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沫知道陸饒來過醫院了,來看他外甥。

她當然也知道,陸小羽沒給陸饒好臉色看,根據守在陸小羽門外的看護姑娘的話,兩人吵起來險些沒把病房給掀了,最後竟然是陸饒讓了步,陰沉着臉離開。

陳沫心中得意,恨不得陸饒跟陸小羽互撕一萬年才開心。

這甥舅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骨子裏都是壞胚。

陸饒就不說了,這個老流氓的狠毒她是見識過的,而陸小羽,這小孩的陰毒比起他舅舅,有過之而無不及,上次他下藥的事情,陳沫恐怕這輩子都是根心頭刺,雖然表面上還得要靠這纨绔小孩翻身。

陳沫猜測,陸小羽肯定要去找周家兄妹倆的麻煩,她心中巴不得陸小羽跟周存周婷倆撕起來,撕得越狠越好,最好搞死一方;而陸饒一定是趕回了c市,畢竟是堂堂上市公司董事長,日理萬機嘛。

可她萬萬沒想到陸饒會殺回馬-槍,殺得她措手不及。

事情發生在陸小羽離開三小時後。

陳沫剝完龍蝦,吃得飽飽的之後又讓看護小妹去買了個脆皮瓜,買來自己抱着瓜躺病床上,一邊看狗血宮鬥劇見識傻逼們的活法,一邊用小勺子舀着甜絲絲的西瓜瓤兒吃,不亦樂乎。

吃完瓜,她洗好手之後就開始給自己塗腳趾甲,嬌豔欲滴的紅色,俗氣卻深得她的寵愛,塗抹到最後一根腳趾甲的時候,哐當一聲,病房門被推開了,一身白色西裝叼着煙的陸饒進來了。

男人腳步站定之後,又是哐當一聲,病房門被再次甩上,甩得陳沫心頭一跳,指甲油擦到了白生生的腳背上,看着像是淋漓的鮮血,怪滲人的。

“你、你來幹什麽?”陳沫問。

“來看看你啊。”陸饒吐出一口煙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個遍,皮笑肉不笑,“聽說你的右手粉碎性骨折了。”

陳沫好端端捏着指甲油瓶子的右手就這樣僵硬在半空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已、已經好多了。”她很快恢複自然表情,“其實也沒有粉碎性骨折那麽嚴重啦,是醫院的人說得太誇張了,這不,你看我還能拿得住指甲油瓶子呢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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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我挽尊的笑,并沒有換來男人臉色的陰轉晴,陸饒大步過來到病床前,居高臨下睨着她:“別跟我玩那些幺蛾子,乖乖做你的事,把‘錦繡星城’管理好了,你的好處少不了。”

“是是是,好的老板。”陳沫笑得十分恭維。

虛僞。

陸饒輕嗤了一聲,竟然在病床上坐了下來,一副要跟她長談的模樣。

“那些綁匪,為什麽要綁你?”他問。

“誰知道呢,不為財就是為色呗,我難道還得分析綁匪的邏輯嗎?”陳沫語焉不詳。

陸饒聞言,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的胸看了兩三秒,贊同地說:“嗯,也是有點道理。”

“你還不回c市嗎?”陳沫奇怪地問,“畢竟陸老板日理萬機,不像我們這些倒黴蛋。”

“我要帶小羽一起回c市。”

“什麽!”陳沫‘噌’地一下從病床上跪坐起來。

陸饒探究地瞧着她明顯過激的反應。

他說:“我姐就這麽一個兒子,我們陸家孫輩中就這麽一根獨苗,知道他出了事,家裏老爺子坐不住,恨不得讓我把那臭小子栓褲腰帶兒上——”

講到這裏,陸饒笑着抽了一口煙,問陳沫:“告訴我,陸小羽人在哪?”要不是半路返回陸小羽的病房沒找到人,打他電話也是關機,他哪會費勁兒到這裏來。

搞半天原來是到這兒來找人的。

陳沫恍然大悟,回道:“奇了怪了,你自己的親外甥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兒,我一個跟你們家非親非故的女人,我難道還知道你外甥的行蹤不成?”

