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還有時間
“你幹啥呢快起來……”樂雲走到山奴跟前,小聲說。
她一點也不想踩着山奴上車,雖然為主人墊腳,在奴隸多的人家,說是榮幸也不為過,但是她家這個奴隸有些不一樣。
她家這奴隸不光敢對主人毛手毛腳,還敢拒絕主人。樂雲心裏山奴難搞的成程度不亞于活祖宗,可不是用來踩的。
山奴不吭聲也不動,背繃的更直,他被樂雲買回來就晾在一邊,兩年內多,莫說親近的機會,就連墊腳都輪不上,現在哪怕是已經大逆不道的敢壓着人頂,也對墊腳這件事有了執念。
樂雲咬牙邁步踩着他的背上去,鑽進鋪着厚厚軟墊的馬車,車夫駕着馬車走動起來,樂雲就順着小車窗叫了聲跟在車邊走的青黛。
“你進來。”
青黛躬身鑽進馬車,被這馬車裏豪華又庸俗的裝飾給震了下,跟樂雲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皇帝出行的馬車,也不至于這麽金光燦燦吧……”青黛摸着馬車車壁上的金箔,看那樣子恨不能啃個牙印,檢驗下真假。
車內小案上有幾盤點心,樂雲抓了兩塊桃酥塞青黛嘴裏,“你去把山奴給我叫進來。”樂雲說着揉了揉眉心:“我想辦法制住他,免得等會到了天禧樓,他當衆再撲車跟前給我墊腳……”
青黛正嚼着桃酥,聞言趕緊用手捂住以免噴出去,倆眼都笑成了兩條細縫,腮幫子鼓囊囊的,直朝樂雲擺手,示意她別說了。
樂雲也笑彎了眼睛,馬車晃裏晃蕩,茶壺和茶杯卻穩穩的立在小案上,樂雲伸手拿起一個茶杯,感覺到一股輕微的吸力,她放下又拿起了一次,說道:“這馬車也不全是花架子……”
給青黛倒了一杯茶,好歹把嘴裏的桃酥咽下去,青黛也拿着茶杯來回幾次放下,奇道:“難不成這杯子還是磁石做的。”
樂雲搖了搖頭:“我自小稀罕物件也見過不少,但沒見過這種茶具——叫你帶的東西都帶了麽?”
青黛說:“都帶着呢,在馬車後頭的小箱子裏,”青黛說着從懷裏掏出一把小鑰匙,遞給樂雲:“照郡主說的,撿的都是不起眼的黃金和首飾。”
樂雲接過鑰匙,往胸前一揣,“嗯,你把嘴角的殘渣擦一擦,下去叫山奴吧。”
青黛擦了擦嘴角,爬到門口又頓住,有些羞赧的指着小案上的點心,“我能不能拿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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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給青峰嘗嘗?”樂雲問。
青黛點了點頭。
樂雲說:“別拿着個,待會到了天禧樓,你叫廚房專門做幾樣,給青峰送去。”
“謝郡主!”青黛眉開眼笑,掀開車簾退出馬車。
“小丫頭片子……”樂雲嘟囔着勾唇。
青黛出去沒一會,馬車側壁被敲響。
“主人叫山奴有什麽吩咐?”山奴問。
“你進來,”樂雲一只手肘倚着小案,臉上柔軟的笑意,與一身黑沉的裝扮格格不入。
樂雲說:“你進來說。”
“……是。”山奴的聲音有點遲疑,但是片刻還是爬上馬車,跪在車廂的邊上,又問了樂雲一遍:“主人叫山奴有什麽吩咐?”
樂雲假模假式的按着自己的額角,“我頭疼,你過來給我按一按,”樂雲說:“我方才叫青黛幫我,她的手勁兒不夠。”
山奴一聽樂雲不舒服,也不疑有他,膝行至樂雲的身邊,剛要伸手,樂雲反倒矮身避過,爬到車廂邊上,這車是有車門的,只不過此時大敞着挂在車壁上。
樂雲将兩個挂在車壁上的車門解開,合攏後用鎖頭挂上,這才轉頭笑嘻嘻的看向山奴,接着絲毫不顧形象的原地一個四腳朝天滾,就滾到了山奴的跟前。
見山奴發愣,她躺在軟塌上翹着腦袋,照着山奴的側腰掐了一把,指着他交疊跪坐的腿說:“你坐下啊,你跪着我怎麽枕?”
