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這瘋女人到底想要怎麽樣?”陸小羽狠狠道。

少年這次是真被撩火了。

陸小羽從出生起就是要風得風,長這麽大都沒這麽狼狽過,也是因為既沒有受到過挫折也沒經歷過坎坷,所以他并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陳沫這種女人,就好像是一只讨人厭卻又打不死的小強。

陳沫理了理裙子拍拍臉蛋,說:“陸小羽,你跟我走一趟,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談。”

陸小羽不屑地冷哼一聲:“你憑什麽?”

陳沫開始卷裙邊,邊道:“看樣子你這小孩是還想來一架了——”

陸小羽:“你!”

陳沫反瞪着他:“我怎麽樣?這是你欠我的,你在學校老師沒教過你欠債還錢嗎?”

陸小羽自己理虧,憤憤地跟他互瞪着沒吭聲,司機上前來扶他:“少爺沒事吧,要不要請醫生?”

“請什麽醫生!”陸小羽陰沉着臉一把推開司機,“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我有點事情要辦,跟家裏說我晚點再回去。”

“可是少爺——”

“照我說的辦。”

推開司機,陸小羽撿起地上自己的書包,嫌惡地看了眼上面沾染的塵土之後,他一把将書包丢到了賓利車的後座上,自己跳上了駕駛座,搖下車窗對外面的陳沫道:“還愣着幹什麽,有事上車說!”

陳沫小人得志地笑了,上車。

車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副駕駛座上,陳沫還沒來得急系好安全帶,陸小羽一踩油門,車子轟地一聲就沖了出去,吓得陳沫當場花容失色,抖着手急急忙忙将安全帶給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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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飙車技術還可以。

零交流地開了一陣之後,陸小羽始終不主動開口,陳沫也就不再挑事,兩個人似乎就在拼誰更沉得住氣。

見她突然沒有話了乖乖閉着嘴巴,陸小羽反而更生氣了,使勁打方向盤,賓利就拐進了一條坑坑窪窪的巷子。

等到車子穿出巷子又跑了一陣之後,陳沫開始覺得惶惶的了:這車子都出了四環路了,車速依然居高不下,而此時天空中又開始下雨,看樣子雨勢還有漸漸變得更大的趨勢,厚重的霧霾遮蔽下,車速卻絲毫不見減緩,她有些怕了這小孩的狠毒。

當心他是要開車到荒郊野外弄死她。

“停車!陸小羽你先停車!”在一處山道拐彎處,陳沫大叫。

嘎吱一聲,賓利剎車在懸崖峭壁前沿,把陳沫吓破了膽。

駕駛座上的少年側過臉來,睨着她冷冷地笑,“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呵呵,他這副一言不合就要把車開下懸崖跟她同歸于盡的架勢……

陳沫腿都是軟的:“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小羽。”

陸小羽輕嗤:“那你倒是好好說。”

陳沫強裝作鎮定地牽過少年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羽啊,姐姐這裏有一筆生意,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想來詢問你需不需要入夥。”

陸小羽盯了眼她握着他的手,眉頭皺了一下,沒吭聲。

陸小羽拒絕得很直白:“我不缺錢。”

“這我知道。”陳沫抿嘴笑,“但你缺少刺激。”

她侃侃而談:“你這樣年紀的小孩,荷爾蒙旺盛,找幾個小姑娘談情說愛吧,你覺得俗氣,可是你又不必要為生計發愁,也更不會像別的同齡人一樣憂慮以後的學業與工作,你,心裏無聊空虛得很。”

陸小羽垂下眼睑沒看她,他長長的睫毛扇下的時候,十分好看。

陳沫捏了捏少年涼涼的手,問:“只聽你說起你舅舅,你爸爸媽媽呢,沒跟你住一起嗎?”

陸小羽一愣。

“沒有。”他很快地回複了。

“哦。”陳沫也覺得自己接話接得很尴尬,正不知道說點什麽的時候,陸小羽卻插話了,“我爸媽都做生意去了,我們一家都是做生意的,舅舅也是,但是舅舅要好一些,他有的時候會來看我,給我帶好玩的東西來。”

“陸饒在c市,你在s市上學,那他一般多久來探望你一次?”

“一個季度1,2次把。”

真是可憐。

這就一典型的有錢人家放養小孩造成的悲劇——青春期的孩子缺愛缺關注就很容易出問題的,像陸小羽這種出身,原本好好培養教育,長大說不定就是貴族式的紳士,可是你看看這小孩現在:抽煙,賭博,鬥毆,游戲……他哪樣不沾?

