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毒

除夕一過, 便到正月初一, 是命婦們進宮的日子, 天未明時,宮門外便排滿等候進宮的馬車,等攝政王府的馬車跟在大長公主的馬車入宮後, 其餘的世家們才依次駛進宮門。

壽安宮的殿前,命婦們依品階排着隊, 蓮笙站在大長公主的後面,大長公主轉過頭來, “王妃身子可還受得住?”

蓮笙對她笑笑,“謝長公主挂心, 我還可以。”

她的身子也才剛上身,小腹平坦,一襲紫色親王妃正服,額間點一筆紅蓮,越發襯得膚若雪, 顏如玉,便是那些閱人無數的世家夫人們, 都在心中贊嘆她的好顏色。

魯國公夫人正站在她的後面,眼中似怒又鄙,怒的是她居然排在這女人的後面,鄙的是,無論顏色多麽出衆,始終難掩市井粗陋的出身。

若說前次一瞥只是覺得相似, 今日一見,卻是讓她心驚,這王妃,與那賤人長得九成像。

難道那賤人居然沒死?

她下意識地去看後面的杜氏,這王妃居然一點也不像她的母親,她到底與那人是什麽關系?有些陰厲的眼中更是堆滿狠色。

“魯國公夫人似是臉色不太好,可有什麽不适?”蓮笙睨見她的眼神,不動聲色地開口詢問。

大安氏不耐道,“老身好得很,謝王妃關心。”

她的另一邊,病怏怏的理親王妃不住地咳嗽,大安氏更回煩躁,這大孫兒媳的妹子真是不知禮,怎麽能對着她咳嗽呢,萬一過了病氣怎麽辦?

蓮笙回過頭,不再理會她,不一會兒,便有宮人出來,在她的位置上放上一個小凳,那宮人口中道,“因吉時未到,暫不能開殿門,太後得知王妃有喜,不宜久站,特賜坐。”

“謝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長公主趕緊将她扶起,“王妃快坐下吧,到吉時還有一個時辰呢,有身子的婦人最不能久站。”

“是,”蓮笙這才側坐在凳子上。

一眼掃見大安氏更加怨念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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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看見隊伍後面杜氏擔憂的眼神,蓮笙對她報以一笑,大長公主見了,笑道,“都說母女連心,侯夫人的脖子都快望斷了,怕是一直挂心着王妃。”

“大長公主說得極是,世間情愛,唯血親最貴。”

“王妃通透。”

大安氏撇下嘴,理親王妃似有所感,無限傷懷地低下頭,可憐她成親十餘載,居然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那兒女血親,怕是今生無望。

而杜氏站在後面,見女兒已坐下,心中松了一口氣,遠遠瞄見隊伍的後面,那末端站着的,不正是錦鄉伯的夫人顧氏,不禁将頭昂高。

顧氏也瞧見了杜氏,心中酸楚難耐,都說後事難料,可卻沒有她這麽苦的,往日裏瞧不上的人居然成為人上人,自己卻屈于人下。

自從侯府降為伯府,很多以前交好的人家都默默地疏遠他們,丈夫更加沉默,兒子更加頹廢,就連親家敬德侯府,都不與他們太多來往。

幸好兒媳婦的心都在兒子身上,要不然……

可偏偏兒子身邊的丫頭有了身孕,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打掉吧舍不得,不打掉吧,又怕事情敗露後,兒媳婦大鬧。

昨日裏偷偷将那丫頭送到莊子上,希望這段時間兒媳婦快快懷上嫡子,那就萬事太平。

杜氏想着女兒的話,漸漸對那顧氏不在意起來,惹得偷瞄她的顧氏越發不是滋味。

等日頭漸高,壽安宮的殿門終是打開,大長公主目不斜視地走進去,蓮笙緊跟其後,太後坐在鳳座上,連連讓宮人們賜座。

見到大長公主,太後略委下身,“皇姑母恕罪。”

大長公主連連見禮,“太後言重,自古以來,國比家大,國禮不可違。”

等前面品階高的入座後,其餘品階低的命婦還站在殿外,杜氏也在尾座坐着,和她交好的曹侍郎夫人只能站在殿外,她低頭左右瞧下,見無論是房柱還是壁畫,都是張牙舞爪的金龍金鳳,越發顯得莊嚴高貴。

趕緊将頭埋得更低,不敢再看!

