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的手機上,還從未這般熱鬧過。
石青慢慢的放緩了步子,只輕輕地将未接來電點開了,除了一通趙然的,其餘的全是他打來的。
他怕是癡狂了吧。
還從未見過他如此一面呢。
怕是氣得不輕,竟這般轟炸着。
石青看了許久,心中輕嘆了口氣。
手機快要沒電了,恍然間,電話又來了,只是這一回,是趙然打過來的。
石青順手便接了,剛一接通,趙然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只問她在哪裏,怎麽還沒有回來。
石青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邊趙然便又搶先一步道着:“那個,石青,我與你說,我在咱們小區樓下看見你們家那位···那個誰誰誰呢,我原本是想要替你讨讨公道,想要上前替你質問他一番的,不過···不過···不過後來想想,怕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反倒将事情給攪黃了便不好了,尋思着還是等你回來自個處理吧。”
末了,語氣緩了緩,似乎帶着一絲試探,問着:“你···你今天去哪裏呢,那個誰,好像在樓下等了許久了···你們倆該不會是吵架了吧···或者談崩了···”
石青聽了,許久,只問了一句:“他···一直在樓下麽?”
趙然說:“嗯,這會子好像還在呢,好像···待了整整一下午。”
她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與往日一樣,還轉到了超市裏買了些東西。
快走到小區附近的時候步伐頓了頓,果然瞧見了他的車子。
就那樣堂而皇之的停放在了小區的大門口處,那樣龐大的車子,那樣顯眼的位置,過往的居民無不回頭張望。
他要找到她,無非是輕而易舉的,在這座舉目無親的城市,她就只有這樣一個小窩,他要找她,直接來堵人便是呢。
她根本就是避無可避。
兩人遠遠地對視着,均是一動未動。
隔得有些遠,石青看不到他的具體表情。
只看到了他穿的那一身,還是春款呢,在這初春的夜裏,光看着都覺得有些單薄。
他只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座雕塑般,仿佛站了許久,沒有一丁點動靜。
石青雙手不由握緊了手中拎着的袋子。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率先回過神來,頓了頓,只邁着步子,朝着他的方向,朝着小區門口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近。
石青覺得自己一向是膽小而怯懦的,可是,這一刻,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勇敢過。
越走越近,他的面容漸漸地開始清晰了起來。
她以為他定是會板着一張臉,定是會繃緊着腮幫子,定是會眯着眼,咬牙切齒着,氣急敗壞着,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他打了她這麽多通電話,她都沒有接,若是按照往常那個睚眦必報的性子,他定會怒不可支了吧。
要知道,她平日裏不過是稍微說了他一句不是的,他都有可能悶不吭聲的生上大半日的氣,更何況如此呢,簡直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了呀,定會是勃然大怒了吧。
卻不想,他只是直勾勾的,一動未動的盯着她,他的眼裏有些發紅了,她以為他定是猩紅了眼,就像是一只将要發狂的獅子似的。
石青心中有些不安。
可是,卻沒有想到,他真的只是紅了眼,卻是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動物般,深深的凝視着她。
許久,只沙啞的開口問着:“你去哪裏了,我打了你好多通電話···”
他的聲音那樣輕,那樣沙啞,明明是一只雄獅,卻偏偏裝作一只無害,毫無攻擊力的動物。
就那樣對視着,只覺得那目光如此的黯淡無光,他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如何會露出這樣慘淡的神色呢。
她定是看錯了,他定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僞裝蠱惑她的。
石青的心又争氣的開始亂跳了起來。
只覺得心尖一絲一絲的開始抽痛着。
恍然間,她似乎張了張嘴,她好似說了什麽,又好似什麽都沒有說,只強迫着自己別過頭去,不去看他,不去與之對視,只強迫着自己,一步一步的遠離着他。
石青經過他的身邊,收回了視線,強迫着沒有擡眼去看他。
她直徑往小區裏走去。
冰涼冰涼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在寂靜的夜裏,她只感覺一瞬間全身變得僵硬,頭皮發麻。
他的手指那樣冰冷,那樣刺骨,那樣寒冷的涼意,仿佛要生生的刺進她的骨頭裏,她的手,她的心,竟生生的疼。
試着微微的掙紮了一下,卻感覺到手被握得更緊了,那種緊貼着皮膚,幾乎快要滲透入骨子裏的涼意,讓人止不住恐慌。
她有些咬緊了嘴角,她不敢回頭。
只不知何時,感覺他整個身子已經貼了上來,不知何時,她已經被他從身後一把抱住了。
石青只僵在了原地,她一動都不敢動。
她本該掙脫他的,不帶一丁點的遲疑與猶豫,越是這般拖泥帶水,越是會糾纏不清的。
可是,他的力氣那樣大,他輕而易舉的便将她禁锢住了,她根本就掙脫不過。
她知道,他其實已然能夠察覺到她的意思了,那樣聰明的人,他其實是非常了解她的,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一眼,仿佛能夠看到她的內心深處。
他有時甚至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自己。
她的态度只要再強硬一點,一點點就可以。
她與他之間,本就是這般糊裏糊塗的開始的,就那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不好麽?
