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章

又是一道罡風襲來,我的身子如破敗的風筝往後飛去,重重的砸在一個軟軟的身體上。

“醒了!醒了!”

耳邊盡是有人歡呼的聲音,這是怎麽了?我再次睜開眼,對上半空中顧清城紅了的眼。我躺在地上,他在我頭頂上空,然後……手壓着我的心口。

“小秦啊,你突然口吐白沫暈過去,可吓死我們了。”趙大哥居然也在。

“我們是來幫人家的,你這樣子反倒給人添亂。”嗤笑大叔在一旁冷哼。

我這才發現我其實是睡在床上而不是地上,看樣子是酒店的客房,而我脖子被掐過的地方還很痛。此時,房間只有我們四個。顧清城大略說了一遍,應該是在我發現異常的時候突然昏倒,然後他們把我擡到這裏,顧清城一直給我做人工呼吸。

等等,人工呼吸?那麽,是我在幻境裏被他吻的那一刻嗎?

不想當着外人解釋幻境的事,我摸摸被掐過的地方問顧清城,“你掐過這兒嗎?”

顧清城搖頭,“把你擡進來沒多久你這兒就突然的青黑。”

我掙紮着走到衛生間,鏡子裏出現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女鬼,眼眶發黑,脖子那兒一大塊的青黑色。所以,他們沒送我上醫院。

“啪啪!”有人拍門,焦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快開門!快開門!”

趙大哥打開門,屋外人一下推開他沖了進來,對着顧清城哭着喊:“新娘子不見了!新娘子不見了!”

就在顧清城三個把我送到客房的時候,新娘子去換衣服,新郎和家人有事要說沒和新娘子一塊去,等了好半天沒等到人,新郎再去換衣服的客房一看,房間裏只有昏倒在地上的伴娘。

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見,新娘新郎的家人頓時慌成一團。新郎的父母再也不敢隐瞞,哭着跪在禿頂大叔面前求他幫忙找人。待新娘子的家人聽到變故後頓時大怒,恨不得掐死新郞。可現在并不是對打對罵的時候,新娘家人罵了幾句後,商量了一下,一邊派人去看錄像,一邊派人去大廳穩住親朋好友,他們則跟着禿頂大叔後面在過道裏走來走去,試圖看出點名堂。

“沒有不幹淨的東西。”顧清城對我小聲的說。

我摸摸脖子,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把之前發生的幻覺大概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他吻我的那一段。他聽完,眼神古怪的看我一眼,“如果是老鬼王幹的,只是他為什麽要和這家人過不去?又為什麽帶走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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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錄像需要半個小時才能調出來,大廳的親朋好友漸漸察覺到異常,不多會終于有人來問發生了什麽事。雙方的家屬都不敢說實話,只得撒謊說新娘子肚子痛去醫院了。

新娘肚子痛,這個理由不禁讓人想到是不是懷孕了,因為結婚忙的有可能流産了?有的人認為帶孕結婚不好,可有些人卻認為是雙喜臨門,竟真有人恭喜新郞母親。

大廳婚宴照舊,兩家親戚出面招呼客人繼續用餐。很快,半個小時到了,我們一行人來到監控室,保安經理親自找到時間段的錄像,點開視頻快進,很快一個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背影出現在視頻中。

經理取消快進又往回退了一點,畫面上,新娘和伴娘肩并肩的走到客房門口,就在她倆打開門的那一瞬間,男人的背影出現了,他以非常快的速度沖到兩人身後,狠狠地一推,把二人推進門去。然後,他自己也進去,門就關上了。

所有看視頻的人呼吸仿佛停止了似地,半晌,新郞的母親顫抖的問:“這是誰?”

沒人回答她的話,就連新娘的母親也不知道是誰,只傻傻的盯着屏幕。新郎母親碰她一下,新娘的母親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沙啞的嗓子喊:“快報警!”

