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聽到這三個字，謝甦滿臉的不解疑惑，正要開口問為什麽，周旭京像是猜到，先她一步開口。
“小甦，我希望你可以離開祁烈。”
謝甦錯愕。
周旭京轉身，面對着她，神色嚴肅，“你姓謝，是謝正淵的孫女，不是誰都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
又是這套說辭，謝甦只道：“但我也是謝甦。”
“你覺得有多少人會在乎你是謝甦？董事會，謝氏的員工誰會在乎？”
謝甦牙關輕咬一瞬，随即坦然，“沒有。董事會，謝氏的員工，甚至現在在你眼裏，我的姓氏也遠比我是誰重要。”
周旭京被她這句話刺痛。
謝甦擡眼，跟他對視，“但是，在他眼裏，我只是謝甦。”
“那是因為他除了是祁烈什麽都不是。”
謝甦再一次被他高高在上的姿态惹火，“你跟我，如果沒有祖輩積累，現在也不過就是普通人。”
“是。家世背景不可選擇，無論如何都只能接受，而你，注定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我跟你就是嗎？”
“難道不是嗎？”
“既然你覺得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你信任過我嗎？不是當做聯姻對象，而是當做同伴那樣信任我？”
“在我心裏，你從來都不是聯姻對象，而是結婚對象。我們一起長大，我當然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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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你信任我？你既然信任我，你不開心，難過，生病，需要幫助的時候，你想到過我嗎？”
周旭京沉默片刻，“我只是習慣性地照顧你。”
謝甦輕笑出聲，“所以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我們是，你就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周旭京一愣。
他忽然發現自己錯得有些離譜。
荒唐多年，他竟然忘了她是怎樣的一個人。記得小時候帶她去滑雪，最開始學的時候，不管跌倒多少次，她都不會哭也不會放棄，最後一天就學會了。
她不是他用錢可以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人。她是謝家的人，是謝爺爺一手養大的，她身上有折不斷的傲骨。
堅持就堅持得無怨無悔，放棄就絲毫不拖泥帶水。
奶奶曾經說，他是在糟蹋她，總會一天他會後悔。
果然，奶奶是對的。
“有些地方是我做得不夠。不過至少我不會以愛你的名字拖累你。謝爺爺現在昏迷不醒，你才回來沒多久，人心未穩。現在這種任何的一點風吹草動，你都可能保不住謝氏。你難道以為奪/權的手段只是煽動董事不參加董事會？據我所知，你二叔已經有抛售謝氏的股票的打算了。”
謝甦驚而看向他。
她沒想到謝振庭會動這個心思。
這個辦法雖能牽制住她，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會動搖謝氏的根本。
“如果你願意讓我幫你，有南天在背後，你不但可以穩住人心，人脈、錢都不是問題。或許我現在給不了你想要的一切，但是至少可以讓你的世界維持平衡。”
繼續道：“小甦，你要清楚，你二叔跟你完全不同。就算謝爺爺不把公司交給你，你也不可能為了做出損害謝氏根本的事情，但是你二叔就不一樣，得不到就毀掉才是他的作風。你确定要用這個來慶祝謝爺爺清醒？就算你拱手相讓，他會善罷甘休嗎？”
“別說了。”
他将她害怕的事情全挑了出來，這種在談判桌常見的手段讓謝甦下意識抵觸。
她轉身離開。
身後再次傳來他的聲音。
“小甦，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更應該離開他。”
謝甦腳步一頓。
“就算你不顧自己，不管謝氏也要跟他在一起。但是後面局面會越來越複雜艱難，你确定要把他拉進來淌這躺渾水？就算是我，也不敢說可以全身而退。他天天在你身邊，你覺得他安然無事有幾分可能？”
謝甦築起來的銅牆鐵壁，唯一一處軟弱處被準确無誤地打中。
心裏的天平開始劇烈動搖。
雙手緊握。
走廊裏死一般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旭京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走廊裏再次響起她的腳步聲，卻與他背道而馳。
周旭京閉上眼睛。
小甦，你就那麽相信他，就那麽……
喜歡他嗎？
謝甦大步往前。
她還沒有到必須要做出選擇的地步，不管謝振庭有什麽計劃，只要趕在這之前，祁烈能把證據帶回來。
那些陰謀詭計他就去監獄裏慢慢實施吧。
只要趕在這之前，就還有希望。
走到走廊拐角，謝甦冷不防跟一個人撞上。她下意識扶了對方一把，踉跄站穩之後——
“林涵？”
謝甦不免驚訝。
什麽事情讓她這麽慌張？
林涵站穩，喘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口齒清楚，“老板，出事了。董事長昏迷不醒的消息被爆出來了，還有不知道是誰放出您跟周總取消婚約的假消息，謝氏股票被抛售，股價大幅下跌，我們該怎麽辦？估計明天董事會那邊……”
後面林涵說了什麽，謝甦一個字都聽不清了。
全世界靜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
謝振庭為什麽會突然行動？面對他的挑釁，她灰頭土臉地從會議室出來，一切正合他意。是哪裏出了錯，讓他突然改變主意，走這步棋？
周旭京聽到林涵的話，也變了臉色，他沒想到謝振庭會這麽快就開始行動，見謝甦沒有反應，快步上前。
“小甦？小甦？”
叫了兩聲，謝甦才回過神來，“嗯？”
“老板，要正式對外公布您跟周總的婚訊嗎？”
在林涵眼裏，謝甦跟周旭京早就是一對，只是沒有正式對外公布過。現在公布，無疑是最好的時機。一旦公布，就意味從今以後南天跟謝氏同氣連枝，有南天在背後，至少能穩住現在這個局面。
謝甦沒有說話，她耳邊全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遇到危險往我身後躲。”
