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他見過他們要好的樣子。但兩個月前的某一天,Vic突然不再來酒吧,第四天,卻是徐離菲出現在他面前和他打商量:“最近又缺零花錢了,你不介意我來賺點兒外快吧?”

他還打趣她:“Vic不是不讓你唱了嗎?”

她那時候怎麽答的來着?他仔細地回想那時候她的表情,記得她似乎彎了彎嘴角,将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聲音挺輕地跟他說:“他管不着。”

然後今早他就在新聞裏看到了Vic訂婚。

對面的徐離菲已經抽了好一陣煙,老唱機咿咿呀呀停下來時,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向卿源道:“你剛才問我什麽來着?”不等卿源回答,已經自個兒想起來。“哦,你問阮奕岑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她側身坐着,神色清明地看向他,“他不會回來了。我們分手了。”

卿源呆了一陣,才道:“你是說誰?”

徐離菲笑了笑:“Vic,你一直不知道他的中文名?他中文名叫阮奕岑。”

那之後有好幾天,卿源都沒再見到徐離菲。再接到她電話是一個星期後,說接了單生意,要去附近的眠島拍外景,問他有沒有時間幫她打光。徐離菲的小照相館一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錢過活了才接幾單活兒,所以也沒雇專門的攝影助理,大多時候都是由也懂點兒攝影的他來充任。

卿源倒是沒想到預約拍攝的人會是阮奕岑的未婚妻。

阮奕岑的未婚妻傅聲聲據說是某地産大亨的侄女,難得既能唱歌又會演戲,出道時間不長紅得卻快,偏遠如長明島也能看到她代言的廣告牌。

挺遠的海灘上,傅聲聲正和一個年輕男演員對戲。劇組拍戲清場,他和徐離菲被請在離拍攝現場有段距離的海灣處休息。

徐離菲打開相機試光,卿源坐過去點了支煙,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她:“你是不知道預約拍寫真的是傅聲聲還是不知道傅聲聲就是Vic的未婚妻?”

徐離菲擡頭看他:“都知道,怎麽了?”

他滿是驚訝:“知道……知道你還接這單活兒?”

徐離菲單手握相機,瞄準一望無際的大海咔嚓按下快門:“沒理由不接,她出手闊綽,再說我也挺好奇她到底想做什麽。”

卿源愣了半天,笑着搖頭:“這你就不懂女孩子的心理了,年輕姑娘奪人所愛後能做什麽,這種事我酒吧裏你見得還不夠多嗎?無非兩件事,要麽炫耀,要麽挑釁。”食指敲了敲腦門。“不對,炫耀本身就是種挑釁。”

徐離菲有時候挺佩服卿源的,雖然是開酒吧的,察言觀色需是必備技能,但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能這麽将心比心地懂得女孩子心思,也是不容易。

傅聲聲已經對完戲,正挽着一個男人朝他們這邊來。徐離菲看了那雙人影幾秒,彈了彈煙灰,回頭向卿源:“我不明白一件事,跟你問問,如果這個叫傅聲聲的挽着阮奕岑到我面前來就是為了炫耀,我該怎麽個反應才能合她心意?”

卿源也盯着那雙人影:“說真的我雖然也算半個傅聲聲的粉絲,但她配Vic還是太矮了。”又道:“你現在心裏有多難過多憤怒,你表現出來給她看就可以了,她這麽大費周章,不就是想看這個?”說完之後自個兒愣了半天。“這擺明了是她來給你不好看,你還主動去合她心意,你沒病吧?”

徐離菲掐滅煙頭:“那不是她還欠着一半合同款沒付給我嗎?”

那正是下午四點,日光慵懶透明,鋪在碧藍的海面上,徐離菲倚着棵紅得就要燃燒起來的老楓樹,微微偏了頭,打量從白沙灘上緩步而來的阮奕岑。傅聲聲氣質活潑,正攀着他的手臂興高采烈地說着什麽,阮奕岑偶有回應,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右旁的大海上。

徐離菲掏出煙盒點了第二支煙。

有一陣她是想過要嫁給阮奕岑的,回想起來不過就是兩個月前,那時候兩人真是很好。她甚至考慮過把現在住的房子拆了重新建套更寬綽的,這樣結婚時才不至于緊湊寒碜,以後家裏有小孩了也不會住得擁擠。

但就像一句電影臺詞所說的那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将會發生什麽。

那天晚上阮奕岑大醉而歸,進門時像不認識她似的盯着她看,皺眉問她:“你是誰?”

