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卷:《溫柔陷井》 (36)

帶着哭腔,蘇景低着頭,不敢擡起頭。

“你怎麽了?”不難聽出她在哭泣,非煙更加不明白她為何在這兒哭泣。

“奴婢……奴婢,奴婢只是忘記了過去,不知道家中是否還有着牽挂着的人。”蘇景咽着腔調,眼淚簌簌而下。

牽挂的人?鼻子一酸,淚水盛滿了眼眶;爸爸,弟弟,遠處的你們可好?轉過身子背對着蘇景,眼淚滑下,抹去眼淚,“有時間去尋找吧。”原來忘記過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為不知道而空白;可蘇景至少還可以去尋找,而她卻和親人擱置幾千年。

蘇景擡起淚眸,靜夜中,看着非煙又走回了妃顏居;小姐出嫁後,港灣居會不會改變?目光渙散,眼淚靜靜的往下淌。

非煙回到小屋內,等待着天明,等待着陳府前來的花轎。

陳府—京城第一首富

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紅;仆人們往來穿梭,個個衣著整齊面帶喜氣,前來祝賀的人也來得差不多了。

今個兒是陳逸辰、京城第一首富成親的大喜日子,豈可不隆重熱鬧一番?特別是新郎倌那一臉遮不住的愉悅,人家娶的可是心儀女子,這樣的神情才符合他的心情,不是嗎?

此時他興奮的看着一身喜氣的紅,恨不得立即出現在非煙面前。

他成親,大哥齊天嘯、二哥韓凡睦、習千易、四弟聶弘揚,自然少不了上官思蓉,他們正笑看他現在的樣子,似乎取笑他的猴急。

一名小厮手捧新郎倌該挂上的紅絨球,快速的跑來,他們的公子太心急了:“公子,這個喜球……”

陳逸辰露出不該有的不好意思,轉身讓小厮替自己綁好喜球。

“吉時到——”司儀在門口高聲宣布。

陳逸辰翻身上馬,不理會侍從和儀仗隊跟下跟得上,率先就走。

老夫人看着兒子那猴急的樣子,笑合不攏嘴;而且正有賊笑的上官思蓉正在靠近着老夫人,“伯母,你的笑好……”故意拖長聲音。

Advertisement

老夫人微微斜過眼眸,看着靠近自己的上官思蓉,“你的笑容也好……”也不說下去。

上官思蓉聳聳肩,示意自己沒有什麽,“伯母,我不打擾您了,我自己悠哉去。”說完就溜了,因為她知道指望老夫人,不太可能,她決定自己去找;上次三哥奪了她的傳家之寶,這次她可不能空手而歸。

在陳府上,沒有人阻止她的行走範圍,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位是公子的小師妹,出名的刁鑽的主,還是少惹為妙。

她早就将其他人丢了,一個人在陳府裏來來去去,想着三哥會把金甲秀玉放在那裏,找來找去也看不見蹤影,敲了下自己的小腦袋瓜子,“笨,那麽重要的地方都沒有去找。”

新房,對,就是新房,雖然說城府不限制她的走動,可去新房她還是小心翼翼的躲開重要的人眼眸,免得被人盯上,新房是何其重要的地方。

好不容易潛入新房,怎麽有人在新房?看着在新房門口人背部,“你是誰?”雖然穿着丫鬟衣服,可是她兩手空空的立在那裏。

丫鬟猛速低下頭,轉身過頭,“奴婢錢慧見過上官小姐。”

“錢慧?原來是你呀。”當初三哥上靈劍山莊,就是錢慧跟随伺候着,看見認識的人,上官思蓉興奮起來。

“上官小姐,奴婢還有事情要做,先告辭。”錢慧從頭到尾都沒有擡起頭,因為她的眼眸裏裝着不甘。

“去吧去吧。”見錢慧離去,更開心。

非煙穿戴好了一切行頭,紅蓋頭拿在手中,垂首坐在廂房內,等待新郎倌的來臨;她的臉上無喜無悲,沒有任何情緒,那麽的安靜。

青環也站在房中,今天是公主成親的日子,不管心中如何;她都得随着公主的決定。

非煙漸漸來回眸光,一個手勢示意房間內的喜婆及丫鬟全部退去,與此同時,“青環,去請破月。”