山奴看了看被關的嚴嚴實實,還用鎖頭挂上的車門,頭皮莫名有些發麻。
但聽了樂雲的話,他還是下意識的遵從,從跪着改為坐着伸直了兩條長腿。
樂雲的腦袋拱了拱又蹭了蹭,找個舒服的姿勢枕上來的時候,山奴腿配合着她的動作調整,腳尖掃到了小案底下的軟枕。
“腿怎麽這麽硬……”樂雲伸手抓了兩把,似乎還是枕的不舒服,一個勁的用腦袋拱來拱去。
山奴倒抽一口氣,甕聲道:“有軟枕。”說着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被樂雲“啪!”的一聲打掉。
“你老實點,”樂雲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又蹭了蹭腦袋,閉着眼催促:“趕緊揉。”
山奴溫熱的指尖游走在她的頭頂,還要小心不把她的頭發弄亂,樂雲閉着眼享受一會,馬車轉了個彎,人聲開始嘈雜起來。
樂雲聽見有人在議論馬車,睜開眼看着山奴笑問道:“你這車是哪裏置辦的?”
樂雲指着這一車廂的金箔,“這金箔是真的吧,哪家車行敢造這樣的馬車,不怕賣不出去啊。”
她是清早才打發山奴去弄輛馬車,根本來不及定制,尋思着弄點标志性的車外裝飾也就成了。
樂雲什麽日子都過過了,沒奢侈的毛病,她在院子裏驚見那随風飄揚的繡金紗幔,還以為是山奴品味清奇。
可這一車廂的金箔不提,單單這能在颠簸中牢牢的吸在茶盤上的茶壺和茶杯,就不是什麽等閑之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
果然山奴聞言答道:“不是買的,這是郡主府收的禮,因為沒有署名,一直沒有錄入,”
山奴說:“這種大件也沒法放進庫房,一直停在後院,等着送禮的人來補上署名”
“有人來嗎?”樂雲還挺稀奇,她搜刮了一番腦中的記憶,像大司農承那種偷傳家寶送人已經算是算是異類。除此之外,她不記得皇城中哪家纨绔會如此大手筆的打造黃金車送人。
畢竟官員都會低調,而商賈愛財,嫌少這麽揮金如土。
“一直都沒有人來。”山奴說:“不知道是誰送的,收禮那日記錄的庫房小厮,只說送禮來的那人帶着和這馬車一般閃眼的黃金面具。”
“因為那天太陽大,這車和那帶着面具的人,都實在太晃眼,所以記得很清楚。”
山奴說:“庫房小厮說,那天送禮的人特別多,他一錯神的功夫,那帶着面具的人就不見了,只留下了馬車和那三匹棗紅馬,馬鞭上系着禮帶,卻沒有署上姓名。”
“送禮不署名?”樂雲坐起來,忍不住又仔細看了看這馬車,發現不光到處包裹着金箔,就連軟墊上都是金線紋繡,跟外頭随風飄蕩的紗幔如出一轍。
馬車後壁上還有幾個顯眼的凸起,樂雲挨着個的按下去,會從車壁上彈出相應的儲物格,裏頭都是一些剔透的白玉瓷瓶,瓷瓶上簡單粗暴的貼着紅簽,寫着止血散,跌打酒,玉露膏……
“玉露膏是什麽東西?”樂雲嘟囔着,拿起來看,要打開聞,被山奴給攔住了。
“主人,還是不要打開,”山奴說着拿過樂雲手裏的白玉小瓶子,放回儲物格,“要是主人喜歡,這些要找醫師驗過……”
“主人那個別……”
“唉!”
“咚!”
