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回,他氣得跳腳,将杯子甩碎了一地,而他的腳血流成河
第二回,他咬牙切齒,可随即,又變得那樣虛弱,他抱着她直喊難受,他發燒了,重度發燒,繼而拖成了肺炎,住了好些天院。
這才剛好,于是,她又開始了第三回。
石青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許殘忍。
前面的兩回中,他似乎都下意識的選擇了···忽視?
是的,忽視。
哪怕是稍微那樣正視一點,較真一點,他們兩人怕是都不會走到現如今的這一步吧。
他為何會選擇忽視呢?
該是那樣驕傲的人啊!
石青心中不由有些發酸,發澀。
許是,說的次數多了,反倒是沒有那樣難以啓齒了,連她都有些驚訝,她竟然就那樣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注視下,那樣平靜的,自然的脫口而出了。
她說:“徐少邱,我累了,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讓我有些心力交瘁,我們···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出口的。
石青這幾句話說得很順暢,沒有一絲停頓與遲疑,像是說的心裏話似的。
而他,聽了她說的話,是什麽樣的表情,好奇怪,她明明與他對視着,她直直的看着他,卻是如何都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麽樣的表情。
他一動未動,如雕塑般。
許久。
石青拉開了車門,下車了。
而他,并沒有在追上了。
恍然間,才想起,她與他的開始,都是因着他的主動,一直是他在向她靠近,而她,總是一步一步的将他推開。
這是第一次,他停住了步伐。
石青不由又想到了那個九十九步的話,最後那一步,她始終沒有勇氣主動向他邁出去。
石青朝着車子的反方向一步一步往回走着,往學校走去,而距離他也越來越遠,始終沒有回頭。
石青走着走着,都快要看不清腳底下的路了,視野裏一片模糊,眼睛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溢了出來,她不敢眨眼,不敢伸手去擦拭。
話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她又有什麽理由去難過呢?
走了一段路,這才發現地方有些熟悉。
好奇怪,明明來時,車子不過才開了幾分鐘而已,竟然離了學校那麽遠了,竟然都快要到了她住的地方來了,前面拐了個彎就到了小區門口了。
石青與徐少邱分手了。
這一次是真的斷了,并且斷得很徹底。
甚至在家裏面都被她清理得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他的衣服,他的生活用品,一件未留,除了在茶幾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不慎遺留下來的打火機,還有一雙放在鞋櫃裏,他的拖鞋。
他,在她那裏,已是了無痕跡了。
石青家裏本就很小,有個什麽東西便是一覽無餘的,很好收拾的,倒是在他那裏,家裏有些大,怕是一個不注意,會不小心落下些什麽吧。
東西雖是被清理走了,可是,明明小小的屋子,卻不知為何,竟會給她空蕩蕩的錯覺。
曾經一個人住了這麽些年,從來不曾感到有什麽不适,倒是這會兒,老是失眠,她時常半夜醒來,伸手往身邊摸了摸,一抓,是空的,然後就瞬間驚醒了。
好奇怪,明明不過才那麽幾個月的習慣,竟生生打敗了她過了二十幾年的。
好在,卻也并非只身一人,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兩個多月,肚子還沒有顯懷,可是孕吐反應卻是加重了,從前在學校,在家裏需要時時刻刻的忍着,這會子回到了家裏,卻是自在些了。
趙然知道她與他斷了,只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贊成,她從一開始,就不曾看好過他們。
這日,萬年不曾響過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的電話一直不多,從前,也只是跟家裏聯系聯系,朋友本就不多,還是與他在一起後,他向來喜歡打電話,長驅直入的。
這一段時日,手機安靜了許久。
恍然間響了許久,石青愣愣地看着,半晌,快要斷了,這才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下。
這才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一個有些陌生卻又有些久違的名字。
陳學嘉。
石青不由松了一口氣。
☆、晉江|文學城
記得, 之前春節期間, 拜訪大舅時,陳學嘉就好像說過的, 會來北京參加一場學術讨論會,到時候找她聚一聚。
還以為是客套話,就那麽一說呢。
他不提, 她都快要忘記了。
既然是同學一場, 他不遠千裏過來,自然是該盡盡地主之誼的,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見了面, 才知道,原來讨論會是在年初的時候,但是,他當時臨時有事, 并沒有過來。
此番,快要到五一了,事情少了些, 便特意到北京來旅游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她, 淺笑着說:“找到了個免費的導游,看來此行是我賺到了。”
陳學嘉長相中帶着一絲南方人特有的清秀, 長相算不上帥氣,但是五官很耐看,鼻梁上帶着一副銀絲邊眼鏡, 身上散發着一股子書生氣息。
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不像他,沒有那麽重的侵略性。
一不小心就又想到了他,石青心中一頓,只連忙甩了甩頭。
他很是細心,問她:“怎麽啦?”