非得要挑明麽,非得要将分手兩個字擺在了明面上來說麽。
她是說不出口的,因着,因着,石青眼圈微微了紅了,因為她都不知道兩個人究竟算不上得上是在一起了,她連提起分手這兩個字的勇氣都沒有啊。
過往的行人來來回回的看着,她往日裏最是不自在這樣的舉動的,可是這會子卻是沒有絲毫的感覺。
她深知,如果再這麽繼續下去,還不定得糾纏到什麽時候呢,沒完沒了的,哪裏會有個頭呀。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等到哪天深陷其中了,那可如何脫身呢?
她立在原地,不敢回頭,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極不真實,有些沙啞,有些決絕,只道着:“就到這裏吧,我們···我們就這樣吧···”
話語雖有些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但是,她話裏的意思,她知道,他定是懂的。
只感覺身後的身子猛地一顫。
他只緊摟着她,緊緊地抱着,仿佛要将她嵌入身體裏似的。
石青的呼吸漸漸地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
半晌,只聽到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又只有些咬牙切齒的道着:“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難道她的意思還不夠明顯麽?還非得她在重複一遍麽?
可是身後的人說了這樣一句話後,除了緊摟着她,便再也無一絲動靜了。
許久,久到他只将頭埋在了她的肩上,他緊摟着着,嘴裏無意識的呢喃着:“別鬧了,好麽,我好難受,青兒,難受···”
石青因着他喚的那一聲呼喚,那一聲“青兒”,只覺得胸腔裏忽地又開始酸澀起來了。
在這個世上,唯有母親這樣親昵的,這樣深情的喚過她,她的乳名,好多年了,好多年沒有聽到過這樣一聲呼喚。
石青的心中一片潮濕。
可随即,卻又是更賤用力的掙紮了起來,只不相信他的話,她只以為他在裝傻,他是在蠱惑着她。
從一開始時,他不就是這樣一步一步,不急不緩的,得心應手的将她給蠱惑住了麽?
