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游北和龍哥很快就入了正題, 說起爛尾樓那件事。

“我想了, 還是不做。”游北緩慢地說。

一般情況下,游北的語速要比其他人慢一點,令他在一句話之中原本不該有的停頓會顯得自然一些。倒也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 就是這使游北說起話來有種很從容穩重的派頭,不像很多同齡人那樣輕浮毛躁。

龍哥點點頭:“也行吧。”

游北接着說:“我想和你, 合作。”

龍哥一怔:“什麽?”

游北說:“我打算,組車隊, 做運輸。”

龍哥更加沒回過神來,過了十來秒,下意識地看了眼和江一六不知道在說什麽的陳其年, 又看回游北臉上:“哥還是沒懂你這意思。你是要自己開公司?”

游北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我也應該,考慮,我的前途, 了。”

這幾天來, 游北和陳其年都在讨論這件事情。

游北雖然不願意跟着龍哥做,但龍哥的話仍然令他想了很多。雖然陳其年說他最近複習進步很大,但游北和陳其年都清楚, 游北無論有沒有學習天賦,聰不聰明,他的興趣都不在學習上面,就算他去大學裏面混了四年,拿了個文憑出來, 最終要考慮的仍然是他未來的具體就業,一份普通大學的文憑只有輔助作用,起不了決定作用。

讨論來讨論去,還是覺得,無論從任何方面而言,游北都是自己創業更合适。他倆都想象不出游北給別人打工能幹什麽,做保镖嗎?

所以,出于生活和現實所迫,游北只能站出來,成為游總了。

龍哥想了想,問:“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看了眼陳其年。

游北說:“我和他,都是,這麽想的。”

龍哥有點猶豫地說:“想法不錯,但——你确定你自己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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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做爛尾樓也是拉了一票兄弟的,除了資金人脈這些原因外,其實也有點類似于“壯膽”的意思在裏面,多個人也多個支撐。

游北淡淡地道:“試試吧。不行再換。”

龍哥啞然失笑:“你說得對。”

游北還這麽年輕,試得起。

這事兒就到此為止,接下來就轉移話題聊些閑話了。

四個人邊聊邊吃吃喝喝完,龍哥沒坐多久,就拎着江一六走了,沒讓送。

陳其年和游北悠閑地收拾着飯桌,邊聊着以後的打算。

關于游北的那些存款,陳其年和他好好商量過。

這年頭,尤其對于游北這樣的學生而言,理財的概念并不強,無非是賺了就花,花了再賺,還是一通随性亂花。陳其年卻不是這樣的,哪怕他對金錢并不熱衷,也仍然會覺得這些錢就這麽扔在銀行裏面吃活息有點可惜。

至少,存個定期都能多出去吃幾頓飯吧……

當然了,身為一個重生者,完全罔顧自己的優勢,拿着錢去存定期,也不太說得過去嚯。尤其是游北決定了要去自主創業,陳其年就為未來想了很多。

誰也沒有辦法保證游北的創業是成功還是失敗,當然,就算失敗也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重新來過就好,但上輩子在事業上被崔烈折騰過的陳其年有那麽些心理陰影,比起以往更加謹慎,就想多留幾條後路。

首先,陳其年和游北約好創業這事兒不急,不能影響他平時上學,因此基本可以往後推到高考完。

其次,在游北創業之前,游北的那筆原始資金是可以拿去做別的用處的。

陳其年給分了幾份,40%拿去買股票,30%拿去買比特幣,30%拿去買房。那30%的份額不夠買房也沒關系,陳其年把自己的壓歲錢加在一起,屆時再想辦法周轉出個商貸來,也能買個老破小的危樓了,跳樓大減價也沒什麽人想要的那種。如果運氣好遇上兇宅更棒。

“……”

龍哥知道這事兒以後,突然懷疑陳其年是不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靠譜。

“比特幣是什麽東西?”龍哥皺着眉問,“而且炒什麽股?不是哥說你們啊,股票這東西沒人敢說玩得轉。你們要買的這幾家別看現在是新鮮,但是互聯網泡沫這詞兒你聽過沒?你買石油實業都比買一家搞網上聊天的公司股票強吧?分分鐘給你倒閉。還有買房,你買房我贊同,無論如何以後有個地方住,但你跑B市去買沒人要也住不了的郊區破房子是想什麽?買市裏我就不說了,你們看那地兒,八百年拆遷不到!我們現在買那郊區爛尾樓也沒想着賺錢,就是圖便宜,方便我們進圈當名片而已,實在不行還能抵押出去唬人,再不行,以後大家搬自己造的新樓裏面當鄰居,至少不虧。但你跑外地去買個住也住不了,拆也沒得拆的自住房幹什麽?”