石青有些尴尬,想了一下,這才笑着說:“咖啡管裏的味道太濃,有些熏人···”
其實,到底是個異性,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并不算擅談的人,又不是很熟悉的人,多少會有些不自在吧。
好在他還算細心,時不時的可以挑起一些話題,偶爾問問她在這邊的情況,偶爾說說以前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情,偶爾聊聊老家,聊聊大舅,漸漸地。
石青原本有些拘謹的心,這些稍稍松懈了。
這裏,是以前經常與顧溱城一起來的地方。
陳學嘉問她在哪裏,他到時候來找她。
北京這麽大,去過的地方倒是不多,她的圈子向來是兩點一線的,家裏,學校都不适合,想起這裏環境比較好,吃的,喝的,也比較方便,所以便約到了這裏。
陳學嘉穿了一件襯衣,外面套了一件素色的針織背心,非常典型的研究者,學者的穿戴,不過于嚴謹,也并不算随意,非常适合他。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還來不及換成夏裝的薄線衣,竟是與他的不謀而合。
奇怪的是她這穿着在這麽熱的天氣只覺得奇怪,而他卻清爽儒雅,一點不覺得突兀。
見她這樣說,他便擡手看了眼時間,又想了一下,便沖她笑着道:“現在時間還早,離晚餐還要一會兒,要不···先去場電影?”
石青覺得看電影應該比兩個人坐在這裏卻是要好。
且他是客人,他的需求,她還是盡量滿足吧。
陳學嘉說會在這裏待半個月左右,住在了酒店裏。
因為五一石青确實也有那麽幾天假,便說到時候帶他到北京的一些有名景點逛逛,這才有些前頭他嘴裏的“導游”那麽一說。
是時下比較火爆的一場電影,知名大導演導的,口碑還不錯,人比較多。
進了電影院之後,恍然間,石青才想起,還從未與他一同進過電影院,從未與他一同看過一場電影了。
他貌似不喜歡熱鬧,也曾一起看過電影,不過,是在家裏,躺在地毯上,兩人一同擁着,他好像喜歡這樣的。
陳學嘉買了爆米花與可樂。
趙然曾說,這是電影院的标配。
她一向是認真的,便是連看電影也是極為認真的。
中途,陳學嘉湊過來與她說了兩次話,一次,是在電影開始不久時,問她“怎麽樣”,她回着“感覺還不錯”。
一次是将在後頭,快要進入結尾時,有些感人,忍不住紅了眼,但是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忍着。
他便遞了紙巾過來,笑着說了一個“給”字,石青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謝謝”。
倒是安安靜靜,也算規規矩矩的。
電影感覺還不錯,氣氛也還算是融洽,沒有剛接到他電話時,想象中那麽尴尬。
陳學嘉全程帶着笑,淡淡的,并不算強烈,他笑的時候永遠都那般溫和儒雅,仿佛如沐一場春風,只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舒适。
兩人吃了晚餐,他便送她回來。
中途,忽然接到了顧溱城的電話,兩人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過了,還是上回徐少邱生病時見了一面,卻也并未曾多聊。
她們兩人之間,向來亦是顧溱城主動聯系她的時候比較多,有一回顧溱城甚至還在開玩笑的對她說,石青,你的電話是不是沒有撥打只有接聽功能啊,你看,你從來都不見主動聯系我的。
石青便有些尴尬。
顧溱城不過随口那麽一說,石青倒是記在心裏頭了,偶爾會給她去個電話。
可是,自從與他斷了以後。
石青便下意識的沒有再主動聯系過顧溱城了,可能有些害怕,從她嘴裏聽到些什麽風聲吧。
果然,顧溱城開門見山的問着她,道着:“石青,你跟徐少邱怎麽呢,是不是吵架呢?”
