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兩只茶壺蓋

他想到這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故作輕松地說:“何隊長,敝人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為人得講信用,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更何況宜慧和行遠,一向要好。臧魏兩家若能結成秦晉之好,那可是再好不過了。怎耐宜慧自小長在深閨,沒有見過什麽世面,腼腆得很。我怕即使自己答應下來,恐怕小女一時也不會同意見面。不過這事需要慢慢說服,從長計議才行。所以呢,還得麻煩何隊長善言回複才是呢。另外,何隊長一直說是受舅父委托,不知是否帶來了魏老先生的書柬,我看過書柬,才好寫封回信,說明原委啊。”

李大力聽了這話,就坦然地掏出信,并有些不情願地說:“其實,行遠相貌堂堂,少年得志,還怕找不着配偶嗎?只是剛才看到臧團長對這門親事,好象有反悔的意思,所以這封信,我才沒有交給你的。既然你問到了,那麽書信在此,請過目吧。”

臧宜年接過信,剛剛打開,就看到薛二蘭又送來一壺茶,茶壺的樣式、大小和剛才那個一模一樣。

她把茶壺放在桌子上,拿起空茶壺壺蓋,往裏看了看,又拿起剛拎來的茶壺壺蓋,畢恭畢敬地說:“剛沏好,還沒泡透,請慢用。”

李大力一見,差點兒驚叫起來!

只見茶壺蓋上,貼着一張銅錢大的紙片,紙片上寫着字。雖然蒙上了一層水汽,但是仍然看得清清楚楚,是“地下室”三個字!

他不由暗暗贊嘆着:“好聰明的姑娘啊!”

因為怕被臧宜年發現,他只是矜持地點了點頭道:“謝謝,我己經知道了。”

與此同時,薛二蘭見他的目光,剛才己經落到紙片上,分明己經看見了,便迅速合上茶壺,拎起空壺走了。

李大力死死盯着茶壺,擔心壺蓋上的紙片,被人發現,急得快要冒了火,神情也有些失常起來。

臧宜年立刻發現了某種異樣,便以一個迅速的動作,拿起茶壺,另一只手取下壺蓋,底朝上放在茶盤內,壺蓋上卻是什麽也沒有!

他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為免尴尬,只好掩飾地把李大力的杯子沖滿了。

然後,他谄媚地說:“何隊長,喝茶,請喝茶。”

李大力眼光一凜,下意識地抓槍在手,正要亮出桌子面,但是卻看到臧宜年的神态平靜如常。

他有些疑惑地仔細一看壺蓋,只見裏面空空如也,紙片不翼而飛了,不由暗暗稱贊道:“二蘭的手腳,可真是麻煩呢,竟然不亞于魔術師,居然連我都瞞過了呢。”

想到這裏,他立刻暗自抽回握槍的右手,端起茶杯,悠閑地品着茶,仔細觀察起臧世林的表來。

……

臧家廚房,薛二蘭己經将貼有紙片的茶壺,給拎了回來。

她緊張地望了望四周,趕緊取下紙片,忽然就看到女傭人李大娘,快步走到門口說:“二蘭,夫人叫你。”

薛二蘭慌忙應道:“來了,來了。”邊說邊迅速将手中的紙片,扔進了正在燃燒的柴火裏,這才出了門!

……

但是在臧家客廳裏,臧宜年坐回座位上,剛一開始看信,臉色便漸漸起了陰雲。

忽然,他輕蔑地掃了掃李大力,嘿嘿冷笑了一聲,便沖門外的僞軍,大聲呵道:“來人!”

李大力聞言,不由一驚!

但是,他因為剛剛度過一次莫大的危機,便有些松懈下來了,正在坦然呢,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竟然急轉直下!

所以,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摸槍,就從門外進來幾個僞軍,将四只烏黑的槍口,同時對準了他的前胸後背!

然後另一名僞軍走上前來,下了他的槍。

李大力完全懵了,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只好佯裝憤怒道:“放肆,你們太放肆了!”

臧宜年卻陰險一笑道:“你這個共産黨的探子,竟然敢假冒魏行遠的表哥,到我這裏來刺探軍情,給我搜!”

立刻,李大力的渾身上下,都被搜了一個遍,可惜除了一個證件,幾張鈔票,一盒香煙外,別無所有。

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下來,不滿地問:“你憑什麽說我是共産黨的探子?”

臧宜年揚了揚手中的信,撇了撇嘴道:“你還敢抵賴?日本人還沒來宿北之前,我和魏老先生就有過幾次接觸。他的字工整清秀,你他娘這信寫得潦潦草草,跟螞蟻爬的一樣,也敢冒充他的信?”

李大力這才明白,是信出了問題!

情急之中,他一拍桌子,大聲喝道:“混帳王八蛋!你根本不了解情況,不要信口雌黃!我舅父在當年跑反時,遭遇了一夥日軍,右臂中槍受傷了。這封信是他用左手寫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早就看出來了,我看你心存心賴婚,才故意對付我的!你想把我怎麽樣?你們要是真有種的話,就該跟我去見見大日本皇軍,讓他們來評評理,你我到底誰是共産黨的探子!你之前為了把共産黨大官送出城,你爹不惜率領僞治安軍,和大日本後軍對抗;現在又偷偷把妹妹送出去當八路,別當我不知道?”

臧宜年原本以為是勝券在握的事情,沒想到卻被駁得啞口無語,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尴尬地說:“誤會,實屬誤會!”然後呵斥僞軍們道,“混蛋,還不把槍放下!”

四個僞軍,猶豫了一下,只好放下了槍。

一時間,客廳陷入了沉默之中,因為雙方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好在這時,高光陪着鸠山走進來,陪客到了!

李大力雖然并不認識此人,但是一看他的肩章,馬上就明白了什麽,搶先一步道:“少佐,你來得正好!我是徐州渡邊将軍特別行動小分隊隊長何海,根據我們确鑿的情報,宿北僞治安團團長臧宜年的妹妹臧宜慧,己經投奔了共産黨。渡邊将軍十分關心這件事,派我來弄清楚是受臧團長唆使,還是另有其他原因。因為臧團長不是等閑之輩,他是手握兵權的重要官員,關系十分重大!沒想到,我前來尋問此事時,臧團長不但矢口抵賴其妹的失蹤,還一再對我撒野,叫手下人把我的槍也下了。少佐如果遲來一步,說不定他己經把我送上了西天,殺人滅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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