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量。”

“你要如何商量?”

“我并非偷吃,而是光明正大的吃,師父她知道的!”

“胡說,哪有在廚房光明正大偷吃的?而且還吃的…吃的那般狼狽?”

“你…我…就是沒得商量了?”

我頓了頓,本着好師兄不與壞師妹鬥的心胸,道,“也不是沒得商量,師父她最歡喜燒酒雞翅了。你吃了她的雞翅,她便沒有了雞翅,這是何等的不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少吃了那八九只雞翅。你奪她所愛,大逆不道,這筆賬如何一筆勾銷。”

“沒想到你還是蠻孝順的!”師妹竟出人意料面上一紅,“那你要我如何做才能彌補不肖?”

我擡手,遞出陳釀,“這是我為她老人家買的燒酒,本想着親自下廚,給她做雞翅的。既然她先前的雞翅被你偷吃掉,那這個孝敬的機會便讓與你吧!”

師妹接過酒,并未答話。見她面色微僵,似在思索着什麽,我嘆道,“你莫不是連為師父下廚也不願?如此,又如何配得上做徒弟?“

“我願意做,然我并不曉得雞翅如何燒。所以…所以适才反複品嘗,是要參透其間奧秘。”

我朝他近了幾分,蔑視道,“還真是個沒用的師妹?”

“你才沒用呢?”她氣急敗壞,舉起爪子,就要以下犯上地揍我!

除了師父,這世上還不曾有人敢動我半根毫毛。我一把握住她躍躍欲試的爪子!她頗不服氣,哪裏肯放棄,似要與我拼個你死我活,然對上我那以孝敬師父為己任的大義目光,又生生退卻了下去。

我柔了柔聲色道,“你既不會做,那我來做便是。你且先下去吧,記得日後對我感恩戴德!”

師妹那厮“哦…”了一聲,連句謝謝師兄都沒有,見好就收,一溜煙跑掉了,我深深一嘆,真是個大恩不言謝的家夥。

本來想着暗算完師父,便離師出走的。哎,沒想到又徒生變故!我将那花了重金買來的燒酒取出,複而又重新備了幾只雞翅。折騰下來,幾個時辰又悄然而逝。早早趕回南華仙山,本是為師父準備朝食的,如今已至黃昏。這期間,也未見人來廚房取食物,也不知師父吃了其他什麽?

Advertisement

我邊走邊掂量,不知我的暗算大計會進展如何?師父是否會識破?師妹那厮又是何方神聖?我心中萬味雜陳,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死就死吧,拼了拼了…

我端着雞翅,戰戰兢兢地向師父的寝殿踱去…

“師父,這是弟子為您親自下廚燒的雞翅,還請師父慢用!”

她很是受用的接過美食,聲音亦如以往那般沙啞,卻少了幾分冷酷。“沅兒歷練回來辛苦得緊,快些回去休息吧,雞翅放在這裏就好!”

她見了我,絲毫不訴訴離別之苦,我頗有些不甘!然好在一切按部就班,饒是師父那般強大的仙尊,在香氣四溢的雞翅面前,也是毫無抵抗力的。

我仍有些放心不下 ,很想親眼目睹她是如何一口一口醉倒在雞翅的雞皮裙下的。而另一方面,我平生第一次下廚,即便是鴻門之廚,并不知情的她,好歹額該誇誇我不是?她就那樣輕描淡寫的,也不曉得什麽叫受之有愧?想想又頗為來氣!

哎,老妖婆就是老妖婆,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就別怪本公子大逆不道了!我領了師命,退了出去,偷偷躲在門外不遠處,數着時刻!

別看她貌似冷靜,然不會出我所料。用不了多久,她便要将雞翅盡數狼吞虎咽掉!

就憑她那面具下面漏出的些許目光,雖隐藏得好似深藏不露,但做了她五年的徒弟,我早已練就到,哪怕她一眨眼,我便參透她肚子裏裝着幾只饞蟲!

我端詳出她對雞翅執念已深,心下慶幸,真真是君子報仇,五年不晚,我終于等到今日了。師父,您就等着我算計你啊!

