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日寇占領宿北

臧宜年氣極敗壞地說:“爹,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日本人就要來了,不搬還能等死嗎?”

臧世林冷哼一聲,一字一頓道:“這中國人哪,東北淪陷了逃徐州,徐州淪陷了逃江南,如果江南也淪陷了,我們還能往哪裏逃?”

臧宜年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問:“爹,你?”

臧世林胸有成竹道:“現在看來,我們是打不過日本人了。與其丢家棄業,不如穩坐釣魚臺。”

臧宜年驚訝極了:“那你的意思是?”

臧世林意味深長地說:“我的意思,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

曾經沉寂一時的大運河,重又喧嚣了起來,宿北碼頭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商人們一邊扶老攜幼上船,一邊指揮腳夫們将貨物運上船。

神情落寞而凄涼的陸壽鶴,和一個臉膛紅黑、長着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大運河東堤岸上,中年男人正是青幫會宿北堂堂主郭懷堂。

陸壽鶴惋惜地說:“自古以來,宿北是以大運河漕運興起的商業重縣,現在走了上百家商戶,以後的宿北,還能是宿北嗎?”

郭懷堂大着嗓門,說了一句勸慰話:“常言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只要宿北還在,總有一天,這些商戶,還會回來的!”

陸壽鶴苦笑着搖搖頭,擔憂地轉移了話題:“不想那麽多了!只是從宿北到江南,這一路山高水長,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到達?”

郭懷堂拍着胸脯,豪爽地說:“陸縣長,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以我們青幫會在運河兩岸幾百年的基業,我保這些商戶們,一路平安到達!

正在這時,臧世林和張光華走了過來。張光華的手上,提着一個行李箱。

張光華擡頭看到陸壽鶴,立刻面有愧色。

陸壽鶴吃驚地問:“怎麽,光華兄,你也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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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光華嘆了口氣說:“我看現在這形勢,日本人一時半會兒是趕不走了。徐州歷來是兵家必争之地,宿北又是重中之重,日本人早晚會來的,不走是不行了啊。壽鶴兄、懷堂老弟,你們也一起走吧。

郭懷堂率先道:“我老郭是個粗人,說不出什麽大道理。我只知道,狗闖進我家,我只能關起門來打狗,不是把家讓給狗!”

張光華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變紅了。

陸壽鶴憤憤地說:“光華老弟,宿北是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今日遭些大難,我們不能棄她于不顧!再說了,國民黨己經丢了江北,未必不會丢了江南?到那時,我看你還能往哪裏走?”

張光華越發紅了臉,遲疑地說:“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臧世林讪讪道:“人各有志,人各有志,不能勉強嘛。象我就不走,哈哈哈。”

陸壽鶴豎起拇指,稱贊道:“王大當家所為,實在出乎我意料啊。”

郭懷堂卻不滿地瞪了臧世林一眼,拂袖而去。

與此同時,船上和船下的依依惜別,哭聲震天。

終于,一聲悠長的“開船”聲,船隊緩緩向南行駛,浩浩蕩蕩的,一眼望不到頭。

商戶們站在船舷上,依依不舍地向岸上的人們揮手告別。

張光華站在船頭,大聲說:“宿北的父老鄉親們,多多保重。等把日本鬼子趕出徐州,我們還會回來的。”

船舷上的所有人,都齊聲大喊:“我們還會回來的……”

這聲音很雄壯,響徹底天際,将大運河兩岸蘆葦蕩裏的鳥兒,都驚得飛上了天空!

此時頭頂的大半個天空,都被彩霞染得血一樣的紅!

……

宿北的清晨,霧氣剛剛散去,街上象往常一樣,到處都是小販的吆喝聲和吃早餐的人們。

窯草公路位于宿北東側,是草橋車站通向宿北的一條主要交通路。這段土路,是千年古道。由于風吹浮土散,路基很結實。窯草公路兩邊,栽滿了大大小小的白楊樹。微風吹動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

忽然,一小隊衣衫不整的日軍自窯草公路氣勢洶洶而來。他們皮鞋踏得路面“嚓嚓”響,明亮的刺刀在陽光下發出糁人的寒光。

立刻有人驚叫着:“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縣城內的人聞訊,又不顧一切往縣城外跑。

那一小隊日軍立刻大開殺戒,他們見男人就殺,見到大姑娘、小媳婦就淫笑着去追逐。

一時間,“花姑娘的,米西米西”聲不絕于耳。

挎着一藍了菜的薛二蘭,也被一個鬼子追得到處跑。正好被陸壽鶴看到了。陸壽鶴立刻撲上去和鬼子扭上一團,鬼子一刀刺在他的手臂上,見沒刺中,又一刀向他的肚子刺去。

這時,薛二蘭己經爬起來了,從後面撿起一塊磚頭,拼盡全身的力氣,向鬼子頭上一拍,鬼子慘叫一聲,立刻就沒了聲息。

慘叫聲又引來兩三個鬼子,他們端着槍橫沖過來。薛二蘭攙扶着受傷的陸壽鶴,在巷子裏狂奔開來。

此時的巷子裏,到處都是狼奔豕突卻手無寸鐵的中國老百姓,以及窮兇極惡卻荷槍實彈的日本兵!

此時的臧家大院內,臧宜年火急火燎地跑進院內,上氣不接下氣的。

臧世林不滿地喝斥道:“大男漢大丈夫,泰山崩于頂而不亂,你看你,象個什麽樣子!”

臧宜年急急道:“日……日本人來宿北了,正在城外搶花姑娘呢。”

臧世林聞言,不由急速地轉着手中的核桃。

與此同時,臧家人立刻慌了手腳,女人們趕緊收拾細軟,抹了鍋底灰,就要朝門外跑。

沒想到,臧世林卻厲聲喝斥道:“跑什麽跑,都給我回來!”

臧宜慧聞言,不由跺腳道:“爹,日本人都來了,不跑不是等着挨抓嗎?”

臧世林胸有成竹地說:“不,我讓你們回家不是等着挨抓。而是,我們要主動迎接日本人進城。等日本人在宿北立穩了腳跟,我們就是有功之臣了。到那時,別說什麽陸壽鶴之流,就是整個宿北城,哪個還敢不把我臧世林放在眼裏?”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驚呆了!

過了好半天,臧宜年才回過神來,豎起大拇指稱贊道:“高,爹實在是高啊!”

臧宜慧卻撇了撇嘴,不滿地反駁道:“高什麽高呀,這不是漢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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