連給人下藥他都敢。

陳沫都恨不得替他親媽揍他一頓。

陸小羽受不了她充滿聖母光環的同情眼神,吼道:“你這女人什麽眼神?”

“同情你的眼神。”陳沫直白地說,“小羽,你的人生真的太無聊了。”

女人這句懶懶散散的話算是徹底戳到了陸小羽的心窩子上。

是的,陸小羽的人生就是一帆風順到無聊。

不是他偏要裝得乖乖地,在學校做好學生回家當好孩子,而是他知道自己即便變得叛逆也沒有什麽用,叛逆二字都是送給那些平常人家的孩子的,可是他,他所有的“叛逆”,都能被家裏輕易擺平,哪怕他費盡心思惹是生非也好,聚衆打架鬥毆鬧事也好,這些種種,都激蕩不起陸家主家半點漣漪。

因此陸小羽不喜歡回家,他寧願自己一個人在外面。

但是外面無聊。

少年捏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眼睫輕顫了顫。

陳沫沒出聲咄咄逼人,但卻悄悄察覺着他細微的反應。

最終,陸小羽終于問出了令陳沫心滿意足的一句話:“你說說看,你有什麽刺激的生意?”

陳沫唇角笑意擴大。

“我打算召集團隊,開發一個游戲內購平臺,專門特價出售手上的一些未經上市的刺激網游。”

“我以為是什麽呢,”陸小羽不屑地‘切’了一聲,“炒別人吃剩下的冷飯,沒興趣。”

“這絕對不是炒冷飯。”陳沫道,“我要做的,不是普通的游戲買賣平臺,而是專門針對‘特殊’客戶群的,這些客戶必須要滿足兩項條件:第一,電腦技術高超,第二,對游戲競技狂熱。”

“什麽意思?”陸小羽正眼看她,似乎來了點興趣。

陳沫笑了一下,道:“我要把這世界上最頂尖的游戲玩家聚集到一個club當中來,進行強者之間的solo或者群戰。這個club,就是我要推出的游戲內購平臺,我給它取名叫‘無限蒼穹’。”

陸小羽:“你所說的‘特殊客戶群’……”

“就是黑客。”陳沫接下他沒說出口的話,“這類人跟你一樣,窮得只剩下時間與唾手可得的金錢,缺乏刺激卻酷愛挑戰,我就給他們創造一個互相挑戰的機會。”

“可是怎麽做才能找到這些人,并且讓他們都知道你的什麽個鬼游戲的購買平臺?”

“這就要看你的了。”陳沫說,“這就是我找你入夥的原因,你可以充分運用你的手段,想辦法以木馬病毒輸出的形式,同時向n多電腦發出轉碼的‘俱樂部邀請函’,這封邀請函你得花點功夫,讓破解它的人費一番周折,這樣,破解之後,他或者她,即便是處于好奇看看誰的惡作劇,也會注冊進入‘無限蒼穹’了,至于留住他們的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

“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

陸小羽面上無動于衷,心中卻有點躍躍欲試。

“你可以先考慮兩天。”陳沫見他沒有明顯拒絕,便知道這事有的談,說道,“但你得先答應我,這事暫時不能跟你舅舅提起,否則我的提議即刻作廢,到時候即便你求我,我也不會讓你加入的。”

“你放心。”

即便是她不說,陸小羽也不會把這種事情跟陸饒說的。

“好了,雨越下越大了,開車回去吧。”陳沫說。

“嗯,我明天給你答複。”陸小羽調轉車頭,天空中霧霾越來越重,他都快看不清路了,因此準備棄大路抄小道,節省時間——s市城郊這片,原本是待開發區,根本是不通車的,但是陸小羽以前來過這邊,記得在前面不遠處有一條廢棄的車道,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他緩緩開始轉彎。

結果車子剛一擺正屁股,他就發現後面馬路盡頭處有輛卡車停在那。

那卡車是空的,而且燈還亮着正要發動的模樣,陸小羽隐約記得,剛才他開車飙過來的時候,似乎也看到了那輛車——這卡車該不會是跟着他們來的吧?