大約兩三分鐘,電腦屏幕上,那扇門從裏面打開了,戴帽子的男人先走出來,身後跟着一個穿着類似工作服的女人。

“小蕾,是小蕾!”新郎指着屏幕,嘴巴張的格外的大。

是人都能看出,換了一身衣服的新娘子不像是被人挾持,她從屋裏走出來,主動的握上男人的手,和他一起走出監控範圍。

新人兩家開始對吵互相指責,這裏沒有我們什麽事,主事人都處于雞血狀态中,打招呼的人都沒有,趙大哥和我們一道離開酒店。

我太累了到家就上床睡覺,顧清城在客廳想事情,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沒睡多久就被顧清城喊醒。他立在床邊,手裏拿着兩個紅色的本本,見我睜眼,說話的語氣都有點慌,“你看。”

我爬起來,朝紅本子看了一眼,然後渾身的血液都有點冷,結婚證!

打開紅本,裏面的兩個名字徹底的讓我背脊發寒。顧清城和秦娟的名字!領證時間是昨天!

一夜未眠,第二天民政局大門剛打開,我和顧清城沖進大廳。接待的工作人員聽說要查結婚證的事,脾氣不太好,“結婚證怎麽可能有假?當然是你們提交身份證戶口本複印件來辦理的呀。”

“可是,我倆戶口不在這裏。”顧清城的聲音透着疲憊。

“怎麽可能!不在這裏我們怎麽可能給你們□□!”工作人員提高了聲音,一下子把其他的工作人員給吸引過來。

大廳有不少排隊等□□的準新人,所有的人看着我們這裏。

顧清城無奈的搖搖頭,掏出他的證件遞了過去。工作人員看清他的證件,吓了一跳,猛然擡頭看他一眼,立即起身去找辦我們結婚證的那些複印件了。

身份證、戶口本複印件上的照片是顧清城沒錯,但是地址分明就是這裏的某個小區。工作人員大怒,“我說你們倆是不是……”她指指自己的腦袋,食指在空中打圈圈。

那意思是說我倆腦袋有病。

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打電話給楊局。很快,楊局親自過來領着我們去找局長。局長立即讓手下重新調檔,确認所提交的資料确實有原件。派出所那邊的消息也來了,複印件上的地址是昨天我們參加婚禮的新娘家的地址。

不用再查了,這必定是老鬼王搗的鬼。

楊局開玩笑的說:“你倆領證要請喝酒的啊。”他又轉頭對我說:“小秦,顧老師人很好,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我扯着嘴傻笑。

我們的結婚證來路不正,工作人員決定收回取消,然而電腦裏面根本删不掉。不想再看她們那驚吓如同看恐怖片的雙眼,我和顧清城給楊局說了一聲便先行離開了。

結婚證如同一個禁忌的話題,我和顧清城不敢觸碰,他不說我也不提。只是都想着一件事,我們這裏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不知道莊衍那兒成了什麽樣。

第二天,何警官打來電話,說新娘找到了,是在一個廢棄的工廠裏找到的。找到她時她暈迷不醒,穿着那天從酒店離開的那套衣服。家人送她去醫院檢查,生命體征一切正常,處于深度嗜睡狀态中。

大半天後,新娘醒來,奇怪自己怎麽到了醫院。聽家人說了那天的事情,特別驚訝的說不可能,因為那時,是新郎過來喊她去敬酒,她就跟着出來了。只是,後面的事情全然想不起來。

顧清城沉默了好久,啞然道:“何警官,那是一個很厲害的鬼王。告訴新郞家人新娘是無辜的。”

何警官問:“到底是因為誰才發生這樣的事?”

“也許,新郎家祖上做過不該做的事吧。”

也許,兩家并沒有做過不該做的事,只是他們運氣不好,遇上了前來找我們茬的老鬼王。倘若不是我們,這對新人不會鬧的如此不快,甚至有可能毀了兩人的婚姻。

“顧清城,我去找幽冥界,你去嗎?”我做出最後的決定。

“去!”他說的斬釘截鐵。

我倆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走之前把新郎和新娘約到一起。果然,兩家在鬧離婚。聽我們說完,新郎抹了一把臉,把我倆臭罵一頓。新娘一直默不作聲。