石青見正在開車的陳學嘉往這邊看了一眼,石青便壓低了幾分聲音,如實的道着:“我們···我們分手了。”
顧溱城似乎有些驚訝,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最後,對着她說着:“哪天碰個面吧。”
說完便立馬挂了。
石青下意識的看了手機一眼,一擡頭,便對上了陳學嘉的視線。
他送她到了小區,許是到了這個點,小區門口有好幾輛車正駛進駛出,稍微有些堵,便将車子停放到了小區的斜對面。
他也跟着下來了,說送她到小區門口。
其實并沒有多遠,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她說不用麻煩了,他笑着說不麻煩。
過馬路時,來往的路上車有些多,因着并沒有設斑馬線,是以來往的車流橫行直撞,沒有停留的。
待車子少了些,他走在她身側微微護住她。
她轉頭細細看了他一眼,身型修長,溫和有禮,身上的穿戴非常幹淨,整齊,領口袖口的排扣整齊,襯衣的邊角無一絲皺褶。
視線往上移,相貌亦是溫潤舒服,無論哪方面,皆是優秀人士的标準啊。
這樣的人物,人群裏怕是輕易尋覓不到的。
“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應該是我這個東道主請你的,沒有想到卻要你買單,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要感謝你的晚餐,下回有機會回請你。”
到了小區門口,她止步客套的對他說。
陳學嘉聞言,卻是笑了笑,道:“好啊,我會期待的。”
石青聞言一愣,随即亦是随着笑了起來。
兩人道別,陳學嘉剛轉身,就又聽到身後石青忽然在緊張的喊了一聲她,“小心···”
陳學嘉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然後就感覺身體被人拉了一把。
陳學嘉身子有些不穩,下意識的閃了閃,一個退步,一輛黑色的轎車就緊貼着他,從他的身邊擦身而過。
就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在耳畔響起。
非常急速的剎車聲,那刺耳的聲音引得周身的人頻頻驚呼。
轎車停在不遠處,地面有深深的劃痕,由此可以看出那車主踩剎車的力道。
而由于慣性,他往身後迅速退了幾步,一轉身,卻發現石青有些步履踉跄,險些摔倒在地。
原來石青拉了他一把,自己亦是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了。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待站穩後,他立即扶着她,關切的問道。
她只感覺到心驚,她倒是沒什麽大礙,關鍵是他,見他亦是無礙,這才搖搖頭。
他這才放下心來。
所幸無事,虛驚一場,周圍的人這才散去。
她轉身看去,只見那輛黑色的轎車此刻正一動不動的停留在原地。
陳學嘉皺眉,正欲上前,卻見那轎車忽然間又發動了車子,正張狂的後退,逼得他止步,然後車子猛地停在他們身旁。
深色的車窗讓人見不到裏面的情形,她卻隐隐覺得從裏面散發着一股不知明的壓迫感。
陳學嘉神色轉暗,表情變得頗為嚴肅,上前敲車窗,裏面竟絲毫沒有反應,尤是好脾氣的人,也不由生怒,原本溫文儒雅的臉上此刻換上肅穆的顏色,竟也讓人無法直視。
那邊小區裏的保安聞風而來。
石青隐約覺得那位車主怕是個不好交涉的人,怕事情鬧大,拉了拉陳學嘉,道,“要不算了吧,反正也沒有出什麽事。”
陳學夾卻看着她道,“你差點摔倒了,他得親自向你道歉。”
一人一車就這般僵持着。
即便是保安上前也依舊于是無補。
她隐隐覺得陳學嘉在這件事情有些堅持,可車裏那位···
明明他才是肇事者好不,态度竟然還那般嚣張。
看着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她只得好脾氣的上前禮貌的輕輕的敲了敲車窗,“先生···”
雖不知裏面是男是女,姑且先當作是男性。
她耐着性子有商有量。
就像她才是肇事者。
“先生,您好,此事我們暫不會追究的,您要不還是先請打開窗子···”
話還沒說完,便見那車突然啓動,然後沒有理會衆人,卻是忽然間射箭一般,飛一般的離開了現場。
留下一尾嚣張的尾氣。
那是一輛新車,看車的标致亦是一輛豪車,車尾連牌照都沒來得及換。
她望着那輛黑色車直直消失在視線裏,若有所思。
☆、晉江|文學城
地球不會因為沒有了誰而停止轉動, 生活也不會因為失去誰而止住忙忙碌碌。
在這座繁忙的城市裏, 霓虹閃爍,紙醉金迷, 一片浮華,到了明日,誰還記得誰?