太後溫和一笑,示意大家不要太拘謹,“年年都有這麽一回,哀家才能将你們見齊,今日各位夫人不必太過約束,就當是平日裏話家常。”

衆人齊聲稱“是。”

見衆人略放松下來,太後語氣平常地開口問道,“皇姑母,聽聞您又得了一個女兒,這新表妹哀家還未見過,不知是何人才,入得了您的青眼。”

很多夫人們都将眼神投向杜氏,杜氏想着女兒們,不自覺地挺直了背,大長公主帶着笑意的話響起,“不瞞太後,本宮這個新女兒确實合心意,說起來,還得是康樂侯夫人會養孩子。”

“哦,”太後微挑下眉,看着杜氏,“早就聞得康樂侯夫人,前次哀家吃過康樂侯親手做的豆腐,确實美味。”

杜氏趕緊站起來,“謝太後謬贊,臣婦不敢當。”

“坐下吧。”太後擺下手,心中也有些納悶,這康樂侯夫人長相一般,如何生出王妃這樣世間罕見的美人。

突然大殿中響起一聲咳,理親王妃連忙告罪,“太後恕罪,臣妾驚擾大家。”

太後有些不悅,這新年頭一天,便見個病歪歪的人,是人都會不喜,可她依然端着笑容,親切地問道,“理親王妃可是還有不适,也是哀家的不是,早就該免了你的朝觐。”

理親王妃用帕子捂下嘴,愧意道,“太後言重,臣妾已大好,多日未見太後,也甚是想念。”

沈清瑤自知,她已無寵,不可能再失賢名,今日的朝觐無論如何都要出席,這是她做為正妃才有的殊榮。

太後聽見她的回答,眼睛閃了閃,理親王妃的臉色太過蒼白,怕是身子虛空,遙想當年,沈清瑤還是花一般的人物,與那蕭碧影一起,并稱京中雙姝,如今卻是同在一府,一妻一妾。

理親王府的那些事情,她也盡知,亂七八糟的後院,想想都讓人頭痛,不過沈清瑤一直未生子,根本就立不起來,再說,對于這個皇叔子,太後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先帝在世時,對他是如何的壓制,她身為妻子,一清二楚,那理親王府越亂,對于她來說,就越是好事,索性不再理會。

大安氏看不得沈清瑤這消極的态度,跟她姐姐一比,真是天上地下,大孫兒媳的心眼太多,成天裏就想算計府中的那些東西,這個妹妹卻是如此不經事,被個妾室氣得回娘家。

見太後半天無話,大安氏對着理親王妃道,“理親王妃就是太過純善,府中那些個莺莺燕燕,不聽話的直接發賣,何必留情。”

下面便有一些夫人附合,說是妾室不過是玩意,應該讓她們清楚自己的身份,膽敢不聽主母的,就提腳發賣。

蓮笙冷眼看着大安氏,見她的眼神一直不停地往這邊瞄,那張耷拉着的臉皮帶着不屑,刻薄的嘴張着,“不光是些妾室,便是有那些個正室,也學那狐媚下作的手段,整天的巴着丈夫,簡直不知所謂。”

殿中的議論聲嘎然而止,靜得詭異!

太後皺下眉,魯國公夫人這話說的…

怕是指攝政王妃吧!

她有些不快,可又不能發作大安氏,論輩份,魯國公夫人可是先帝的外祖母,她個外孫媳婦還真不好當面訓斥。

正當她為難時,大長公主笑了起來,“魯國公夫人真會說笑,這不知所謂的正室,怕是指本宮吧,京中誰人不知,常國公府連半個妾室的影子都沒有,無論是本宮,還是本宮的兒媳,按魯國公夫人的話說,都是巴着丈夫的下作人。”

大安氏的臉一僵,她只顧着說那狐媚子,忘記大長公主這一茬,可這大長公主也是,居然這樣當面的反駁她,她的臉色有些不好,“大長公主這是說哪裏的話,臣婦怎麽會影射您呢。”

“不是說本宮說好,再說魯國公夫人說得也沒錯,本宮就是不許驸馬納妾,也見不得有妾室的男人,更見不得寵妾滅妻的男人!”

話音一落,蓮笙擊掌,“大長公主說得好,本妃想着,似乎自從有孕以來,從未想過要做那大肚之人,替王爺安排妾室,莫非剛才魯國公夫人,指得那樣的女子,不會正是本妃吧?”

大安氏語一噎,說的便是她,可這話要如何接?

殿中的衆夫人們臉色都微妙起來,看着這詭異的氣氛,三人話中的機鋒,是個混過後宅的夫人都聽得出來,只有那不明就裏的,暗自納悶魯國公夫人手伸的長,這閑事管得太寬,人家納不納妾,安不安排通房與她有何幹系。

可有些耳聰目明的,看出一些門道,聯想到國公府裏那位二十有五的縣主,再看大安氏這鬥雞般地針對攝政王妃,心中似是有些明了。

杜氏雖不明白魯國公夫人的用意,可見她居然想讓女兒替王爺納妾,那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可不同意。

可她不知如何反駁,只能用眼死瞪着魯國公夫人,目光似要将人刺穿!

