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大白天,吃什麽蛋糕啊,蠟燭都不能吹了。”

林璟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她一個人生了幾天悶氣,這事也就過去了。俗話說,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實她已經不生氣了,只是拉不下臉來主動和林言求和。

她嘴巴上雖然沒有半句好話,臉上的笑已經憋不住了,林言眼看着她強忍着但還是深陷下去的酒窩,“白天有什麽不能吹蠟燭的,窗簾一拉,燈一關,就跟晚上沒兩樣。”

“這麽大一個蛋糕,就我們倆吃,這不得胖死。”

“你不吃那就我吃,反正我吃不胖!”

林璟雙手往胸前一抱,“行啊,你過生日,你一個人吃吧,我就不奉陪了哈。”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她為她高歌一曲生日快樂,二和四上的小火苗緩緩熄滅,林言滿眼期待,“小璟,你許了什麽願啊?”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不告訴你。”

她許的什麽願?小時候,總有各式各樣不切實際的願望,但從二十歲那年開始,她的願望都是一樣的,不盼什麽大富大貴,只盼沒災沒難,家人平安,所付出的努力不要付之東流就足矣。

“對了,我這邊有兩張演唱會門票,韓成給我的,說是我的生日禮物,可又讓我帶着你一起去,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過生日。”林璟象征性地朝她翻了個白眼。

“他怎麽這麽大方,這個歌手的票,某寶上黃牛票都是加了兩倍的诶,位置還這麽好,估計少說這個數一張。”

她默不作聲地做了一個五的手勢,“有這麽貴嗎?不過韓成,也不見得真是去網上買的,他說不定另有辦法。”

“也是,他那個摳門的主,才舍不得給我們倆花這麽多錢。”

“此言差矣,給我花,肯定是不舍得了,但是,”她把門票從她手裏奪走,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給你,那就不一定了。”

林言臉一下紅了,不好意思地把椅子轉回去,不敢直視林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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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璟早就習慣了在林言面前揶揄二人,以為韓成和她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誰都沒邁出過那一步,他們倆,名不正,言不順,到現在,也不過就是朋友而已。

而韓成,說不定,真的只把自己當成一個朋友。

她怕,誰先開口,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莫暮雨不就是這樣。

24小時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一天的最末時分。

她還是沒有收到張路元的消息,他寄了個生日禮物,然後就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23:59分,距離五月二十八號過去,還有一分鐘。

張路元還是沒找她。

23點59分30秒,還剩下最後三十秒。

元【祝林小璟同學生日快樂,離三十歲更進一步。】

璟【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生日哦?】

元【我不記得的話,估計能被你扒一層皮下來。我的生日禮物怎麽樣?】

璟【你為什麽不自己寄啊,匿名快遞,我差點不敢簽收,很怕裏面是□□。】

元【前天公司事情太多,就托了我爸,不然你今天收不到,我不就完了。】這是他們倆認識以來,她過的第九個生日,他本來想當個匿名英雄,畢竟林璟已經是名花有主,自己的身份實在尴尬。

但轉頭一想,她要是誤會自己把她生日給忘了,那可就是犯了原則性錯誤了,按照她的性格,和自己冷戰兩個星期不是沒有可能,上周末的出現又那麽失敗,再不補救,友誼的小船随時都能翻個徹底。

元【怎麽樣,今天是不是和男朋友兩人世界美滋滋,你收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重色輕友。】

兩人世界是有了,她和林言兩個人在寝室把一個八寸的蛋糕吃完,甜得發膩。

可莫暮雨,除了沒把她微信删除之外,他完完全全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裏了。

而原因,正是他。

可林璟沒有資格遷怒于別人,說到底,這些事,都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沒本事讓自己把張路元從自己的生活裏抹個徹底,是她沒本事平衡兩個人的關系,是她,讓莫暮雨沒有被愛的感覺。

璟【是啊,二人世界,甜甜蜜蜜。】

元【行了,你生日也過了,早點睡,我也睡了,明天還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呢,你是讀書的人,不懂我們上班狗的苦。】