在斑馬線行色匆匆的人群裏, 也永遠沒有誰知道誰會是誰的誰。
一切會沿着最初的軌跡運行, 太陽照常升起,一撥人來,一撥人去···
其實, 石青本以為自己會很傷心,很難過的。
可是真的分開後,真的抽身後,竟遠沒有自己相像中那般絕望。
除了偶爾有些不習慣, 除了偶爾有些想念,其餘都還好。
許是,這是早就預料得到的局面, 心中早早的便做好了思想準備的緣故吧。
倒是這晚,坐在桌前批閱每日小考的試卷, 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竟又走神了。
許是,白日裏出去了一整日, 好久沒有這樣出去過了,竟覺得有些疲憊。
可是,試卷才批了一半, 還得堅持閱完。
石青摸着小腹,輕輕地道了一聲:“寶寶,在堅持下哦···”
石青到洗手間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裏那張巴掌大的臉,過分的白皙,竟無一絲血色,就像營養不良似地。
許是近來考試頻繁,熬了幾個夜的緣故吧,氣色不是很好。
她的體質算不上好,冬天還好,手腳冰涼,但取暖得當倒還不算難熬,最糟糕的就是那夏天,一到酷暑,在這狂躁的季節,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只覺得焦躁不安的。
大概是長時間的坐立的緣故,導致血壓下降,臉色蒼白。
她伸手在兩頰處輕輕地揉了揉,待雙頰漸漸的恢複了血色,這才對着鏡子艱難的笑了笑。
看着鏡子裏微笑的自己,不知怎麽就忽然想起趙然經常挂在嘴邊自誇的那句話,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是小家碧玉一個吧。
趙然是她們辦公室裏典型臭美出了名的,無事總愛攬鏡自照,她的口頭彈便是,“這麽漂亮的小丫頭,将來是要便宜了誰家呀···”
每每一發出感慨,總是惹得辦公室裏笑聲綿綿的。
如今,她看着鏡子裏同樣安靜的自己,卻是怎麽也發不出那樣豁達的心聲的。
鏡面上淅淅瀝瀝的水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了,原來粗糙的表面,總是擅長掩蓋事實,真真假假,一時間也不知怎樣分辨。
最後批完試卷已經快到了十一點了。
她平日裏,若無特殊情況的話,在十點左右便能上床入睡的。
與他一起的話,倒是要晚些,怕是得到十二點鐘以後了吧。
不過,這幾日也漸漸地調回了原來的生物鐘,便是睡不着,有些失眠,也得逼着自己躺下,閉着眼。
入睡前,看了一眼手機,卻是忽然看到微信上收到了一條信息。
石青打開一看。
微微愣住。
原本已經躺下了的身子不由又坐了起來。
石青看着微信裏,顯示的信息竟然是他發過來的。
石青以為定是自己看錯了,距離那日,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天了,他們兩人像是真的斷了似的,從此,互不相幹,了無音訊了。
石青後來時常會回憶起那日的場景,好奇怪,除了自己所說的話以為,對于其餘的,她皆是模模糊糊的,像是斷了片一樣,那日,就像是一場幻覺似的。
那日,他說了什麽,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他只繃緊了身子,好像從頭至尾,沒有開口說話。
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呀。
既然接受了,還來找她做什麽。
可是明晃晃的現實就在眼前,眼睛又沒花,确實是他發來的呀。
石青有些猶豫。
想着就當做沒看見吧。
重新躺回了被子裏,可是翻來覆去的卻又睡不着。
所幸一不做二不休。
手臂一擡,就将床頭櫃上的手機給撈了過來。
只将腦袋悶進了被子裏,咬着牙,點開了。
确實是他發來的信息,不是語音,是打的字體,內容是:你的東西過來拿走!