請破月?青環吸口氣,還是轉身去請破月。

破月在見到青環時,全是顫抖,緊咬的牙齒還是發出相碰的聲音,對于非煙,她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因為她欠非煙的。

非煙看着破月,站起身子,手上的紅蓋輕放下,“青環,你出去。”

“是,公主。”出門時,青環忍不住看破月一眼,帶上了門。

“來,喝下這杯酒;請體諒我的心情,我不能讓你參加我的婚禮,這杯酒就算你祝福我。”非煙捏着小杯子,裏面有着她早已準備好的酒。

發抖的玉手緩緩伸出,接下非煙手上的杯子,蒼白的唇微微張開又阖上,說不出話來,只有将杯中的就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嗆到了她,“咳咳咳……”

取下破月手上的酒,“過來坐下。”放下杯子,拉着破月坐在梳妝臺前,從背後雙後挾持着破月的臉,讓她看着鏡子裏,“我今天美嗎?”

“美。”眼眶一紅,又被極力忍了下去,破月點頭。

“你說逸哥哥喜歡我今天的樣子嗎?”鏡子裏的她一襲紅衣,喜慶的新娘摸樣。

美,她很美,傾國傾城也難以描繪她今日的美麗,可是她的眸中卻沒有喜悅,異常的冷靜。

陳逸辰?提及的名字讓她心中一窒,破月目光有些逃避,“喜歡。”梗塞的擠出兩個字。

“看着我,擡起你的眼眸,看清楚,我就站在你身邊,只要我一蓋喜帕,就成為了你愛的人妻子,陳夫人。”非煙雙手托正破月的臉,逼迫着她看自己,看自己今天的喜慶妝扮,看自己今日的紅。

被迫擡高的眼眸,夾雜的痛楚,卻又倔強的看着鏡子裏,身後的人,那将要成為陳夫人的雲非煙;嫁給她無緣的陳逸辰。

仰起臉看着房頂,深深的吸着氣,心髒卻因為呼吸而顫抖,非煙閉上眼眸,沒有再去看破月,轉過身子去,兩人就這樣的保持着原姿态安靜着。

門外的青環,雙手緊握着,她不知道公主為何要在這兒時候見破月,可她卻沒有權利過問,她甚至害怕公主不讓自己靠近,就如這幾天,公主連她都不見。

玲珑一身整齊,穿戴喜慶的而來,臉上帶着微笑,“青環,小姐準備好的沒有?”看着被趕在外面的喜娘、丫鬟,還有青環,玲珑疑惑的看着緊閉的門。

青環點頭,“已經準備好了,公主在見破月。”

破月?小姐見破月?這個時候?“小姐,吉時到!”玲珑立在門口,聲音稍稍大點,就是讓裏面的人聽見。

“破月喝多了,你們不要打擾她。”從裏面傳來非煙的聲音。

不多時,門打開,一位新娘站在門口,喜帕蓋住了她的嬌顏,喜娘立即上前,扶着她。

青環回頭望去,小屋空空,心想,破月喝醉了?大概是公主不想她參加這場婚禮吧?玲珑邊走也邊回過頭去,只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因為新娘蓋上蓋頭就不能說話,陳逸辰喜眸看着她坐上喜轎。

鼓樂聲起,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陳府;繁華的大街上,圍觀之人卻多的站滿的大街兩旁;今天的婚禮;誰不知道新郎是京城第一首富,那位多金,相貌不凡的陳逸辰;而新娘是雲城公主,那位被皇上欽賜謎妃稱號,又被睿王爺休了的側妃,後為港灣居的老板,擁有着傾國傾城之貌的雲非煙;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就在鑼鼓喧嚷中,迎面而來的迎親隊伍讓陳逸辰有着警惕;與此同時,後面傳來一片混亂的吵鬧聲,讓人更加警覺。

旁邊的樓閣上窗戶前,一位男子關注着大街上的一舉一動,目光在掃過拿頂大紅花轎時,更加陰暗;他不是別人,正是睿王爺衛懿軒。

馬背上的陳逸辰雙手擊掌,在混亂前一刻,那八名轎夫同時腳一頂,身子躍起,大家看着拿頂喜轎飛起,不,應該說同那八名轎夫一起飛起,越過人群落在前路,錯開了迎面而來的迎親隊伍,和離開了後面的混亂。

陳逸辰擡起頭,對着衛懿軒一笑,那笑容那衛懿軒的雙眸噴火;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場面,卻被陳逸辰這麽簡單的就過去了。

陳逸辰雙腿一夾,馬兒飛速而去;是的,他料到衛懿軒會搶親,他也想了很久,如何防範着衛懿軒,結果他想到了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轎夫,不普通的轎夫;天下,有錢好辦事!