半個時辰後,我依着計劃,轉回師父的寝殿,但見門窗緊閉,室內悄然得不見一點聲響。我雖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可以逆襲得手,但被她欺負久了,難免有些心虛。

我忐忑敲門道,“師父,弟子可以進來嗎”

伴着愈敲愈大的摳門聲,室內依舊悄然無聲,想必她已醉倒。我膽量随之放大,一把将門推開。本以為她此刻正不省人事,卻不曾想她果然法力非凡,食下濃厚的純釀腌制雞翅,尚有氣息安在。

入目處,師父正斜躺在踏上,臉上依舊待着面具,漏出的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複雜,是驚悸,失望、還是我無法理解的害怕?害怕?難道像她那樣,能瞪死妖魔的人也會害怕?

我堂而皇之一笑,笑得誇張放肆,笑得不懷好意,五年了,她連笑都不讓我笑,不帶她這麽欺負人的。這一次,我便在她面前嬉皮笑臉個夠!她無所不及的欺負我,最可氣的是,不經我允許,竟敢給我弄個所謂的師妹?她欺負我還不算,還要戲弄我不成?好在現下風水轉到我這一側了!

“師父,雞翅可還好吃?”我提起剩下半壺酒,眯着花見花開的桃花眼,向她慢慢逼近!師父從未見過如此嚣張的我,也從未被人趁火打劫過。或許是在自家的地盤,她萬萬沒想到有人吃裏扒裏吧!

她似真的被吓到了,吓得聲色已變了調,那威風凜凜的沙啞之音不複,變得有氣無力、柔柔稚嫩,甚至嘤嘤嗚嗚!“沅兒,你若再敢近一步,休怪為師罰你?”

“罰我,真好笑,師父此刻還罰得動嗎?”

“你要怎樣?”她的瞳仁放得老大,那雙曾經瞪死過妖魔的雙目變得慌亂非常!

“我要你陪我喝酒,然後…”我湊近她的耳側,一手肆無忌憚地縷出她藏在面具後的發絲,輕狂把玩,“讓你随我擺布!”

“你…你…你…大逆不道,為師也是你這小兒敢擺布的?”聽她顫抖的聲音,此時的我不是得意,而是頗為于心不忍。畢竟她除了欺負我,也沒其他我啊?

而籌劃了這麽久,連爹爹的私房錢以及我娶親的銀子都花在她身上了,又豈能白費?我提起酒壺,仰頭倒在嘴裏,卻并不服下。我大逆不道地俯下身,大逆不道地吻在師父的唇上,将酒出其不備度在她的口裏。她面具的溫度驀然驚起,俨然下方的面皮已被我難以想象的舉動吓得紅到沸騰。

我如是逼她喝酒,想想還是她占了便宜!智謀與英俊并存的我,竟然将初次的不擇手段獻給了老妖婆師父!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她紅個什麽勁?該紅的是我才是?

一念至此,我舉手摸摸我的面皮,是否也該紅着面回敬一番?趁我放松之際,她欲用虛弱的法力将我震飛,然她伸出的那只手卻嬌小無力得緊!

見她要反抗,我放棄對面皮的探究,忙緊緊抱住她,對着她的耳側斥責到,“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師父就只能是師父,不要以為我縱容你,你便可以今日做師父,明日做師妹!”

她被我的言語連番驚吓,此刻已吓得雙臂震顫,而後目光千般糾結,萬般變化,“你竟然…什麽都知道?不肖徒,快放開為師?你是如何得知為師…”

原來如此厲害的師父,在情急之下,竟也能忘了如何将聲色僞裝得沙啞而威風。

我得意道,“除了你,還有什麽人能将雞翅吃到滿口流油的地步?除了你,又有誰能夠将衣服搭配得如此色相皆空相?除了你,又有誰會傻到自以為帶上面具,便能在機智如本公子者面前,掩蓋住可笑的幼稚?”“爹娘請來的那些師父,哪個不是法力高強?除了你,又有誰能讓本公子心甘情願被欺負這麽久?”

她被我一連串的言語打擊得面具越來越熱,“你…你…你…既如此有本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我栽到你的手上,也無話可說,那便殺了我吧。”

我着實不忍她的小臉被面具下的溫度燙傷,狠下心将欺負進行到底,我繼續趁火打劫,拆下她的面具丢在一旁。知她此刻不願面對我,我并不去看她,只是将她抱得愈發緊了些,“殺了師父?不行!殺了你,我又…欺負誰去?你欺負了我那麽久,如何說算就算!”