語氣有些冷硬,他一貫的語氣。
石青看了信息微微一愣,她還有遺留東西再他那裏麽,應該沒有了吧,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好了呀。
石青只盯着手機默默地看了片刻,見這條信息是在九點五十幾發出來的,快要到了十點,她平日裏将要睡覺的時間。
想着要不要忽略,當做沒有看見。
可是,鬼使神差的,還是回了一條:麻煩你處理了。
幾乎是她發完信息的後一秒,緊接着,他便又回複了。
只是這一次,不是語音,也不是文字,而是一張圖片,石青點開一看,竟是她身份證的照片。
石青怔住。
這才回想起來,那日,家裏舅母忽然打電話過來,不知道要做什麽,只要她将她的身份證照片發了過去。
石青便将身份證拿了出來,放在茶幾上拍了照發了過去,後來又跟舅母聊了許久,便一時忘記将身份證放入包裏。
之前收拾東西的時候,許是茶幾的顏色與身份證的顏色接近,便一時沒有注意到,後又因着身份證本就是不是常用的東西,以至于這麽久以來,她都尚未曾發覺。
石青盯着手機,有些糾結。
許是悶在被子裏,悶了許久,有些透不過氣來了,便将腦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待神色清明了幾分,這才給他回了一條:我明天下班過後去拿。
發完了這條信息後,他那邊便在無動靜了。
石青便又徹底的失眠了。
想着明天許是要跟他碰面的事,又想着,傍晚時分,在小區門口發生的事。
其實,一回到家中,腦海裏便有些亂。
陳學嘉或許覺得這日遭遇了一件莫名奇怪的事,碰到了一個無理取鬧的人,可是,當那輛汽車絕塵而去的時候,石青的心卻久久的無法平靜。
怕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卻也總是止不住的去亂想。
那樣的事,那樣的人,那樣的舉動,她依稀覺得有幾分熟悉。
第二日下班後,趙然将她抛下了,受邀要宏醫生家裏去吃飯,宏醫生的母親親自打來的電話。
趙然甚至比宏醫生還要事先知道,打電話時,洋洋得意的道着:“宏醫生,我今天請你吃飯呀?”
大概那邊問她去哪裏吃吧,趙然笑的像一只奸詐的狐貍,揚着嘴角道着:“請你到你家去吃飯!”
宏醫生的家人對趙然非常滿意,俨然将她當做兒媳婦看待了。
有時候石青瞧了非常羨慕。
非常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愛情,這樣才會更加貼切生活,這樣的,心裏才會覺得踏實。
石青自然沒有告訴趙然,她待會兒是要去他那裏,若是讓她曉得了,還指不定怎麽編排她,或者他呢?