迎親隊伍又恢複正常,花轎進了陳府大門,新娘被扶上了大堂,在司儀的口下,完成拜堂,引入洞房;新房內,紅色的床褥、紅色的彩綢、還有大大的紅喜字和燃燒的紅燭……一片喜色中。

111 殺人為己

東院遠離前廳,坐在這兒聽不見外面的吵鬧,有的只是紅燭燃燒發出吱吱的聲音。

“各位辛苦了,吃點東西吧。”聲音傳出,人也到了喜房門口,錢慧手端着托盤。

喜娘與伺候的丫鬟們,看着燕窩,一個個咪咪笑,雖然這不合理理解,可人家代表着的可是陳府,既然府上如此盛情,那麽她們怎能拒絕。

“青環,大家鬧酒,公子想必不能再喝下去了,你去看看吧,畢竟你是新娘子的陪嫁丫鬟,大家也許會放過公子。”錢慧和善的說着。

“這樣妥當嗎?”有這樣的嗎?青環不解。

“你也看見了,今日賓客可不少,再喝下去,可是要鬧到日出了。”錢慧擔憂的神情。

“那我去看看吧。”的确,今日賓客可不是一般的多,每人喝一杯,那就已經不得了了。

錢慧點頭,“你們多吃點,別客氣。”笑臉招呼着大家,擡起頭時,臉上的笑容随即消失,看着坐在喜床上的人,陰毒的表情又收起,“不夠我再去那些。”

“夠了,夠……”

房間內一個個倒了下去,軟生生的全部趴下了;錢慧轉過身子,走向床弦;她早就打聽清楚了,雲非煙除了飛镖根本不會武功,而今日是她大喜,她身上絕對沒有飛镖,也是最好下手的機會。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而床榻坐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錢慧掏出袖子中的匕首,狠狠的要刺下去。

“住手……”青環大聲的叫着,身子猛地撞過來;她走出了東院,發現還是不妥,所以又回來了,沒有想到一路上的丫鬟全部倒在地上,有股不詳的感覺,沖了進來,沒有想到看見了有人要對主子下毒手。

錢慧被猛地一撞,撞到旁邊的喜架上去,如意果閃落一地,她氣憤的看着突然闖出來的人,“既然你要送死,我絕不留你。”惡狠狠的說着,手上的匕首向青環揮去。

刀刀狠毒,青環躲閃着,她不會武功,錢慧也不會武功;可是錢慧手上畢竟有着兇器,斜角那一縷紅衣讓她想到公主:“公主,公主……”

可坐上床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青環撕破嗓子叫着,心中越來越奇怪。

錢慧也注意到了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奇怪并高興着,青環一個沒來得及,左肩被狠狠的刺傷,一股刺痛讓她大叫了一聲,鮮血滾滾而出,右手按着鮮血淋淋的左肩;一步一步往後退,她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逃出去半救兵。

吵鬧的外面又怎麽知道,這兒正在上演着血腥的一面,一個轉身拔腿就跑;錢慧跟着追上去,又是一下刺中青環的背部,用力往下一拉,一道血淋淋的長口,血順着傷口往下滴。

穿心的痛,讓青環連手上的力氣都消失,感覺自己快死了,一個失足,整個身子往前撲去。

錢慧陰狠的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揚起手上的匕首;青環翻過身子,面對着錢慧那手上的匕首,“我不明白,我們沒有得罪你,你為何要下毒手;就算你要殺了我,至少要讓我死個明白。”

“好,我就讓死做個明白的鬼;你家公主搶了屬于我的一切。”錢慧眸中的怒氣更加旺盛。

“你的一切,你說陳夫人的位子?”青環驚呼出口。

“好了,你也明白了,可以上路了。”錢慧說着,手上的匕首狠狠的刺下去。

“咚……”