她以為他喝糊塗了,一邊趿着拖鞋扶他進來一邊開玩笑:“小的徐離菲,少爺您一直叫小的菲菲。”

他又盯着她看一陣,搖頭:“不,你不是非非。”

她将他扔進沙發裏,還有心情陪他胡言亂語:“我怎麽不是菲菲了?”

他頭枕着沙發扶手,閉着眼睛,似乎陷入什麽不好的回憶,道:“他告訴我你不是她。”安靜了幾秒鐘,又道:“我覺得他是對的,你的确不是她。”

他從前喝醉都很安靜,并沒有這樣多話,她沒當回事,反而感覺新奇,一邊調解酒的蜂蜜水一邊和他說話:“那你說說看,我不是菲菲我是誰?”

他睜開眼,像是有些糊塗,半天道:“你也是菲菲,對,你也是菲菲。”蹙眉又想了一陣,像是終于想通了,緩緩道:“但你是徐離菲,不是聶非非。”

到那時候她仍沒覺出不對來,還順口問了一句:“聶非非?聶非非是誰?”

他重新閉上眼,卻沒有說什麽。

她以為他已經睡着,他卻突然開口:“是我喜歡的人。”

徐離菲記不起來那天晚上她都想了些什麽,只記得夜似乎變得格外漫長,到晨曦微露她才睡過去,醒來已然過午,阮奕岑已經離開,除了張字條什麽也沒留下。字條上跟她說,抱歉,是時候該分開了。幾個字寫得很潦草,她不知道他寫這幾個字時到底酒醒沒醒,手機撥過去時卻是嘟嘟的忙音。

那天傍晚,長明島有非常悲壯的日落,襯得到處血紅一片。太陽下山,家裏的燈亮起,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徐離菲才從一整天的茫然中回過神來。

事情雖然發生得突然,但她和阮奕岑的确是分手了。

後來她聽到那些阮奕岑對她一見鐘情的傳聞,聽到初見她時阮奕岑拿着她的照片在島上四處問詢的傳聞,才終于有些理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那不是她的照片,那應該是他口中的聶非非的照片,或許她和聶非非長得很像,阮奕岑一直認錯了人。所以那晚他并不是醉得一塌糊塗說胡話,他的每一句話都含義頗深。發現自己認錯了人,愛錯了人,所以他跟她說抱歉;他當然是不愛她的,所以跟她說是時候分開了。

想通了之後徐離菲覺得這事有點兒滑稽,也有點兒傷人。然後她去卿源店裏唱了一個星期歌,拿了筆錢,挎着個相機提着行李就去了西部,說是朝聖去,回來之後皮膚整整黑了兩個色號。

徐離菲慣用機械相機,家裏弄了個老式的小暗房,在暗房裏待了一個星期,沖洗出來近百張黑白照,全是人臉的特寫,哀傷的、痛苦的、掙紮的、憤怒的、麻木的、茫然的,有垂垂老者,有壯實青年,還有天真兒童。卿源到暗房裏找她,看到這套照片,問她這是要開什麽主題展嗎。她答非所問:“你看這大千世界每個人都有痛苦煩惱,連小孩子都不例外。”她把這套照片拿個木盒子裝起來,那之後就跟沒事人一樣了。

半個月後,徐離菲在電視裏看到阮奕岑的訂婚消息;一個星期後,工作郵箱裏收到了傅聲聲助理的預約,說傅聲聲在網上看到她拍的那些海島外景照很喜歡,想請她在眠島為她拍套私人寫真。小姑娘很爽快,好說話出價又優渥,她這陣子正缺筆錢想換個相機,給傅聲聲拍一套頂給其他人拍十套,實在很劃算,她就接下來了。

阮奕岑越走越近,突然停下腳步,顯然是看到了她。卿源搖頭長嘆:“狹路相逢也真是尴尬,我先上吧。”話音未落地人已經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做出一副今生得見偶像已然死而無憾的廢柴樣。“Doris!Doris,我可是你粉絲,每天晚上都靠你那首《月亮港灣》陪着才能入睡,這次能過來給你拍攝實在是高興壞了。咦,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真是一表人才……”

傅聲聲笑着說謝謝,看到走過來的徐離菲,不自覺臉上笑容就有些僵,但很快就做好調整:“這位就是攝影老師?”更親密地挽住阮奕岑。“正巧我未婚夫過來看我,這裏風景太好,我們想拍一套做私人回憶,所以想把之前定的單人照臨時換成雙人照,應該沒有問題吧?”或許是演練了許多遍的臺詞,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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