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鄭以晨默默記住了號碼,輕輕放下手機,感受到胸前如鼓擂的心跳,她不自覺握緊了拳。

鄭林剛結束檢查,人有些秧,等焦雲打完開水給他擦完身子就睡下了。鄭以晨望着一直忙前忙後的媽媽,想開口問她,最終還是咬了咬唇,把話都咽進了肚子裏。

看到媽媽手機裏的號碼後,鄭以晨對那個名字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思來想去,她還是在網絡上搜了一下。

她打出“寧凱”兩個字。

——以下為您顯示“寧時凱”的搜索結果。

鄭以晨這才知道對這名字莫名的熟悉感是什麽,前幾天才聽同事們提起過,寧時凱又被曝跟一個小明星去他別墅裏過了三天兩夜盛世風華:腹黑世子妃。

寧時凱是海宏集團的小兒子,這讓鄭以晨感到十分不解。媽媽一個普通小市民,不應該和這樣的人認識。

鄭以晨自我安慰,說不定只是一個叫寧凱的普通人而已。

鄭以晨點開有關新聞,沒有他的正面照,只有戴着墨鏡被偷拍的照片。

不知為何,鄭以晨覺得這張臉熟悉到令人崩潰,她穩住自己的心态,不讓自己瞎想。

鄭以晨坐在病床邊,看着爸爸已然熟睡的臉,心髒一絲絲扯着難受。

媽媽的手機在此刻響起,鄭以晨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怕影響到爸爸的休息,以為是廣告電話打算挂掉,卻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一個年輕的男聲就傳了過來,急促而又不耐煩:“我說了要你別給我打電話,可能被他們發現了!後天的見面改到明天下午兩點,你到雲中閣二樓等我。就這樣。”

那邊急匆匆挂了電話,鄭以晨拿着手機,不知所措。不知為何,這可怕的疑心就像生了根似的,她終于還是下定決心,把通話記錄給删掉了。

她一個人去,看看電話對面的人,到底是誰。

……

Advertisement

佟越知道黎笙的事情,還是馮濤告訴他的。馮濤的老婆瞿寧有個高中同學,就在黎笙所在的醫院就職,以袁碩跟黎笙轟轟烈烈愛情的出名程度,不知道都算落伍。

馮濤告訴他的時候,佟越微不可見的皺了眉:“躁郁症?”

“對,好像就是情感雙向障礙,有時候抑郁,有時候狂躁,屬于精神上的疾病。我看上次校慶她還好好的,頂多有點作,誰知道是生病了。”

馮濤的語氣不勝唏噓,感嘆着朋友的不幸。

可在佟越耳朵裏,就不是那樣了。

佟越向來是不以感情生活為重的一個人,他不覺得沒了愛情,生活會有什麽不一樣。包括黎笙,他總能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态,看着她和袁碩之間的愛恨情仇相愛相殺。

可直到在知道黎笙以那樣卑鄙的行為傷害到鄭以晨以後,他瘋狂地希望能夠讓她再也不要受到傷害,瘋狂地想要保護她,也就無法接受她要離開的事實……明明她很喜歡他啊!

鄭以晨問他喜不喜歡她,佟越無法回答。他無法确認自己想抓住她,到底是因為愧疚、想要保護她,還是因為已經愛上了她,他回答不了。

于是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平靜地離開,連頭也不回。

切實的疼痛讓他愈發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過,她那個男朋友好像就陪着去了一次,後面都是爸媽去的。這男人也真現實,那麽多年都在一起,她一病就走了。”

“哦。你文件給我做好沒有,我們這邊馬上開工了。”佟越不想再聽他說下去,忽然就覺得那兩個人的世界索然無味溺寒。

“差不多了,我到時給你送過去。”馮濤知道佟越是個不愛管閑事兒的人,便不再多提。

佟越最近每天都在加班,今天卻有些疲,他單手揉了揉太陽穴:“不了,我待會兒去你那兒找你。”

“那你待會兒把以晨帶來,我家貝貝要上學了,問問她事情怎麽樣了,順便一起吃個飯。”

佟越起身的動作頓了頓,聲音低了又低:“你自己聯系她吧,我一時半會兒還去不了你那兒。”

馮濤應下,沒有多言。

佟越準備下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佟衍卻來了電話。他近期正在把手頭上的工作往下交,打算把工作重心移回來了,這邊的情況需要一個叔叔幫忙打通一下,今晚約了那位叔叔吃飯,讓佟越陪一下。

佟越剛回來不久,知道要接下這邊的工作有多麽困難,點點頭便應了,直接開車去佟衍家裏。

剛上車,佟越又看見車上挂着的微笑小兔子,他拿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小兔子便微微搖晃了起來,歡欣雀躍。

他想回應小兔子的微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佟越剛到佟衍家裏,佟阮滴溜溜跑出來了,直接撲到他身上,叫着:“叔叔!我想你!你終于來了!”