趙然本就是直率的性子,說一是一,說二便是二,不像她,有些小家子氣。
石青在辦公室整理好東西後,便動身往他那裏去了。
非常熟悉的路線,來得還算多吧,可是每回都是坐着他的車子一起過去的,自己倒是單獨去過兩回。
一次是上次戴茜那回。
一次是這一回。
許是,上一回發生了并不怎麽美好的事情,這一回,坐在計程車是,她心中也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說不上來的感覺。
多少會有些不自在吧。
下了車,石青在原地立了許久,微微擡起了頭,看着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中不可謂不複雜。
這是這個區比較高檔的住所,在這寸金寸土的地界,難得熱鬧又安靜,鬧中取靜。
據說還有哪位明星的住所就安置在這個小區裏呢,外頭小賣部的阿姨宣揚的。
石青看了片刻,這才慢慢的往裏走去。
上了電梯,按了熟悉的樓層,随着電梯不斷上升,心也随着不斷的緊了起來。
好不容易出了電梯,站在門外,石青的心跳便又加快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敲的門。
敲了許久,門才打開。
一眼便瞧見了他,似乎剛洗完的澡,光着腿,袒露着胸膛,身上就松松垮垮的套了件浴袍,白色的,很薄的那種,悉數貼在了身上,襯托出他肌理橫生的身材。
一邊開了門,一只手還拿着浴巾往頭上擦拭着,頭發上還在滴着水,就那樣胡亂的擦了幾下。
打開了門,看了石青一眼,動作微微停頓,然後一言不發的便自顧自的往裏走。
石青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還是立在了門口,并沒有進去。
他坐在了沙發上,見她并沒有進來,并沒有多說什麽,或者直接無視了她,擦了頭發後,就将浴巾随手往沙發上一仍,開了電視,看了起來,眼睛都沒有往她那裏瞟一下。
石青有些微微的拘謹,又有些無措,視線在屋子裏快速的掃了一圈,并不敢多看,裏頭的景致太過于熟悉,甚至可以說是她添磚添瓦的布置而成的,瞧了難免有些發酸,發澀。
站了不久,見他始終無視着她,石青便也忍不住了,站在門口,對着他說了一聲:“可以将我的東西拿給我麽?”
頓了頓,又輕聲的道着:“我就···我就不進去了!”
她剛說完,便聽見他冷哼了一聲,倒是看了過來,不過那眼神,過于冷冽,還帶着一絲譏諷似的,冷冷地道着:“要不要給你送家裏去?”
石青臉有些白。
頓了頓,猶豫着,終是提起了步子,進去了。
一步一步,直至走到他的跟前。
隔了幾步的距離,停下。
他坐着。
她站着。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自上回之後,這麽多天以來,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兩人對視着。
石青的眼神有些躲閃。
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得他似乎是瘦了,眼眶裏還藏着血絲。
石青并不敢多看,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心中有些慌,卻仍是強撐着,張口問着:“我的東西呢?”
話一出口,這才發現聲音裏帶着一絲抖音,有些顫抖,有些許沙啞。
仿佛不是自己的。
石青抿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害怕,再多說一句,就會洩露自己的情緒。
他仍是不出聲,就那樣微微擡起了眼,眯着眼,一動不動的盯着她,仿佛她是獵物般。
石青立在他的視線中,周圍全是他的氣息,尤其是剛沐浴後的味道,她是那樣的熟悉,只熏得她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似的。
不是他讓她将她的東西拿走的麽,為何來了,卻又這般,石青覺得他的眼神,快要将她淩遲。
良久,就在石青将要站不住的時候,就在石青将要重複發問的時候,他終于收回了眼,只将視線複又投放到了電視的屏幕上,他冷着臉道着:“東西在卧房裏,自己去拿!”