最後,還是太後打圓場,“這好好的話家常,怎麽偏到納妾上面去了,今日難得齊聚一堂,可不許再談那糟心事,再說身為正室,眼光要放長遠,不必糾結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衆夫人受教地連稱“太後金玉良言,臣婦受教。”

稍一停,太後的臉色緩下來,戴着護甲的手指一揚,“來人哪,将那嶺南的時果呈上來。”

兩列宮女們如彩蝶般魚貫而出,薄若紙片的玉碟中,顆顆飽滿的果子發出誘人的香味,衆人這才重又說起趣話,漸漸忘記剛才的不快。

大安氏心緒難平,越發氣憤,可此地不是發作的地方,只能有意無意地斜視着蓮笙的方向,眼中全是嘲弄。

蓮笙似無意識般,纖白的玉手執起一枚紅果,放在嘴邊,對着對面座位的大安氏意味深長地一笑。

等出宮時,魯國公府的馬車依然是排在攝政王府的後面,大安氏趁着上車之際,揮下手中的錦帕,對着蓮笙鄙薄一笑,“臣婦這裏有一忠言,不吐不快,以色侍人,色衰則情逝,王妃好自珍惜。”

蓮笙聞着那錦帕的香氣,似是有些熟悉,并未多想,回以她一個魅笑,“本王妃這也有一句箴言,井裏之蛙,以為天藍是靛染的,孰不知那是天空本來的顏色,魯國公夫人到底年老體衰,眼花心盲,更要保重身體!”

說完轉身踩凳入馬車,留下大安氏陰氣沉沉地看着王府的馬車遠去,氣得嘴都歪了!

另一邊出宮的霍風,聽着一個宮女的彙報,臉慢慢地冷凝起來,這魯國公夫人,真是恃老無度,富貴日子過久了,忘記做下的孽。

他清冷的臉上顯出殺氣,平淡的眼看着後面的魯國公,一絲不易察覺的噬血在眼裏升起,澤芝的事情,也該要他們算賬了!

等他回到府中,蓮笙早已散發卧倒在塌,他解下大氅,在火爐前将手暖熱,輕手輕腳地走近,挨坐在塌沿,錦被一掀,飛身上去。

假寐中的蓮笙聞見他的氣息,帶笑的眸子睜開,黑黑的瞳仁中如星光點點,将小臉往他身上蹭,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今日在宮中做得好。”男子清淡的口氣在她頭頂發出。

“哦,哪裏做得好?”

“我霍風的妻子,無論在誰跟前,都沒有伏低做小的可能,往後再有那不知所謂的人胡言亂語,一律不能忍,凡事都有夫君替你擋着。”

蓮笙笑起來,親了親他的下巴,她何曾忍什麽,前世貴為公主,無人敢給她氣受,更別提委曲,今生有他,頂着這個攝政王妃的頭銜,哪還能給人欺負去。

可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卻是莫名地讓她受用,此生有他,婦複何求!

只是那魯國公一家,她如今想來,心情确實複雜,前世,他們可是他和皇兄除卻皇祖母唯二的親人,怎知,重生為人後,這一樁樁的事,那若隐若現的真相卻告訴她,或許她前世都活在欺騙中,魯國公府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人。

枉費皇兄在世時給他們家那麽大的殊榮,就連姜蘊雪都破例封為縣主,更別提一無是處的魯國公世子,都領着別人羨慕的差事。

她嘆口氣,輕聲道,“他們不是我的親人,再是如何,我都不氣。”

男人的大手撫着她的發,“嗯。”

蓮笙偎在他的懷中睡去,怎麽第二日起,她才将将醒來,便被突如其來的孕吐折磨得死去活來,把宮嬷嬷等人吓了一跳。

趕緊将她扶起靠好,端上銀盆,不一會兒,底下銀盆中便滿是穢物,宮嬷嬷見她吐完一遭,用錦帕輕拭她的嘴角,然後将花蜜水遞過去,蓮笙虛弱地就着她的手,仰頭喝了一口,含在口中片刻吐出,這才覺得好受些。

嘴裏好似也沒那麽苦了,可胸口悶痛如故,欲欲作嘔!

紫丁見她似是緩下來些,趕緊将銀盆重換,如此反複幾次,折騰了一上午,等紫丁再次端着換下的那個走出去的時候,匆匆下朝趕回來的某個男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蓮笙如今的樣子,頭發披散,臉色血色盡褪,一片蒼白,堪堪地靠在塌上,這一幕讓他心驚,讓他想到多年前,澤芝病重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神色!

他按住自己微發抖的手,看着宮嬷嬷,“請過太醫嗎?”