“你既不殺我,又不速速放開,大逆不道至此,就不怕我酒醒後,再欺負回去?你…你…你…竟敢抱着為師不放?放手..…”

“師父,從我見到你這只披着仙皮的魔的第一眼,便決議此生不再放手!當我發現世間竟有人能如我這般會欺負人時,你不知道我有多相逢恨晚。永生永世,我都不會放手了。師父,你死心塌地跟着我吧!”

“為師…我……已經一千歲了,你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竟敢…你…你…你的,我…我…我的?為師一千歲了,是一千歲了!”

“怪就怪你修得仙身過早,頂着這副面皮,誰人相信十六七歲便會修得仙身?你一千歲又怎樣,誰會信服你這樣的小丫頭?難怪南華仙尊會整日待着面具!”

“都說了色相是空相,你竟還敢笑我!你究竟放不…放不放手,再不放,等為師法力恢複了,非欺負死你不可!”

“若我放了,難道師父便不欺負我了?”

“呃…”

“那便趁你欺負死我之前,我先抱死你算了!“

“混蛋!”她有心吼我,卻沒了底氣!

我再次肆無忌憚地撫摸她的小腦袋,輕笑道,“你的徒兒本來就是混蛋,師父為何才曉得?”

“嗚嗚嗚…”

“師父,乖…”

“哼…”

“為師法力就要恢複了,現在不逃嗎?”

“不逃…”

“混蛋…”

......

“師父,話說你已被徒兒抱了好久,也早該恢複法力了吧!”

“哼!”

☆、年年歲歲花相似1

相傳魔王因走火入魔,正在閉關養傷。此時,魔界群龍無首,正是天界一舉進攻,殲滅魔族的大好機會。天帝接連收到請戰奏折,他靜默的臉上一如既往分不清喜怒哀樂,半點表情都沒有,看起來毫不在意。難道他亦如他父君那般姑息養奸?

尤記得五百年前,仙魔大戰所造成的血腥場面,至今令人毛骨悚然!若不是當時的天帝曾一度低估魔王的實力,錯過了殺他的最佳時機,也不至于後來付出那般慘痛代價。戰到最後,他不得不與魔王同歸于盡,才使得魔界最終戰敗,換來這些年看似平靜的日子!

而今,新帝初登記不久,半分不作為,天界實力停滞不前。而魔界卻在英武君主的帶領下,又有興起之勢!怎不令人擔憂?衆仙生怕哪一日魔界反攻,生靈塗炭再次重演,一個個急得團團轉,卻束手無策…

魔王莘梓在山頂小屋內打坐,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哪怕是蚊子也不可放進來!

是日,她獨自運功療傷,氣息運轉到七八個周天時,卻受了阻障。真氣不受控制地四處胡亂流串。她忙用內力試行壓下,而胸口卻憋悶不已,直至一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噴湧而出。随後,她只覺得口渴難耐,四肢百骸幾乎要灼燒起來。“水…哪裏有水…”她不停地呼喚着水!

魔火攻心,莘梓在地上打滾,幾近奄奄一息,火勢在她體內越燒越烈,甚至将要把她整個人點燃。眼下最需要冰冷的水去熄滅她的溫度,卻無處可尋。沒有她的命令,不會有任何魔兵在附近,而遠水解不了近渴!

沒想到,算來算去,日日提防仙界乘人之危,最終還要葬送在自己手裏!此時此刻,不會有人聽得到她的命令,哪怕是蚊子都統統被她趕到山下。再強大的魔王在酷熱的灼燒下,也掙紮不過,她已看不清東西,眼前混沌一片。朦胧中,那個場景再次在眼前浮現。

那一日,爹爹與天帝同歸于盡。随後,三界聯合起來,魔兵被殺得潰不成軍!她在叔父的護衛下,牽着年幼弟弟的手,沒日沒夜地拼命逃跑。而埋伏無時無刻不在,這個世界除了魔,所有的人都要殺他們。

他們已無處可逃,哪怕是世界的盡頭,也無法安身。是日,她索性帶着弟弟不願再跑了,與叔父争論起來。“為何不與仙界講和?我不想跑了,大不了被殺死!”

弟弟在一旁又急又怕,失聲哭個不停,偏巧引起仙人的注意。正當他們猝不及防之際,她的弟弟就那樣小腿生生挨了一箭,倒了下去。仙人随後追上前來,欲趕盡殺絕!