龍哥倒也不是懷疑陳其年居心不良坑游北的錢,他就是怕陳其年一個學生崽子太理想化了,紙上談兵,一通想當然的亂操作,回頭還覺得自己特牛逼,其實就是中二病。

游北不是來聽龍哥的質問N連的,他是聽陳其年的話來給龍哥“推銷”陳其年看中的那幾支股票和比特幣的。

龍哥甚至懷疑陳其年是不是誤入了傳銷組織!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溝通一陣,最終也沒溝通成功,游北只好放棄。

說到底,游北其實也不懂陳其年這套操作,但他不在乎自己的錢,只要陳其年想花,就算陳其年把錢全拿去買石頭打水漂玩了,游北也只會在旁邊說打得好看打得更遠點試試看。

至于陳其年讓他來給龍哥幾個親近兄弟透透底,讓大家一起買點兒放着這件事,其實游北的心裏面是遲疑的。畢竟在本質上,游北和龍哥的想法差不多。

游北回去一交差,陳其年只說:“那算了吧。”

這種事情又不能勉強別人做,而且就算不這樣操作,龍哥他們日後仍然會發達起來,也不指望着這筆錢。

至于為什麽這麽分配游北的這筆錢,陳其年也是考衡過綜合方面的。比特幣畢竟存在操作上面的一定風險,他不能把大頭壓在這上面。而那幾家公司的股票卻是穩賺不賠的。至于房子更不必說,坐等拆遷吧。

這其實已經算得上是作弊了。

陳其年從讀書開始就沒在任何大小考試中作過弊,從不亂扔垃圾,也沒橫穿過馬路,除了重生前和崔烈那事、重生後和游北這事外,陳其年可說是循規蹈矩地做了小半輩子完美模範生,他如今利用自己“先知”的優勢偷偷地摸這一筆橫財,其實是有些不自然的。哪怕沒有別人知道,他也有些內疚,他總覺得這是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為此,他盡可能買了一些不會太影響到其他人的項目,在游北的創業上,他也并沒有打算“未蔔先知”地提供後來一定會爆發的大熱方向。這樣對後來真正的弄潮者是不公平的。

陳其年再想了想,說:“你再問一下江一六吧。”

這道題游北知道答案,他說:“他沒錢。”

陳其年問:“壓歲錢也沒有嗎?”

游北說:“他爸媽,幫他存着。”

陳其年心想,那看來是一分錢也沒有了。

做完這些,陳其年和游北繼續普通校園生活,和以前唯一的差別大概就只有游北和江一六不太出去浪了。

以及,期末考試的時候,游北拿了他們班第五名。

舉班震驚!

對此,當事人未來的游總十分嫌棄這群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家夥,然後回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卷子放在客廳,等着陳其年來誇。

為了自然一點地讓陳其年知道自己拿了班上第五名這件事,游北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江一六也放在了客廳。

江一六不負北望,擱地上就開始叉腰吹起老大來。

是非常貼心的小棉襖了。

陳其年一邊聽江一六吹,一邊沉默地翻了半天卷子,深刻地感受到了末班同學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的現實。

他雖然知道末班的成績不好,但着實沒有想到,會不好成這樣。

游北這樣的卷子和分數,居然是他們班總分第五名。

而且顯而易見的是,批改游北他作文的老師絕對開閘洩洪了。這作文放到陳其年的班上,是要被當成零分範文當衆處刑的。(從中陳其年也看出來,游北他們班的卷子很可能都是單獨批改的,所以老師洩洪都沒有心理壓力,畢竟洩了洪也不會太影響其他班同學的年級排名。)

那種感覺,就仿佛是全球首富的小兒子第一次來到貧民區。

他以前在電視上面看到過的貧民區,都是經過美化的了。

現實比電視更慘烈。

“你們班最後一名有沒有分數,或者他的分數是正數嗎”這個疑問在學霸的心中徘徊了許久,最終也沒有問出來。

他終于開始嘗試着面對自己曾說過的關于游北可以沖刺211的這些激進發言了。

但陳其年的臉上仍然露出了真誠的虛僞笑容:“你進步好快啊!”

游北露出了謙虛的傲慢表情:“才第五。”

陳其年鼓勵他:“再往前四位就是第一了。”

游北流露出淡淡的勢在必得:“第一,只比我,高二十分。”

陳其年:“可惜,你看你少錯兩道大題,就是第一了。”

游北:“嗯。”

江一六:“……”

圍觀了全過程的江一六什麽都不想說。

他覺得和這倆人說話會拉低自己的智商。

雖然他只拿了班上第三十名。

但他覺得智商和成績沒有直接聯系,比如眼前這位年級第二顯然腦子不正常。而這位自己班上的第五名,早就已經直接沒有腦子了。

呵呵。

江一六這麽冷笑着,低頭絞盡腦汁地繼續思考着如何安慰秋雨。

他們的年級前十名人員名單向來是固定的,最多就是互相換下位置,而秋雨就穩定在這十人名單中。

但是這一次,秋雨成了第十一名,因為年級前十名裏面擠進了一個新的名字:崔烈。

崔烈是這一次期末考試的年級第一名,比陳其年的分數高出整整十分。

江一六不确定這件事情對秋雨的打擊有多大,但他在學校裏偷偷觀察到秋雨最近愁眉不展,至于QQ上的瑟瑟秋雨就表現得更明顯了,以前就低落地說過自己學習遇挫,這幾天更是經常半夜三更才回複江一六的消息。

秋雨一定是天天懸梁刺股學習到淩晨三點才有時間看手機!多慘啊!還經常回着回着就睡着了,這得是多累啊!

江一六心疼得要命,天天給瑟瑟秋雨發網上找的心靈雞湯,想讓她看開一點。

但看起來這對瑟瑟秋雨的幫助并不大,在她回複江一六的字裏行間,仍然充斥着疲憊和痛苦。

江一六的心都要碎掉了,一不留神就遷怒了。

他每天經過成績榜看着崔烈這名字,都覺得刺眼。

這他媽哪兒冒出來的野雞啊!

作者有話要說:秋芒:獨自和文狐貍周旋,累,很累。

秋雨:擔心哥哥,愁眉不展。

崔烈:就很無辜,這一次就非常無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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