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來
此時的錦寧侯府內也是燈火通明,顧紹南側躺在塌上,股上傳來的痛楚讓他心煩意躁,将那丫頭遞過來的湯藥打翻在地,“你想燙死本世子啊,怎麽?見本世子如今遭難了,連你也想攀高枝?”
“世子爺,你這樣說可是太傷奴婢的心,奴婢對您,天地日月可鑒,恨不得掏心挖肝,不足以表明一片忠心。”那丫頭說着,“嘤嘤”發哭起來,一雙妙目含情地看着他,嬌弱地聳着肩,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顧紹南被她一看,這丫頭平日裏最得他心,那股子浪勁讓他沉迷不已,見她泫然的樣子,心裏的氣也沒了,也知确實是冤枉她,只自從上次被那姓秦的帶回京兆尹,是不由分說就将他打了足足二十大板,完全沒有一絲的放水,到現在他的屁股還腫得老高,根本就下不了地,要不是錦寧侯親自上門去要人,怕是還不一定能回來。
想到這裏,他就羞恨交加,堂堂侯府世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脫褲打板子,一群下作的衙役都圍觀他的慘樣,讓他以後如何面對世人,可恨的秦中行,竟是半天顏面也不給他!
老匹夫,往日裏那些銀子都喂狗了,最想不通的是,不知那老貨跟父親說了什麽,連父親都不追究,反而把他關在府裏,讓人死死地看守着,不到成親,不準出門,娘親求情,也被狠狠地訓斥一頓,說她慈母多敗兒。
更可氣的是,聽母親之意,那敬德侯府居然有悔婚的想法,哼……他陰冷地扯下嘴角,簡直是做夢,哪有那麽好的事,還想從渾水中抽身,想都別想!
本來還想着那敬德侯的大姑娘長相實在是不盡人意,與他豐神如玉的樣子着實不相配,他還不願意呢,可自從他被人從府尹那裏擡出來,隐約覺得府裏氣氛有些不對勁,往日裏他娘三天兩頭地去赴宴,最近居然無人登門,更別說是出門做客。
那丫頭見世子面容猙獰扭曲,不敢再使小手段,護着肚子有些害怕地退後,康氏從外面進來,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死人哪,離那麽遠做什麽,沒看見世子身子都露在外面嗎?”
“是,夫人。”丫頭忍着淚,将顧紹南身上的被子蓋好,恭順是退到一邊,起先是滿臉的憤恨,然後小手不經意地撫着肚子,臉上漸漸浮起笑意。
康氏見兒子如今的慘樣,恨得咬牙切齒,将他扶在懷裏,心肝肉地叫,“我兒受苦了,你放心,娘親決不讓那些小人好過,現在你就好好養傷,不日就娶那敬德侯的大姑娘進門,讓她來侍候你。”
哼,還想悔婚,沒門,今兒個她可是親自上門去催婚了,任憑那敬德侯府人甩冷臉,反正現在是破罐子破摔,除了這門親,紹兒也別想娶到更好的姑娘,庚貼已換過,想退親更是不可能,如今滿京城裏誰不知兩家的親事。
那大娘子的表姐居然還敢質疑她,說什麽錦寧侯府本就是背信棄義的小人,這門親事不做數,讓他們要娶就娶那洪家姑娘。
說得真好聽,要不是看在她是先帝親封的縣主,定要讓她好看,這位敬德侯府的表姑娘,出身四大國公府的魯國公府,當年曾是澤芝長公主的伴讀,連已故的太皇太後都贊她溫婉娴淑,有大家之風,可就是這麽一個出身高貴,人人交口稱贊的世家娘子,居然都二十有五還未婚配,還有臉對着別人指手劃腳!
真真是笑死個人,反正她是豁出去了,那敬德侯府不嫁也得嫁,而且還要盡快完婚!
看着自家娘親滿臉的扭曲,顧紹南開口問道,“娘,姓秦的老匹夫為何不念舊情,到底是誰指使的他?”
“此事紹兒莫管,你爹讓我們不要再多問,怕是有些內情。”康氏也弄不清楚發生何事,只侯爺回來後,無力地看着她,不罵也不打,只交待她不要再插手其它的事,只管将兒子的婚事安排好就行。
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懂,她出身本就不高,不過是個小官家的庶女,嫁給當時侯府的庶子之子,也算是門當戶對,怎麽知才嫁來不到四五年,紹兒不過三歲多,自家公公居然當上了侯爺,連帶着她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很快公爹去世,丈夫繼承了爵位,她一躍成為錦寧侯夫人,這可沒把她往日裏的姐妹羨慕死,那些閨中的好友們大多都嫁給小官之家,或是幹脆配給商戶,哪像她,可是堂堂的诰命夫人!
她這些年無論去哪裏,受到的都是吹捧,哪怕是去其它的世家,也不比別人低三分,這些年,過得是春風得意,如魚得水,唯一置氣的便是紹兒的親事,先是公爹在世時訂的那樣糟心親,好不容易和敬德侯府攀上,又曝出事端,這一波三折的,到如今結親都快成為結仇了。
哼,等他們将女兒嫁過來,不愁兩家不和好,接着生下兒女,關系自然會緊密起來,她倒是不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将人娶進門。
那邊錦寧侯把自己關在祠堂裏,對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不孝兒孫顧其懷,養兒不教,愧對先祖,願百年之後親自請罪。”
想到那日早朝時攝政王看自己的眼神,讓他現在都不寒而栗,那裏面的冷意便是離十丈之外都能感受到,起先他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後來還是秦府尹提醒一句,他這才恍然大悟。
只恨母親和妻子太過嬌慣紹兒,再加上妻子一直看不上那洪家的出身,百般不願意這門親事,他本想着,便是不娶那洪家丫頭,也會在其它方面彌補一下,怎知事情居然鬧到這步田地,現在他就算是想将人娶回府,也是不行了。
想他自當上這錦寧侯以來就兢兢業業,他自知自己才疏學淺,當年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子之子,只求能吃飽穿暖,正經的世家公子的課業半點沒學過,自接任以來一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朝堂上小心謹慎,不貪功不冒進,本想着安安穩穩地将這爵位傳下去,未曾想,竟差點毀于婦人之手!
秦府尹倒是給自己支了一招,這為今之計,定是要巴着那敬德侯府的親事不放,盡早讓紹兒娶那大姑娘進門,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至于那洪家的,還是不要再去招惹的好。
大家都是官場的老油條,這話裏的機鋒顧其懷很快就明白過來,想着攝政王那駭人的眼神,怕是正為了那洪家的大娘子,這紹兒可千萬不能再去打她的主意,要不然錦寧侯府一定會在他的手上毀掉!
洪氏夫婦徹夜未眠,緊緊地盯着炕頭那十幾個大箱子,生怕一眨眼就消失,連去個茅房都不敢耽誤太久,急匆匆地就回屋。
早起看着老兩口眼下的青影,蓮笙立馬就明白原由,有點好笑又有些心疼,“爹娘,你們不必如此擔憂,那些東西就随便放着,不會有人敢動的。”
洪老爹嘿嘿地笑着,“就是你娘,爹早些年也見過不少好東西,你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咱家裏的光景也是不錯的。”
杜氏一聽,老臉一紅,伸手去擰他,“你個老不羞的,說什麽呢?我那是替咱姑娘高興,才睡不着覺的。”
“哎喲,是,你說的是。”洪老爹撫着青紅的手臂,心道這婆娘的力氣也太大了,簡直是母老虎啊。
蓮笙和二丫好笑地看着老兩口,門外傳來一個非常讨厭的聲音,“妹子,開門,是我!”
郭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