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寧時凱酒會結束後不知去了哪兒,鄭以晨便趁着機會跟佟越回了一趟寧家。寧升陽和蘇婷自然是很驚訝, 佟越卻是從容不迫, 與他們打了招呼。

“我也是剛知道這個消息, 雖然吃驚, 但是既然她回來了, 有些事兒就必須跟您做商量了。”佟越站在寧升陽面前, 比他還要高一些:“童童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 還是得從您這邊嫁過來。”

寧升陽倒是無異議,他不知道佟越和鄭以晨戀愛的情況, 卻親眼見到好幾次他護着她的樣子。他對鄭以晨沒有太多的感情,也只是想要補償一下她這麽多年沒有生活在自己身邊,佟越對鄭以晨好,又和如今的她門當戶對,沒什麽不可以。

一邊的蘇婷則着急起來,她不禁握緊了拳,語氣有些沖:“佟越,你可不能是因為她來到我們寧家了就說要娶她!”

佟越輕笑一聲:“她寧家的女兒還是鄭家的女兒, 我都要娶她。”

鄭以晨聞言, 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明知道這是佟越說的假話, 她竟還是覺得如此好聽。

“唯一的不同是,本來我還怕我這頭的人會趁我不在欺負她,現在有了寧家做後盾就再好不過了。”

佟越言下之意,便是希望他們早些把鄭以晨的身份公布出來。

“當然,那讓你父母約個時間,我們坐下聊聊你們的婚事。”

佟越微笑道謝,又在告別之前輕吻了鄭以晨的額頭,這才離去。鄭以晨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百感交集,卻又感覺疲乏不已。

她轉過身來對寧升陽夫婦說道:“謝謝,那我進房間了。您早些休息。”

“童童。”

鄭以晨已然轉過的身子猛地一頓,這是她第一次從寧升陽嘴裏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這個爸爸,和鄭林的叫聲,區別真大。

鄭以晨回身,低着頭:“您說。”

“擡頭看我。”寧升陽沉聲說道:“既然到家裏了,爸爸媽媽總是得喊了。這幾天我會讓人發新聞稿,少出門。”

鄭以晨呼吸急促,覺得嗓子眼兒都被人扼住了,隔了好久她才能發出聲音:“好的,我知道了。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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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以晨就像讀着課本上她毫無興趣的文章一般,輕而易舉地說出口,卻不帶絲毫感情。她需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得扔掉礙手礙腳的矯情。

“爸媽,那我先回房間了。”

越叫越順口。

見鄭以晨轉身離去,蘇婷這才将剛剛全部的不甘吐露出來。

“你就這樣決定了?那小時要怎麽自處?佟越的目的還不清楚,你就讓他娶了她?”

寧升陽聽她的話也不惱,只瞟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新聞放出去了,她就是寧家嫁出去的女兒。不放出去,媒體猜測的就是寧家為了兒子棄養親生女兒。”

看蘇婷氣急敗壞的樣子,寧升陽冷笑着道:“我在給你收拾爛攤子,你還想把爛攤子攤更遠。”

蘇婷終于偃旗息鼓,她知道自己的小伎倆逃不過寧升陽的眼,擰過頭不再多言。

從蘇婷開口的時候寧升陽就猜到了,只是不願将這麽多年的粉飾太平給撕破。畢竟蘇婷依着他那麽久,寧時凱哄着他那麽多年。

……

鄭以晨依舊在正常上班,佟越每日準時來接她下班、送她回家,寧時凱和蘇婷再也不提要她嫁給他的話,這讓她安全感增加了不少。

她像是一朵浮萍靠了岸,心下才有安定二字:“我告訴我媽媽了。”

鄭以晨說的“媽媽”是焦雲,之前她說過每天都回去看她,可現實是她要熟悉的太多了,隔天才有時間去一趟。她把自己要跟佟越結婚的事情說給焦雲聽,焦雲滿臉的擔憂,卻無能為力。

佟越在焦雲眼裏就像陰魂不散的惡鬼,每一次都會讓她寶貴的女兒痛不欲生。可她也清楚,只有佟越才能幫助鄭以晨。

“明天我陪你回去一趟。”

鄭以晨有些驚訝,她望向佟越,不知他的目的。

鄭以晨到寧家的時候,寧詩璇正在家裏發飙,誰也攔不住。她站在門口不敢往裏進,遲疑間就已經知道緣由。

寧詩璇回來發現自己的房間被翻了個亂,所有的東西都沒放在原位,于是對于“有人動了我東西”的發現,她十分惱火。

鄭以晨有些擔憂,不禁頓在那兒,咬着下唇不敢往裏走。

感覺到後背有隐隐的壓力推着自己往前,鄭以晨才終于邁了細碎的步子進去。

寧詩璇正在氣頭上,王姨站在一邊低着頭不敢說話,見到鄭以晨和佟越更是上了火氣。

“還沒進來就想把我趕走?你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沒?”寧詩璇走到鄭以晨面前,卻被一邊的佟越給隔開,她皺眉瞥他:“你誰?”