樂雲轉了車壁上一個圓型的凸起,之後便是瞬間天旋地轉,山奴和她一起被翻轉下墜,落在了車板之下,而車板在兩人落實後,又嚴絲合縫的閉合。
“這是……什麽?”樂雲砸在山奴的身上,砸的山奴悶悶的哼了一聲。
山奴聲音在一片黑黢黢裏低低的貼着樂雲的耳邊傳來,“是一個機關,這個機關能向下打開,也能向上。”
山奴頓了頓又說:“山奴早上的時候,都仔細檢查過,除了這裏,車頂也能打開,而且車壁不是木制,是鐵制。”
車底能藏人能逃命,車壁是用一指厚的鐵板打造,只要在裏面上鎖,任外頭刀槍劍戟難以攻破,整個車廂就會變成堅如磐石的保護壁壘。
“哈,”樂雲笑了下,“等回去派人查查送禮的是誰。”
她還真好奇送車的是誰,這份禮物真的是貼心極了,知道後定要好好的登門感謝,這明顯就是精心打造,送給她這樣步步驚險的人來用,再适合不過。
不過此刻……
“咱們怎麽上去?”總不能就悶這裏待着吧。
她話音一落,山奴不知道扳動了什麽,随着咔噠咔噠的聲響,她們被以一股力推着朝上,閉合的車板翻轉,将她和山奴又翻轉進馬車車廂。
這次換樂雲在下,山奴牢牢的攏在她上頭,兩人間的狀态避無可避,樂雲咽了口口水,輕聲問:“到天禧樓要多久?”
“馬車要半個時辰左右……”山奴啞聲回道,接着支起胳膊,要起身,樂雲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又去轉動機關,叼着山奴的耳朵咬了一口,細聲說:“還有時間。”
再次天旋地轉,兩人翻進逼仄的車底箱……
繡金的紗幔随風飄蕩,三轅馬車三匹油光锃亮膘肥體鍵的棗紅馬,拖着幾乎霸占了半條街道的馬車,在市集人流中緩緩穿行,披軟甲執劍的侍衛,和比尋常人家小姐還要端莊嬌美的婢女,依次跟在馬車前後。
一行人雖然沒有如官員出行一般鳴鑼開路,卻因為這金光燦燦聲勢浩大的馬車,迫的未等走到近前,行人便開始紛紛讓路。
而此刻馬車中,伴随着咔噠咔噠的聲響,樂雲和山奴重新被翻轉進車廂,山奴被樂雲推下身側,翻躺在軟墊上整個人直挺挺的僵着。
樂雲推着他趟平,仔仔細細的給人系好腰帶,整理好衣衫,這才動手整理自己的衣裙,從懷裏掏出一塊兒洇濕的錦帕,攤開晾在小案上。
倒了茶水,從小案底下拽出一個廣口瓶子,樂雲漱了半天的口,伸手摸了摸,頭發有點亂,她不得不将車窗開了個小縫,敲了敲車壁。
“青黛,帶着梳妝盒進來。”樂雲吩咐道。
随即她回頭看了一眼兀自靈魂出竅的山奴,擡手用拇指輕抿掉嘴角蹭花的唇紅和水漬,用膝蓋頂了下山奴的腿,柔聲問到:“怎麽樣,舒服嗎?”
