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我懷着期待又忐忑的心，終于迎來了開學。

将衣物用品整理進行李箱後，我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那晚之後，我回到了家，遠遠望去，家裏并沒有一絲燈火。

我想，他們現在應該都守在蘇念的身旁吧？畢竟，她才是最需要呵護的那個人。

輕輕的走進院子，這才發現院中隐隐有火光閃動。

父親口裏叼着一根煙，腳邊随意擺着兩三個啤酒瓶，還有許多未滅的煙蒂，半倚在院中的樹下，月光将他的背影拉長，此刻的他，更顯頹喪與寂寥。

父親一向很少抽煙，至于喝酒，更是不曾。

我本想就這麽從他身邊穿過去，可他卻說：“小夏，我們聊聊吧？”

我在心裏不禁冷笑，聊聊？他心裏還有我這個女兒嗎？從他執意要娶林豔的那天，就應該想到今天的結果。

看到他有些落寞的神情，我不由自主的點了頭。

客廳的桌上放着兩個滿滿的購物袋，在屋中顯得格外突兀。

父親坐在了沙發上，示意我過去。

我腳步頓了頓，坐在了離他稍遠的地方。

“我記得你小的時候，總愛纏着爸爸，黏在爸爸身上，像牛皮糖一樣怎麽拉都拉不走，轉眼，你就成了大姑娘，與我的話也少了起來，再也不會賴在爸爸身邊撒嬌了。”

此時的父親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眼裏看着我，充滿了慈愛，除了我，再也沒人是他的小公主了，只是這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見我不答話，父親不由嘆了口氣，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兩個袋子：“這是你林阿姨給你買的，本來是準備那天晚上送給你的，可是……”

“如果沒有其他什麽要說的，那我就先去睡了！”

我起身不想在聽他提起林豔與蘇念，這樣只會讓我回憶他與孫哲的狠心，一秒也不想面對他。

父親卻拉住我坐在他的身邊：“小夏，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還小，很多事情爸爸也不知道該怎麽向你解釋，等你以後自然就會明白了……”

……

坐在窗邊，看着豎在一角的行李箱，我不由摸了摸戴在胸前的紫水晶項鏈。

箱子是母親曾用過的，雖然上面的花紋已經黯淡，整體也顯破舊，與這個時代怎麽看怎麽都格格不入，但它依然有着自己獨有的，讓人喜歡的魅力。

父親敲了敲門，我趕忙将床上散亂的衣物收進了衣櫃，這些就是林豔為我買的東西，一條淡藍色雪紡連衣裙，一件高領襯衫，一條牛仔褲，還有一雙我不怎麽喜歡的粉紅色拖鞋，它雖與我腳上穿的顏色一樣，款式也很相像，但終不是我本來的東西，所以，自然也沒必要存在于我的身邊。

有些東西，有些人，是誰也不能代替的，就算她們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将門打開，父親欲言又止，等了半天才說他要陪蘇念去醫院，問我去不去。

我搖了搖頭，只說還有好多東西沒有整理。

父親臉上有失望的神情，但随即掩下。

我知道他想讓我與蘇念之間的關系可以緩和，自那晚我從醫院回來後，便在沒與蘇念說過話，有她在的地方我通常都會選擇立刻消失，并不是因為在為孫哲的事而與她置氣，刻意躲着她，而是因為，我害怕看見她坐在輪椅上的樣子，她雖然什麽都不說，也從沒說過怪罪我的話，可我心裏的歉疚在每看她一次，就會加深一分。

在家安靜的待了三天，我終于踏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遠途。

高考結果出來後，父親一直希望我填相鄰城市的大學，這樣來去也方便些，更希望我學舞蹈，畫畫這一類的專業，比較斯文一點，可我的志向卻總與他背道而馳。

我并沒有告訴父親我填的C大，那是與H市相隔十萬八千裏的A市，也沒有告訴他我修的是律師專業，但錄取通知書下來後，父親曾拿着它坐在客廳裏，抽着煙，默默的坐了許久，後來就在沒提過這件事。

去往車站那天，下起了蒙蒙細雨，飄在了我長長的睫毛上，壓的它們直直顫抖。

我不敢将眼睛閉上，那樣雨滴便會順着睫毛而下，潤濕我的眼睛。

我用力的揚着頭，作出一副很淡漠的樣子，這樣，我離開了，父親也不會感到失落。

蘇念因為雙腿的原因，不能來送我，只能留在家裏，她給了我一個黑白條紋的紙袋，袋子裏裝着一個紙盒，看不清裏面放着的是什麽，我冷冷的接過，說了聲謝謝。

我讨厭與親人分別的場面，讓人想要離開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所以與父親在門前告別一番後，我拉着行李箱，獨自撐着傘趕往了火車站。

我并沒有告訴徐悅自己今天離開的事，不然照她那個性子，估計得拉着我又是一陣猛哭，讓我更加不舍離開。

只是直到我坐上離開H市的火車，也都沒見到孫哲的身影。

那曾溫暖我生命的少年，從此以後，是真的要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