陸饒的臉色沒那麽好看了。

“我警告過你別跟我玩花樣!”撚滅了煙,男人健碩的手臂狠狠拽過她的,在她耳邊威脅道,“信不信,你要是膽敢把歪主意動到陸小羽身上來,今兒個的綁架事件,我可以變本加厲再給你來一次?下一次,你可就不會那麽好運了——”

陳沫被狠狠推開,摔在床上,心髒撲通噗通地跳。

她心中恨死姓陸的了,原本陳沫還有所猶豫,覺得陸小羽再纨绔再過分,他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自己這樣不擇手段地算計一個孩子,心裏還有點小小的過意不去……可是現在,去他媽的過不去!

是姓陸的這甥舅倆要跟她過不去!

她心中憤憤,嘴上卻迅速服軟:“我是真的不知道陸小羽在哪。”

陸饒:“他離開醫院之前來過你的病房,跟你呆在一起有足足半小時。”

“但他離開之後我就不知道了,他跟我說的是回病房休息去了,他說他腳疼。”陳沫毫無破綻,“怎麽,他不在病房嗎?那他跑哪兒去了?難道是知道你要返回帶他回c市,他不願意就自己躲起來了——”

陳沫似乎自言自語的話,倒意外地獲取了陸饒的信任。

“既然這樣,你好好休養,競技城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處理。”沉頓片刻,陸饒站起身,最後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記得,新軟件開發的事情別忘了,這事關系到經濟城重新開業的第一炮,很重要。”

“嗯。”陳沫乖乖應聲。

她壞壞地想:重要,當然重要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不讓你的親外甥來做,怎麽對得起我在你面前的如此委屈。

“對了。”陸饒臨走的時候補充道,“為了怕你忙不過來,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幫手:顧曼你認識吧?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她會全力協助你處理競技城的一切業務。”

顧曼?

陳沫臉色變得不太自然。

就是那個被周存比作“蛇蠍毒婦”的女人?就是當初陸饒毒打她的時候,在旁邊袖手旁觀眼都不眨一下的女人?陳沫表面上沒說什麽,應下了陸饒的安排,心中卻是明白,陸饒這時防着她,專程排個女人來監視她呢。

陸饒離開的時候,望着男人的背影,陳沫想起周存的話:陸饒這人,生性多疑,唯我獨尊,在他手下做事,誰都讨不了好處——因為在他眼裏,你們全都是攬錢的工具,不是人。

陳沫睡意全無,爬起來去洗手間把自己腳背上的指甲油沖洗幹淨,順便打了個電話給張元。

“阿元,陸小羽那邊怎麽樣了?”

“姐,你猜得沒錯,那小子果然神通廣大,竟然從警局把綁架你的那個刀疤男給弄了出來,現在正帶着人往西城山郊外趕——”

“跟緊點!”陳沫低聲吩咐,“讓你的人想辦法悄悄拍下視頻,別被發現了。”

“好嘞姐!”

……

西城山一間破廠房。

風水輪流轉,二十四小時前,還是陸小羽跟陳沫可憐兮兮地被綁在這裏,刀疤男吆五喝六唾沫橫飛的,這才一天一夜呢,就局勢逆轉,刀疤淪為階下囚了。

陸小羽進入的第一瞬間,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刀疤男,二話不說便先是狠狠兩腳,刀疤男被他踢得原地滾了兩滾,吃了滿臉的灰開始哭爹喊娘地求饒。

他的周圍是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刀疤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原本以為自己離開警局,是自家老大拿錢去贖他了,他很快就有機會出去吃香喝辣泡小妞,可是哪裏想得到,出了警局,卻下了地獄。

陸小羽面無表情,在地上随意撿了根鐵棍,攤在掌心試了試重量之後,高舉鐵棍狠狠一頓子砸向刀疤的肩膀,刀疤男一聲痛苦的嚎叫還沒徹底迸出喉嚨,陸小羽緊接着又是第二棍,第三棍……

最後,刀疤男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清白着臉,顫顫巍巍地看着眼前居高臨下的陰狠少年,“不不……不關我的事啊大哥……我沒想要綁架你的……求你饒我一命啊大哥!”