莘梓大駭,背起暈過去的弟弟,不顧血水躺了滿身,再次向前跑。留下叔父與仙人打鬥,不知後來如何。她只知道,當她帶着他躲進破廟時,叔父便已追了上來。

“叔父,你救救他…”她哭得淚如雨下,“都是我,要不是我耽擱,不肯逃走…”

她泣不成聲,忏悔得恨不得替弟弟受罪!

“叔父,救救我,侄兒的腿好痛!”弟弟亦扯着他的褲腳,哀聲懇求!

他沒有理會他們的哀求,只是遞給她一柄劍,冷聲道,“殺了他…”

☆、年年歲歲花相似2

“啊…?”姐弟倆皆是驚慌失色,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拼命懇求道,“叔父,不可,你是不是吓唬侄兒?”

“叔父,你平日裏最疼侄兒的,你不要吓我,啊…現在真的好痛,你看看這腿好紅,好怕!”姐弟倆哭得聲嘶力竭…

莘梓眼巴巴地望着叔父,見他面色煞白,形容異常猙獰。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跪爬到他面前,繼續哭到,“叔父,是我的錯,不關弟弟的事,你…救救他。”

未待她說完,一把劍就那樣刺入他的胸口,鮮血登時濺了她滿身。

眼見着本就鮮紅的弟弟倒在愈發可怖的紅色血泊之中,她亦噴出一口鮮血,那血水混在一處,她崩潰欲絕,眼底已分不清血是他的還是她的,“啊….叔父,你….你好狠,你…怎麽能….怎麽能…!”

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記得一記巴掌狠狠地扇了過來,将她扇得昏昏沉沉,仿佛适才的一切只是一個噩夢,“你記得,對任何人都不得心軟,我們天生是魔,是六界眼中十惡不赦的罪人,即便你什麽都不做,別人也要殺你。而你若是弱者,別人更要殺你。所以,向他這個樣子,已然成了廢物,早晚被人殺掉!如果你不親手殺了他,就要愈發痛苦地看着他受盡折磨。從現在起,你要學會去殺敵人,殺無用的人。如果你做不到,那麽叔叔不忍你受辱,就殺了你!”

殺之一字比那刺在弟弟身上的劍還要殘忍,直剜入她的五髒!她驚恐的冷汗混在了酸楚的淚水之中,痛得腐心蝕骨,讓她幾乎燒了起來。原來烈火燒身,也不過如是…

不知何時,火勢漸漸小了,本來已經滾燙到沒有知覺的四肢竟有些涼意。她微微睜開眼,緊抿唇角,擡眼處,是一個魔兵,他星眸璀璨,面龐溫潤如玉,“魔王,你醒了!”

她摸了摸漲得發暈的頭,正敷着冰帕,而自己躺在一塊奇異的石頭上,周身上下冒着冷氣。她怔怔地望着那人片刻,而後奮力爬起,将冰塊擊得粉碎,“誰讓你上來的,小小魔兵竟然為命不遵!本王說過,上山者死。”

忍着虛弱不堪,她催動法力,不容分說地攻向小魔兵。他被那魔氣頃刻間擊出丈外,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欲再次發力,卻頗有些急火攻心複燃之感!她的手無力地落下,捂住胸口道,“本王先饒你活命幾日,過幾日再殺你。現在,給我滾!”

小魔兵見勢,被魔王吓得忙閃避而去,不肖片刻,已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好在還活着,她不能就那樣死了。魔界上萬之士的血海深仇,還指望着她。他們等着她殺了那些追殺他們的人!他們也等着她守護着他們的生命!

她凝了凝神,試着穩定心緒,重新調節氣息。這幾日,已然快燒廢的身體似是有了複蘇的轉機,走火入魔的事應該不會再發生!那還是要提防有人上山,好在上次那個小魔兵倒也無甚威脅,索性便當真放過他!倘或再有人闖入,無論是何緣由,定要格殺勿論!另外要吩咐下去,加強戒備才是!她喚來魔界特有的魔鴿,攜着王命疾飛而去!

