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越樂滋滋的在影院買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三杯可樂,分別遞給爸爸媽媽。
電影開場後,李越和沒什麽心思看,只是反反複複的轉頭盯着陳遠的反應。
陳遠看得很認真,卻還是捕捉到了李越和的眼神,于是他伸手去握李越和的手,兩個人在黑暗裏十指相扣。
李越和歪了歪身子,虛虛地靠在陳遠身上。他忽然想起什麽,從陳越懷裏抓了幾顆爆米花放進嘴裏,笑了笑,說,“這麽些年過去了,爆米花還是這麽難吃,又甜又膩,真搞不明白小越怎麽這麽喜歡。”
陳遠忽然想到那個捧着爆米花吃個不停的孩子,有了瞬間的失神,然後才說,“小孩子嘛。”
李越和把手裏的爆米花送到陳遠嘴邊,陳遠扭了扭頭,“我就不試了。鐵定膩到嗓子疼。”
李越和笑而不語,把手中剩下的幾枚爆米花塞進陳越的嘴裏。
陳遠把李越和往懷裏摟了摟,“要麽說咱是兩口子呢,飲食口味都是一樣的。”
李越和暗自揉搓着自己的上衣,不知該說些什麽。
回家的路上,陳遠對李越和說,“我們自己的那個戲不是要開機了麽,下周我帶着盛澤去見一下談好的導演。”
李越和聞言沒太大反應,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如常,就仿佛談論明天吃什麽早點,或是穿哪身衣服,“去哪?要多久?”
陳遠摸了摸他的頭發,溫聲說,“導演在上海,我們大概要去一個周吧。”
李越和頓了頓,“嗯,去吧。”
回到家,兩個人相顧無言。
洗漱後一個看着kindle,一個玩着手機,背對着背躺在床上,明明觸手可及,卻仿佛相隔整個銀河系。
陳遠的微信在一旁響個不停,李越和不必想也知道消息是來自誰。他心裏一片焦灼和燥郁。手中的kindle頁面停留在《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第十頁已經十分鐘了,卻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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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遠的手機再次振動時,李越和把手中的kindle撂下,聲音中帶着不悅,“我要睡了。”
陳遠便知趣的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放在一邊,關了燈回來攬着李越和讓他安眠,末了還親了親他的頭發。
等陳遠的呼吸逐漸粗重平緩,李越和才偷偷從他懷裏鑽了出來,拿了陳遠的手機,把盛澤的手機號和微信名稱暗自記住。
他将陳遠的手機放回原處,複又将盛澤的微信昵稱“一個很努力的南瓜呀”輸進自己的微博裏,找到了一個只有僵屍粉的微博小號,他點進去,除了轉發抽獎沒什麽內容。
他想了想,打開支付寶轉賬,将盛澤的手機號輸進去,出現了一個昵稱為“南瓜好愛吃芒果”的賬戶,頭像是盛澤在《無雙》中的定妝照,真實姓名為*澤。
他退出支付寶,在微博中重新輸入了“南瓜好愛吃芒果”這個名字,找到了一個頭像是顆南瓜的微博。
他點進去,最近一條微博曬出的,是這周四《藥神》的兩張電影票,寫着:好喜歡跟你一起看電影。
李越和把手機放下,重新擠進陳遠的懷抱裏,看着他這張英俊的臉,輕輕啄了一口,小聲說,“你讓哥哥怎麽辦呀……”
陳遠離開的那天,李越和開車送他去機場,他看着陳遠在安檢口左等右等,最後終于跟姍姍來遲的盛澤會面,然後兩個人都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陳遠跟盛澤肩并肩走進去,最後還向李越和招手。這一刻,李越和竟荒謬的感覺,這兩人竟也挺般配。
李越和不想回家,于是便開車去了李澤旭那裏。
他喝了兩瓶啤酒,頹在李澤旭的沙發上,緊緊皺着眉,臉上全是化不開的困惑與落寞。
李澤旭一瞬間便看呆了。自從跟陳遠在一起後,他很少見到李越和這副頹靡而脆弱的模樣,心裏的話控制不住得便要溢出來,最後還是咬了咬唇,化作無邊的沉默。
“我以為這次能到死的。”李越和率先打破了這片寂靜。
李澤旭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其實只是個苗頭,掐斷了也就罷了。你何苦來作繭自縛。”
李越和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心裏有我,苗頭自己就斷了;若是心裏沒我了,小情兒就跟韭菜似的,割不盡的。
李澤旭想了想,覺得頗有幾分道理,可他又有些難過,他是看着這兩個人這些年相扶相依走過來的,自然為這十幾年的感情而心酸,“小遠很愛你。”
李越和點點頭,他當然知道陳遠愛他,也當然知道陳遠對他有多麽好,多麽縱容。
可這不一樣。
陳遠開始對別人動心了。
陳遠會一次次被那更鮮活靓麗的軀體誘惑,會一次次掙紮在**與道德的選擇中,最後麻木着得不到快樂,或是任由自己**中漂浮。
他們見的感情會變成單一的親情與熟悉,他們會日複一日的同床異夢互相忍耐。
直到某一方忍無可忍,徹底崩盤。
李越和好怕。
他一輩子沒得到過多少純粹的愛意,也沒得到過幾分來自他人的安全感,他想抓緊,卻又不屑于蠅營狗茍勾心鬥角經營而來的幸福,在他心裏,那是對純粹的愛意的折辱。
那天李越和睡在了李澤旭家,他喝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以至于第二天十點多才爬起來,手機裏是七八個未接來電,全來自陳遠的母親。
李越和知道這一位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心想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趕緊回了過去,清了清嗓子問,“媽,出什麽事了麽?”