——“我會接住你。”
——“謝甦。”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老板？”
周旭京看着謝甦，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越繃越緊，幾乎瀕臨斷裂的極限。
他心一驚，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小甦？！”
謝甦回頭。
感覺她人放松了一點，周旭京心口松了一分，片刻後，柔聲道：“讓我來幫你吧。幫你守住謝氏，守住你想守住的一切。”
謝甦感覺時間被一雙無形的手撕裂，認知出現空白，她愣愣地看向周旭京身後，那裏躺着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好似只有一瞬，好似又過了很久很久。
“你安排吧。”她說。
謝甦愣愣站着，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聲音會聽起來如此陌生，陌生到讓她覺得驚慌。
謝氏是爺爺一生的心血，爺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所以她一定要保住謝氏，保住爺爺。
可是她為什麽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呢？
就好像被人用刀生生剜去了一塊。
說好了要等他回來，說好要再一起去海邊，也說好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們要一起出去旅游一次。
他們說好的……
聽她終于松口，周旭京暗自欣喜，轉身給秘書打電話。
可就在轉身的瞬間，卻看到身旁的人突然身體一軟，人就倒了下去。
“小甦！”
祁烈剛下飛機，就接到鄭禹的電話。
“你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我親自出馬的事情能有不順利的嗎？”祁烈意氣風發地穿過人群徑直走向出口。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看到她，腳步都不由再加快一分。
明明只是幾天沒有看到她，卻像是隔了好久好久，好想好想。
“那就好，你辦完就趕緊回來吧。你家老爺子已經請我去喝過茶了，我預計很快他就能摸到你。你要是自己回來，說不定還能從寬處理。要是真是被抓回來，老爺子教訓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前一秒的愉快心情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透。
他都還沒有見到她，就被催着離開。
祁烈沒好氣道：“就你話多。”
鄭禹又冤枉又委屈，“我這還不是為你好！”
“行了，我心裏有數。”
鄭禹叽歪兩聲。
祁烈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幹脆挂了電話。
希望這次解決掉謝振庭這個麻煩之後，她的生活能平靜一點，不然他真的不放心走。
他這一走，兩個人隔了十萬八千裏。
都說異地戀不利于感情。
看來他必須得跟她好好說說，不然先領證也行。
祁烈一邊想着要怎麽跟她說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一邊從出口走出來，正要把手機揣進兜裏，手機界面突然彈出來一個新聞。
看清标題的瞬間，腳步猛地一頓，下一秒，拔腿沖出了機場。
林涵看到祁烈氣勢洶洶，像是要殺人的樣子從外面沖進來，連忙站起來，“祁烈……”
見他徑直往謝甦辦公室走，想起老板跟周總正在裏面談事情，林涵想攔，卻沒有攔住。
“咚！”一聲巨響。
祁烈将辦公室門一腳踹開。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周旭京，祁烈眼睛簡直要噴火。
一看到他，謝甦不自主站了起來。
林涵跟進來，目光征詢看向謝甦，可是卻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
“林涵，你先出去吧。”最後還是周旭京開口。
林涵看了一眼祁烈，滿腹疑惑地退了出去，順手将門帶上。
辦公室剩下三個人。
謝甦的目光不自主移向祁烈那邊，但卻又不敢看他的眼睛。
祁烈倒是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簡直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個洞出來，最好能把她的心掏出來看看，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在他的目光中，謝甦默默低下頭。
見狀，周旭京默默上前擋在謝甦面前。
祁烈極為不爽給了周旭京一個眼神，對他身後的人道：“謝甦，你過來。”
“你有什麽事跟我說也一樣。”
“我在跟謝甦說話。”
“我是她未婚夫。”
祁烈因為“未婚夫”三個字，怔了一瞬，而後直接推翻了牆邊的櫃子，上邊的花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看着那個站在另一個男人身後的人，“謝甦，我只問你一句，結婚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甦就那麽靜靜地站着，身體僵直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覺，又像是下一秒就會暈倒。好一陣，她動作很慢很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嘴唇張張好幾次，最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真的。”
聽到這兩個字，祁烈只覺得心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痛過，連呼吸都痛。
半晌，他扔下一句，“謝甦，你有種。”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