“怎麽能……”山奴一向不控制就大的吓人的聲音,此刻卻是氣若游絲一般,他将發直的視線轉到樂雲的臉上,一副不敢相信現實的模樣。
樂雲趁着青黛還沒進來,趕緊俯身親了親山奴的唇,軟乎乎的,她又沒忍住咬了一下,捋了一把山奴汗濕在擡頭的頭發,溫柔道:“好好回味,一會不許下車當腳墊。”
青黛輕輕敲了敲還鎖着的車門,樂雲刮了下山奴的鼻子,“別瞪了,閉眼睛休息一下……奴隸要聽主人的話。”
山奴轉身面對車壁,筆直的脊背弓起來,顫着睫毛閉上眼睛,顯然是刺激的狠了。
樂雲實在是稀罕他這副模樣稀罕的緊,開車門之前,沒忍住又拍了拍他因為弓腰翹起來的屁股,手感緊實有彈性。
馬車門打開,青黛提着一個小梳妝盒進來,一見撅在旁邊面壁的山奴,就笑了。
“趕緊着,給我頭發重新梳一下。”樂雲用胳膊肘撞了青黛一下,撞回她的注意力。
妝容補好,馬車也正好停下,山奴要起身出去,被樂雲摟着蹭了一臉的唇紅,沒法出去墊腳,只好作罷。
“在下段子淵,”門外嘈雜和議論聲裏,有一個溫潤的男音傳進來,“恭迎郡主。”
風吹車簾掀起一條縫,樂雲順着縫隙,見外頭嘴上說着恭迎,實際卻連腰都沒彎的人,頓了頓,挑了挑眉,如此可見,她這個郡主的名有多虛了。
只是樂雲不介意,來見段子淵,只是想借着他給自己再造造聲勢,好的壞的無所謂,順道把山奴想要她安分嫁與誰相夫教子的念頭給斷了。
說實話,樂雲不太記得段子淵長什麽模樣,只知道他一身儒雅氣質,卻于床事上下手非常狠,表裏不一的變态一個。
青黛掀開了車簾,車夫将腳踏放好,樂雲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鑽出馬車。
至此,在皇城中一度名聲大噪畫像畫冊滿天飛,權貴求見數月不得的樂雲郡主,才算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露了面。
來的人真的不少,樂雲猜想大概是天禧樓的少東家“走漏”的風聲,整三層小樓,皆是不顧初冬寒風,窗扇大敞四開,間間人頭攢動,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
以馬車為中心,只才停駐了這片刻的功夫,便是裏三層外三層站了不少攏袖圍觀的人。
她一出現,乍然的片刻安靜後,便是此起彼伏的議論,熱氣呼出來,轉眼就成了有形的白霧飄散在半空,樂雲恍惚想到上一世最好年華裏,登臺表演時,也沒有這般的空巷盛景。
不同的是那時她是巧笑奉承的妓子,有權貴投來眼光,便要傾力舞蹈,而現在她雖挂着個郡主的虛名,卻也是切切實實的權貴,就連傳進耳畔的評頭論足,都裹挾着盲目的贊嘆。
她如今容貌已毀,還扮這副陰沉樣貌,美在哪裏?這皇城中,不是一向風靡溫婉端莊的女子,何時她這打扮,也變得別有韻味了?
樂雲心念翻轉,卻是片刻沒停,伸出纖纖五指,輕搭上段子淵伸過來的手,緩步走下馬車。
她餘光在緊密觀察段子淵,車簾放下的瞬間,她可沒錯過段子淵撇過來的眼,樂雲是刻意的,就是叫他見着裏頭有人。
而段子淵擡眼看她時,有片刻的凝滞,可見今天這副打扮沒有白費,他看似溫潤,實則性情暴烈,此刻必定糟心透了,說不定現在就想要回他那傳家寶。
果然他原本虛虛握着樂雲的手松開了,樂雲裝作沒注意他的細微轉變,側頭看了仍站在原地的段子淵一眼。
段子淵也只是片刻的失态,得體的笑意馬上挂好,微微欠身,一手向前道:“雅間已經已經命人備好午膳,郡主随我來。”
樂雲矜持的點了點頭,跟在段子淵的身側,走了兩步,還故意戀戀不舍的回頭看向馬車。
等到再轉回來的時候,果然段子淵連那一點點的欠身都沒了,将手也放下,側臉弧度繃緊,稍稍又領先了樂雲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前方帶路。
樂雲不緊不慢的跟在段子淵的身後,在進了雅間之後,由段子淵引着坐上席位,接下來就是漫長而尴尬的午膳。
樂雲其實還吃的挺惬意的,只是段子淵就沒那麽輕松了,這郡主的真人,簡直和畫冊上天壤之別,從進屋坐下之後,連一句客套的寒暄都沒有,難不成突逢大變,連原本的教養也一并丢了?
