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就像審犯人。

我用盡平生智慧盡了最大努力在一秒內編出個借口:“去旅游。”

他說:“大冬天去長明島旅游?”

我說:“我就喜歡大冬天去長明島旅游。”

他目光銳利,審視了我起碼十秒,突然道:“真巧,我也去長明島旅游,正好順路,不如一起吧。”

我愣了,問他:“你真要去長明島?”

他已經走到他自個兒的車後去打開後備廂,半身都隐在陰影中,低聲道:“對,公司在那邊有個年會。”

他這個理由很站得住腳,我一想阮奕岑他們老家在H市,和S市的聶亦家相隔足有兩千公裏,且一個搞生物制藥一個搞景觀設計,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心中頓時淡定。

這可不就是命運給了我一個酸檸檬,我靠運氣就把它搞成了一杯甜檸檬汁?

都還不用去租車行,上天就自動給我掉下輛奔馳ML650,還配了個司機。上天待我何其仁慈,開挂的人生真是不需要解釋。

阮奕岑問我:“你車上有沒有東西要搬過來?”

我說:“有一點兒。”

他走過來打開我的後備廂,倆飽受車頂壓迫的柚子立刻掉下來砸在他腳上,我趕緊跑過去撿起來。他目視面前堆到車頂的物資,問我:“聶非非,這是一點兒?”

我賠笑說:“你要覺得多了,就看着搬,呵呵,看着搬,我不講究。”

坐上阮奕岑的車已近十點半,天上銀月依舊,車窗外可見黑色的林木融在黑色的夜裏,因是不同程度的黑,竟也稱得上是種風景。

真是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阮奕岑再見一面。當年我和他可是差點兒不共戴天,那時候我氣性大,半夜都想跑去砸他們家窗戶,結果六年後江湖再見,彼此竟然都能表現得這麽自然……我嘆了口氣窩進座椅裏,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寬容,果然是藥吃多了,心靈也得到了淨化。

女朋友之間經常會聊一些戀愛話題,阮奕岑曾在我和康素蘿泡湯閑談中出現過一次,在有關初戀的話題裏,而且是在話題的後半段。但其實很難定義該不該把阮奕岑放進我的初戀。

話題始于康素蘿唠叨完她自己的初戀,回頭特別自然地就開始誇獎我:“非非,真的,我覺得你特酷。你說一個人吧,剛認識那會兒大家不熟悉可能會覺着酷,久了也就那樣兒,你倒挺奇怪,你說我連你穿秋褲的樣子都看過了,我怎麽還是覺着你酷?”

我說:“那是因為我就是酷。”

她說:“但我就是特不明白,你這麽酷一人,你還搞暗戀?你們酷哥酷妹界不都興看準了直接就上嗎?”

我說:“看過《變形金剛》沒有?威震天酷不酷?他那麽酷不還暗戀擎天柱?”

她說:“不對吧,威震天不是和大黃蜂一對嗎?”

我說:“你這個CP(配對)觀倒是挺新穎別致的。”

她想了想說:“聶非非,你丫帶着我歪樓了。剛我們說什麽來着?”

我往池子壁上一靠,說:“暗戀。”嘆了口氣說:“聶亦是我男神,你別拿暗戀倆字亵渎他,我這輩子能再見一次活的他已經心滿意足,就跟你們追明星一個樣兒。”

她說:“我不追明星……”

我喃喃說:“你們追明星吧,明星還開個演唱會,你還能買票去參觀,要見一面其實也不難,聶博士那可真是活脫脫一朵實驗室裏拿軍事級安保系統供起來的高嶺之花,那實驗室還建在珠穆朗瑪峰上。”

康素蘿憐憫道:“你別感傷了,其實我沒說你暗戀聶亦,我是說你暗戀那個什麽什麽阮奕今,說是你以前那個大學的學長,我聽你媽說的。”

我說:“小學語文及格沒有?人叫阮奕岑,有點兒文化成不成?”一想:“不對,我什麽時候暗戀阮奕岑了?”