陸小羽抿着唇角一言不發,提着棍子一腳踩在刀疤男的手上,面無表情地狠狠碾壓。

刀疤男剛要慘叫,就被少年手中的鐵棍抵住了嘴巴,他心驚膽戰,聽到少年森然地說:“你敢叫,信不信這鐵棍能直接捅穿你的喉嚨,捅到你的胃裏?”

刀疤男瑟瑟發抖,右手的骨節被少年碾得嘎吱作響,卻咬緊了牙哼都不敢哼一聲,他渾身都是血,鼻翼間除了血腥味就是鐵鏽的味道,外面烈日炎炎,這廢棄的廠房內卻透不見一點點的陽光,疼痛讓他滿身大汗,視線模糊可是痛覺神經卻無比敏銳。

他知道求饒沒有用,這少年就是要他的命的。

這樣的認知讓他害怕得不斷顫抖,像是一只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傀儡,在血泊中止不住的顫抖,期間,聽到少年清涼的聲音:“說,周家誰指使你的?”

刀疤男反應過來少年是在跟自己講話,當即叫冤:“我不知道什麽周家啊——”

陸小羽一腳将他踹皮球一樣踹開,手中鐵棍飛出,尖端都在水泥地上撞擦出了火花,最終捅進了刀疤男的大腿。

陸小羽四下看了眼,又重新撿了根鐵棍,放手上掂了掂之後,逼近。

刀疤男恐懼得往後縮:“饒命,饒命啊!”

陸小羽提着鐵棍冷笑:“說,周存還是周婷?”

刀疤男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我、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但、但她是個女人……我、我也是為了貪點錢……”

他滾在地上使勁磕頭:“爺,爺求你放了我,我不敢了,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陸小羽滿臉戾氣地反問了一句。

刀疤男使勁點頭,渾身哆嗦。

迎接他的是另一陣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拳打腳踢。

……

陸小羽最後從廠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身事先準備好的替換衣服,他取出手機,剛開機就看到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陸饒打來的,只有最近的一通,是陳沫。

少年的眉頭緊緊皺起,被汗水打濕的額發貼在額頭,在朝霞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秀氣好看。

陸小羽知道陸饒打電話來幹什麽,肯定是要逼他會c市,他心中雖然煩不勝煩,但也知道這肯定是家裏老爺子的意思,否則陸饒向來對他放養,壓根不會過問他在哪讀書的——暫時不想跟家裏鬧翻,他決定跟陸饒回c市一趟。

只是……

陸小羽皺眉看了眼最後一條未接電話記錄。

半分鐘之後,他撥通電話回了過去。

電話裏很快傳來女人受驚過度的聲音:“小羽!你跑哪兒去了,你舅舅、你舅舅他——”

“舅舅怎麽了?”陸小羽被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吓一跳,無意識地緊張了聲音。

陳沫哭着說:“你舅舅走了又突然回來,他找不到你,就在我身上撒氣,硬要怪罪到我的頭上來,說是我唆使你把你藏不見了,我怎麽解釋都沒有用,他、他就……哎喲我的手!我的手好疼我的手好疼啊——”

“你怎麽——”

陸小羽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換成了護士的聲音:

“陳小姐您別亂動啊,不把傷口處理好的話,您這只手真的可能會廢了的,剛才那位先生誰啊,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卻怎麽能對你一個女孩子動手,還下手那麽狠毒的……”

“青姐,你別說了!”

陳沫低語了一聲呵斥護士,挂了電話。

“喂?喂說話!”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陸小羽沉着臉啪地一聲摔爛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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