半月之內,山上再無動靜,她的身體也慢慢恢複了九成。此時,即便有天界的人來,也無法耐她何了吧!她微微寬了寬繃緊的心弦,推開房門,柔和的微風披瀉而來,帶着一股清甜的空氣,浸入她的口鼻。魔界或許幾百年未曾有如此晴好的天象,或者是她從未在意。

她忍不住向前踱了幾步,清風拂面,竟是陣陣微涼。此刻,一根繩子吊着一個食盒漸漸落了下來。她擡頭向上望,一人正坐在碩大的紙鶴之上,垂下清澈如水的目光,笑道,“魔王數月不曾進食,這些食材會助你身體大好,所以屬下鬥膽…”

莘梓見了來人,又是上次那個魔兵,大怒,“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再回到山上?本王未曾下山殺了你,你竟親自回來送死,就別怪我提前送你見閻王。”

她不待他說完,一股巨大的魔氣從她掌心發出,不似前番那般無力。

☆、年年歲歲花相似3

小魔兵尚未回過神,他已随着紙鶴一同被扇到了雲深不知處的地方!莘梓不知他此刻是否被扇死了,總之已不見了蹤影。

奇怪的是,食盒還在,竟未随着那人一同消失?她忍不住好奇地将它打開,內中有幾粒丹藥,與昙花酥。她輕輕一聞,雖不知他哪裏弄來的,以她對百草的熟悉,倒也明白這些東西确實對身體大有裨益!

無論如何,她要早早恢複魔力要緊,仙界恐怕不日就會攻來,不能有太多的時間再去消耗!莘梓服下丹藥與糕點,而後莫名其妙地睡了過去。直到次日清晨,她才睜開眼。此時,只覺得如同生了新肢!“這小子的東西還真管用,可惜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死!”她情不自禁,微微一聲暗嘆!

莘梓施展了幾番功力,再次将氣息調整,魔力源源不斷地任由她運轉,她是徹底恢複了呢!既然如此,那便下山整頓魔軍,随時應戰!

與長老們布置好作戰陣圖,并商議妥當如何将攻來的仙兵一舉剿滅的策略後,她方才回到寝宮。自從走火入魔後,她從未未曾放下心來。

此刻,她疏了一口氣,乏力的時候總想品一品小時候父王曾帶給她的茶葉。那茶葉人界才有。不過,派一個腿腳快的魔兵速速取來,最多只需兩日,倒也并非難事!

莘梓将命令傳達下去,又将陣圖修正了幾番,方草草睡去。窗外晨光怡然,又是一個大好天氣,而她心中的陰霾,卻從未散過。她一如以往般憂心,欲再去找長老商議将陣圖做得精益求精。此時,有魔兵求見,“茶水已送到,魔王慢用!”

這才不肖一日?魔兵的腿腳怎生那般快?她眼中充滿的戾氣柔了一瞬,“将茶水放下吧!”

待魔兵走近,莘梓仔細一打量,又是那個不識好歹的家夥,她大怒,“你竟還沒死?”

“屬下并未抗命,為何要死?”魔兵膽大包天地答道!

莘梓詫異擡頭,天底下還沒人敢跟她這樣說話,她斥道,“違命上山兩次,你就該死兩次!”

魔兵以理據争,“第一次,是因為屬下本就先魔王一步在山上,不想擾了您的清淨,正要下山。第二次,是屬下做了一個風筝,想試試看。誰知被吹得到處亂飛,不知去向!至于送給魔王之禮,本是留給自己補身子的。但偏巧路過您時,崇拜敬仰之情竟如濤濤洪水,就情不自禁地讓了出去!屬下當真不曾違命,還望魔王明見!”

莘梓頗有些氣惱,而據他所言,的确罪不至死。更何況,若不是他,自己早已丢了性命。她嘆了口氣道,“這麽說,本王還要謝你不成?”

他眯起眼,用醉人張揚的笑意還道,“屬下不敢,孝敬魔王是應該的,令我榮幸不已。更何況…”他壓低了聲音,宛若耳語,“您是我傾慕之人!可我并無非分之想,只願魔王饒命就好!”

莘梓冰冷的心頭已凝不出什麽感激亦或是漣漪,只木然道,“你如此善辯,本王現在無話可說,暫且饒你,不過不代表我下次不殺你!”

她端起茶,慢慢品入口中,那茶水瑩潤可口,清香沁人心脾,竟解了一身疲憊。

漸漸地,喝茶已成了她的習慣,喝人嘴短,她也不過多計較那小魔兵行為上的胡攪蠻纏,口上的輕慢調戲。而那小兵不是來送茶,就是變着花樣送來各種吃食。末了,還不忘說上一句,“魔王喝好吃好,屬下才會安好!”