顧清城拿出珍藏的一百零八顆珠子串成的佛珠鏈遞過去給新娘,“這是我師祖留下的佛珠,每一顆珠子都有他老人家畢竟法力的加持,挂在家中可保一生平安富貴。”

新郎又把我倆臭訓一頓,拿起佛珠觀看。

“不過有個條件。”顧清城淡淡一笑,就見新郎的手一抖,眯眼盯着他看。“我也給這串佛珠加持,必須你二人是夫妻才能保平安富貴。否則,只有在新娘手裏才有用。”

也就是說,新娘是佛珠鏈的主人。

新郎的臉微微一紅,把佛珠鏈放到新娘的手上,有點惱羞的道:“胡說什麽,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小蕾,我們回家吧。”

小蕾看他一眼,轉而對我說:“我有話要對你說。”

顧清城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和新娘走到外面沒人的地方,她低着頭想了好一會兒,勇敢的擡起頭,眸子裏已有了星星點點的淚花。

“我……其實,對那天的事情,我後來斷斷續續的想起了一些。”

“都是些什麽?”莫名的我覺得和我有關。

她睜着眸子,眼神卻很迷茫,“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很冷很黑,什麽都不見,又好像是一個很小的空間。有個男人躺在那裏,他身上很冷很冷,抱上我他就喊秦娟!”

我的心沉入大海,“後來呢?”

“他一直顫抖,斷斷續續的說讓我給他一點陽氣。他……他……”新娘猶豫的看着我,“你別生氣,他是把我當作你了。他、他吻我……”

新娘的臉上并沒有被人親吻的害羞,反而是慘白像是經歷了生死劫難,“他吻我的時候,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我身體裏跑出去,我就覺得好冷啊。”

她發了幾秒的呆愣,“我想告訴他我不是秦娟,可我說不出話。”她的身體突然害怕的發抖,“後來,有個很沉重的聲音在一旁說話,說我是秦娟,是他想了很久的女人,讓他……讓他和我……圓房。”

我抱着新娘發抖的身子,輕輕的拍打她的後背給她點力量。

“他好像很興奮,又好像很拒絕,一會兒抱緊我喊你的名字,一會兒又把我推開……再後來,我就不知道,醒來就在醫院。”

“沒事了,沒事了,以後都不會有事了。”我一遍一遍的安慰她,也是安慰我自己,很快一切結束就沒事了。

慶平山有兩座山峰,山峰之間有一個湖,湖上有座橋,連通山兩邊的人。只是慶平橋的建築卻是波瀾起伏,第三次才建成。前兩次不是橋毀就是死人,後來往東移了五百米才能打樁。橋雖然建好了,從這裏開車路過的人卻不多,只有山兩邊的住戶從橋上通過。

所幸的是,橋建成兩年多一直平安無事。

我和顧清城站在慶平湖邊,沒有人知道這裏是通往幽冥界的一個秘口。湖水幽深不見底,即便有大風刮過,湖面也僅是有細微的波瀾。

顧清城從包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圓球,球裏面塞滿了朱砂寫的各種符咒。球面貼上一張符咒,他把圓球扔進水中,雙手合十開始念咒。

圓球經過的水面,自動的往兩邊分開,就在圓球快到湖中心的時候,湖水突然往上冒出許多的水泡,待圓球到達湖中心,水泡變成水柱,一下托起圓球沖向空中。

“怎麽回事?”圓球應該沉入水底的啊,我看了看顧清城,他也滿臉的驚訝。

圓球突然在空中爆炸,符紙燃燒成一個火球迅速的墜入水底。顧清城咦了一聲,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就在我倆納悶之際,湖水突然迅速猛烈的動蕩開來,從湖中心那兒往四周擴散,與此同時,本晴好的天氣驟然變黑,烏雲翻滾,雷聲陣陣。

“來了!”顧清城低語,我緊了緊追魂刀,心底還是有一點的依仗,老鬼王并沒有拿走追魂刀,說明他和莊衍一樣不願碰這刀。

“嘩啦”一聲巨響,湖裏冒出一道巨大的水柱,抛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影子從空中飛來,直直的落在我倆不遠處的草地上,臉朝地屁股朝上大字攤開。

我和顧清城對望一眼,小心的走了過去。影子動了動,慢慢地擡起頭,“呸呸!”

