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
您騙得我好苦啊!”
趙長安疾轉身,用力撐扶桌面:“原……原來是晏姑娘,我……還以為……晏姑娘這麽晚來,什麽事?”
晏荷影抿嘴輕笑道:“唉……其實呀,我早就來了,只是見您跟那位子青姑娘聊得正在興頭,不好攪擾,只得在外面等着。唉,殿下,您曉不曉得,我想您想得好苦,找您也找得好苦啊!”趙長安本就已跳得劇烈的心髒,一聽這話,差點兒從口中跳出來了。他方寸大亂,腦中一陣陣地眩暈:“晏……姑娘,找……找我?”
“是啊!”晏荷影側目,盯着他微微發顫的背影,“打從分別以後,我一夜一夜的,也不曉得掉了多少回眼淚?殿下,您當初為什麽要騙我,自稱什麽尹延年?”
聽她直抒胸臆,趙長安再也無法強作鎮定,一轉身,便看見了那雙盈盈欲泣的淚眼,更是感動:“荷影,請你原諒,我不是存心要騙你,我娘姓尹,延年是我的小名,尹延年這個名字,只有我娘、太子殿下和宮裏很少的幾個人曉得。其實……其實,自從姑蘇分別之後,我……我心裏,也是……唉!”他搖了搖頭,說不下去了。
晏荷影壓抑着萬分的惡心和怒火,探問他在姑蘇分別後,又去了哪裏。趙長安老實相告:他回東京後,華靜君禀告有一群打西邊來的茶商很可疑,他就帶人趕去察看,然後跟着蕭太後,從遼東、冀北、河套一路轉悠過來,天天只在那深山老林裏呆着。
晏荷影問道:“這麽說,近來江湖中發生的很多事情,殿下都不曉得?”趙長安搖頭,關切地問晏荷影是不是又從家裏跑出來了?晏荷影嫣然一笑道:“才不是呢!這次,是爹和哥哥們陪我一道出來的,我們在到處找您。”趙長安喜心翻倒:“你……你是說……”
“我是說……我們家,為了我,還有我們姑蘇晏府,有件很重要的大事情,要跟您當面商量。”
趙長安眼睛立刻明亮了,他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圍。幸福來得太過突兀,又太過急驟,一時間,他只覺兩腋生風,雙足發飄,真正飄飄欲仙了。不自禁地,他便吐露了深藏心底的肺腑之言:“荷影,其實,還沒離開姑蘇的時候,我就曉得,我做錯了!可你既和寧致遠早有婚約,定者,定也!我又怎麽能跟你……回東京後,我……我……唉!可……大錯既已鑄成,又怎麽彌補?原只道今生今世我再也見不到你一面了,畢竟老天保佑,竟又讓我見到了你,更難得的,是你的家人們也答允……”
“殿下,”晏荷影早就不耐煩了,“您今年二月初跑去錢塘,該不會是去游山玩水的吧?”
趙長安并未看見她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寒意:“哦!那次去錢塘,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太子殿下說等我到了之後,會有人來找我,有差事交辦。可到那兒以後,一連十天都消磨了,就在我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天幸讓我遇見了你……”
“呵呵!”晏荷影又打斷了他,“那後來在金陵,殿下為我請簡神醫,花費定然不少吧?”
趙長安蹙眉道:“荷影,你不要老殿下殿下的,太生分了,我聽着怎麽這麽別扭?說起簡神醫,我還奇怪呢,那天我送他出客店後,就将三十兩金子的診金給他,可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收,竟是白跑了一趟,還倒貼上那些挺值錢的茶盞褥墊等物什,真是奇哉怪也。”搖搖頭,“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怪!”晏荷影氣極:“那……那天晚上,您和我從朱承岱家跑出來後,您又返身回去,幹了些什麽?”
“我當時內力不濟,輕功就遲滞了,怕他們追上來,就到後院西角落的柴房裏撒了些菜油,又點燃了一支半寸長的蠟燭,這樣至多半刻工夫,蠟燭燃到盡頭,就會引燃柴堆,柴房一起火,馬骅他們就會返身去撲救,這樣,就不會來追趕我們倆了。”
晏荷影怒火大熾,但笑容卻越發甜了:“殿下,您是不是以為,我爹和二哥都已經死了,無人對質,是以,随便您怎麽說都行?”
趙長安一驚,連忙追問她是怎麽回事。晏荷影狂怒中說走了嘴,萬分後悔,忙轉頭,嬌嗔地說自己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趙長安舒了口氣,苦笑搖頭道:“荷影,你真是越來越……唉,竟會拿自己父兄開這種要命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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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嘛,您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有分寸,做事有節止,我這種傻大姐,又怎能像您一樣胸有韬略,行事深沉,話也說得滴水不漏?”晏荷影端起一盞茶,遞與趙長安,抿嘴一笑。這柔美的一笑,令趙長安看了不由得一呆。
“殿下,好像……您身上有塊镌着金龍的鐵牌,很好玩?”趙長安接過茶盞:“咦?你怎麽曉得我有這樣一塊鐵牌?”
晏荷影笑着催促道:“快,拿出來我瞧瞧。”趙長安笑着,手一翻,已将那塊鐵牌遞給了她:“喏,瞧吧,要喜歡就拿去。”晏荷影不接,只細細端詳,見牌上的那條金龍在明亮的燭光中張牙舞爪,醜惡猙獰。
她暈眩了,定了定神,嫣然笑道:“殿下,天下人都說,您有一柄舉世無雙的寶劍,叫作緣滅。殿下,您真有這樣一柄寶劍嗎?”
趙長安的笑容消失了,他神色黯淡地點了點頭。“哦?它在哪兒?我想看看。”晏荷影撅起嘴唇,趙長安不願拂了她的意,摘下腰中系着的淡黃腰帶,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