石青不敢在被他誘惑了,她要掙脫他向她撒向的這一張網。
她的生活已經有些殘破不堪了,她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可是,掙紮了好半天,身後卻沒有一丁點動靜。
只感覺到身後隐隐有些不太對勁。
恍然間,只見身後的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石青只覺得有些異樣,不知過了多久,只試探着喚了聲:“徐少邱——”
好久,好久,身後的人才極輕極輕的道着:“我好冷···”
一回頭,一轉過頭才發現,他的臉上似乎已是一片暈紅。
石青手裏的東西一時全部掉落在了地上。
☆、晉江|文學城
徐少邱發燒了, 有三十九度, 重度高燒。
病情來的迅猛而急促,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石青認識他這麽久以來, 該有大半年了吧,兩個人在一起也快半年了,還從未見過他生過病, 從未見過他如此虛弱。
那日, 她還以為他是在裝傻充愣,她以為他是故意的,等回過神來時, 這才發覺,他渾身冰涼,可又渾身發燙着。
原來他的虛弱不是僞裝的,他真的成了一只收了傷, 毫無攻擊力的動物了。
石青這才覺得有些慌了。
好在趙然恰好下來了,只幫着她一同将人給半扶着上去呢。
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日淋了一場大雨, 後又在雨後寒冷的天氣裏,穿着淡薄的衣服, 等了她一整天。
原本是要分手的,可是, 稀裏糊塗的,卻又變成了照顧生病的他。
她對他,終究是狠不下心來的。
其實徐少邱神色還有幾分清明, 尚且能夠走路的,只頭有些暈,身子覺得有些冷而已。
一進屋,石青便将人扶到了床上,替他脫了外套,脫了鞋襪,又替他蓋了被子,預備去給他倒杯水,或者尋些退燒的藥給他吃了。
卻不想,她剛一起身,手被被他緊緊的握住了。
便是在如何虛弱無力,手上的力道依然是很重的,緊緊地。
石青輕輕地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過來。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了,眼睛裏沒有往日的明亮,只微微眯着一道縫隙,正一動不動的瞧着她。
只抓着她的手,不讓她走。
生病的人,平日裏在如何盛氣淩人,只要與一個病字挂了鈎,總歸會顯得虛弱了起來。
石青心下一軟,只湊過去,看着他,輕聲的道着:“我去拿藥···”
頓了頓,又補充着:“吃了藥就沒有那麽難受了···”
只覺得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想起方才,他抱着她喊着難受,那個時候,竟然覺得極為依賴着她似的。
石青去拿藥,只覺得他的視線一直追随着她,明明雙眼皮已經沉得在打架了,去還是強自睜着眼。
石青拿着杯子,拿着藥,喂着他吞下了,她就坐在了床頭,他面對着她側身躺着,只一手摟着她的腰,将臉貼在了她的大腿處。
許是吃了藥,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石青坐在床頭坐了許久,見他似乎熟睡了,便輕輕地起身,可是剛将他摟在她腰間的手掰開,便察覺他的身子輕顫了一下。
恍然間,頭只往她的大腿處輕輕地蹭着,像小時候村子裏養的小白狗似的。
石青便不敢在亂動了。
如此反複了幾次,直到徹底的深睡了過去,石青這才脫開了身。
一時,只蹲在床邊,将臉湊過去,與他平視着。
感覺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了似的,他出差了半個月,兩個人還從未分開過這麽久了,便是過年那一回,最多也不過只有半個月而已。
沒想到,這半個月,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頭發長長了些了,他的頭發長得可真是快啊,每個月都要修剪的,走時只覺得伸手摸着還有些刺手呢,這會子耳尖上那幾縷仿佛将要貼在了耳朵上了。
又覺得人瘦了些,又憔悴了些,可是依然那樣英俊好看,面上帶着些許虛弱,只将平日裏那樣眉目分明的棱角給沖散了些,只覺得整個人柔和了許多。
石青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瞧着,嘴裏喃喃的道着:“究竟該怎麽辦才好啊···”
徐少邱這一覺睡得極沉,仿佛是睡了一個世紀似的,他是被一股香氣給誘醒來的,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沉,神色還有幾分恍惚。
一時又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在何處,記憶中這幾日在好幾個國家打轉,每每睜開眼睛總是要适應一會兒,才漸漸清明。
這會兒最直觀的感受便是肚子有些餓了,在鼻尖缭繞的香味只勾得人饞涎欲滴。
聽到旁邊有些細微的動靜傳了過來,徐少邱微微側頭看了過去,一眼就瞧見有個女人,身上正穿着一身圍裙,只輕手輕腳的在客廳與廚房間來回穿行了。
她的頭發似乎長長了一些了,許是嫌礙事,用頭繩随意的往腦後綁了個小馬尾,就那麽短短的一撮,兩鬓間時不時的有幾縷細細碎碎的散發碎落了下來。
明明很随意,很簡單,甚是有些輕微淩亂的發型,卻沒由來的透着一絲溫婉,一絲溫柔。
徐少邱只定定的瞧着,心裏有些發熱。
廚房正蹲着筒子骨肉粥了,小夥慢炖了一個早上,已經很黏糊了,石青正欲去看看裏頭的人是個什麽情況,尋思着睡了一整晚,十幾個小時了,該是要将人喚醒了。
卻不想,一擡頭,發現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早早的醒來了,正靠在床榻坐着,盯着她瞧着呢。
昨夜他渾身燙得厲害,石青用毛巾給他擦拭身子,給他降溫,許是吃了藥吧,渾身燙得厲害。
石青一上來,他便纏着抱了過來。
石青昨晚一整晚,只覺得置身火爐之中似的,好在她本身就有些畏寒,并不覺得難熬,倒是他,出了一身的汗,連她的睡衣都沾染上了。
此刻見他眉眼間仿是已然帶了一絲清明了。
兩人對視了一陣。
他的眼神就如同昨日身體上的溫度那樣燙人,石青只覺得仿佛要灼燒了她的心頭。
只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裝作沒有瞧見似的。
過去問着他,低聲的問着:“感覺好些了麽?”