宮嬷嬷彎腰行禮,“太醫已經看過,說是有身子的人都要有這麽一遭。”

剛一發現就請了太醫,太醫只道是孕婦常見的晨吐,這孕吐最是無常,有人不顯,有人則死去活來,此事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只讓人多備些解膩的酸梅湯,或許有用。

可王妃喝下後并不見好,依然吐得一塌糊塗!

霍風冷淡的眉眼微皺,有身子的人,都要有這麽一遭?其它的人他沒見過,可蓮笙的樣子根本不是一個孕吐該有的模樣!

他眼底黑得如墨,轉頭看着宮嬷嬷,“讓董方将龔神醫帶來。”

“是。”

可憐的龔神醫再次體會到什麽叫做空中飛人,腳不着地,小胖老頭喘着粗氣,狠狠地瞪着董方,這小子,力氣真是大!

等他知道是來治王妃孕吐後,更加郁悶,他是神醫,神醫,不是醫女,這婦人孕吐哪用得着他出手。

可不滿歸不滿,臉上可不敢帶出半分,他凝眉懸着脈,漸漸臉色正了起來,略有些複雜,看一眼霍風,才慢慢地寫下方子,宮嬷嬷早就等候在一旁,見方子寫好,立馬接下去安排。

走到門口,跟随而來的龔神醫将她攔住,從藥箱的最裏面的夾層中取出一物,交給她,“這東西放到剛才的藥中一起熬。”

宮嬷嬷眼中一沉,不自覺地看向那屋內站着的男人,見那男人轉過頭來,朝自己微不可見地颔首,她這才将東西接過,低頭下去。

霍風無人見着的後背中,早已沁涼一片,他使出內力,将透濕的內襯烘幹,這才小心地坐在塌邊,将她扶好靠坐在自己身上,大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蓮笙早已吐得昏天暗地,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這種感覺和前世有些相似,都是那麽地喘不過氣,四肢無力,仿若能感受到那生命的消逝,卻無能為力。

她雙手緊緊地撫着肚子處,視線朦胧中,是男子擔憂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想要笑一下,“無事,太醫說只是孕吐,怕是咱們的小郡主在鬧脾氣呢。”

“嗯,她的脾氣挺大的,等出生後,我這個當父親的好好教訓下她,如此折騰她的母親,真真是該打。”

她的手無力地點下他的鼻子,“呵,你說得好聽,看你到時候舍不舍得打。”

霍風捉住那小手,将她攬在懷中,他如何舍得?她們所受的這些苦,都是因為他的疏忽,該打的人是他自己!

一個時辰後,宮嬷嬷将藥端上來,霍風的大手接過,用玉匙慢慢地喂到她的嘴裏,一碗下肚,她的臉色才有些許人氣,慢慢沒有剛才那麽吓人,霍風提着的心才算是稍稍安了些。

喝過湯水的蓮笙,覺得胸口處好受不少,剛才那瀕死的感覺散去,整個人松泛下來,這才安然睡去,霍風看着她些許蒼白的臉,眼中的冷色如暴風雨欲來!

他輕輕地關門走出,見龔神醫正一臉肅穆地立在外面的樹下,見他走出來,趕緊上來,低聲說道,“王妃怕是沾了少許毒粉,幸好量少,發現得及時,否則怕是……”

“何毒?”

龔神醫小心地看了下他那冷如冰山的臉,和那周身散發出來的蕭殺之氣,吞了吞口水道,“若是小老兒沒有診錯,與那澤芝公主所帶的胎毒一模一樣,此毒名為紅顏,意為紅顏薄命,只對女子有用,極為陰毒。”

“只不過公主的毒在骨血,乃是由母體而來,根本無法清除,而王妃不知是在哪裏沾上,且時日很短,故服了小老兒的藥後,便會平安無事。”

聽得龔神醫說出澤芝公主幾個字,霍風的身形一僵,居然是那樣的毒!

他眼沉如墨,心中如火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王妃居然被人下毒,簡直是當他是死人,這人若是被揪出,必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那王妃的腹中胎兒?”

龔神醫擦下額頭的汗,想到五年前澤芝公主去世的那次,暗自慶幸發現及時,否則他都不敢再承受王爺的再一次雷霆之怒。

這毒世間流傳極少,千金難買,只因服用此毒之人,除了身體虛弱,根本看不出任何症狀,便是去世都不會引起人懷疑半分。

當年王爺不遠萬裏将他請來京都,為的就是給澤芝公主解毒,可是公主毒已入骨,藥石罔效,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如今,這毒居然又出現在王妃的身上,龔神醫擡頭看着他,“王爺放心,發現及時,胎兒無事。”

“好,”

他的這個字仿佛是從牙齒之中擠出來,眼神中的寒意,讓人見之如遇鬼魅,不寒而栗!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狠打臉,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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