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閻羅王
其實吧,耽莘覺得閻羅王投胎回來了是個好事,不然玉素總是一人在府中,時日長了不免孤獨。所以她不大能理解小允不加掩飾的一臉悲色。
“給我梳妝,我們去看看。”
半個時辰後,耽莘換了身普通紅衣同秦廣王端坐在正廳中,玉素,閻羅王坐在對面,玉素也是一臉悲色。
閻羅王因着這名字的緣故總讓人聯想到紅面獠牙的相貌,實則,不然。
面前的閻羅王一身青衣散着書生氣,發髻上別了一支黃玉簪,舉手投足間都是與世無争的淡然。
當然,耽莘得出這一結論的根據還是因為他那張臉。
那是一張令萬千男子嫉妒的小白臉,優雅的眸子,瑩白的皮膚,那膚色比耽莘還要足足白上兩個色。
一個男人長這麽好真是不讓人活了!
那樣貌實在過于年輕很難讓人聯想到已有這麽大一個女兒。
“鍺遠啊,你終于回來了。”老爹頗為感慨望着面前的故交鼻涕眼淚橫流。
閻羅王放下手中的茶盞,長舒了口氣:“耽莘他爹,好久不見一切……可都安好?”
耽莘他爹?俺爹又不是沒有名字?
秦廣王擡袖擦了擦眼輕笑:“鍺遠,你果然還記得。”
鍺遠朝耽莘的方向掃了一眼,耽莘立馬感覺面皮發熱,木有辦法,這閻羅王魅力太大。
收回目光,鍺遠亦笑:“那年你告訴我你有了女兒以後我們便可以直呼誰他爹,如今月之有了女兒,自然是要叫你耽莘他爹的。”
俺爹眼中含笑,之後浮上一抹哀色:“鍺遠,這次你回來後可還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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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子堅定:“恩,只要見不到她就還是要走的。”
她是誰?還有走?他要走到哪裏去?
耽莘聽得雲裏霧裏,沖着玉素使了個眼色,玉素識趣兒跟着耽莘往外走。
後腳還沒邁出來,人就直接被耽莘給拽了出來。
“玉素,你爹說的她是誰啊?你娘?”
玉素低着一張苦瓜臉沉思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有些低:“我沒有娘,确切來說我連爹都沒有。”
以為玉素在說笑,耽莘蹭了下她的肩:“玉素,你在胡說什麽?你爹明明是閻羅王。”
玉素苦笑搖頭:“小耽莫不是忘了我們是鬼?”見她還是一臉懵,玉素耐心解釋:“鬼是不能生育的,我是爹領養的并非親生。”
末了,耽莘傻不拉幾問了句:“那我也不是親生的?”
玉素為難道:“不是。”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并非親生這一打擊十足讓耽莘苦足了心志,是以接下來的幾日她都像個霜打的茄子悶悶不樂。
正牌郡主成了冒牌貨,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值得欣慰的是,這幾日高蕭謙逸之都沒來煩她。
高蕭不來她歡欣鼓舞,謙逸之不來她愁腸滿肚。
不想今日她竟成了神算子,剛念到這裏,一個聲音便很應景地響了起來:“耽兒,這幾日怎的不見你外出?”
長廊盡頭高蕭仍舊一身黑袍穿得潇灑,不同于往日的是那冷峻的臉上挂了彩。
耽莘登時有了精神,颠颠跑過去十足十一個看熱鬧的形容:“高蕭,你這是被誰打了?”
高蕭面無表情看着耽莘抽了抽嘴角答非所問:“今日去奈何橋送閻羅王,耽兒去嗎?”
送人?送的還是閻羅王?
耽莘腦門兒一片疑雲飄過:“為何要去奈何橋送人?”
去奈何橋的路上,高蕭将那日玉素沒有說完的事一并講了與她聽。
說到底,這閻羅王鍺遠也是個癡情的,就因着幾百前去陽間歷劫時與一個名叫疏華的女子有過段人間姻緣,回來之後就茶不思飯不想,任憑旁人生拉硬拽也要一次次去投胎,只為能在陽間再次遇到她。
可惜,他這胎雖投得歡快卻再也沒有遇到過那個名為疏華的女子。
這段情殇着實讓她止不住在心中為他豎了根大拇指,是條漢子!
奈何橋邊鬼影重,陰雨冷然濕人面。
忘川河上鬼船幽綠,幾只無頭鬼搖着橹飄忽停在河岸邊。
在這裏,耽莘終于見到了幾日不見的謙逸之。
謙逸之側身立在岸邊,微涼的風吹散他的發,發絲蕩出幾圈漣漪停在唇角。
唇角有塊暗紅的傷口,他也挂彩了?
回頭望望高蕭又回過身看看謙逸之,一個大膽的設想瞬間成形。
耽莘戳了下他的胳膊小聲道:“喂!高蕭,你們兩個人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高蕭皮笑肉不笑:“沒有什麽。”
“鍺遠,你真的要執意去投胎?如此這般又是何苦?”秦廣王與閻羅王站在一處,衣服絲兒都透着不舍。
鍺遠臉上挂着淡笑,他拍拍月之的肩膀:“耽莘他爹,你是知道我的。一旦做了決定就決不再回頭。”
秦廣王望着肩上的手有片刻的失神:“她就值得你如此折磨自己?”
聽完這一句,鍺遠笑了,眼底是看透一切的豁達:“對于我來說這不是折磨。”
說完他擡腿就走,上了鬼船後鍺遠看了過來:“月之若是有一日也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就會明白此時我的心境。”
船離了岸一段距離,玉素忽地放聲大哭,哭聲那叫一個凄慘。
也是,自己多年不見的爹剛來沒幾日就又去追求他所謂的詩和遠方去了,自己的閨女倒是扔得痛快沒牽絆。
耽莘湊到玉素跟前幫她擦眼淚兒:“玉素哇,不要傷心了,過不了多少年你爹就又回來了。”
真想抽自己兩嘴巴子,看看咱說的都是什麽話,把幾十年說的跟十幾秒一樣。
耽莘抖了抖唇:“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玉素忽地朝自己擠了擠眼,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高蕭。
咱是啥覺悟?被她這麽稍一提醒立馬一個腦門兒清透。
這是想讓高蕭送她回家?
直覺這是個鞏固友誼的大好時機,耽莘轉頭沖着高蕭就是一嗓子:“高蕭,你幫我送玉素回家吧。”
高蕭的眼神在耽莘和謙逸之中間溜了一圈,又在玉素和自己身上轉了一次,看不出情緒只道了個“好”字便把玉素帶走了。
看着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冷雨中的兩人,耽莘忽地覺得胸口有些悶,她止不住扯了扯衣襟。
“那小耽我們也走吧。”說話的人是謙逸之。
眼下,天時,地利,人和,雨中漫步,小人不在,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耽莘卻提不起半分興致,但又不想拂了他的興反複琢磨着該如何應答。
“小耽和本王一路,六城王請留步,我們先行告退。”老爹的一句話将俺從這份尴尬中順利解救了出來。
回府後,耽莘越想越不對勁兒,胸口一股火也越燒越旺,終于她忍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直晝伏夜出,好困吶,爬走,碎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