唉喲,這聲音!

“金鑫?”

他擡起頭看了過來,這張熟悉的臉不是金鑫又是誰。

“師父!”他哭着喊出來,我和顧清城忙扶起他,他一把抱着顧清城嚎了幾聲,又轉身摟着我大嚎。

咦,他和顧清城能實體相碰了?

金鑫确實能和我們身體觸碰,因為陸戰恢複了全部的法力,所以他的五個護法将軍也能随心所欲的變幻身形,也能以人的形态行走人間。

而他此刻,正在幽冥界做最後的肅清,感應到我們的法力,立即派金鑫前來報信。

“那老鬼王呢?”

金鑫大手一揮,“哪兒來哪兒去了呗。”

“可是,他法力很高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嘁,再厲害也不是鬼王拉,鬼王權杖在莊衍這兒,怕啥。不過,倒是要感謝他,要不是他的那些陰謀詭計,莊衍沒這麽快恢複全部的法力。”

幾個時辰前,老鬼王控制了整個幽冥界,讓陸戰和一個女人結婚。而他們五個将軍則被老鬼王鎖進密室。金鑫出來後聽說,那個女人不是人也不是鬼,好像來自一個很厲害的地方。陸戰一開始掙脫不了老鬼王的控制,只好任由他擺布。只是,洞房,他刺傷了那個女人。

老鬼王一怒之下,把他鎖進十八層的鎖魂塔中。後來,又來了一個像是我又不像是我的女人,老鬼王引誘陸戰和那個女人圓房。陸戰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在他清醒的時候給了自己心口一掌。奇怪的是,就是這一掌,把他的元神全都打出來了。

于是,他徹底清醒、徹底恢複法力,手握鬼王的法杖和老鬼王惡鬥了一番,終于把自己親爹送回須彌山。

回家的路上,金鑫的雙目在我和顧清城之間來來回回打轉,我拍拍他,“有話說。”

他看了一眼開車的顧清城,湊到我耳邊小聲問:“你倆結婚了?那啥了沒?”

“你怎麽知道。”

“老鬼王說的。”果真是他。

他嘆息一聲,突然提高聲音,“要我說啊,你倆結婚也好。畢竟你和他算是兄妹,真要在一起天下大亂。”

“小孩子別亂說話。”顧清城瞥了眼後視鏡。

金鑫委屈道:“我哪裏是小孩子。”

你永遠都是二十多歲,而我們會老去。

我的心裏真是七上八下,莊衍和別的女人拜堂,而我和顧清城領了結婚證,這真是亂的一團麻。難道,老天爺都要我倆就這麽分開了嗎?

在楊局的幫助下,我和顧清城領了離婚證。真是哭笑不得,結婚證是假的來的,離婚證卻是真領。領離婚證這事,并沒有什麽可猶豫的。顧清城是真正的入了佛門,在佛前許下宏誓,遠離紅塵一心向佛,專心悟道。

他下山是因為有需要解決的事情,一旦事情解決了必回九華山,剃度向佛,甚至他是圓靜師公看中的下一代主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想追求,從圓靜師公抱起他的那一刻,他便與佛門結下不解之緣。

而我,等着莊衍回來,與他、與顧清城結拜為兄妹!

我不剃發,不出家為尼,但我會以這一生在凡間守護我們曾經的友誼,四個人的友誼!

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2011年8月13日開始寫這個文,最初的名字叫《鬼手》,中間經歷了改文,又經歷了我眼睛不好差點棄坑,歷時五年,我終于把鬼話的正文寫完了,或許結局有點倉促,但是不敢再寫,再寫就寫不完了。鬼話基本處于月更狀态,謝謝一直支持我的你們,是你們的點擊、留言一直支持我走到現在。

争取8月13日寫一章番外,然後正式結束此文!

宣傳我的新文,現代文,已經存了五十二章了哦,親愛的們快來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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