璟【少在我這兒裝可憐,我也很苦的,晚安。】

他還記得,還好。

二十四個小時之前,她只盼着,有人可以記得自己的生日,可以來說一句祝福的話。

人真是貪心的動物,二十四個小時之後,她又不知足,她對于這個有人,又有了期待。

“小林,你能決定留下來,我真的特別高興。”

“吳老師,您別這麽說,要不您一直帶着我,我現在還是個不懂事兒的大學生呢。”

林璟是吳老師這兩年帶的實習生裏,最得意的門生,速度和質量雖然不能算最好的,但畢竟才寫了沒多久,能有現在這個感覺,已經是很難得,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了。

“上次我和你說的,跟組的事情,六月下旬開機,本來說是在北京,現在改地方了。”吳老師端起茶杯,深深飲了一口,賣了個關子,“改到上海了,你正好,也能回家看看,不過最好還是跟劇組住酒店,有事找起來方便點。”

林璟高興地站起來,給吳老師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謝謝吳老師!”

還好,這場演唱會的時間,在劇組開機之前三天,她剛好能趕上。

這個歌手的嗓音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溫柔中帶些磁性,可畢竟三十年了,他出道的時間比林璟的年齡都要大,除了一如三十載穩的不能更穩的唱功之外,歌裏,還是多了些對于人世無常的滄桑和無奈。

誰都躲不過的事情,他已經領悟,他沒法和他們這些歌迷講大道理,可是這些人情世故,這些無常,都客觀存在在那裏,他沒辦法,只好用歌來告訴他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些演唱會都玩起了手電筒的套路,二十來歲的歌手這麽玩,三十來歲四十來歲的歌手這麽玩,五十歲的歌手,還是用這一招。

“麻煩大家把手機的電筒燈開一下,只開一首歌的時間,不會沒電的,這是最後一首歌了,如果你們很想要和他說話的人,打給他,你的老公老婆,你的男朋友女朋友,或者,只是你喜歡的人,你打給他,讓他聽到這首歌。”

林璟的右前方,坐了一個單身的女子,看起來約莫四十歲的樣子,她不應該說是一個單身的女子,只能說是一個人來看演唱會的人。

林璟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她只能看着周圍的人,那個女人,花了一個很精致的妝,用了飽和度極高的紅色口紅,手裏提着一個Gi的當季新款。

她的手機撥出去了一個號碼,屏幕亮着,但那個號碼,沒有人接。

整首歌的時間裏,她都沒有看自己的手機一眼。

可她哭的淚流滿面。

這首歌,是這個歌手十五年前的歌,這麽巧,說的就是和最好的朋友戀愛又分開的事。

林璟看着她沒有接通的電話,和自己撥不出號碼的手機。

原來大家都沒什麽可戀的人。

曲終人散,衆人如鳥獸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林璟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戀愛中人,“怎麽樣,韓成接你電話了嗎?”

“我沒給他打啊。”

“?為什麽?”

“他好像最近要進組,經紀人給他拍了不少工作,今天要串一個綜藝,畢竟一進組了,就沒什麽曝光度了,大家就會把他忘了。”

“也是。”

林言其實根本不敢給他打。

她怕自己聽到的是忙音,怕對面傳來的是一個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如果逃避可以讓她暫時免于面對現實,那麽她寧願一葉障目。

飛機落地,她跟着劇組直奔酒店。

林璟這次回上海工作,是一個人悄悄跟着劇組來的,不光張路元,她連路安都沒告訴。

她還沒做好和父親母親正面交鋒的準備,怎麽說服二人相信自己的選擇,實在是個難啃的骨頭。

她問工作人員要了第二天的通告單,這次和她一起來的不是之前帶她的吳老師,換了一個編劇,她心裏沒底,就先去找老師求了些經驗。

“新人,有機會還是要多去現場的,很多編劇跟組之後就憋在酒店裏幾天幾夜甚至半個月不出門,這個劇本我們已經寫完了,調整應該也不會太多,不過這也說不準……哎反正,前幾天,有機會多去現場,之後萬一有什麽事情,你可能就要被關小黑屋寫劇本了。”

這話還不如不問,她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謝謝吳老師……”

她一看通告單,男二號的名字,手裏的礦泉水“咣當”一下全翻在了地上。

程東源(男二號)這三個字下面跟着的人名是韓成。

她居然一直不知道韓成要演她寫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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