一道很大的力道撞得錢慧摔倒在地上。

“破月……”青環睜大眼眸,看着一身喜服的破月,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

“起來。”破月彎腰去扶青環,看着青環全身血淋淋,心中發麻;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仿佛睡了一覺一樣,剛才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處在新房,而是身子穿着自己繡制給非煙的嫁衣,心中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可在新房是不可否定的,所以決定先離開,沒有想到卻在這兒看見錢慧要殺青環。

“小心……”青環大叫,想推開破月,卻來不及了,眼看着匕首刺入破月的後背。

聽到青環大叫,她想拉着青環躲開,可頭卻還暈沉沉的,“啊……”慘叫一聲,身子一個沒有站穩,向前撲去,原本被扶起一點的青環,又從新落在地上,背後的刺痛讓她“啊……”接着又是破月壓了上來。

“十年前沒有弄死你,今日你又回來送死,那麽我成全你。”錢慧一把抓去破月的發髻,一個用力掀開破月的身子,摔在旁邊。

十年前?“你說什麽?”破月覺得頭好沉,背後好痛,可還是問着。

“我讓你做個明白鬼;十年前,那藥不是你爹換的,是我,公子摔下馬,也是我做的手腳。”錢慧得意的說着,十年前,她雖然沒有弄死破月,可至少被公子趕了出去。

什麽?“是你,你知道。”破月咬着下唇;當年爹讓她慢慢毒死陳逸辰,還派人監視着她;她沒有辦法,只好偷偷将毒藥換成了一種普通的藥粉;可後來陳逸辰卻中毒了;她一直都以為是爹知道她換了藥粉,所以又給換回去了,所以當年她直認不諱,可沒有想到不是那樣的,不是爹換了藥粉,而是面前的錢慧,“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破月猛地爬起來,對着錢慧大吼。

十年了,她一直都認為自己的兇手,十年了,她一直都以為是爹,十年了,沒有想到結果卻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的,所有的怨氣而起,她爆發的大吼。

錢慧被她猛地對自己大吼的破月吓楞了下,可随即想到自己手上的匕首,用力迎面而去。

“不要……”青環驚叫,想爬起來撞開錢慧,可怎麽也爬不起來,眼看着匕首刺入破月的胸口。

拔出匕首,血噗濺出,錢慧滿臉都是血;她看着破月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倒下了,轉身看着旁邊的青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那臉讓人覺得恐懼。

青環雙手撐着地,顧不得左肩的鮮血淋淋,和背後的傷口,身子往後挪去;可是她的速度怎麽及的過完好無損的錢慧,閉上眼眸,公主,來世青環再來伺候你。

眼看着匕首刺入青環的喉頭,上官思蓉拔下手上的發簪抛出去,“呯……”打落錢慧手上的匕首;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麽血腥的一幕;她不敢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親自看見了嫁妝裏面有着金甲秀玉而來,那麽後果會是什麽樣子?

“上官小姐。”擡起頭看見上官思蓉,錢慧驚愕的張大嘴巴,百密一疏,看見了上官思蓉,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猛地抓起閉上的匕首,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上官思蓉飛速點了她的穴道,冷哼:“想死,沒有那麽容易。”

一道身影出現,目光看向地上的喜服,心口一堵,大步奔去,單膝跪地,看着地上的人,在看清那張臉的時候,“破月……,非煙呢?非煙呢?”衛懿軒大吼,起身往喜房而去。

“王爺,公主不在。”青環吃力的開口。

“不在,什麽意思,快說。”胸口悶得他出不了氣,他不能想象非煙出了意外;是的,他不能沒有她,就如現在,雖然白日裏失手,可晚上他還是來了,他要告訴她,他不能沒有她。

青環搖頭:“出嫁的不是公主。”她也是現在知道的,她真是個不稱職的丫鬟。

出嫁的不是非煙?太好了。

“睿王爺,你能不能先幫忙啊,她們都在流血。”上官思蓉看不下去了。

衛懿軒彎下身子,點了破月的穴位,暫時止住血,抱起破月,轉身向喜房而去。

轉彎而來的丫鬟見狀,立即尖叫:“啊……”

“鬼叫什麽,快去請大夫,還有你們公子。”上官思蓉扶起青環,不耐煩的看向那鬼叫的丫鬟。

“是。”丫鬟尖叫後,被上官思蓉一吼,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很快大家都聚集在喜房內,對于處置錢慧,大家現在還沒有這個心情。