他一直巴巴的看着她,感覺這一日非常溫順,非常的乖,只輕輕地垂眼,低聲的:“嗯。”
随即,又擡眼看着她。
石青伸手去探向他的額頭,他任由着她查探。
石青問他肚子餓不餓,他定定的瞧着她,好一會兒,只輕輕地點頭,道着:“餓了···”
聲音還有些沙啞。
許是身體還有些不适,話語不多,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讓他幹嘛便幹嘛,乖順得不像話。
石青還是頭一回瞧見到他這一面。
只覺得若是放在了尋常,逮着了這樣的機會,定是會劈頭蓋臉的對着她一通指揮着的。
問他感覺好些了沒,定是皺着眉一臉不快的道着:“沒好。”
定是還未待她問起時,便嚷嚷着道着:“餓了···”然後讓她親自喂他。
哪裏在床上坐得住啊,一轉身,便又開始嚷嚷上了,腰酸背疼之類的,定是逮着法子折騰着她。
卻不想,這日竟然如此難得,聽話地簡直都快令她有些不大認識他這個人了。
石青将粥遞給了他,他看了她一眼,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半晌,只順從的接過了,竟然也沒有提出要求讓她喂,只坐在了床上,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默默地舀着往嘴裏放。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種形單影只的感覺。
吃一口,擡眼看她一眼。
整個過程,默默無聲。
石青只覺得這樣的氣氛過于怪異,還真是讓人極為不習慣呢。
一時,又想起了昨日,她對他道出的那一番話,其實是并非一時沖動所說出的話語,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或者并非只在昨日決定的,那樣的話,那樣的意思早就已經盤旋在了心頭,很早很早已經就隐隐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甚至早到剛認識他的時候了吧。
學校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她本來便是預備着要與他挑明的,她與他,終究不能夠那般不清不楚下去了,便是為了她的工作,也斷然不該如此的。
若說原本心中還有那麽些許祈盼的話,那麽卻在昨日,撞見了那樣一幕後,被生生的遏制住了。
說過一遍的話,在這樣的情況中,自是不好在說第二遍。
他亦是絕口不提。
反倒是那件事,那日在他那裏被她撞見的那件事兒,故事的導火線,卻也不見他提及半句。
他是想将那件事就這樣就此揭過麽?
反正,石青是過不了的。
其實,也已并不重要了,那樣的環節,早早的便已經跳過去了,她與他之間,面臨的早已不再是那樣一個問題了。
她見他似乎已經吃好了,只是一走過去,卻發現還剩下了半碗,一碗粥都沒有喝完?