她乃魔王,自然可以辨別,那些東西貌似無毒,便也不曾推拒!而他的輕浮言語,權當是空氣。

☆、年年歲歲花相似4

出乎意料的是,仙界遲遲不曾攻來。當弦緊繃到一定的時日,總會慢慢疏散。這一日,她喝過茶後,小魔兵正待退去,卻被她一把揪住脖領。她咬住牙關,狠聲斥道,“你到底是誰?每日前來獻殷勤,究竟居心何在?”

話音未落,他突然反抓住她的手,力道不深不淺,“魔王,不管我是誰,你知道我并無惡意?也不曾有非分之想,難道單純傾慕你,想對你好,還有錯?”

莘梓的心有些抽顫,在她的世界裏,除了提防的人、殺掉的人、報複的人,再無其他,“不能,不可能!不管你是誰,想要什麽,趁我沒殺你之前,最好收了居心!”

他柔了聲色,卻不失張狂,“我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你!只是,那是在心裏美好的願望而已。”

世上任何的甜言蜜語,在她眼裏,無非是一場肆虐的譏諷。早在數百年前,她曾經溫熱的心就已随着弟弟一起葬入冰海,剩下的這幅驅殼只是一個區分殺與被殺的利器,“要麽消失,要麽去死…”莘梓怒吼,又是生生一掌魔力,将他與門一同擊飛得不見蹤影…

那人消失後,她只覺得一滴溫熱的液體漸漸從臉頰流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去摸,早已望了那個叫淚的東西…

從那以後,那個送茶的小魔兵不再出現,他當真消失亦或是死了吧!死了?或許他沒那麽容易死吧!莘梓暗潮自己,幾欲笑出聲來!只是,從前還不覺得。現在喝慣了,沒有茶的日子,竟是這般疲憊呢?早知如此,便晚些時日拍死他才是!

又過了幾個月,仙界當真一點動靜都沒有。陣圖已精益求精修改了不下千遍,她已經修得快要吐了。此時此刻,怕只有那茶水才能潤一潤那疲憊不堪的心肺。

他想到了那個每日前來打擾的小魔兵,雖說是假的魔兵,泡的茶倒是當真不錯,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會采茶泡茶?何必去想他呢?

她正要傳命下去,派其他人去尋些茶來,卻見那個不知死活的小魔兵破門而入了。

他帶着整整兩大箱的茶葉,氣喘籲籲道,“魔王陛下,左右這個門稍後也要被你拍碎,我替你省一把力啊。說來也巧,那一日,你将我拍飛得太遠,剛好落到茶樹上了。我想,那茶葉本是相當于魔王大人你發現的,若是我将它獨吞,顯然不合理,應該五五分才公平。”

見莘梓面色有那麽一點波瀾,他頓了頓道,“魔王,你先收下茶葉。再決定這一次将我拍去何處?要不,您提前知會一聲,我自己遁去可好?”他欲轉身逃去!

莘梓向來不喜歡被別人猜中什麽,既然他說她要拍飛他,她便偏不拍飛他!“站住,既然回來送死了,就留下來吧,省的我想拍死你的時候,還尋你不得!”

他轉過身,笑容頗有些肆意妄為,“其實,你還是舍不得我走的,是嗎?”

莘梓又一次被激怒,掌心的魔力蓄起,“胡說!”

她目光一閃,尚未想清楚該給他怎樣個死法,那小魔兵竟已意識到接下來發生什麽,提前破門遁走了!

她收回已然一觸即發的掌力,心道,“算了,既然拍不死他,就省省功力吧!”

此後,魔界的工匠越來越辛苦了,魔王的門窗每一日都要修繕,而且修得越來越貧乏。傳聞那個摧毀門窗的始作俑者變本加厲地破壞魔王寝宮。她雖聲稱不日便要親自結果了他,但效率委實低!至今為止,門窗依舊在破壞,而那魔兵卻還活着!

那一日,亦如往常,他将門擊得粉碎,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魔王,你究竟何時才能喜歡上我啊?”他放下話語,卻發現後面的魔王遲遲沒有動靜。

他轉頭注視着她,目光寫滿了得意,“怎麽,現在終于真的喜歡我了?不忍心殺我了?為何不出掌?我還等着被拍飛呢?”