看着床上穿喜服的人,大家心中都被猛地撞擊一下;是破月;不是非煙,看着大夫搖頭,大家心中都不再去想為何是破月。

“大夫?”沉默中的陳逸辰終于開口,他不明白為何是破月,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除非奇跡,否側無力回天了,我開了些藥,想辦法喂進去吧,能拖延一刻是一刻吧。”大夫依舊搖頭。

112 溫柔誤會

室內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老夫人深深嘆口氣,雖說她不喜歡破月,甚至讨厭,可聽說人都快不行了,心中卻在為她惋惜,畢竟大家相識一場,如今卻看着她靜靜而去。

“陳公子。”青環不顧全身剛上藥包紮好,硬是要丫鬟帶她過來見陳逸辰,在門口時,她聽見了大夫的話,鼻頭一酸,眼淚快掉下了。

“你好好休養吧。”陳逸辰不知道該如何說自己現在的心情。

“陳公子,我必須說,否側我睡不着。”

于是青環将剛才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包括她們的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

什麽?是錢慧換了藥,“來人,将錢慧帶來。”老夫人憤怒的站起身子。

錢慧被人拖了進來,穴道已解,不過面對一群人,心中還是咯吱一下,眼眸不去看人。

“錢慧,你說你來陳府這麽多年來,我有虧待你嗎?”老夫人氣道。

“沒有。”

“那你十年前為何陷害破月,十年後你又想要她的命?”人即将死,還其清白;這是他現在能為破月坐到的,陳逸辰沉底的聲音響起。

“公子,事到如今,要殺要刮,您就辦吧。”錢慧別過頭去,不再開口。

“将錢慧送官。”老夫人命令道。

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再開口,看着錢慧被押走。

大夫開的藥,靈兒親自去抓煎;房間內每個人都很安靜,似乎是在送破月最後一程。

“公子,門口有人送來一木箱,還有這封信。”丫鬟将信交予陳逸辰手中。

陳逸辰很快打開信。

逸哥哥:

當你看着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看見了破月;逸哥哥,對不起,原諒我的自作主張;破月,她有位養父,我想她的曾經是苦澀的,逸哥哥,你可以去查查她養父,我想,當年也許破月是被逼的,逸哥哥,請允許我叫你逸哥哥,我一輩子的哥哥,請你珍惜破月,給她一片彩雲;逸哥哥,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就在木箱裏;看我給你們的大禮吧。

非煙上

“打開木箱。”陳逸辰手中拿着信。

在大家期待的眼光下,木箱被打開了,而裏面的大禮讓所有的人傻眼了,一位十歲左右摸樣的男童,在大家的眼光下,翻了出來。

“你?”陳逸辰驚訝。

老夫人奪過陳逸辰手中的信,接着滿眼淚水,那是激動的淚水,“我的孫子。”

老夫人的一句話,讓大家更加驚愕,目光在男童和陳逸辰臉上來回,的确有着相似之處。

老夫人一手摟着成兒,“我的孫子,來,告訴祖母,你叫什麽?”

成兒眼眸裏沒有膽澀,不符合年紀的冷靜,“我叫成兒,這是非煙姨娘讓我交給你的。”說着将手中的又一封信交給老夫人。

娘:

請允許我再次這樣的叫您,不管非煙有沒有嫁給逸哥哥,您都是非煙心中的娘親;請原諒非煙的自作主張,看着成兒,非煙的心如同火煎,非煙也想自私一次,可腦海中不斷的出現成兒的小臉,那不屬于他年紀的表情,深深的紮着非煙的良知;東廂房一切都準備好,成兒就是您的親孫子,非煙再次請求您,接受破月吧,雖然非煙不知道這些年她是怎麽過來的,可有一點非煙非常佩服,那就是她在那樣的處境下,依舊生下成兒,撫養成兒,十年了,她的苦我不知,可我卻不能不想;另外一張是破月的賣身契,她的養父只是把她當成商品的買賣,非煙也是在無意中買下了破月,如今破月将它交予您。

非煙上

老夫人拿着賣身契,渾身發抖,非煙将賣身契為何給她?就是要她看清楚破月的身不由己,看清楚破月為了要生下成兒,究竟是多麽的難,可是卻依舊生下了成兒。

非煙,娘明白,你是要娘接受破月,讓娘知道破月十年來過着有多難,多苦,娘知道!

