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年後。

“無限大廈”坐落在s市的最中心地帶,整整一大棟澎湃高樓,全都被一家名叫“無限蒼穹”的游戲網絡公司所租賃,這幾年來,電子競技市場日趨火爆,游戲原創研發卻漸漸江河日下,不少游戲科技公司全都先後倒閉破産,少數運氣好的被收購,賺了筆保本費用,而“無限蒼穹”這家在無數唱衰聲中建立起來的游戲競技公司,卻毅然逆水而行,短短兩年迅速蹿紅打響知名度,成為s市的納稅大戶。

工作日,白青青一如既往來得最早。

白青青算是無限集團的底層員工們見面次數最多的公司高管了,大家基本都知道公司這位cfo雷厲風行的作風,也全都暗暗敬佩,今天她穿了一身小香家的銀灰色的ol套裝,單品都是五位數的價格,配合上她的淡妝加短發的利落,顯得這女人十分幹練而而妩媚,半點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婦女。

穿過大堂,白青青直接進了高管專用電梯,對随行助理說:“讓小楊來我辦公室一趟。”

五分鐘之後,無限集團剛出差回來連水都沒喝上一口的會計主管楊帥出現在了白青青的辦公室,彙報這次出差的結果:“這些就是我此行收集到的資料,‘安盛’确實再走下坡路,報表做得再漂亮,也拯救不了它一路飄紅的財務狀況,我暗中跟一個商行的朋友一起合作分析過它的進出帳,基本已經入不敷出了……”

“辛苦你了。”白青青迅速看完了綜合評估報表,點點頭對男人道,“把‘安盛’的各大利潤點和虧損點整理做個綜合報告,列再個初步收購計劃時間進程表,周五的高管會議你陪我一同參與,做個簡要陳述。”

“是,總監。”

“還有什麽事嗎?”白青青詫異男人竟然還沒走。

“……今天好像是你生日。”

“嗯?”白青青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楊帥臉紅了:“我,我偶然在人事部看到過你的資料,上面填了證件號碼……”

“哦。”白青青也沒有過多追究他怎麽跑去人事部探她*去了。

楊帥:“你今天晚上不加班吧,不如一起吃個飯?”

白青青:“不了,我要回家陪女兒。”

“這樣啊——”男人悶悶不樂地出了她的辦公室,心中惋惜自己這次白這麽心急火燎地趕着回來了,“那我先出去做事了。”他簡要地說了聲,出了白青青的辦公室。

“總監。”

楊帥在門口撞見了不知來了多久的陳沫,倉促地打了聲招呼,略顯狼狽,陳沫也只是輕輕沖他點了點頭,說了句出差回來辛苦了,徑自進了白青青的辦公室,把門帶了上。

“啧啧啧,白總監,最近作風不檢點哇,窩邊草都吃上了。”

陳沫一躍坐上白青青辦公桌,啧啧出聲。

“你這死女人亂說什麽。”白青青煩死她。

陳沫左腿疊上右腿:“你跟剛才那個小楊帥哥要是沒一腿,就罰我待會出門踩屎滑倒。”

白青青咬牙尴尬:“那是個意外,上次尾牙聚會,他喝多了酒,我們——”

陳沫哎呀一聲:“原來是他喝多了呀,那你清醒得很嗎,怎麽,是他強j了你的呀,瞧你如今對人冷淡的,動不動就陪女兒,以為誰不知道你女兒有父母看了呀……”

白青青漲紅了臉,這女人平時忒兇,也就陳沫能比她更兇,欺得住她。

說起陳沫,她如今一個得不到生理滿足的已婚婦女,心理也緊跟着饑渴的身體扭曲了,最見不得白青青這種吃到嘴裏卻還假裝嫌棄的女的,冷嘲熱諷道:“呵呵,別怪姐們兒沒提醒你,這種職位低你幾個level年齡又跟你隔了幾條代溝的小狼狗,你最好還是睡睡就得了,真上了心對他掏心掏肺,指不定哪天他就把你的船掀翻,到時候你可別哭着來找我,我還懶得給你收拾殘局……”

她這陰陽怪氣的,

白青青倒是氣笑了:“喲,您兒還跟我講起策略來了,也對,要是人人都像你們家狼心狗肺的陸小羽,老娘寧願去鴨店花錢消費買舒坦,也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

陳沫聽不得陸小羽,着急上火漲紅臉:“你不識好人心!”

