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游北整夜都沒能夠睡着, 無論他是睜着眼睛, 還是閉上眼睛,腦子裏面都是陳其年,都是自己在親吻陳其年, 都是陳其年有多麽軟多麽香。
他幾度想去沖個冷水澡,可是夜深人靜, 他害怕會吵醒陳其年,也害怕陳其年發現他龌龊惡心的野望。
雖然陳其年可能已經發現了。
啊啊啊啊我怎麽還沒死?!
游北絕望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陳其年現在睡着了嗎?他在想什麽?他會怎麽想?被吓到了嗎?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危險的男人了嗎?
游北抱着腦袋緊張地思索着, 卻什麽都思索不出來。
一牆之隔的陳其年……睡得挺舒服的。
睡之前他捂着臉在床上無意義翻滾了一分鐘,用被子蒙住頭,害羞地回想着回想着, 就睡着了, 還做了個夢,夢裏面特別害羞,因為游小北變成了游大北, 把他摁得死死的, 卻又無比溫柔。
熬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出來了,游北在偷偷溜掉和裝作失憶這兩個選擇中徘徊許久, 最後劃掉了前者。他已經答應過陳其年不會再偷偷跑掉,不想失信。
他已經沒有什麽能夠給陳其年的東西了,不能連承諾都做不到。
那就,裝作失憶吧,昨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陳其年一定也不好意思提起昨晚那件事情!
游北這樣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換好衣服去廁所洗漱。
他剛擠好牙膏,就從鏡子裏面看見陳其年還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出現在門口,一邊揉着脖子一邊迷迷糊糊地說:“你起來好早啊。”
游北:“……”是根本就沒有睡。
不過陳其年這樣看起來很自然,說不定他真的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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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北繼續給自己打氣:保持自然就OK!
于是游北強行裝作自然的樣子把牙刷塞到自己嘴裏面刷起來。
陳其年沒有說什麽,走過去用胳膊肘把他往旁邊推了推,伸手拿自己的牙刷,塗上牙膏,也刷了起來。
游北覺得這氛圍有些怪怪的,他偷瞄着鏡子裏面在同時刷牙的陳其年和自己,刷牙的動作逐漸同步化,也逐漸機械化。
這也太暧昧了!像那個什麽……像陳其年說過的那什麽——新、新婚……操!
游北在內心吶喊着制止自己亂想。
他匆忙結束了刷牙的動作,接水漱了口,拿毛巾用冷水打濕擰幹,使勁兒擦自己的臉冷靜一下。
擦完臉,游北把毛巾洗幹淨挂回去,急着逃出這狹小空間。他覺得這裏面都開始缺氧了,否則他怎麽會刷個牙洗個臉看個鏡子就大腦一片混亂?
陳其年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打着呵欠,慢悠悠地漱口洗臉,這才完全醒了,把頭發扒整齊了才出去廁所。
距離去陳家吃早飯還有一小段時間,游北擔心空下來會令氣氛尴尬,裝模作樣地拿着英語書坐在沙發上面背陳其年給他圈的重點單詞。
可是他一個單詞都還沒有記住,就被陳其年從身後邊抱住了!
游北:“……”
游北:?!
游北:卧槽!你想幹什麽?!
陳其年蹭了蹭游北的脖子,親了他的側臉一口,說:“早上好。”
游北:“……”早上好就早上好,一定要親嗎?!你還沒有睡醒嗎?!
這麽質疑着,他就見陳其年伸着脖子,把側臉湊到自己眼前,瘋狂暗示。
游北:“……”
“我們還在,讀書。我們是,學生。”游北神志不清地說,“不要早戀。這是,不對的。”
陳其年:“……”你還記得自己是校霸嗎?讓你寫個作業不如殺了你的那種。
游北已經連自己叫什麽都不記得了,哪還記得自己是什麽人設。他說着說着,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非常站得住腳的理由,先把自己給說服了,還偷偷地把腰杆挺直一些,看起來比陳其年正經多了。
陳其年想了想,說:“可是你昨晚都親我了。”
游北:“……”你為什麽沒有失憶?!說好了(并沒有)一起失憶的!
陳其年語重心長:“小北,你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啊。”
小北:“……”
“在古代,你就得立刻和我結婚了。”陳其年說。
游北:“……”
陳其年寬宏大量道:“但我又不是一個會強迫別人的人,所以不逼你現在和我結婚。”
游北:“……”這句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啊!
“但是,做人要禮尚往來。”陳其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親你一下,你不回親我一下,說得過去嗎?”
游北:有這種說法嗎?!
游北:陳其年說有,那一定是有。
游北:真的嗎?
游北:我不但占陳其年的便宜我還不相信他嗎?我還是人嗎?!
游北:從我別有居心誘騙陳其年的那一刻起,我他媽就已經不是個人了。
游北:但陳其年說的一定是對的。
陳其年催游北:“快點,我還急着換衣服去吃早飯呢,餓了。”
聽到他說餓了,游北急忙親了他一口,親完覺得哪裏不對勁。
陳其年大早上把游小北調戲得一愣一愣的,心情更加愉快,親完就松開他,轉身去房間裏面換衣服了。
游小北:“……”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勁,是哪裏呢?
接下來的周末一天沒什麽特殊的,昨天玩了一天,今天除了吃飯就是寫作業複習。
游北寫作業的速度越來越快,完成陳其年給他布置的複習任務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做完這些,看看時間是傍晚了,猶豫一下,對沉迷題海的陳其年說:“我有事,出去,吃晚飯,可以嗎?”