“非煙姨娘說,娘在這兒,我可以見她嗎?”靜谧中,成兒開口問着。

陳逸辰抓起箱子裏的一件女衣,那正是飛天羽衣,低頭看着突然出現的兒子,心中有激動,有苦澀,有說不出的感覺。

“成兒。”喃喃自語,陳逸辰,成兒,諧音!破月啊破月,你為何不早些說,為何?

“成兒,你娘不小心受傷了在休息,你小聲點。”老夫人牽着成兒,走入卧寝內。

床上的人靜靜的躺着,蒼白的臉色很是吓人,仿佛沒有了生氣,“娘……”害怕的叫聲,那是他那顆幼小的心靈,不管他表面裝的多麽冷靜,可看見娘那樣躺着的時候,心裏的恐懼的,是害怕的,眼淚溢出又被憋回去,因為娘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成兒。”陳逸辰再也忍不住了,大手攬着成兒,貼着他,他的兒子,而他卻現在才知道。

青環看着這幕,垂下頭,淚水滑下,抽泣着,她不忘小聲在丫鬟的耳邊說了幾句,只見丫鬟點頭,吩咐着另外的丫鬟去請雲非煙。

非煙出現時,已經三刻鐘過去了;當丫鬟說清楚情況時,非煙差點摔倒在出妃顏居的門口,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自作主張卻帶來血災,腦海中不斷想着,如果自己不這麽做,那麽受傷的人就不會是破月,是自己害了破月。

是的,是她害了破月,看着床榻上的人,那毫無生氣的慘白笑臉,宛如再也不會張開的雙眸,那自然阖上的唇,沒有一絲血色,那位将強意倔強的破月,如今那麽靜靜的躺在她的面前,彷如一把利劍刺入她的胸口,挑開她的皮囊,斬斷她的肋骨,瞬間痛溢全身。

“破月,……”她想和破月說些話,可開口了卻發現泣不能語,破月,如果你不醒來,叫我如何活?

“公主……”青環捂住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非煙……”衛懿軒看着她的淚水,心揪了起來。

“雲姐姐……”上官思蓉叫了聲,淚水滾滾而下。

“非煙……”陳逸辰梗塞的嗓子,有些低沉。

“逸哥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話,破月就不會這樣了,逸哥哥……”非煙一個轉身,投在陳逸辰的懷中,淚流不止。

“非煙……”陳逸辰大手,拍着她的背,沒有再說其他。

“非煙姨娘……”成兒眼眶泛紅,卻極力忍着。

“成兒……”離開陳逸辰的懷抱,非煙蹲下身子,擁着成兒,淚水打濕了成兒的發。

成兒雙手抱着非煙的頸子,小嘴微微顫着,極力忍着。

老夫人轉過頭去;原本一場大喜,卻變成了這樣;老爺啊,你在天之靈保佑着後人吧;看着他們之間的糾結,叫我好生難過。

破月,曾經我積極厭惡的女人,可她卻是最無辜的人,她為陳家延續着香火,如今她卻命在旦夕。

非煙,我極力要娶回的兒媳,讓全天下男人心動的女人啊,她為了成兒放棄了追尋的幸福,如今她傷心淚如珠。

逸辰,我的兒子啊,你愛的女人和愛你的女人,你要如何取舍?

卧寝內,每個人心中都是壓抑的;非煙的淚水,成兒的強忍,無一不讓人心中難澀。

非煙走出房間,雙膝跪地;她錯了,錯的離譜,破月的命啊!叫她一輩子如何面對自己的心?她要祈求老天爺聽見自己的祈禱,只要破月能平安醒來,那麽就是她的壽命抵扣吧。

非煙的舉動,讓大家都不贊同,畢竟她的身體那麽的弱,可卻拗不過她的堅持,衛懿軒直接點了她的睡穴,才讓她安靜了下去。

夜是那麽的靜,除了非煙,誰也沒有阖上眼,因為大夫說,如果天亮之前醒不過來,那麽結果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誰還有心情睡覺,一位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即将消失,那顆心能夠不低落。

清晨從床上翻下來的時候,非煙太過着急,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去了。

“雲小姐。”靈兒打着梳洗水進來,連忙放下盆子,扶起非煙。

“靈兒”非煙站起來,顧不得梳妝往外而去。

她記得自己明明跪在外面的,怎麽睡着了?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現在她要去看破月。