“彼此彼此。”白青青翻了個娴熟的白眼,冷冰冰問,“還有什麽事嗎?陸夫人,沒事的話別打擾小的工作了,否則這個月月底總結會我要是拿不出成果來,又要難為您老人家在董事會上替我頂槍火了,姓周的蓄意找你麻煩,搞死你有餘。”

“好好的提他幹什麽。”

“怎麽,不準提呀。”白青青被早已經跟周存積怨已深,“你等着瞧好了,你在這樣散散漫漫,一周就來公司晃蕩一兩天,等再過個幾年,公司壯大成長,恐怕也漸漸沒你什麽事兒了——你就是姓周的一塊舒坦墊腳石。”

“亂說什麽呢青青。”

“我又沒有亂說你自己清楚。”白青青道,“當初可是你自己主動提議讓周存擔任董事長一職的,如今他翅膀硬了,你自己養虎為患,看你還嚣張得了幾年,我要是你,我就好好緊守手上的股份,多來公司刷刷存在感接觸業務,別哪天怎麽被擠掉了的都不知道。”

周存算個什麽東西。

陳沫壓根沒放在眼裏,但她還是蠻感動這女人的提醒,雖然話不好聽,也有可能是她為了保住自己在集團的既得利益,白青青确實是真心實意在為陳沫謀算。

“你放心青青,周存成不了大事。”陳沫說,“我能扶正他,自然也能擊垮他,在我想要的時候。”

“希望如此。”

白青青不置可否。

陳沫當天在集團照例待了很久,處理她堆積一周的事務,直到晚上九點多,公司大樓要清空關門了,她才去停車場取了車,開車回了濱江路陸家主宅,這幢燈火通明的臨江小別墅,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十分寧靜,除了定期前來的園藝師和鐘點工,基本不會有他人前往,別墅的男女主人基本一周回來幾次,平日裏都是趙姨和彭叔在打理日常事務。

電子大門開啓,陳沫駕車長驅直入。

“夫人回來了,真是趕巧,菜才剛上桌呢。”性格溫和的趙姨接過她脫下的外套,笑眯眯地說,“做了你最愛吃的白宰雞,全是現殺的土雞呢,難得今天先生也在家……”

“他回來了?”

陳沫臉色微妙。

“嗯嗯是呢,可能是知道今天夫人生日,專程回來陪您吃晚飯的。”

“你想多了,趙姨。”

陳沫跟白青青都是今天的生日,按理說,今天是個值得喝酒銘記的日子:她正式30歲了。可她如今卻沒什麽慶生的心情,主要是除了白青青,她沒幾個真心朋友,辦個生日趴都不知道邀請誰,請那些暗地裏瞧不起她的吧,膈應自己,可要是請那些巴結奉承她的,她又覺得興致缺缺,幾番來回之後,也就決定不折騰了。

倒是不知道陸饒今天回來。

他長期在c市,一周最多回主宅一兩次,周一就回來的情況,比較少見。

陳沫進屋的時候,果然看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報,身姿筆挺,很端範兒,但她是不待見的,就如同陸饒也不待見她這個挂名老婆一樣——陳沫招呼都懶得打,直接甩着車鑰匙上樓去,腳步輕快。

“站住。”

陳沫站住了,不耐煩地回過頭說:“我再外面吃了飯的了,你自己吃吧。”

趙姨進來就聽見她這話,趕緊過來說:“你多少陪先生吃點,等你半天了,電話也沒接。”

陳沫皺眉掏出手機,确實看到了好幾通未接來電。

她最後不情不願地上了飯桌。

飯廳內靜悄悄的,偌大的一桌子菜,就兩個人,陳沫全程只碰那盤白宰雞,陸饒也不知是不是餓了,胃口似乎還不錯,吃了兩碗飯,通程也就随口問了一句話:“聽趙姨說你上周一周都沒回家,幹什麽去了。”

“生意出了點問題,去處理了。”陳沫說,“你不也一周都沒回嗎?”