這不像是他的胃口啊。
平日裏,這樣的,可以喝上三碗了,他人高體壯的,又經常在外奔波,自然消耗得多。
且這一日的粥是用小火慢炖的,用筒子骨的骨髓混合着慢慢的熬着,味道酥糯可口,一向是他的最愛。
石青狐疑的看着他,半晌,只開口道着:“還要不要在吃點···”
頓了頓,倒是沒有将碗遞給他,只自己用勺子舀着,示意着問他還吃不吃,卻見他雙目微閃着,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石青心下一動,一勺一勺的喂完了,又重新裝了一碗。
☆、晉|江文學城
她将他“伺候”好後, 又将客廳、廚房上下收拾了一番, 末了只換好了衣服,收拾好了包包, 來到他的跟前,試探性的道着:“我今天還有課,你···”
頓了頓, 複又道着:“你要不要···上醫院瞧瞧, 或者···或者回家休息···”
她還有工作,她自然是照顧不了他的。
他可以去醫院啊,回家裏啊, 他帶她去的那兩個地方家裏沒人,他總該是有父母的吧,他父母可以照顧他啊···
為什麽非要可憐巴巴的賴在她這裏了。
若是以往,石青定是小意哄着, 請了假也要過來陪着,可是現在——
他只背對着他躺着,她說了這麽多, 他卻是一動未動。
只以為睡着了。
可分明又瞧見被子正在輕輕地晃動着呢。
石青等了片刻,還不見任何回應, 半晌,只将該吃的水, 藥都一一分好了,擱在了床榻櫃上,嘴裏叮囑着:“那你記得按時吃藥, 我先去學校——”
只話音剛落,便見他忽地用力的一把将身上的被子給掀開了,他只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嚷着道着:“走吧,你快些走罷,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石青身子頓了頓,見他總算是忍不住了,總算是又惱了起來了,覺得這樣的他才算是熟悉的,可是,卻又有些陌生,惱怒中帶着絲絲委屈,竟讓人有些心疼。
可是,明明該委屈的是她才對啊。
她咬着牙,忍着沒回頭,屋子裏一陣寂靜無聲。
良久,石青終于複又擡起了腳步,還是準備要動身走了。
可随即,她的手腕已經被人緊緊地握住了,下一秒,他整個身軀都已經貼了上來。
她站在床邊,他跪在了床上,緊緊地摟着她。
便是她站着,他跪着,也是要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只許是她穿戴整齊,穿着厚重的大衣,而他卻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竟顯得身子都有幾分單薄了似的。
他摟着她,只将下巴支在了她的肩膀上,似乎還有些虛弱,不過就這麽一個動作,就隐隐有些氣喘籲籲的了。
可是,聲音卻仍是中氣十足的,帶着咬牙切齒,帶着幾分恨恨的味道,嘴裏道着:“你都不問問我,你就直接給我判刑了,哪裏有你這樣的!”
石青聞言只身子一僵,他這是在向她解釋昨日那件事情嘛?可是他這個要解釋的人憑什麽還這樣理直氣壯啊,倒像是她錯了似的。
其實,昨日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承認,她當時确實是呆愣住了,心中亦是隐隐有些抽痛。
可是,奇怪的是,卻也并不覺得驚訝,甚至連一丁點的錯愕都沒有,好像這本就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他,也算不上信不信任,因為,在他們中間,好像本就沒有這樣的義務與責任。
因為,他們曾經也是這樣開始的,不是麽?
倒是,唯一感到難受的,卻是,她以為他還在國外,卻不想,竟然悄無聲息的就回來了,在她的反複确認下。
昨日那事,不過是個導火線罷了,不管真相如何,那是他的人間,她并無權幹涉的,不過是讓她看清了,醒悟了罷了。
她做了一場美夢,夢醒了,該繼續原來的生活了呀。
見石青久久的不回話,徐少邱原本氣焰十足的聲音,不由又弱了幾分,半晌,只忽然連着咳嗽了好幾下,嗓子裏似乎有着幾分沙啞,只有幾分賭氣似的,道着:“你不問,我就不說——”
頓了頓,見她始終不問,真的賭氣似的,解釋了一半,就絕口不提了。
好久,又忽而有些虛弱的道着:“我都快要病死了,你還要走——”
說着,便捉着石青的手往自己額頭上探着,嘴裏繼續含含糊糊的道着:“不信,你摸摸看,都快要燒死了——”
石青的指尖觸及到他滾燙的皮膚時,微微一顫,又見他掀開了被子,穿着薄薄的睡衣暴露在空氣裏,到底還是有些不忍。
半晌,只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低聲地道着:“你先躺回被子裏去吧。”
他還依然摟着她,生怕她跑掉了似的,嘴裏嘟囔着:“那你···那你還走麽?”