她縮在一邊:“你媽說的。”

我都想伸手過去照她腦門來一下,我說:“你妹啊,我這麽酷,我能主動暗戀人嗎?我媽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不會動腦子自己想想啊。”

她簡直要縮成一團:“那,那你媽說的,你都快跟人訂婚了。”

我拿起池沿子上的紅酒一飲而盡,說:“是有這麽個事。”

是有這麽個事。

我從十八歲開始相親。

我爸媽的意思是,咱們做生意的,找女婿最好能找個互相幫襯的,社交圈認識的公子哥兒沒幾個好人,而且我一大學生還是該以學業為主,所以咱也不進社交圈,還是老實本分地靠相親。如果相親對象裏有雙方都比較滿意的,那就先開始交往着,培養感情,要是實在相不上中意的,找個對我們家沒什麽幫襯的女婿他們也認了。但是不希望我一開始就有所抵觸,非要找個圈子外的,其實就為和父母唱反調,卻非要說什麽是追求真愛。退一萬步說,如果圈子裏實在是只剩下人渣了,我再朝圈子外發展也不遲。

我覺得我爸媽說得不錯,是這個道理,我又不是充話費送的,他們也不會害我,就老老實實配合相親。

我爸媽給我挑的相親對象,基本上都符合五講四美三熱愛,比如他們都會扶馬路上跌倒的老太太,就算被訛了還是會繼續扶。頭兩個我沒相上純粹是對方長相不符合我的審美,我媽從中摸到規律,第三個就挑上了阮奕岑。

其實在相親之前我就認識阮奕岑,我們一個大學,他大三,念商科,我大一,念海洋生物學,我們同在學校的水下攝影俱樂部,一起随團出去拍過幾次東西,屬于彼此都知道有對方這麽個人物存在的關系。

阮奕岑那時候在學校裏以桀骜聞名,長得是那種秀氣的英俊,卻騎重型機車,在手臂上文身,聽說還逃課,主專業是商科,輔修了個珠寶設計,商科念得一塌糊塗,在珠寶設計上展現的才華卻令人瞠目結舌,有設計院之花的美名。

因為他太有個性,我感覺我也挺有個性的,可能是一山不容二虎,雖然同在一個社團裏,一直也沒熟起來,兩人連對話都只有過一次。

那是第一個學年寒假,社團組織去三亞那邊的水域拍東西,社長因為感冒嗓子廢了,讓我幫忙一個人一個人挨着通知。

我撥通他的電話,問他:“阮奕岑是吧?2月7號組織去三亞拍東西,你去不去?”電話那頭他沉默了很久,我都以為撥錯號了,他才說:“聶非非?”

我說:“是我。你去不去?”

他說:“你為什麽問我?”

我愣了,想說社長讓我問的我就問了呗,這還有什麽為什麽。我這麽想的就這麽說了。結果他“啪”一聲挂了電話。後來他也沒去,但那次三亞拍攝還挺愉快的。

這事過了大概有半年,我們就相上親了。

我其實一直覺得阮奕岑不太喜歡我,有個性的人彼此看不慣這很正常,我也沒覺得有什麽,相親完了就跟我媽說這事沒戲,對方可能看不上我,因為我太有個性了。

結果第二天我媽跑來跟我說,對方覺得可以先相處下去,問我什麽意見。

我傻了半天,說:“他長得是挺好,但我也沒覺着喜歡他,當然我也沒覺着讨厭他,某些方面我其實還挺欣賞他的。”

我媽說:“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你先抱着能和他培養出感情的積極心态試着和他接觸,要實在培養不出來再另說,又不是讓你和他相處着就一定要結婚。我看這孩子除了經常逃課不太好,其他倒是蠻好的。”

我就和阮奕岑先相處着了。

做人女朋友就要有個女朋友的樣子,自從相處開始,我每天都會主動和阮奕岑發短信彙報當天行程。彙報了一個星期,有天我去階梯教室上貝類學的課,進教室一眼在倒數第二排看到他。

和我同進教室的是同在水下攝影俱樂部的一個同班同學,我還和同學說:“那不是阮奕岑嗎?看來他真是很愛水下攝影,還專門跑來選一門貝類學的課。”同學也大為佩服,她一個宿舍的朋友幫她占了位,她跟我擺了擺手先過去了。

我目視了下教室後三排,看到除了阮奕岑旁邊那個座位其他全被女同學坐得水洩不通,我就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

下課後我邊收拾書包邊問他:“阮奕岑你怎麽也來聽貝類學?你對這個特別感興趣嗎?”

他一臉詫異:“不是你讓我來陪你旁聽的嗎?”

前後左右的女同學齊刷刷将視線盯過來。

我看了他半天,說:“阮奕岑,我們談談。”

一直走出教學大樓,看方圓五米沒人跟着了,我問他:“阮奕岑,我什麽時候讓你陪我旁聽了?”

他停下步子,掏出他的iPh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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