電話那頭的陳母很急,聲音裏似乎還帶着哭腔,“我給小遠打電話他怎麽不接啊!這孩子真是急死我了!”
李越和頓了頓,替陳遠解釋,“阿遠出差了,可能忙地沒聽到吧,家裏出什麽事了麽?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陳母有了幾分不好意思,“是這樣,他爸今天早晨腦溢血了,送到人民醫院之後醫生說最好轉去北京做,我就想着——”
李越和心裏咯噔一下,他連忙說,“媽您別急,我這就回Q城,然後安排爸在協和這邊做手術。您千萬別急。”
陳母哭出了聲,“小遠真是,什麽時候出差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不在——”
李越和一邊迅速穿好衣服一邊回陳母,“阿遠最近給公司籌備新劇,是忙了點。您就把我當成阿遠——”
關上電話後,李越和便一路開到限速往Q城方向趕,等收費的關口他給陳遠打了幾個電話過去,皆是石沉大海。
李越和一邊在心裏盤算着陳遠在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一邊急急躁躁的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給下屬。
從北京開到Q城,又從Q城折回北京,李越和開了整整九個鐘頭的車,晚上七點,才帶着陳父陳母在協和醫院辦理了入院。
腦溢血要24小時內手術,李越和又提前打過招呼,做完了基本的準備後陳父便被推進手術室。
陳母哭成了淚人,守在手術室的門口。
李越和攬了攬陳母,對她說,“媽,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找司機載您去家裏休息休息吧,我在這兒等着爸就行。”
陳母連連搖頭,話也說不出,只是掉着眼淚,怎麽都不同意離開。李越和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若是裏面躺着的是陳遠,他怕也一分一秒都不願錯開眼睛吧。
于是他把陳母摟在懷裏低聲安慰,“給爸做手術的是協和最好的醫生,爸身體素來又不錯,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陳母将信将疑,卻怎麽都放心不下。
過了一會兒陳母才想起李越和開了一整天的車,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越和,你回去睡吧,你這也忙了一天了——”
李越和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只要我跟阿遠在一起一天,我就會一天把你們當做親生父母對待。哪有爹媽跟自己孩子見外的?”
陳母又流了一串淚下來,“小遠,小遠還聯系不上麽?”
李越和的眉頭皺的緊了幾分,這次一起去上海的,除了陳遠和盛澤便只有一個随從助理,李越和沒随從助理的聯系方式,況且他的身份也不合适跟盛澤的助理聯系。
于是他打電話給李澤旭。
“你丫什麽時候走的?一聲都不吭的人不見了。”李澤旭酒氣還未醒,在電話那邊罵罵咧咧。
李越和嘆了口氣,“我去Q城接爸媽了,爸生病了。”
李澤旭不知道陳母跟李越和在一起,渾然不在意的大罵,“李越和你是犯賤嗎?陳遠還沒把自己那點兒破事兒拎清楚呢,你還去接他爸媽?”
陳母聽到這裏臉色一變,她帶着迷茫和不解的看着李越和。
李越和頓時覺得有些尴尬,說,“我們倆就普普通通吵了個架,怎麽在你嘴裏就變味了呢。我現在跟媽在一塊兒呢,爸進手術室了。”
李澤旭聽聞了陳母在一邊馬上收斂了,正經了幾分,問李越和需不需要幫忙。
李越和說不用幫忙,就是聯系不上陳遠。
李澤旭頓了頓,“陳遠多靠譜的一人,怎麽就會聯系不上呢。”
李越和嘆了口氣,心裏多了幾分厭惡,說,“不知道,從今天早晨就打不通電話。要不你給那個随行助理聯系聯系吧。”
李澤旭說,“行,我這就在群裏說說。”
夜裏三點鐘,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了,陳父被推了出來。
手術進行的很成功,陳母和李越和皆是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