陳其年頭也不擡地說:“我又沒有關住你,你有自由的。”
游北:“……”也不知道怎麽就想問一下而已。
他收好東西,正要起身,就聽到陳其年問:“什麽事啊?”
游北猶豫了一下,說:“和朋友,聚會。”
陳其年的筆尖一頓,在本子上面落下一個點。他擡眼看着游北,欲言又止。
他可以死皮賴臉地纏着游北,但無意限制游北的自由,無論是交友還是其他。然而,他的心裏面是不安的,他害怕游北走上和上一世相同的道路。
上一世他對游北後來的人生軌跡不了解,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只能夠依據蛛絲馬跡來猜測。
可是無論怎麽猜測,直覺都告訴他,那都不是一些應該發生的好事情。
如果游北執意和上一世走同樣的道路,那麽就算沒有發生崔烈的事情,游北的人生恐怕也……
游北看着陳其年的神色又恹恹起來,心裏一緊,忙說:“只是,吃飯!不喝酒!”
陳其年沉默數秒,幽幽問:“你平時還喝酒呢?”
游北:“……”
“你去你的吧。”陳其年低下頭,繼續做題目。都是成年人了,即使游北喝酒,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何況,這種細節地方管得太嚴,他也擔心游北會反感。
游北去急得不行,站在原地沒敢動,使勁兒看陳其年的表情。
陳其年沒有什麽表情,低着頭認真寫寫畫畫。
游北呆站了一小會兒,猶豫着重複了一遍:“只是,吃飯。”
陳其年的筆尖再次一頓,仰着臉看游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委屈。
游北看似面無表情,內心慌的一批,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比平時更結巴道:“只……只是、吃……”
陳其年放下筆,站起身,走到游北面前,閉着眼睛仰起臉。
游北:?
陳其年小聲說:“親一下再走。”
游北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但陳其年都露出這麽委屈的表情了,此時此刻說什麽,游北都會照做,立刻就親他一口。
親一口仍然不夠,游北擔心陳其年還是難過,趕緊親第二口。
親完第二口覺得仍然不夠,那就親第三口。
一親下去,就停不下來了,游北還偷偷地摟住了陳其年。
陳其年被他親熱得臉上發燙,忍不住睜開眼睛看着他笑。
陳其年笑了,游北的一顆心才放回原位,只剩下滿懷的柔軟,摸着陳其年的臉,低聲說:“我去和,他們說,我要,專心複習,別再,天天,約我玩。”
游北到約好的老字號茶餐廳時,秋芒已經在那裏了,見他來了就站起身,笑着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他指着坐在身邊的中年男人道,“這是文總。”又指着游北道,“這是北哥。”
游北知道這個文總,秋芒事先和他說過,做地下博|彩那件事畢竟光靠他和秋芒兩個人是吃力的,而這文總發家不幹不淨,資産龐大,很有門路,如果能利用起來,就事半功倍。
游北是第一次見到文總本人,第一印象很差,直覺告訴他,與這個人合作,是與虎謀皮。文總倒是生得五官端正,說不上帥,卻也不賴,甚至還有些儒雅感,然而游北見的人多了,知道很多有錢人的表面和背地裏的真實性格是截然相反的。而這個文總也并沒有到完全收斂住真實氣息的高度,隐約能看出些邪氣來。
只是游北沒想到今天秋芒會把文總帶來。他給自己點了根煙,卻突然想起陳其年,便夾在指縫間沒有抽。
萬一,回家陳其年又要親呢……游北暗搓搓地想。
“文總臨時有事回國,我想着早晚也要見面,就約他一起來了。”秋芒笑着給游北倒茶。
游北卻用夾着煙的那只手捂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
秋芒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道:“是茶,不是酒。北哥開車來的?”
游北搖了搖頭,說:“一句話,說完了,我就走。”
秋芒把茶壺放回桌子上面,道:“說。”
“這件事,我不參與。”游北說。
秋芒看了一眼文總,又看回游北的臉上:“怎麽了?”
“沒怎麽。”游北冷淡地說,“沒興趣。”
說完,他就把煙摁滅了,站起身來,轉身打算離開。
秋芒急忙跟着起身,追上去幾步拉住游北的胳膊,低聲道:“你別告訴我你打算為愛退圈吧?游北你不至于這麽俗吧?”
游北冷冷地看他一眼:“松手。”
秋芒松開他,卻攔着不讓走,笑着說:“文總都來了,你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游北沒說話。
事實上他和秋芒心知肚明,他尚且特意過來,當面拒絕秋芒,而非在電話裏面說,已經是給秋芒面子了。這段時間秋芒把禮數做得足,游北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便也樂意給他這個面子。
然而,游北不想做的事情,也不會因為要給誰面子而去勉強做。
——除了陳其年。
游北是對秋芒那個提議動過心的,他認真地考慮過,也覺得可行。哪怕要和文總這樣的老狐貍合作,游北也有自信去搏一把。哪怕他沒有百分百的勝算,但他原本就是過的賭徒一般的生活,拿今天賭明天。
可是,他忽然退卻了。
因為陳其年。
雖然,他和陳其年仍然不會有未來,他仍然配不上陳其年,陳其年終有一日會清醒過來,會離開他。
但是,在那一天的世界末日到來之前,游北想好好地陪着陳其年,不惹陳其年生氣。
游北自嘲地想,自己還是可笑又陰險的。說得比唱的好聽,卻不過仍然是想要竭力哄騙着陳其年,想要讓陳其年留得更久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北哥:今天也是喝卑水的一天。可憐無助又自閉.jpg
六兒:但我看你他媽和陳其年該做的不該做的也一件沒落下啊!?男人的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