佟越抱起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佟佟乖。”

佟阮掙紮着要下來,又拉着佟越往房裏去,嘴裏還念念有詞:“這次不能忘記,不能忘記。”

“怎麽了佟佟?”佟越覺得奇怪。

“上次小鄭老師說你做的橡皮泥花太醜了,要還給你,我拿給你呀!”佟阮得意地說:“她說我做的比你好看多了,所以要了我的,沒要你的。”

“……是嗎……”佟越苦笑,明白鄭以晨不要他捏的那朵花的原因。

“我跟爸爸說了,爸爸說小鄭老師肯定想要你送真花,所以才不要這個!”佟阮找到佟越做的小花兒,卻發現有兩片花瓣掉了,瞬間就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叔叔……我給你弄壞了……”

佟越拿起花兒,穩穩地捏在手上,摸摸佟阮的小腦袋:“沒關系。”

看着手裏缺朵少瓣的花兒,佟越仿佛看見了傷痕累累的鄭以晨。就如一朵嬌嫩的花朵,沒了花瓣。

他終于明白鄭以晨的抗拒。

在他明白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怎樣的時候,他才有資格去找她。

……

鄭以晨孤身一人來到雲中閣,這是她所不曾來過的地方,她所待的世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一個從鄉下來的小丫頭,站在城市最繁華的中央,茫然地望着這車水馬龍,進退兩難。

她提早半小時來的,便坐在大堂裏,以便觀察來往的人。她不确定是否能夠遇到電話裏的那個男人,卻只能呆呆坐在那兒,一絲不茍地望着門口。

直到那人出現的一瞬間,鄭以晨就明白,她根本不用擔心認不出來那個人,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護花賭神。

鄭以晨鼓足勇氣跑到他面前攔下他。

“寧先生?”

來人摘下墨鏡,不耐地問:“你誰?”

“我叫鄭以晨,焦雲的女兒。”

寧時凱一愣,竟長久地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行,那上去吧,我定了包間。”

他沒有問為什麽是她來,也沒問為什麽媽媽沒來,這反而讓鄭以晨感到焦慮不安。可不知為什麽,她隐隐的感覺到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便乖乖跟着走了。

寧時凱把鄭以晨帶來的包間叫做望月,鄭以晨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進了房間才覺得竟是如此奢華。他們只兩人而已,這個包間卻是十二人的大桌。雍容華貴的裝飾讓鄭以晨十分不适應,水晶燈的光洋洋灑灑地映下來,卻不覺刺眼。

鄭以晨局促地坐下來,寧時凱再看向她的神色竟已有了巨大的改變。

剛見到她的不耐與驚訝早已消失不見,只剩無限地溫柔與體貼:“想吃點兒什麽?”

“我不會點,我都可以。”鄭以晨低頭望着自己握緊的手,輕聲道。

“你是不是我爸媽的兒子?”待寧時凱點完餐,鄭以晨聲音發直,直接這樣問道,頓了頓,卻添上一句:“是我的哥哥?還是弟弟?”

不怪鄭以晨這麽說,從她搜到寧時凱的照片時,就隐隐的覺得他跟爸爸有點像,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清楚地意識到,他一定是鄭林和焦雲的兒子。

寧時凱一頓,面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只嗤笑一下,望着鄭以晨的眼多了些許精光:“我是。但是我只能說,幸好我不是你的哥哥或者弟弟。否則,那就錯過了。”

鄭以晨的心髒像是被利器給刺傷,顫抖着聲音問:“什麽意思?”

“我是他們的兒子,那時候因為我養父母對你爸爸有救命之恩,家裏沒有兒子,就要求他們把我過繼了。後來他們沒有再生育,便領養了你。”寧時凱笑了起來,連眼神都仿佛帶着笑:“我沒想到,你竟然長得這麽美。幸好,你不是我妹妹。”

鄭以晨像是身處地獄,本就痛苦不堪,又遭雷擊。

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鄭以晨終于明白,為什麽在她提出要做配型的時候媽媽會拒絕,為什麽媽媽的狀态那麽奇怪,為什麽……媽媽會打電話找寧時凱。原來是只有寧時凱可以做配型,她……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女兒。

“別哭呀童童。”寧時凱想拿手指把鄭以晨臉上的淚輕輕抹掉:“我知道,你叫童童,對嗎?”

鄭以晨頭一偏,躲過了他的手,拿起包包慌忙地起身。

“童童!”寧時凱跟着她站起來,握住她的手臂,輕柔地說道:“你爸爸的醫藥費需要很大一筆錢吧?他也是我爸爸,這筆錢,我來付。”

鄭以晨回過頭去看他,他笑得無害,溫柔而細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