石青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這幾日在學校的情況,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與別的老師換課的。
可是,見他這樣巴巴的盯着她瞧着,竟然連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想了許久,只看着他,試探的道着:“我先去上課,一下課就回來,順便去幫你在買些藥回來···”
他如何都不肯去醫院,家裏的只有些退燒藥,可是他的額頭還有些燙,嗓子似乎也有些啞了,方才都咳嗽了,石青怎麽地也得出去一趟的。
他摟着她,又不說話了,顯然,是不同意的。
石青到底怕他着涼了,只去掰開他的手,他以為她仍要走,似乎有些急了,只一個天旋地樁間,就已經将她拖到床上去了。
随即,自己的身子已經湊了過來,臉也已經湊了過來,還未待石青反應過來,他便急急的吻了過來。
他的嘴唇有些發幹,貼在她的唇上,只覺得有些紮人,石青有些呼痛,想要掙紮,他只吻得又快又急,只堵着她的嘴不讓她說話,堵得沒一絲縫隙。
石青在他的嘴下漸漸的開始急速的喘息着。
吻了許久,他只将她松開了,半晌,直勾勾的盯着她,啞着嗓子問着:“還走麽?”
見石青不說話,複又探了下來,比方才還要加深了幾分力道,唇齒相貼着,用力的吸允着,沒有帶一丁點的花樣與技巧,沒有一丁點□□的味道,卻沒得令人沉醉。
石青的臉已經憋紅了,她的呼吸又快要被奪走了,她“嗚嗚”的發出求饒的聲音。
他這才複又松開了她,亦是有些喘息,只支起了身子,複又喘息着問着:“還走麽?”
好似她要在有半點要走的意思,怕是還要再似的。
石青的眼裏噙滿了水,臉上一片緋紅,在他的身下用力的喘息着。
他還在一遍一遍的問着她,問她到底還走不走,似乎非得要逼着她說出滿意的答案來,才肯罷休似的。
邊吻着,又邊俯了下來,一下一下的在她的唇上輕啄着,見石青軟了下來,徐少邱惱怒又得意。
似乎頭還有些暈,這麽一遭又有些累了,只壓在她的身上,重重的身子悉數壓在了她的身上,防止她逃跑,令她無法動彈。
只将腦袋埋在了她的頸窩裏,緩緩的呼吸着,只噴灑的氣息仿佛有些燙人。
經過這麽一番鬧着,也早已經誤了點了,石青無奈,怕麻煩,也不跟旁的老師換課了,幹脆打給學校請了病假。
她在學校這三年多以來,算得上是兢兢業業的呢,平日裏唯有旁的老師們跟她換課的時候,她很少主動要求與別人換,更別說是請假了。
似乎,與他在一起的這大半年一來,打破了她N多的常規習慣。
徐少邱生病了,有些虛弱,變得黏糊又纏人,石青只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忽然覺得還是以往那個沉默寡言的性子要來的好些,最不濟,總還落得個清淨吧。哪裏像現在,像個纏人的孩子似的,只可依着他,絲毫不能打反口,沒得任何道理可言。
他确實燒得挺嚴重的,渾身忽冷忽熱,石青以為昨日吃了藥,又睡了一晚,他一向身強體壯的,該會退燒了。
卻不想,竟然隐隐有更加嚴重的趨勢。
他一直摟着她,大掌貼着她的小腹,手心滾燙,又渾身忽冷忽熱,冒了一身的冷汗,石青不由有些急了,只将額頭湊過去,額頭低着他的額頭,覺得自己的額頭都快要被燙熟了似的。
只忙取了溫度計給他測量體溫,溫度絲毫未将,反而還有上升的趨勢,反而上升到了三十九度半了。
石青便徹底的慌了。
只忙起床穿衣服,要帶他去醫院。
他迷糊間還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松開。
石青眼睛不由有些紅了,只小聲地抽泣着,一遍一遍的喊着:“徐少邱,徐少邱——”
最後還是尋的趙然幫的忙,兩人打車将人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是高燒引起的肺炎,問怎麽這麽晚了才将人送過來,要是再晚點怕是會引起肺部感染,那時就嚴重了。