而且他先開口,與他搭話也不擡眼看他,就一直慢條斯理的吃東西,無禮至極。
段子淵之所以會下重禮約見這虛名郡主,一部分是因為蒼翠林傳出的畫冊上,這郡主是個情深義重的美人,并且畫冊上的每一張,那笑容都十分惑人,再加之權貴争相示好之下,他揣着幾分好奇,也不乏跟風争口氣的意圖。
畢竟這郡主出了蒼翠林後,便一直不露面,又是有史以來,皇帝封賞最多的一個,連帶着一起出來的奴隸和丫鬟都跟着雞犬升天。
段子淵想到奴隸,眼睛微微眯了眯,開口道:“這菜可還合郡主的胃口?”
樂雲依舊沒有擡眼,只是點了點頭,伸手朝身後勾了勾手指,青黛極有眼色的躬身向前,狗腿樣做的很到位。
“去,”樂雲直接視段子淵為無物,指着桌上一盤花樣繁雜的糖糕道:“命廚房每樣做一些,送去,他最喜歡這些甜的。”
樂雲說着勾起一邊唇角笑,眼角挑了下,脖頸以下腰腹以上能動的骨頭,來了個極其隐晦的“水波浪”。
這是妓館裏不入流貼身舞的動作,非是玩的開的熟客不得見識,這一下浪的青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對面正含着一口菜,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段子淵,顯然屬于妓館裏玩的很開的熟客,樂雲做完這個動作,他一口菜估計是去岔了地方,偏頭都沒趕趟,直接鑽到桌子底下一頓猛咳。
樂雲強忍住笑意,她說的本來就是叫青黛命廚房做一些送去給青峰,只是語焉不詳,段子淵很顯然是聯想到了別處,比如車裏他方才看見的山奴。
她與山奴相好,畫冊從蒼翠林傳出來,整個皇城都知道。
但這些貴族們私下個個豢養奴隸妾侍,本來沒什麽稀奇,只是哪怕像段子淵那種虐打的癖好,熟悉些的人盡皆知,但這種事情,基本都是捂在後宅被窩,沒人會扯到臺面上來。
而她今天出門赴約,竟然把奴隸帶在馬車上厮混,還半路明目張膽的要丫鬟去給奴隸送吃的,這簡直是哧裸的羞辱,更別提她還“舉止輕浮”至極。
段子淵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也不知是咳還是氣的臉色發青,嘴角沾着着一小片綠油油的菜渣,連個好理由都不想,只不端不正的拱了拱手,說了一句“郡主慢用,下官還有些俗事,先告辭。”就頭也不回的開門出去。
接着是跌跌撞撞蹬蹬蹬……蹬蹬……砰……蹬蹬的下樓聲音傳來。
“啧……”樂雲放下筷子,接過青黛遞來的錦帕擦了擦嘴,抻了個懶腰,四外環視了一圈,雅間就是雅間,裝飾的挺風雅,畫啊字的,雖然連她家樂雨十幾歲時都不及,但意思在了。
“你去命廚房做點心,然後找青峰吧。”樂雲起身在屋子裏轉了轉,“順道把山奴叫上來。”
青黛領命下樓,殊不知山奴這邊,好容易從主人竟然願意為他做那種事緩過神,內心本來壁壘層層,開始出現私念的裂痕。
想要她嗎?怎麽會不想。可自己地位低賤,連主人的安危都無法保證,又怎麽敢要。
不能要。
不能要嗎?
若是他從現在開始努力,豁出命去掙,主人會願意等他嗎?
等到什麽時候?他有可能一生無出頭之日,難道要讓主人美好年華,都虛耗在他身上麽。
他不願意。
山奴親手掐斷了心中剛剛生長出名為私欲的幼苗,從馬車裏坐起來,掀開簾子下了車。
馬車由于太大,無法通過天禧樓後院存放馬車的院子門,只好拴在了天禧樓的門口,幾個侍衛在附近站的筆直,畢竟這車連紗幔上的金線,都是真金,要是不看着,這天禧樓又地處鬧市,三教九流,很難不失竊。
山奴下了車剛在街邊站穩,突然天禧樓裏沖出一個身影,撞在山奴的身上。
山奴由于心情不怎麽愉悅,眯起了眼睛低頭看去。
而心靈和視覺受到雙重打擊的段子淵慌不擇路,只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堵牆,也擡頭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爆肝真的不好爆。吐血_(:p」∠)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