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醫務室裏,何醫生也在跟人讨論她的嗓子問題。
正是曾去了季開明家,嘗過歡喜手藝,卻被歡喜列為要敬而遠之的另一個人。
“之前那兩人,是季營長的媳婦和小姨子?”那人是來找何醫生的,就在歡喜她們離開之時。他從另一個方面過來,正好看到她們的背影。
“恩。”何醫生不想多談,轉而問他:“這會兒你怎麽有空過來?”
“表哥。”江敬華往他招待病人的凳子上一坐,人就往桌子上一靠,沒半點形象:“老爺子讓我問你,要不要回去過年。”
何醫生臉上的笑意微淡:“你自己還不知道?就算是過年,自然也是跟戰友一起過的。”
“你只是軍醫。”沒有人規定,軍醫必須跟其他人一樣。
何醫生只是一笑:“可過年他們也沒有停止訓練。只要有訓練,就有可能愛傷。醫務室就離不了人。”頓了一下,又道:“你的事情還要多久?你們來了,這裏人人都壓力很大。我的工作,也忙了很多。”
“這次有幾個好苗子,我準備再看看。”江敬華懶懶的靠着桌子,有些心不在焉。對于何醫生回去或是不回去的事,他也就只問這麽一嘴,并不準備深勸。有些事情,只有當事人才有資格說。“說起來,那個羅歡喜到底怎麽回事?你對她,可夠好的。幫着安排工作,還給找課本,找複習資料……你不會看上她了吧?”
何醫生詭異的看向江敬華:“我以為你的綽號是叫狡狐的。原來。其實你該叫大笨熊?”
江敬華聳肩:“就是因為我足夠聰明,所以才會看出來。想想你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對別人這麽熱心過?別跟我說是什麽受季營長所托,季營長在你這裏有多大的臉面,我會不知道?”
可惜,任他如何猜測,何醫生臉色不變,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你想多了。”
“好,就算是我想多了。”江敬華不怎麽認真的道:“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那小姑娘身上不對勁。雖然我找不到證劇,但她身上肯定有問題。”
何醫生這下直接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了:“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麽問題?”連聲調都高了幾節。不過,随即就想到了什麽,又恢複平靜:“你不能草木皆兵。”
江敬華彎了彎嘴角:“我對別人可沒有這麽多疑。”
何醫生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他知道,江敬華是認真的:“這些天你都沒動靜,是已經做了什麽?那麽,你找到什麽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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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真是沒證據,他越是懷疑,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
“你這是要抓住她不放?”何醫生覺得他的好脾氣有些維持不住,有怒火,想要噴發:“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受了傷,生了病的小姑娘。你有很多事情可做,卻偏偏抓着一個小姑娘不依不饒……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這是錯的麽?”
何醫生覺得跟他沒什麽可說的,而且,這件事也沒什麽可說的。他不認為羅歡喜有什麽問題。就算他再不依不饒,也毫無意義。
所以,他直接轉開話題:“你來找我還有別的事?”沒事就走吧!他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馬上要下雪了,我想來一次雪地裏極限訓練。需要你的持術支援……”
……
歡喜跟羅歡樂回到家裏,羅歡樂在這麽冷的天裏走了這麽一會兒,便有些累了。歡喜送她回房休息,就去洗東西去了。
歡喜平時要洗的衣服并不多。季開明的衣服,從來都是自己洗的。連羅歡樂的衣服,也是他洗的。歡喜猜,這可能有避嫌的意思。
不過,馬上要過年了,她得将其他需要洗的趁着放假洗一洗。被子床單窗簾,以及一些大衣服,該拆的拆,該洗的洗。
如今,家家戶戶都是這樣。
一到好天,到處都曬着各種顏色的大片布海。生怕之後不再有豔陽天,被單來不及洗,不能幹幹淨淨的過年。
這一忙,半天很快就過去。
天雖然冷,但陽光很好。歡喜琢磨着,再進一趟山。
