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知子莫若父

徐自強從馬新場二六支隊駐地走出來,心情十分低落,緊皺着眉頭,悶聲不響地大踏步向前。

虎子三步并作兩步攆上他,并疑惑地問:“徐隊長,張鵬飛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

徐自強瞪了他一眼,郁悶地說:“當然是假不明白了。這人野心太大,卻又消極抗日。看來,組成抗日統一戰線的事,遠比我們想象中,更加困難啊。”

……

宿北縣城日軍司令部作戰室,野中正在問:“臧團長,聽說以前,和徐自強一起參加過抗日救國團的魏行遠,最近回來了?”

臧宜年恭敬地說:“是的,大佐。聽說徐州會戰結束後,他就和徐自強失去了聯系,後來在徐州一所小學教學。現在那個小學解散了,他就回家了。”

野中眼晴一亮,忽然來了興趣道:“如此,他并沒有參加馬陵大隊?”

臧宜年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

野中卻若有所思地問:“這可真是奇怪了,如果他并沒有參加馬陵大隊,為什麽正好在馬陵大隊集體消失的時候,回到宿北呢?難道,這裏面有什麽聯系不成?”

臧宜年聞言,便有些疑惑了:“大佐的意思是,魏行遠有可能是共産黨八路軍?”

野中點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臧宜年眼珠一轉,提議道:“那把他抓來,一審不就知道了?”

野中卻揮手制止道:“聽說他在南京上過大學,講得一口流利的日語,他的父親魏先見在當地,又有一定的威望。如果這個人能為我們大日本皇軍所用,那可是最好不過了。”

臧宜年試探地問:“大佐的意思是?”

野中沉吟片刻道:“你馬上去拜訪他,讓他出任你的副團長。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搞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如果他不是共産黨,當然最好;如果是,再把他消滅也不遲。”

臧宜年恭敬地說:“哈依!”

……

魏牌坊村魏先見家家,魏行遠己經換上長袍馬褂,正在和爹娘悠閑地品着茶。

魏先見關切地說:“行遠,既然你在徐州的學校解散了,不如在我們魏牌坊開辦一所學校吧。當年讓你從南京退學,也是為了辦學。雖然時局不穩,孩子們總歸還要讀書識字的呀。”

魏行遠爽快地說:“行,我聽爹的。”

魏母見狀便道:“行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這幾年,臧世林的女兒宜慧,來找過你幾次了。那丫頭長得漂亮,嘴也甜,和你很般配呢。”

魏先見卻搖搖頭說:“那孩子好是好,可惜她爹和哥是個漢奸,我可不想要這樣的親家。”

魏行遠聽到“宜慧”兩個字,眼晴不由一亮,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一個女孩的模樣,不由暗中嘆了口氣。

魏母反駁老伴說:“你看你,圖豬還能圖廄啦?漢奸怕什麽,是她嫁過來,又不是我們行遠嫁過去。”

魏行遠剛想回話,卻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紅光滿面的二叔魏先財走進了院子。

因為魏先見一直看不慣二弟的不務正業,所以兩家關系其實并不親熱。

但是出于對長輩的禮貌,魏行遠還是連忙站起來,恭敬地招呼道:“二叔,你來啦。”邊說邊搬了張板凳遞過去。

魏先財坐下後,笑得象彌佗佛一樣的胖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關切地問:“行遠,你這些年不在家,都在外面做些什麽?”

魏先見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他做什麽,有我這個當爹管,沒有你當二叔的什麽事!”

魏先財的胖臉抖了抖,忍氣吞聲地說:“哥,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我好歹也是他二叔,怎麽就不能管了呢?”

魏先見厭惡地說:“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丢了魏先見家先人的臉!”

魏先財遭受如此搶白,臉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委曲地說:“嫂子,你看看哥,從來對我沒有好臉色。”

魏母卻瞪了他一眼道:“誰叫你每次過來,都沒有什麽好事呢?:

沒想到,魏先財聽了這話,卻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眉開眼笑地說:“好事,這次來是大好事呢!行遠侄子,你要走大運了。臧宜年團長聽說你回家了,特意寫了這封請柬,囑咐我一定要送到你手裏!”

魏行遠接過信,恭敬地說:“謝謝二叔,稍後讓我娘做些菜,你在這邊吃了飯再走吧。”

魏先財卻搖搖頭說: “你忙,我還有事呢。”說完這話,便火燒火燎地走了。

魏先見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道:“不争氣的東西,走得比兔子還快,準又是去賭博了。”

對這兄弟倆的矛盾,魏行遠己經見怪不怪了。

他強按住內心的激動,平靜地打開請柬,只見上面寫道:

行遠兄:

聞汝學業成就,榮歸故裏,特具函致意。

方今戰亂年代,正是英雄有為之時。久聞吾兄高才,敢請屈尊至鄙團,任職副團長,展胸中所學,參贊軍機。

函達之日,即望光臨。

此致

落款:臧宜年

口氣雖然恭敬,卻也隐隐透着某種說不出的強硬!

魏行遠看完,一臉的苦笑,就把信遞給了父親。

魏先見看完請柬,眉頭一皺,故意問:“行遠,臧宜年請你去當官,你去還是不去?”

魏行遠慷慨陳詞道:“常言說得好,‘知子莫若父’。難道父親還不知道兒子的人品?這些年,兒子眼看強寇入侵,國家危難,心裏實在着急。我空有一腹才學,卻不能報效國家,也無法報答父母的教養之恩。如今,壯志未酬,沒有在抗日戰争中建功立業,己經夠慚愧的了,怎麽能認賊作父、為虎作伥呢?”

魏先見聽了這番話,滿意極了,稱贊道:“嗯,這才象我們魏家的後代啊,哪象你二叔那個狗東西!”

沒想到接下來,魏行遠卻話音一轉,含糊其詞地說:“不過,去與不去,可能由不得我自己了……”

魏先見眼晴一瞪道:“怎麽?‘牛不喝水強按頭’嗎?你不去,他臧宜年還能強迫你不成?”

魏行遠趁機順着父親的話說:“日本人和臧宜年,均不是善類,要是不去,他們會讓我在家裏過安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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