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鄭以晨覺得有些不真實。

耳邊是悠揚的音樂, 絲絲入耳,沁入心底。鄭以晨眨了眨眼, 情緒在胸口積蓄, 她盡力想要壓下去。

“把你以前跳得最好、最喜歡的舞蹈跳給她看。我不懂這些,但是有把握的東西, 總能給你一些信心的。”

鄭以晨慌亂地點點頭, 感覺到臉頰有熱熱的水珠蔓延流淌, 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流淚了。

“感動的?”佟越笑了起來, 略帶揶揄。

“才沒有。”鄭以晨雖然嘴硬, 抹掉了淚水, 心底卻不得不承認了。

佟越給她了太多她無法僅以自己的能力拿到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又偏偏是她非常想要的。

“謝謝。”她想了想, 還是說出了口。

鄭以晨以前就說了無數個謝謝, 可那些謝謝在佟越耳裏都覺得有疏離感。唯獨今天, 大概是他真正地觸到了她內心深處吧!

之前對他說了那麽多謝謝,都是因為他幫助的是她不得已要做的事情。而今天,把杜陽老師邀請來, 又給她送了這個曲子, 這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鄭以晨這才真正地相信, 佟越是花了心思待她的。

說不定,還真的有愛。

鄭以晨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就見佟越面色平靜, 語氣卻有些幽幽。

“一周年這麽重大的節日你不記得, 就算了。沒準備禮物,也算了。只要你開心就挺好的。”

鄭以晨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讓她不好意思的,卻還是上了套。她面色尴尬:“對不起……我實在是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壓根兒沒往心裏去。

那時的她滿心都是要快些達到自己的目的,哪有空閑去記這些日子。

“沒關系,我記得就好。”佟越把手機收起來,輕聲道:“那你送我一個一周年禮物吧?”

“恩?什麽?”

“等以後我需要的時候,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佟越的眼漆黑如墨,盯住她的眼。鄭以晨從中看見了侵略性,一時間慌亂了起來。

“什麽要求……”

“都說了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提。”佟越收回了目光,轉而唇角帶了淺淺的笑容:“暫時先留着。”

佟越頓了頓,又問:“可以嗎?就拿這個,做一周年禮物。”

不知怎地,鄭以晨忽然就了解了佟越的想法。

他是不是怕她以後又反悔,提出要離婚?到那個時候,佟越再提出這個要求,要求她不離婚,她就只能答應。

鄭以晨點點頭,鄭重地答應他:“好。我會說到做到的。”

佟越滿意地笑了,深邃的眼睛充滿着愉悅。

可不知為何,她竟也笑了。

……

鄭以晨的生活開始忙碌了起來,苗苗班的課要帶,顏妍要繼續教,還有她的舞要練。一時之間,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每天沒課就泡在舞蹈室裏的日子。

那時的鄭以晨還把舞蹈放在第一,佟越放在第二。那時的她還很單純,生活裏只有“上課、練舞,和佟越”。

不得不說,鄭以晨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顏妍的舞蹈在慢慢進步,本就是個聰明孩子,接受能力還不錯。一切都漸漸有了起色,這讓鄭以晨覺得很愉快。

上完顏妍的課,鄭以晨叫來了方諾。因為一個月以後要再次在杜陽面前跳舞,她總得找個專業人士來幫她看看。

鄭以晨定下的是她小時候曾經跳過的一個民族舞,中規中矩、不容易犯錯。

方諾欲言又止,只問了句:“你确定嗎?”

鄭以晨點點頭,沒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她對杜陽本就有敬畏之心,那天杜陽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着實讓她更加害怕了,雖然鄭以晨努力從她的話裏最大限度地找出好的一方面。

只有不出錯,她才能有信心。

鄭以晨記得的動作不多,但這個舞簡單,之前她只花了兩天時間就把整個舞跳了下來,這次有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她細細摳好每個動作了。

她信心滿滿,打算開始練習,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以晨,我打算告訴蘇姨。雖說她也很久沒跳,但這些年一直在和舞蹈打交道,應該能幫到你不少。”佟越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不喜歡,就算了。”

鄭以晨思忖兩秒,答應了:“好。”

放下電話,鄭以晨有些遲疑,她知道方諾對蘇婷的不喜。

“我媽要過來。”鄭以晨怕方諾不悅,只能提早告訴她:“就是蘇婷。”

方諾愣了愣,沒說話,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盡管她表情平靜,鄭以晨卻還是注意到了她那微不可聞的皺眉。

鄭以晨能夠理解那種感覺,自己喜歡的舞者抄襲,會瞬間有厭惡感。

方諾的舞蹈室很好找,蘇婷很快就就趕到了。她上來的時候,鄭以晨正在扒動作,放着音樂看着視頻在跳。不出半分鐘,她就皺了眉。

舞蹈室的門被輕輕敲響,蘇婷的聲音插了進來:“童童。”

