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祁烈半晌才回過神來,輕輕将這側車門關上,繞到車前,拉開副駕駛車門。

上半身探進去,胸腔裏情緒翻滾,安慰的話到嘴邊,可是在聽清她的話之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蹲在那個逼仄的空間裏,緊緊抱着自己的膝蓋,明明聲音都在抖,可是嘴裏一直念着的是,“沒事,沒事。”

祁烈用力抹了把臉,仰起頭重重地舒了口氣,伸出手,“謝甦?”

蹲着的人猶如驚弓之鳥,被他這一碰,猛地起身,頭撞到了控臺上,發出巨大一聲響。

聽到祁烈心驚肉跳。

擔心她再受到驚吓傷到自己,祁烈一把抓住她,想将她往自己懷裏帶。可是她眼神渙散空洞,抿緊了唇,不喊也不叫,沉默着用全身力氣想要掙開她。

就好像知道自己的呼救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自己。

祁烈禁锢住她,絲毫不敢放松,“謝甦?”

“謝甦,你冷靜點,我是祁烈。你看清楚,我是祁烈。”

聽到他的聲音,那雙無神的眼睛恢複了一絲清明,盯着他,良久,喃喃,“祁烈?”

“對,我是祁烈。我不會傷害你,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感覺到她掙紮的力道小了許多,祁烈心裏一喜,握住她的手腕,“來,先起來。”

祁烈将她帶出了那個陰暗角落,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輕輕撫着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怕。”

懷裏的人很安靜,漸漸的,抖得也沒有那麽厲害了,祁烈正要松口氣的時候,她身體一軟,昏睡了過去。

“嗯……”謝甦悠悠轉醒,一動,那種熟悉的筋疲力盡的感覺便湧了上來,一驚,猛地睜眼看,看到是自己的房間,才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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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攏,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她在周家那邊突然發作,還好自己察覺得早,給祁烈打了電話,及時離開。

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周家老宅的,所以那個時候自己應該還是清醒的,應該沒有人發現。謝甦長舒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有落到地,身後一個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醒了?”

謝甦驚而翻身,卻發現祁烈坐在她的床邊,看他臉色沉郁,身上還是昨天穿的那一套衣服,心裏突然不安起來。

謝甦坐起來, “你怎麽在這兒?”

“我們聊聊。”

他态度強硬,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餘地,謝甦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不自覺露出防備的姿态,“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麽可聊的。”

祁烈扭頭看她,微狹的眼睛微眯,像是盯住一只獵物的野獸,“是嗎?那我只好去找個醫生聊聊了。”

“……你想幹什麽?”

“跟你聊聊。”

對話又回到了最開始,謝甦直接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祁烈一伸手拉住。

他目光銳利地盯着她,“你有這種症狀有多久了?誘因是什麽?我聽林涵說你有時候只是晚上不睡覺。什麽時候會像昨天那樣?還有,為什麽你會往角落裏鑽,是覺得有人會傷害你?”

咄咄逼人,謝甦覺得喘不上來氣。

她一直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卻在祁烈面前無所遁形。她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的入侵感。就像是有人要硬擠進她一輩子都不想有人進入的地方。

這種感覺只叫人覺得恐慌。

謝甦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放在身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攥緊了被角,身體裏像是生出另一個更強大,無堅不摧的自己。她擡眼,臉上帶着笑,只是這笑化不開眼底的冰冷。

“對我的事情這麽感興趣?是打算打探到什麽拿去賣給媒體,還是賣給那些想要我身敗名裂的人?怎麽,我給你的錢少了?”

看她一臉嘲諷,祁烈臉上蒙上一層白霜。

兩個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讓誰。

最後祁烈冷笑一聲,摔門而去。

X1即将上市,這一周林涵跟着謝甦忙的腳不沾地,經常淩晨才下班,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兩個人的異常。

祁烈拎着剛送來的外賣往辦公室那邊走,越走臉色就越難看。其他同事看到,沒一個敢跟他打招呼,恨不得能貼着牆走,就像是在躲一顆□□。

想着她那天說的那些話,祁烈拎着外賣的手收緊。

他現在簡直就跟個老媽子一樣,管人穿管人吃。他長這麽大就沒有這麽伺候過人,偏偏有人還不領情。

越想他心裏越不痛快,于是走到半道折回去一段路,進了安全通道,把其中的一份外賣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林涵正在打電話,看到桌上突然出現的外賣,不由擡頭,看到是祁烈,沖他點頭道謝。

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五十八了。

很快挂了電話,林涵準備把午餐給謝甦送進去,卻發現之前都有兩份的今天只有一份。一看菜還是辣的,謝甦這兩天嗓子發炎不能吃辣的,林涵不由問:“老板的是還沒有到嗎?”