“忙。”

陸饒繼續刨飯,陳沫繼續吃涼拌土雞。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筷子沾涼拌汁兒吃,招來對面男人略皺眉的表情,陸饒停下吃飯的動作,低聲訓斥道:“吃飯好好吃,不吃就放下筷子,戳來戳去沒個樣子。”

陳沫放下筷子,不悅地撇了撇嘴巴,沒吭聲。

換做從前,這種小事陸饒都能對她狠聲嫌棄,她也都能跟他當場大吵一架。

可是如今,兩人早已經沒有剛住一起時的劍拔弩張。

或許都覺得争吵太累,又或許是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平日裏相處的時候少,對方面目可憎的模樣偶爾也能看出點小可愛來,偶爾相處的時候,反倒更像是老夫老妻了——陳沫都沒想到自己跟陸饒的這段戲劇性的婚姻竟然維持到了如今,也不知道還要維持多久——當初她剛剛搬來不久,陸饒的真愛黑妞就聽到了消息,痛哭流涕地沖到她公司來撒潑,說她不要臉當小三,破壞人恩愛,當時事情鬧得挺大,陳沫身為公司高管,被衆多下屬圍觀,面上十分挂不住,最後她也是蠻橫,一個電話吩咐趙姨把家裏結婚證複印千份帶來,狠狠一咕溜兒砸到了那女孩臉上……

“去你媽的小三!老子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

至此一戰成名。

全無限集團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有個背景很牛逼的股東兼運營總監——陸饒的名字,在業內如雷貫耳,陳沫是他老婆。

那次事情之後,陳沫回到家中,都已經準備迎接跟陸饒的又一場世界大戰的時候,他卻鮮有地讓步了,跟她說:“今天的事情抱歉,以後不會了。”

陳沫不知道陸饒是怎麽處理的,反正那個瘋女人是再沒來找過她的麻煩,不過後來她聽人說,陸饒似乎在c市給那個女人買了房子……這還明目張膽地養起小三來了,機會!陳沫招來私家偵探,打算搜集到陸饒出軌的證據,然後立刻像法院提出分居進而離婚,最大限度地分取財産,可是事情卻卡在了第一步:偵探沒有探到陸饒的“出軌”記錄。

陳沫不信邪,要私家偵探繼續追蹤幾個月。

還是一無所獲。

後來折騰久了,這樣算計來去的,她也心累,而且覺得陸渣也不是傻的,哪有那麽多便宜給她撿,兩人如今都算是身家頗豐,且都沒什麽可靠的親人朋友,就算是轉移財産也不知該轉移到誰的頭上去,索性都懶得折騰了,他不提離婚,她也不再提出戶,這樣久而久之,竟然就過了三年。

吃完飯,陳沫在空蕩蕩的飯桌上打手機游戲。

陸饒靠沙發上玩手機,期間他接了個電話。

陳沫看一眼手表,二十一點,周一,月初。

不必說,肯定是陸小羽了,少年那個時間段固定跟他舅舅通電話的。

陳沫心裏怪怪的,假裝沒事兒似的偷聽陸饒講電話,手游分分鐘被對手ko掉了——二十一點三十分,跟以前一樣的,三十分鐘,也不知道兩個大男人有什麽話題好聊的,講電話講這麽久。

陸饒挂了電話之後,一擡眼就看到她悻悻望向這邊的眼神。

“怎麽了?”

“沒怎麽啊。”

“你那種眼神幹什麽?”

“我眼神怎麽了?你挑事是不是?”陳沫兇起來。

陸饒頓了一下,沒跟她争。

“那個……算時間,陸小羽畢業了吧。”

陳沫随口問了句。

“嗯,剛才電話正說這個事。”陸饒難得有了笑意,“他不打算回國內了,想留在國外發展,跟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合夥,創業,做it,聽他說得有模有樣的,也十分有幹勁,應該不是玩笑,那小子從小都不是個有幽默感會開玩笑的人。”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實意很自豪,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親外甥。

陳沫沒有吭聲,招呼都沒打地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沒多久時間,陸饒也上樓到了主卧。

偌大的卧室內,裝飾簡潔,平行擺放着兩只單人床,陳沫已經爬上了屬于自己的那張,卷着被子一動不動,似乎是睡着了;黑溜溜的室內,陸饒沒開燈怕吵醒她,他去洗了個澡之後借着手機的光上了自己的那張床——長夜寧靜而漫長。

沒有人會相信,一對結婚三年的夫妻,雙方x功能正常,均正值yu望繁盛的年紀,竟然會這樣相安無事地度過近千個夜晚——寂寥的窗外,連鳥叫聲都幾乎沒有,黑乎乎的,室內只餘下兩人都能聽得見的彼此的呼吸聲,兩人都沒有睡着,各懷所思。

這好像是一場無言的戰争,激烈的互博之後,明白那只會兩敗俱傷,于是狩獵的雙方都在等,等着對方行差踏錯的那一刻。

陳沫萬事俱備,只等着陸饒出軌,讓他徹底淨身出戶。

陳沫不知道陸饒在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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