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突發
“你今天很不對勁，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周奶奶拿起大勺熟練的将鍋裏攤着的餅翻了一個面。
她睨了周爺爺一眼，冷聲道，“抽煙了？”
周爺爺頓時面紅，有些讪讪。只見他停下洗菜的動作，吹胡子瞪眼道，“我…我哪有！”
周奶奶不以為然，她哼笑一聲，淡定地将鍋裏的餅裝到盤子裏，施施然端出了廚房。
聽着老婆子那一聲哼笑，周爺爺心裏有點虛。他不斷自我暗示着，“沒事沒事，都已經扔了。”
只是越暗示越緊張，一點用也沒有。周爺爺的心還是一瞬間高高的被吊起，他忍不住開始頻頻地伸長脖子向外看。
客廳裏。
周奶奶将餅放在桌上，細心的用罩子蓋住。便見她轉頭來到沙發旁，頗為老練的拿起周爺爺放在上面的外套好一陣摸索，沒摸到什麽。
她心中微微訝然，這老頭老實了？周奶奶不信邪似的又捧起來聞聞。果然，外套上還殘留着淡淡的煙草味。
“老周，你看看你又幹了什麽好事！”客廳裏傳來周奶奶憤怒的咆哮聲。
要完。
待在廚房裏的周爺爺頓覺後背發涼，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沒敢搭話。
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嘛，只不過他很不幸的讓心髒有了那麽一點點的小毛病。平常煙不能抽，酒不能喝。這對年輕時喝酒抽煙一把好手的他來說，可把他憋壞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周爺爺，不禁回憶起今天的事來。
之前去鞋廠領鞋包的時候，鞋廠那看門的老李頭很熱情的拉着他，跟他掰了很久這會兒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老李頭坐在躺椅上，吸一口煙，吐一口氣。手中還把玩着一串珠子，煙霧缭繞漸漸模糊了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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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迷離，不由感慨，“一時抽煙，一時爽。一直抽煙，一直爽。”說完，又吸了一口。
周爺爺聽了後，大受啓發。這不，聽說孫子今天要回來了，他一高興就接過老李頭遞來的煙……
哎喲，此刻只覺悔不當初啊！他懊惱地抓抓頭，好害怕，老婆子會不會不讓他進房睡覺啊～
周奶奶氣勢洶洶地帶着那件外套來到廚房，腳步微快。氣頭上的她沒注意到那之前留下來的魚湯，腳步一晃。
“砰――”
整個人跌倒在地。
血緩緩從她頭下流淌出來，人已經沒了意識。
“老婆子！”周爺爺被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吓得眼前一黑，血壓驟然飙升，也差點暈了過去。
他卻什麽也顧不得了，一把扔了手裏折好的菜。頗為艱難的喘着氣，連滾帶爬的來到周奶奶身邊，趕忙搖了搖她的身體，“老婆子，老婆子……”
周奶奶一點反應也沒有，可見摔得狠了。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溫馨氛圍，瞬間變得沉重而壓抑。
周爺爺整個人顫顫巍巍的，他又上手掐了掐周奶奶的人中，仍然沒有一點起色。
他急得六神無主，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周爺爺踉踉跄跄地來到客廳，用顫抖着手對着座機按了熟記于心的幾個數字。
堪堪說完，頭一歪，也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醫院門前，一輛救護車堪堪停下。早在一旁等候的醫生和護士便急急沖上前，将周爺爺和周奶奶推進了搶救室。周珂奕一臉驚慌失措，緊随其後。
待二老都進了搶救室，周珂奕才松了一口氣。他臉色發白，有些狼狽的坐在了地上，然後雙手抱頭，不敢回想讓他仿佛心跳停止了幾秒的畫面。
“他爺爺奶奶好像出事了，被送到了醫院。……嗯，他也在醫院……對，他現在一個人。……我之前發你郵箱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
一個帶着黑色鴨舌帽，身形猥瑣的中年大叔倚在牆上。只見他一只手裏拿着微型攝像機，另一只手舉着手機，跟電話那頭悄聲彙報道。
“……什麽？你要過來？……好，一會兒發你地址。”
挂了電話後，中年大叔時不時低頭擦擦自己的攝像設備，時不時擡頭望望那蜷縮在一旁的男生。
心裏不由唏噓，愛情果然讓人瘋狂啊。
“那些你很冒險的夢，我陪你去瘋。折紙飛機碰到雨天，終究會墜落。太殘忍的話我直說 ，因為愛很重。你卻不想懂，只往反方向走……”
電話鈴聲響過一遍又一遍，到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周珂奕擦了擦眼角的淚，才掏出兜裏的手機，摁下了接聽鍵。
“喂？”他啞着聲音，之前一直神經緊繃着，這會兒才透露出一絲絲的疲态。
“周周，現在在哪？我回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電話那頭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帶着濃濃的擔憂。