“破月……”當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破月,依舊那麽安靜的時候,心一窒,氣接不上,筆直的倒了下去。

幸而衛懿軒一個轉身,接住了她的身子;看着懷中臉色慘白的非煙,衛懿軒濃眉蹙起,她現在是将所有的過錯都壓在她自己的身上,可是她卻忘了她自己的身體。

大夫走出寝卧,眉頭有些緊鎖,搖頭嘆氣,“陳公子,老夫已經盡力了。”

“大夫,她還活着,還有呼吸,你怎麽能夠這樣說?”陳逸辰沙啞的聲音,低暗暗的。

“陳公子,這位姑娘如今的狀況,就是大家口中的活死人;她有着心跳、呼吸,可是她卻一直這樣躺着,說不定那天呼吸突然就停止了,也說不定那天她就睜開了眼,不過這樣的結果很少,到多數人都是這樣躺着死去,陳公子,老夫告辭了。”大夫嘆氣,搖頭離去。

留下的大家臉上都被判上了死刑;老夫人地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睡,她兩鬓一夜變白;陳逸辰轉頭看着床上的人,他的臉色給人十分的暗沉;成兒抓着破月的手,渾身發抖,卻又用力的壓抑着自己。

怕非煙醒來受不了,所以将她送回了妃顏居內,玲珑精心照顧着,青環也在妃顏居中養傷,非煙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也是九月二十二日,當她在玲珑的委婉下知道破月變成活死人時,意外的是沒有眼淚,而是整個人愣住了,搖搖欲墜的摸樣讓玲珑寧願她大哭大鬧,可卻沒有,她整個人人安靜了下來,不言不語,她的眼眸裏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不管誰來見她,她都不說話;紫嫣回來過,她也不說話;衛懿軒、陳逸辰、上官思蓉、齊天嘯、聶弘揚、韓凡睦、習千易……都來過,她依舊那麽安靜的坐在那裏,似乎看不見任何人;就連七公主與寧擎蒼來,她也不言不語;之後李子隐、許楷瑞也來了,卻已經不見她開口,甚至連看一眼都沒有;顏如玉、蘇伊兒、元彩蝶,每天都想着法給非煙唱歌、撫琴、跳舞,而她卻連眼眸都沒有眨一下,彷如活死人一樣的生存着。

玲珑和青環看着顏如玉她們離去的背影,轉頭看着依舊坐在亭子裏的非煙,十月初的天氣已經很涼了,特別是她身上已經沒有了飛天羽衣,那麽的冰涼。

卷二·溫柔陷阱

Chapter 001

陳逸辰命人将飛天羽衣送來,可非煙沒有再去穿,她不穿,也沒有人敢逼她,只是這麽冷的天氣,她穿的那麽的單薄,讓看着的人憂心忡忡。

“尤禦醫。”青環看着來人,目光轉到他的身邊,一位女子。

女子一只手住着尤炎彬的手臂,每一步都很慢,眼眸不怎麽轉動,她不是別人,正是高秀穎,她瘦了,瘦了很多,她原本不要見認識她的人,可當她聽說了非煙的事情,掙紮下還是來了。

尤炎彬扶着高秀穎坐下在非煙的面前,“非煙,高小姐來看你了。”

什麽聲音都沒有,非煙呆滞的坐在那裏,仿佛眼前沒有任何人和事。

“非煙,我是秀穎啊,你別不說話呀,你忘了我看不見嗎?你不說話,叫我怎麽知道你在這兒。”高秀穎揮手在面前摸了摸。

依舊沒有聲音;在說了很多話後,一樣的結果。

高秀穎站了起來,大吼:“雲、非、煙,我高秀穎還以為你多能耐,也不過是個遇事就逃避的人;你這個樣子是叫我們同情你是吧,我告訴你,你一點都不值得大家的同情,因為你就是個小人,你是在害怕大家怪你,所以你就裝死裝活的,讓大家對你軟下心來,你是個十足的小人;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站起來,只有還有一丁點的希望,我就會努力的;尤禦醫,我們走吧,這種人,我從來就不認識。”

尤炎彬看看生氣的高秀穎,再看看非煙,希望非煙能好起來;也希望高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