鄭以晨轉過身去,蘇婷站在門口,面色不悅。她心下一顫,預感不太好。

“媽,您來了。”

“蘇老師,您好。”方諾淺淺笑着,和蘇婷打了招呼。

蘇婷朝方諾微微颔首,再開口時語氣已有些嚴厲。

“佟越都告訴我了,你這是打算拿這個去見杜陽?”蘇婷搖搖頭,眉間皺得愈發厲害:“這個舞蹈,是從小學舞蹈的初中生都可以跳得很好的。你想要杜陽肯定你,拿這個肯定是不行的。杜陽是個什麽人我清楚,她的要求很高,你必須要做到她非你不可。”

蘇婷的話瞬間拆穿了鄭以晨的小心思,這個舞蹈是她小升初的時候跳過的舞,在上藝術高中以前,她都是拿這個舞糊弄學校不懂舞蹈的老師和同學們。就是因為她跳得多,她才有底氣。

鄭以晨難堪地撇過頭去。

蘇婷自知對她虧欠很多,現在生活上萬事都順着她,可到了舞蹈上,便是一絲不茍。

“我來的時候在車上,根據你的那些視頻,找了幾個你擅長類型的舞,你過來看看。”

蘇婷說完,拿出自己的平板找給鄭以晨看。半天沒人過來,蘇婷不悅更重,擡頭問道:“不願意?”

“沒有。”鄭以晨低了低頭:“您說得有道理,我會努力的。”

杜陽的嚴格要求鄭以晨自然是有所體會,如果不是蘇婷這一番話,她大概還沉浸在自己的假想裏,自欺欺人。

鄭以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請方諾一起選。

一個下午,鄭以晨才算選出了一個适合她的舞蹈,是一個前兩年拿了國際一等獎的古典舞。國際一等獎,對鄭以晨來說是何等的遙遠,可蘇婷偏偏要給她選這個舞。

定下時,蘇婷只說了一句話,就把她漂浮不定的心沉了下來。

“你不用超過她,只需要無限地朝着她的方向努力就好。跳出味道,杜陽就會喜歡你。”

舞蹈,在于神,在于韻,在于味。

而這,不正是鄭以晨曾經最擅長的嗎?

……

定下舞蹈後,鄭以晨加大了練習的力度,每天清早就出了門,下午六點才趕回家吃飯。佟越有些心疼,卻明白她是樂在其中的,便只能不多阻攔,每天在她洗漱完畢以後,陪她聊聊天,舒緩一下她的壓力。

鄭以晨背後的皮膚有些敏感,由于最近的運動力度過大,流汗比較多,每天都有泛紅的跡象。盡管每天佟越都給她擦藥、按摩,卻依舊得不到改善。

“我今天打電話問了林醫生,她說你最近還是不要太辛苦了。本就是愈合後期了,還是小心為好。”佟越便給她擦藥膏,便說道。

鄭以晨舒适地趴在床上,靜靜地享受着佟越的按摩。她最近很累,可佟越愈發熟練的按摩手法,讓她感覺舒服不少。臉擱在胳膊上,她閉了眼,感受着佟越指尖在背上溫柔打圈。

“還好呀,我沒覺得難受。”

“那你自己注意,背後瘙癢得厲害就歇一會兒,背不能總被汗浸着,實在不行隔個毛巾,多帶幾條了換。”

鄭以晨聞言,不禁笑出了聲,笑聲清脆,惹得佟越脊柱一酸。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呀?還多帶幾條隔汗巾,跟幼兒園小朋友似的。”鄭以晨的手繞到身後,拍了拍佟越覆在她背上的手:“沒關系啦,我有數的。好不容易才恢複成這樣,我不想因為流汗又出什麽問題。”

感覺那柔若無骨的手在自己手背的輕拍,讓佟越下意識抽回了手,心髒有些不聽話。

佟越給鄭以晨擦完藥膏,整理好衣服以後,才發現她已經趴着睡着了。

他失了笑,起身去關了燈。

鄭以晨剛洗了頭發,洗發水的香味陣陣飄進佟越鼻內,他下腹有些發熱,這不是頭一次。這一兩年內他已經忍了無數次,每一次都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撐過來。

以前活了二十大幾年,從未覺得忍過什麽,該發洩就自己解決。那次明明是他喝醉後的行為,沒有什麽記憶,可那入骨的感覺,卻沒法忘記。

佟越湊上去,在鄭以晨白嫩的臉頰上落了一吻,又趕緊退到危險範圍以外。

她睡着了,應該不知道他偷親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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