說這話時,石青只看得見他的側臉,側臉的肌肉繃緊了,線條非常好看,卻顯得無比的生硬。
石青只有些猶豫,見他紋絲不動,半晌,只讷讷的道着:“那我···我進去了···”
說完,側眼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有幾分艱難的擡起了步伐。
石青只以為再也不會進來這裏的,卻不想,不才才過了十幾日便又再一次回來了。
可是,僅僅不過才過了十來天了,卻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界那樣久。
除了那張大床上的被褥有些淩亂外,其餘的一切,似乎都還保留着臨走時的原樣,裏頭的一床一櫃,都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得令人晃眼。
石青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這才踏了進去,尋找她的身份證。
他說就在卧房裏頭,卻未曾道出具體放在了哪個位置,石青并不敢多問,橫豎卧房裏的擺件比較少,無非就那麽幾個位置而已。
可是,石青尋了又尋,只将床頭櫃上找遍了,連抽屜都沒有放過,又将梳妝臺,櫃子上,甚至走到了裏頭的浴室裏,都悉數查看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他該不會是騙她的吧。
視線在屋子裏掃過,忽然瞧見衣櫃被拉開了一角,裏頭露出了半個衣袖子,是一件西服外套,石青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往外套口袋裏摸了摸,果然摸到了她的身份證,就放在了他的外套裏。
石青的視線往衣櫃裏瞧了一眼,清一色的男士西服、襯衣,稍微有些擠,不過卻還是整整齊齊的。
只忙将視線收了回來。
一擡眼,便瞧見他立在了卧房的門口,正眯着眼看着她手中的東西,也不知就那樣看了多久。
石青将東西收好,可是,卻見他身高體大的立在門口,他那樣高,那樣健碩,就那樣站在了那裏,只将整個門口都給堵住了。
他就站在了那裏,也不說話,只是那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直直的,定定的,面無表情的。
夜晚的空間,靜得瘆人。
夜色如水,他墨玉般的瞳仁裏流光四溢,星星碎碎的簡直要燃燒了似地。
石青看着他,忽而有些緊張。
只見他立于門口,忽然間,正擡起了手臂,正在寬衣解帶着。
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臉上明明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可是卻忽然沒由來的讓人感到深深的恐慌。
石青看着他的舉動,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只覺得危險正向着她逼近。
她想要躲避。
可是卻無路可躲。
他朝着她,一步一步邁進。
她一步一步後退着,只被他逼到了床邊。
他将腰帶解開了,随手丢在了地上,浴袍松開,露出裏頭□□的精壯身體。
石青忽而覺得有些恐慌,只看着她,抖着唇,道着:“你···你要做什麽···我···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貼近她。
石青伸手推他,握着拳頭砸他。
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制止了。
她掙紮着,逃避着,卻被他熟稔的避開了。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雙肩,眼神發寒,朝着她的脖子就直直的啃咬了起來,那力道極重,又痛又麻,帶着強烈的侵略性。
他的動作極為粗暴,所到之處皆留下一道灼人的刺痛,感覺皮膚都要被啃咬破了似的,那樣強烈的侵略着,只覺得壓抑着什麽一時間無處宣洩似的。
忽而一個用力,就将她推到了床上。
石青往後倒在了床上,因着彈力,身子高高的彈起,又墜下。
見着他往她身上壓了下來。
她只覺得害怕了,打從心眼裏害怕着。
他像是一座山,穩穩的重重的壓在她的身上,她的所有力量終歸都只是徒勞,終無法撼動他分毫。
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這一面,往日裏雖話語不多,但與她一起,大多數還是微微淺笑着,鳳眼輕佻着,便是惹他生氣了,板着一張臉,卻遠沒有如此吓人。
如今眼角就那樣一拉,仿似整個人都淩厲了,見了只打心裏覺得恐懼。
他啃咬着,吸吮着,喘息間要去脫她的衣服,他的動作無比的熟稔,這是他做慣了的事情。
石青吓得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聲音裏有着顫抖,“徐少邱——”
他神色一頓,動作亦是頓了頓。
她只覺得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恍似有千言萬語,可是到了嘴邊卻是變成的低低的哀求,“不要——”
她喃喃的呢喃着,她像是一只浮漂的船只,晃晃蕩蕩的,卻怎麽也靠不了岸。
他聽了卻是忽然間擡起了頭來,定定的注視着她。
良久,卻是笑了,只是那笑容裏有一絲淩厲,一絲嘲弄,“不要?我不能要?那誰能要?難道是昨日那個小白臉麽。”
話畢,只手固定她的雙手置于頭前,另一只手殘忍的去脫她的衣服,用力的,扯着,大掌便探了進去,直接揉捏了起來。
他的眼裏,臉上,一絲□□都沒有,純粹的在發洩而已。
果然昨天是他。
石青的眼紅了。
覺得屈辱又委屈。
只啞着嗓子,哭了起來,哀求着,道着:“不要這樣,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