這段時間裏,她每到休息的時候,總要進一趟山的。因為不是頭一回,而歡喜每一次都是早去早回,沒有受過傷,更能帶些東西回來。羅歡樂也就不再說阻止的話了,歡喜畢竟大了。從法律上講,她已經成年了,完全沒必要管得這麽嚴。
跟羅歡樂打好招呼,歡喜就背着背筐出發了。
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隔壁的女人。如今,歡喜知道了,這個女人叫付麗麗。
自從歡喜在食堂上班之後,付麗麗看她的眼神越發的不好了。每次見到,都是只見眼白,不見黑眼珠子。偶爾冷嘲熱諷,說得那些話,完全對不起,她自以為的高貴身份。
羅歡樂告訴她,付麗麗的一個親戚,是個廚子。想進炊事班卻沒進去,因此她對進去的歡喜便升起怨恨來。
羅歡樂說:“那人就這樣,見不得別人比她好,不用理她。”
歡喜不會理她,但卻小心眼的将付麗麗的種種惡言惡語,全都記了下來。她現在不會做什麽,這種撕逼大戰,并不适合她。她沒有犀利的語言可以用,又是未婚的身份。使得這種事情不适合她。她只是先記下來,然後,等着一擊必中的那一刻。
無視付麗麗的挑釁,徑直下樓。出了家屬區大門,直接轉進進山的路。
一路攀爬,沒有停留。
這裏,她這段時間來過的,能找到的東西,全都被找光了。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往裏面去一些。
這也是這段時間,她體能稍漲,才敢這麽做。換作之前,她便是想去,也去不了。
翻過一個山坳時,她發現一窩芋頭。數量不少。這東西挺重,按着她的體能,有這麽一窩,也就夠她背回去的了。
果然好貨都藏在深處。
只是,她看天色還早,卻并不太想就這麽回去。
她享受曠野無人,深山寂靜。
而且,她還想試試,練練發聲。
何醫生的話她明白,可她又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淪落到此時這般境地,一切重新開始了,一切都跟過去不同。便是她,也不再是過去的自己。為什麽,卻還如此在意?
她不知道,但她想,總會有辦法的,事在人為。
她将芋頭挖出來,卻沒有放在筐裏,而地攤放在能照到陽光的地方。她背着筐繼續往裏面去。
深山裏确實物産豐富,如果是前些年,大概早就被挖光了。但這兩年,人們的生活好了很多,也不太缺糧食了,所以,讓這些物種得以繁衍。
歡喜又找到一窩山藥,只是等她挖出來時,有一半都已經爛在地裏了。
浪費,太浪費了。
突的,她的眼睛一亮。動作更是幹脆,直接抛棄了那些山藥,向着她的目标方向飛奔而去。
那是人參!
沒錯,就是人參。歡喜上輩子雖不是學醫的,但她剛得到空間時,也學小說裏的主角一樣,買了不少珍貴藥材的種子種在了空間裏。
哪怕隔了一個世界,她的藥田裏依舊還有不少各種藥材。鑒于空間的神奇,她的那些藥材,年份全都不淺。
但是,這輩子當然不可能再拿出來的。可對于錢財的需求,如果可以采到些好藥,換成金錢,她也必定不會拒絕。
只可惜,很快她就失望了。雖然它确實是人參,但應該就是今年剛剛成長的……一年參,只能算是參苗,并沒什麽價值。
有些可惜!
下一秒,她視線再次怔住,蹲了下來,小心的看着那顫微微的參葉。伸手輕碰了碰,才确定,自己看到的,确實是一根線。
一根醫生縫合傷口用的線,很細很短,但确确實實的系在了參葉上。
這參是有主的,或者說,是被人惦記着的。
她恍然大悟,這主肯定是何醫生。何醫生本就中西醫雙修,平時給人看病,可以不用聽診器,直接把脈的。可見,他對中醫的了解是多麽的精深純熟。
她噗通往地上一坐,怔怔的。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的輕笑一聲。
連這麽一株只能說是參苗的東西,都被人早早的盯上了。她上輩子怎麽就那麽大膽,随手拿出上百年,甚至是幾百年的人參去賣呢?還不是一根。也難怪她這麽容易就被人盯上,而且,人家都不用太複雜精妙的手段來對付她。一個最簡單直接的美男計,就讓她丢盔棄甲,一敗塗地。那些人必定是早就看穿了她蠢笨的本質了!
兀自坐了許久,她才爬起來。轉身去将山藥裝好,順着原路,往回趕。那株參苗,讓她徹底失去了興致。
只是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來。
将筐放到一邊,選了一塊被曬得熱熱的光滑大石坐下。
她張開嘴巴,試着發聲。現在她完全明白了,身體才是自己的。其他的,全都是假的。
她用力張大嘴巴,試圖發出叫喊聲,但那聲音,只在她的想象中。除了灌一肚子的風,什麽都沒有。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再次張大嘴:“哈……”
她不甘心,她不想認輸。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張大嘴巴:“哈--哈--哈--”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