些,往路邊的長椅上一坐。
游北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會兒,終于走回來,沉聲道:“走!”
“你背我?”陳其年心想,自己也是豁出去了。
游北懷疑眼前的不是陳其年了。
陳其年怎麽可能會喜歡自己?怎麽可能會整天都在纏着自己?怎麽可能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
但這明明就是陳其年,他不可能認錯。
像是很多年前的陳其年。小時候的陳其年很活潑,越長大越斯文,也越來越沉穩,沒有了小時候的頑皮。
游北曾經懷疑陳其年只是不對自己頑皮了而已,後來發現他在學校裏面對着別人也一樣正經。
而今天的陳其年,就像是很小時候的陳其年。
那個時候的陳其年也喜歡逗自己玩,不會令人讨厭的逗,會令游北心裏面癢癢的、心甘情願并且興高采烈的逗。
可是他不能夠接近這樣的陳其年。
無論是什麽樣的陳其年,他都不能接近。
因為他早就不是小時候的游北了。
是小時候那個游北也不行,那也只是一個小結巴而已。那個時候,就有小朋友拉幫結派地沖陳其年扮鬼臉,說他和一個小結巴玩,害羞羞。
雖然長大之後會百思不得其解和結巴玩有什麽好害羞羞的,但在小時候,這足以成為一件在小孩子群體裏面引以為羞辱的事情,就如同現在元一六他們叫陳其年嫂子來羞辱陳其年。
游北只從中得到了一個結論,就是陳其年和他在一起就會被別人嘲笑。
游北覺得自己快要被陳其年逼到絕路了。
半晌,他惡狠狠地說:“你想,讓我,選,是嗎?”
陳其年點點頭。
游北冷笑了一聲,說:“你,今晚,陪我,睡。我幹你。”
游北問:“你,敢嗎?”
游北心想,我他媽真是能耐了,給我插個竄天猴我就能上天了,這種話我都敢說了,這是人說的話嗎?陳其年就算給我一巴掌都是正常的。
他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陳其年的巴掌或者拳頭。
陳其年:“……”
仿佛玩脫了。
游小北破釜沉舟了,瞧那寫作兇狠讀作絕望的眼神。
游北心想,這總能吓到你了。
甚至會吓到陳其年從此看到自己的影子就跑得遠遠的。
“你好像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陳其年斟酌道,“是不是這樣,你就寫作業?”
游北:“……”
游北:?????????????
游北:你醒一醒啊!
長久的沉默之後,游北心如死灰地說:“我,寫作業。”
陳其年點點頭,起身,也不讓他背了:“那我們快點回去吧。”
游北有些驚恐地看着他步履輕快地往回家路上走。
我的意思是說我選擇寫作業,只選擇寫作業!別的你不要想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北哥:老子,要,幹你。
北哥:江一六救我!陳其年他朝我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