正巧,旁邊的辦公室門打開,謝甦出來。

第一眼看向辦公桌上的外賣,顯然林涵的話他聽到了。

看她出來,祁烈彎着嘴角笑了笑,笑不及眼底,“我這個人,只認錢。副總可沒有付我準備一日三餐的錢。”

因為這一句“副總”,林涵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兩個人之間的不對勁。

畢竟從進公司,祁烈對老板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老板,我下去幫您買吧。”林涵忙道。

謝甦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不用,我去餐廳吃。”說完,看都沒有看故意挑釁的祁烈,垂着視線走出了辦公室。

祁烈冷眼看着謝甦離開的背影,一肚子的火越燒越旺,一把拽開了領帶。

他就沒有見過這種女人,硬得跟塊石頭一樣,半點不肯示弱。

對林涵道:“我出去一趟,兩個小時後回來。”

兩個小時之後,謝甦要外出開會。

看他像是要吃人的樣子,林涵愣愣點頭,“哦。”

大步走出辦公室,祁烈打了個電話,“幫我安排一場,我半個小時到。這場你賭我贏,我包你穩賺不賠。”

電梯門打開,發現裏面一個人也沒有,謝甦有種慶幸的感覺冒出來。

進去之後,輕輕嘆氣,一直挺直的後背松垮下來,人靠在了壁廂上,腦子裏全是自己那天跟祁烈說的那句話。

其實她知道自己那句話說得過分了,冤枉了祁烈。

如果他真的想出賣她,早就在他們那次出差的時候就能把她賣了,何必等到現在,又何必一次次不顧自己地保護她。

她那天真的是豬油蒙了腦子才會口無遮攔地說出那種話。

她很少會這麽失控。身邊也沒有可以問的朋友,突然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心裏有事,謝甦吃飯也吃得心不在焉。

最後還是因為身後兩個人的交談聲才見她飄忽的思緒拉了回來。

“……要不是他鬼鬼祟祟的,我怎麽會偷偷看他手機。”

“是是是,你有道理。這下好了,人家費心費力地給你準備的生日驚喜全毀你自己手裏了。”

“所以我們兩個人都該拉出去各打五十大板。但是現在他不接我電話,搞得全是我的錯一樣。”

“要我說,你也的确沒做對什麽。毀掉驚喜只是表面的,主要是人家滿心歡喜給你準備驚喜的時候,你卻懷疑他劈腿,換你你不難受?”

“那……那我該怎麽辦?”

“去道歉啊。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被營銷號洗腦了,兩個人之間,沒誰規定一定要男的先示弱。最簡單的,誰做錯事誰道歉啊。”

謝甦拿着筷子半晌沒動。

熬了三個通宵之後,X1順利上市,終端反饋回來的各項數據喜人。

為了犒勞大家這段時間的辛苦,謝甦做東請整個項目組的人出去吃飯唱K。

謝甦被大家輪着敬了一圈酒,雖然大家沒有非要把誰喝醉,她酒量不太好,也都是意思意思,但也喝了不少。在KTV裏,酒後勁上來,空氣發悶,加上那五顏六色的燈光,頭暈腦脹地難受。

正想出去透透氣,看到一直坐在角落裏的祁烈開門出去,謝甦略一沉吟,跟了出去。

KTV頂層天臺。

大都市裏的夜晚燈火璀璨,熱鬧無比。

祁烈站在天臺邊,手攏着火,點燃了一支煙。

蓋打火機的時候,眼角餘光瞄到有人過來,慢悠悠扭頭看去,看清來人之後,一言不發地收回視線,看向下面馬路上的車水馬龍。

面對他的無視,謝甦無視他的無視,上前站在他身邊,伸手,“煙還有嗎?”

祁烈撇了眼她伸過來的手,想起那次在酒店裏,她床頭櫃上煙灰缸裏的煙頭,臉色沉了一分,沒有搭理她。

謝甦很少伸手找人要東西,但是這次,手伸了半天,對方也沒理她。

謝甦讪讪收回了手,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那天……對不起。”

聽到這句“對不起”祁烈險些讓自己被煙嗆着了。

有生之年,他竟然能聽到謝甦的道歉。

看他還是沒有反應,謝甦硬着頭皮繼續道:“那天我不太清醒,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其實她現在也并不怎麽清醒。

被涼風一吹,謝甦太陽穴突然發漲,扯得她身體一晃。

見狀,一直不搭理她的祁烈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摟住她。

謝甦借着他的力道站穩,擺擺手,“沒事。”

驟然靠近,祁烈才發現她呼吸間帶着酒氣,幾杯紅酒就醉的人是怎麽敢跟人喝酒的。

祁烈皺眉,扔了手裏的煙,黑色皮鞋一踩,撚滅。而後扶着她坐到旁邊的花壇上,摸到她手臂冰涼,眉心皺得更緊。

站直身體正要把外套脫下來,面前的人突然伸手,往他腰側摸去。

他的煙放在外套口袋裏。

她似乎今天是跟煙較上勁了。

謝甦是固執地覺得,他給了就是原諒她了,不給就是還在生氣。

祁烈一把抓住她的手,彎腰将她按回去,“坐好。”

他彎着腰,謝甦看到他耳朵近在眼前,想都沒想,擡起一只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煙。”

祁烈結結實實地愣住,生平第一次有人揪了他的耳朵。

半晌他回過神來,摸出口袋裏的煙直接扔得老遠,“小姑娘家家的,抽什麽煙?”

說着,讓她規矩地坐好,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上,把衣服往她胸前攏的時候,發現她滿臉失落。

忍不住嘆氣,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一顆不知道什麽時候揣進去的棒棒糖,撕了糖紙遞給她。

“吃這個。”

謝甦喜笑顏開,接過來塞進嘴裏,很甜,又拿出來,沖着祁烈一笑,似乎是在說謝謝,而後把糖又塞了回去,認真地含着。

她醉着酒,沒有平日裏的一板一眼,沖他笑的時候,眼波流轉,眼尾那顆小小的淚痣散發出別樣妩媚。

只是看她吃個棒棒糖,祁烈卻覺得腦子裏像是有煙花炸開。

喉結上下狠狠一滑,“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最近大家都比較嬌軟的女主

嬌?軟?跟謝甦?em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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