石青一愣,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麽嚴重,不就是尋常的發燒感冒麽,怎麽會這麽嚴重呢。
趙然看了她一眼,道着:“我那日中午出去的時候,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了他的身影,那時候雨剛停,外頭還有些陰冷,他就一直站在車外等着,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呢,也不進車等,也不上樓,我便猜想怕是你們兩個吵架了,不過你也知道,對你們家那位,我雖因着你上回說的那事,對他有些埋怨,但向來對他有些發憷,便也沒有多寒暄,卻不想到了晚上下來回來的時候竟然還在,這才打了你的電話——”
說到這裏,趙然頓了頓,問石青:“你們兩個究竟怎麽呢,是不是沒有談妥?他究竟是個什麽态度啊,石青,我與你說,你可別犯傻,可不能這樣稀裏糊塗的跟着他,這受傷的自古都是女人,學校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知道麽?”
石青眼有些紅,只伸手握着徐少邱的手,将他的手掌窩在了手心裏,又貼着放在了臉頰上。
聞言,只看着一旁的趙然,凄然的道着:“我知道,待他好了,我自會跟他說清楚的···”
趙然看石青分明一副十足泥足深陷的模樣,不由暗自嘆息。
☆、晉|江|文學城
肺炎, 說嚴重也不嚴重, 說不嚴重也挺嚴重的,醫生建議留院治療幾天。
石青忙應下, 趁着徐少邱睡着的時候與趙然回了一趟家裏,替他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過來。
尋思着他嘴挑剔,以前說過不愛吃外頭的飯菜, 便又動手熬了些清淡的粥, 弄了兩個清淡的菜式一并帶來了。
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醒了, 病房裏正圍着一大堆人,有主治醫生,護士長,竟然連院長都親自過來慰問了。
石青站在門口, 好像聽到院長正在與他說着話,語氣熟稔,又透着一絲絲恭維, 然後忙吩咐安排轉領導專用病房之類的。
許久,才聽到他的聲音, 有些淡淡的,低聲的道着:“都是些小毛病, 還請江伯伯不要告訴家父、家母,我母親身體不好,省得她擔心。”
院長忙應下了, 又忙叮囑了身後的主治醫生及護士長一番,說親自過去安排轉病房事宜,一行人這才慢慢的出來。
看到石青站在在門口,院長擡眼看了她一眼,一行人這才離去了。
還是之前的那名護士,這一下對她熱情許多了,忙招呼着:“石小姐,你來了,徐···徐先生早就醒了,已經問了你好幾回了,你快些進去吧。”
石青沖護士笑了笑,這才推開門進去了。
他立即擡起了頭來,看着她,只不說話,許久,嘴裏才不滿的道着:“你怎麽才來,你上哪裏去呢?”
石青沖他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他見狀,面色便緩了緩。
輸了液,看上去氣色似乎比在家裏時要好了些,且說話也已經條理清晰了許多,不像之前那般含含糊糊的,看着,應該算是徹底的清醒了,又恢複了以往那般性子。
脾氣依舊有些大,不知道成天在氣些什麽。
想着之前那副黏糊纏人的模樣,看來,應該是燒糊塗了吧。
石青走過去,将手裏的東西放下,見他已經坐了起來了,靠在了病床上,石青便拿了個枕頭墊在他的身後,他見狀,嘴角微微揚起,心情這才似乎好了起來。
只擡眼看着她,道着:“你煮的什麽,肚子都快要餓死了···”
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餓的病人,病人不都是應該虛弱得吃不下任何東西麽,石青心中這般腹肌着,只将保溫杯拿了過來,打開了。
他湊過來一看,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蒼蠅了,嘴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