她直覺想要再次出掌,卻感到那樣掙紮當真疲憊,倒不如換一種方式,反而輕松:“因為我不确定喜不喜歡你,也不知道忍不忍心。”

小魔兵注視着她,征楞了一瞬,而後猝不及防地沖上前來,将她緊緊擁入懷中。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惹得僵住。他音色幾分魅惑,擲地有聲,“那就試着不忍心看看!”

莘梓下意識地抗拒,卻不知為何力不從心,甚至不由自主地有些迷離。她面色急得通紅,語句也連不暢通,“我不殺你,不代表…你可以如此過分,放開我,不然,我真...的殺了你!”

小魔兵仿似豁了出去,破釜沉舟道,“這一次,我不躲,看看你會不會殺我!”

☆、年年歲歲花相似5

莘梓怒不可遏,“我再問一次,你放是不放!”

“不放,我考慮一下求你不要殺我…看看結果會如何?”

“你….”她還是試着将他推出去,而依舊毫無辦法。她就這樣被抱在他的懷裏,掙紮了幾番不得,她軟了語氣,“好吧,我不殺你,但你也不要逼我現在承認……還是放開我吧…以後…我考慮一下…!”

他臉上的輕浮驀然消失,驚道,“考慮什麽?”

她擡頭望他,慘白了五百年的面龐此刻竟紅潤不消,向來強大的她此刻聲音壓得極低,“那我也考慮一下喜歡你的打算…所以,你現在...放開。再不放開,我當真殺了你!”她的心跳已讓她失去所有的防線,曾經那殺與被殺的理念仿佛離得好遠。

莘梓以為他還要繼續死皮賴臉,心又有了種火急火燎的焦灼,她此刻竟出乎意料的有了種害怕的感覺。不曾想,那雙緊抱這她的雙臂慢慢松開,他沒再說什麽,轉頭走開。然行至門口,只見他驀然折回,一手将莘梓的手腕握得死緊。她的唇瓣猛得被他生澀地咬破,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有一滴血流了下來。她一片眩暈,為何她的初吻竟是這般痛苦?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她迷糊得以為他們要一直這樣糾纏下去時,他卻又突然地放開她,破門而出,瞬間消失了蹤影…

莘梓夜不成寐,只覺得頭痛得厲害,輾轉反側颠來倒去。她渾身無力,本不願起身,卻覺得外面異常光亮,朦胧中,似有厮殺之聲。她不得已,還是奮力撐着軟塔塔的四肢推開門,正待去看個究竟,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魔兵匆匆前來,跪道,“啓禀魔王,快随屬下逃走吧,魔兵已幾近全軍覆沒…”

“什麽,你再說一次?”

“魔兵被捕得捕、抓得抓,天兵正殺向您的寝宮,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莘梓一把推開魔兵,“我布置了幾千次的陣圖怎會有差錯?我不信,在魔王面前信口開河,是想死嗎?你信不信…我…”

她掌心凝聚正要擡手,卻頭重腳輕,眼花無力,只感到四周突然間陷入黑暗,再接下來是長長的渾然不覺。

莘梓再次睜開眼,那雙熟悉的眉眼映入眼簾。他換去了魔衣,一身白衣甚為刺眼。莘梓面色一白,伸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脖領,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以為他可以放過她們。她以為,只要他們什麽都不做,就不會有人追殺。她以為作為魔王,有一天真的會有未來。她以為,他有曾那麽一點真心,“既然你機關算盡,何不直接殺了我?還讓我醒過來,就是要讓我知道自己被騙得有多慘,天帝?”

天帝一陣失神,“莘梓,既然你早知道我是誰?你也該知道,殺父之仇,六界安危不得不顧,我也是身不由己!”

莘梓松開抓住他的手臂,望着他笑道:“你救我就是為了盜取陣圖,不費一兵一卒滅了魔界。我連茶裏有毒都發現不了,已經栽得無話可說!只不過,你不要忘了,你還無法讓我灰飛煙滅,等我死了,化成歷鬼會回來找你的。”

天帝眸色深喑,低嘆道,“莘梓,我….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是…真的喜歡你,像你喜歡我那樣…喜歡!你不要這樣…”

莘梓不答,只是不停地笑。他不知道,明明是笑聲,卻為何那般令人毛骨悚然?她笑了三天三夜,每一聲笑都仿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