陸小羽握着方向盤,沉下了眼眸。

“怎麽了,小羽?”陳沫問。

“沒事,你坐穩,路有點難走。”說話間,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卻取出手機發了條語音,“王叔,城南路港口一帶,月崖附近,我遇到了點麻煩。”

說完,他丢掉手機,踩足油門往回城的方向跑。

果不其然,在黑色的賓利發動後的幾秒,那輛守候已久的大卡車也開始動了,正好是尾追賓利的屁股而來。

從後視鏡中看到那輛藍色打卡的身影,陸小羽不悅地抿緊了唇。

s市城郊這一帶本就混亂,地痞混混都不缺,但也絕不會像今天這樣張狂,都敢明目張膽追車,陸小羽自己仇家不少,可絕對沒有誰膽敢如此對付他,他側身問陳沫:

“你最近跟誰結仇了嗎?”

“結仇?沒有啊。”陳沫莫名其妙。

又走了幾步,車子沒油了,發不動。

陸小羽錘了一下方向盤,道:“在車上休息會吧,我剛已經叫家裏人來接了,這地方不通車的,走路得幾個小時。”

陳沫剛要說好,卻突然聽到大卡車逼近剎車的聲音,賓利車被抵住了屁股。

陳沫身子猛地一前傾撞得胸口疼,她憤憤地一回頭:“怎麽開車的啊後面的人——”

話說到一半她就頓住了。

不對啊,這個破地方有什麽車流?

剛剛想到這裏,她就見對面大卡上氣勢洶洶個沖下來好幾人,各個手持棍棒,面相兇狠,沖在雨幕中像是一只只窮兇極惡的獵犬,直接過來就開始砸車!

“就是這個女人!照片上的人就是她!”

“給我砸!把這女人帶走!”

“……”

陳沫還沒反應過來,嘩啦一聲,她右邊的玻璃就被砸爛了,要不是陸小羽及時将她拉到了自己那方,她此刻已經被濺了一身的玻璃渣。可是陸小羽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他左邊的玻璃也開始被砸得咚咚響。

“老大!車上還有個少年!”

“一起帶走!”

“……”

兩人被幾個壯漢七手八腳地拽下了車,甚至陸小羽還因為掙紮,右腿上挨了狠狠一棍子,那些個大老粗混混的手勁兒,這樣對付一個小孩子,陳沫瞧着都心疼,陸小羽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喂喂你們別欺負小孩啊!”陳沫僵掙紮着甩開男人來捉她的手臂,笑着試圖解釋,“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女人和小孩算什麽回事!瘋了吧這是,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錯不了!”幾人中為首的那個刀疤男,掐着她的下巴端詳片刻,呸了一聲狠狠道,“老子見過你的照片,認得你,叫陳沫是吧?你這付狐貍精相可讓老子印象深刻。”

刀疤男看一眼陸小羽,吩咐手下:“先給我查清楚這小孩的底細,開得起賓利我看他家裏條件應該不錯,讓他家裏拿錢來贖人!”

“可是老大,那人并沒有說還有個小孩……”

“讓你做就做!”

刀疤男一聲大吼,陳沫和陸小羽最後被一起敲暈了,丢到卡車上被帶到了附近郊區的一處破工廠。

兩人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睜開眼睛,陳沫發現自己是在一間黑屋子裏,陸小羽跟她背對背被綁在一起,屋子中央只有一張椅子,椅子上坐了個男人,體格健壯,面目兇狠。

“刀哥,查過了。”一個手下氣喘籲籲跑進來,指着陸小羽向椅子上的男人興奮道,“這小孩可比這女人值錢多了啊刀哥!我了解過了,這小孩叫陸小羽,是市區休斯敦國際學校的學生,家裏十分有錢,他父母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還沒來得急摸清楚,可我知道,這小孩有個十分有錢的舅舅,叫陸饒,在c市做生意,身家至少幾個億!”

“那趕緊打電話讓他舅舅給錢贖人!”刀疤男眼神中都是貪婪,看着路小羽就像是看着無數的毛爺爺。

“要、要一百萬嗎老大?”

“你他媽是不是傻啊!”刀疤男敲了屬下一圈,“通知姓陸的,明天中午一點鐘之前,準備好一千萬,否則就替他外甥收屍!還有這女的——”

刀疤男一指陳沫,道:“打電話給那人,就說人我已經弄到手了,後續怎麽處理看他的,讓他盡快把尾款付清。”

“好咧!”

聽着兩人的話,陳沫這下算是回過味來了:合着這是有人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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