“在醫院……嗯，你別過來了。”電話那頭仿佛說了什麽嚴重的話，周珂奕最後妥協道，“那過來吧。”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
幹淨明亮的書房裏，牆上貼着淡藍色的壁紙。紅藍相間的R國設計風格，頗為清麗脫俗。書架上擺放着一本本世界名著，看着書香氣十足。
孟嘉嘉一臉專注的看着電腦，不時敲敲鍵盤。在黑色的電腦上，她那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格外明顯。她漫不經心地端起放在一旁的奶茶，低頭喝幾口，又擡頭看幾眼電腦上的照片。
照片上相貌出衆的男生和嬌小可愛的女生，時而十指相扣，時而有說有笑，拍出了醇厚的校園青春甜美愛情的味道。
赫然一看，不是周珂奕和陳妮還能有誰？
手機鈴聲響起，她請的私家偵探打了電話過來。待聽說周珂奕的親人都進了醫院，她的心隐隐開始瘋狂的跳動。
真是……天賜良機啊。
―
陳妮挂了電話，秀眉微蹙，她心裏有些慌亂。她到底能不能扭轉命運的答案，就看這一次周爺爺和周奶奶能不能挺過去了。
她出門打了出租車，根據周珂奕提供的地址，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醫院。
周珂奕蜷縮在角落裏，身上隐隐環繞着悲哀的氣息。陳妮看到他現在的狼狽模樣，心疼得揪起來。
她快步上前，靜靜的蹲在他的身邊，用手一下又一下的輕撫他的脊背。手下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像夜裏幼小無助的孤狼般讓人心疼的厲害。
周珂奕覺察到陳妮的觸碰，他本能的想躲開。但聞見她那熟悉的味道之後，便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良久，陳妮蹲得有些麻了。她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又蹲下。後來，她索性跟周珂奕一樣坐在地上，虛虛抱着周珂奕輕聲細語的安慰他。
“好了好了，一定會沒事的。周爺爺周奶奶那麽可愛的一個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寂靜的長廊裏，陳妮一聲聲不耐其煩的安慰，稍稍安撫住了他。
不遠處，孟嘉嘉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
搶救室的燈滅了，兩人趕忙站了起來。從裏面出來一個醫生，他邊摘口罩邊對周珂奕說道，“周彥生沒什麽大的問題，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但是安紅彩的情況不容樂觀。”
他一臉公事公辦，木着一張臉繼續道，“她之前失血過多，顱內有出血的現象，需要馬上進行手術。不過費用有些高，你們做麽？”
“做的做的。”周珂奕點點頭，沒有半點猶豫，“需要多少？”
“根據病人的情況，現在可能需要三十萬。如果手術成功了，後期的護理什麽的，十萬是要的。”
四十萬！
“醫生，現在醫院裏可以賣血麽？”周珂奕頗有些激動，他上前緊緊抓着醫生仿佛抓住了深海裏的一根救命稻草。
短短幾秒，周珂奕想過家裏有什麽可以賣的來湊錢。可是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他就算砸鍋賣鐵也出不起這麽多的醫藥費。
可奶奶的病等不起，多一分等待，便多一分危險。
“賣血犯法的，你別病急亂投醫了。”醫生似乎有些不忍，他看着面前這個跟他兒子一般大的少年，善意地勸誡道。
聞言，周珂奕身形晃了晃。一旁的陳妮，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周珂奕。
“我一會兒先回去問我媽看看，他們應該還是有存款的。如果還不夠，我們可以選擇衆籌。”
她面色沉靜地分析着，“總之，有很多的辦法可以弄到錢的。所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不能去傻事，賣血高利貸什麽的都不要想，知道麽？”
她扶着周珂奕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冷靜沉穩的氣質一點都不像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回家前，陳妮用自己的小金庫給周爺爺和周奶奶妥善的辦好了住院手續，還貼心的買了一杯熱奶茶給周珂奕，才放心的離開。
在聽完陳妮的建議後，周珂奕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只是少年心性，多半會不知所措。但幸好身邊有個陳妮，在他手忙腳亂時，以一己之力弄好了一切。
幸運的是，他們分配到一間空的病房。
此時，他坐在普通病房裏的凳子上，手裏的一杯熱奶茶讓他的心微微熨燙。周珂奕目不轉睛的看着還在昏迷的爺爺奶奶，不由陷入沉思。
陳妮說的賣血、高利貸什麽的，他也确實想過。奶奶的病耽誤不得，他急需盡快弄到錢。只是，該怎麽辦呢？
周珂奕眉頭緊鎖，心情沉重。
“那些你很冒險的夢，我陪……”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周珂奕拿起手機瞄了一眼，見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便随意的挂了。
只是，這個號碼像是跟他作對似的。他挂一次，那邊就又打一遍。周珂奕堪堪忍住想砸手機的沖動，将電話號碼拉了黑。
世界安靜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