“如果真要趕你走,她就不會把東西收拾到客房去了。至于你想知道要趕走你的人是誰,還是得先知道是誰打算把她安排去你房間吧?”

佟越牽着鄭以晨的手,嘴裏的話卻說得淡然。他的話觸到了寧詩璇憤怒的點,她皺了皺眉,看鄭以晨低眉順眼的模樣,感覺這血緣上的妹妹還有些懂事,便不再為難。

正在這時,寧升陽從樓上下來,見樓下一團亂,眉間嚴肅。

“爸,我嫁了我也是寧家大女兒,別動我房間!”

“胡鬧。”寧升陽不接話,只這樣指責。

寧詩璇還想說些什麽,一邊的佟越卻開了口,他松開鄭以晨的手,把另外一只手上的精致小盒子拿了出來,雙手遞給寧升陽。

“寧叔,這是我爸讓我帶給您的,您之前看上的筆。”

寧升陽的面色有了微微舒緩,他很早以前去佟墨家裏就很喜歡這支毛筆,軟磨硬泡都沒能要來,如此喜歡的東西他也不多推辭,接了過來。

“如果您明天有時間,在酒店裏,您帶着蘇姨過去坐坐?”

寧升陽點點頭,很是滿意:“好。”

臨了佟越走的時候,鄭以晨送他出來。想起酒會時寧時凱的話,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

“這是你送給他的吧?”

“我爸送的,這是他的命,我可不敢随便拿。”

鄭以晨稍作停頓,還是說出了口:“看來你家裏人果然很着急讓你成家。”

佟越的腳步忽地就停了下來,他表情有些不悅,回頭看她:“什麽意思?”

鄭以晨搖搖頭,繼續向外走。佟越卻不依不饒,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又問了一遍:“為什麽說我家裏人很着急?”

鄭以晨回頭看向他,他的眼裏全是嚴肅認真,惹得她不好意思起來。感覺像是無理取鬧的小女生被揪着把話說清楚一半。

“一邊讓你去相親,一邊聽說你要結婚就趕緊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送人。怕你被拒絕?”

鄭以晨想掩飾自己的失落,卻發現唇角不受控制,無法假裝擁有笑容。

“誰告訴你我去相親了?”佟越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反問道。

“寧時凱。”

“鄭以晨。”佟越忽然正色叫她名字,瞬間讓她手指縫間都微微起了汗。

“恩?”

“別什麽人都信。”佟越似乎生氣了,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就大步走向自己的車。

鄭以晨跟了兩步沒跟上,索性站在原地不動了。走了一會兒沒見她跟上來,佟越又折回來找她。

“送一半什麽意思?”

鄭以晨這才抿着唇不看他,下意識跟在他身後送他去車邊。

鄭以晨盯着自己的腳尖,前方就是他锃亮的皮鞋,生怕踩到他。這時,耳邊傳來佟越嚴肅卻依舊低沉好聽的聲音。

“好好跟寧詩璇相處,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你們有血緣關系,同父異母的妹妹,總比從小跟自己掐到大、沒有血緣關系還要搶家産的弟弟親得多。”

鄭以晨從他的話裏得到了些許信息,胸前的那口氣開始積蓄。蘇婷換掉她的原因,大致就是因為佟越嘴裏的“同父異母”。

雖然不知道寧升陽為何與前妻離婚,但是蘇婷明顯是沒有前妻家世顯赫。如果蘇婷還是生的女兒,大女兒優先、前妻後臺為首,落到蘇婷手上,全是空殼。可若是生下的男孩,大女兒一嫁,剩下的全是她和兒子的。

寧詩璇和寧時凱關系不好,常常鬧得很大,她對這個弟弟憎惡不已,卻把他沒有任何辦法。他是男生,親媽又是正妻,她一個已經被硬塞着嫁出去的女兒,能奈他何?

鄭以晨點頭,示意他自己已經記下。

“謝謝。說了不需要你幫忙,自己卻不争氣……這種豪門,真的太多我控制不了的事情。這個世界不是我該來的地方,但我會努力的适應,至少要做到自己下的決定。”

鄭以晨頓了頓,又說了一遍:“謝謝你佟越。”

她明明是在道謝,話語間卻一直在推他,恨不得将他推到沒有小船的海那邊,讓他無法游到她的面前。

佟越無可奈何,感覺到她在他們之間豎起一道高高的圍牆,他通天的本領都在她這兒失了辦法。

“保護好自己。”

鄭以晨低着頭,反複道謝:“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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