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柔情的他
新年将至, 酒吧歇業的最後一天, 陶荻早早地下班了,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剛剛走出酒吧大門,一輛銀白色轎車出現在眼前, 她的心用力一扯,仿佛那些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那些永遠不可能愈合但是可以自我麻痹的傷口, 再度露出血淋淋的猙獰面孔。
轎車喇叭響了一聲, 似在催促。
陶荻咬咬牙,終于還是上了車,轎車啓動,呼嘯着…轉出了街區,上了大路。
穆琛站在轉角,手裏還拎着口袋, 看着轎車遠遠離開的背影, 心莫名其妙地揪扯着, 生疼。
陳牧山, 鹿州A集團總裁,48歲, 曾經收養過一個小女孩兒。
他能查出來的,就是這些。
至于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也許只有時間知道了。
車停在了郊區高級住宅區的一棟三層別墅前。
陳牧山沒有馬上下車,而是燃起了一根煙。
“今天是我的生日, 沒別的要求,回來陪陪我。”
她冷笑:“爸,生日快樂。”
“住嘴。”他立刻打斷她的話:“我從沒拿你當女兒。”
她強烈地壓抑着身體裏上湧的惡心感,依舊不動聲色:“爸,說什麽呢,一日為父,終身為父,你不當我的父親,還想當什麽?”
“我想當什麽,你知道。”他依舊沒什麽表情:“這份殊榮,外面多少女人,想都想不來。”
陶荻推門下車,彎下腰,站在花叢邊,全身陣陣痙攣。
她想吐,一看到他的臉,聽到他的話,她就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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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山也下了車,站在邊上,遠遠地看着她:“我就這麽…讓你不舒服?”
何止是不舒服,簡直惡心得要死!
“陶荻,這麽多年,你留在我身邊,我對你怎麽樣,你自己清楚。”陳牧山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對你的心思一直都有,但是我沒有動過你一根頭發,我在等你長大,等你明白我的心意,等你接受。”
他深情的模樣,她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十二歲那年,你把我從孤兒院領回來,給我一個家,我很感謝你。”陶荻站直了身子,退了幾步,遠遠看着他,嘴角掠過一絲蒼白的笑:“你永遠…都是我的…”
“我說了!不準叫我那兩個字!”陳牧山兩步上前,伸手直接掐住了陶荻的脖頸,湊近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信不信,我今晚…就可以辦了你!”
“我不是處女。”陶荻突然冷笑了一聲,迎上了他的野獸般兇狠的目光:“早就不是了。”
陳牧山的手驟然收緊,陶荻的脖子被他桎梏着,身體開始缺氧,她用力地呼吸,肺部發出嘶啞的呻吟,臉色越漸蒼白,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宛如一頭垂死掙紮的鹿…
終于在最後的瞬間,陳牧山松了手,陶荻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汲取着他周圍的渾濁空氣,眼淚鼻涕跟着流了出來,狼狽不堪…
“那個叫穆琛的,你想跟他?你覺得他能保護得了你嗎?”陳牧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諷:“信不信我分分鐘捏死他。”
陶荻冷冷地擡眸,定定地看着他:“你敢嗎?”
陳牧山突然笑了起來:“小荻,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啊!以為找個條子,就能保護你一輩子?”
陶荻沒有說話。
……
陳牧山是一個很講究生活品質的男人,生日晚宴是家庭簡餐,紅木的長桌上,燈影燭光閃爍,映照着兩個人結了冰的臉。
陶荻已經換上了一件新衣服,陳牧山替她準備的,白色的泡泡裙,脖頸上系着一根白絲帶,手上還戴着白色的綢質手套。
像一個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陶荻強忍着內心的屈辱,将自己打扮成了他喜歡的樣子。
陳牧山是個很敏感,且帶有一點神經質的男人,如果不乖乖聽話,後果可能很糟糕。
她和他共同生活了快十年,一開始她真的很喜歡他,叫他陳叔叔,雖然也很想叫他爸爸,可是他不準,不準便不叫,他很疼她,給她買好多好的的洋娃娃,外國的,做工精致價格不菲,她有一整個房間的漂亮裙子,這些年,成長在他為她所營構的夢幻王國,驕傲得像個公主。
突然有一天,她長大了。
開始懂得了很多,開始覺得,陳叔叔有時候的一些行為,是不恰當的,比如不準她鎖房間門,晚上好幾次他以為她睡着了,進她的房間,坐在她的床邊,什麽都不做,就那麽坐着...這些,讓她感覺不舒服和不對勁。她開始改變稱呼,不叫叔叔,而是叫爸爸,可是他好生氣,還摔了最喜歡的瓷器,發很大的火,不準叫爸爸。
陶荻考上了首都的大學,終于要逃離的時候,陳牧山卻用盡一切辦法和手段,把她留在了本城,進了S大,并且不準她住宿舍,而是住家裏,每天派人接送她,幾次激烈的沖突之後,陳牧山的心思意圖,已然暴露無遺,陶荻明白了這些,除了惡心沒有更多的感覺,她毫不猶豫便退了學,開始賺錢,想要離開陳家,自立生活,遠遠逃離那個男人。
陳牧山并沒有逼她太緊,這麽多年,他了解她的性子,寧折不彎,他也害怕,太過激烈的行為會毀掉他們十多年的感情,所以由着她搬出去,反正不管她去哪裏,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等這幾年,收尾的工作做完,我就帶你出國,咱們倆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陳牧山持刀切牛排,動作優雅矜貴,不可否認,48歲的他完全不顯老态,模樣好看,斯文大方,很容易讓女人着迷。
陶荻知道,陳牧山做的事,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是正經的生意,他怎麽一天到晚琢磨的…都是跑路?
陶荻放下了手裏的刀叉:“我不走。”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吃好了,我走了,老爸,祝你生日快樂。”陶荻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起身離開。
幽暗昏惑的燭影下,陳牧山将刀叉重重插在了帶血的牛排上,隐忍着,沉聲道:“你還記得大學的時候,那個姓林的家夥吧。”
陶荻身影微微一頓,長指甲狠狠攥進了柔軟的手掌心,深深凹陷下去。
那是她無疾而終的初戀,是她第一次愛上異性,兩個人偷摸地只在小花園牽過一次手,便被陳牧山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
再後來,那個男孩…就失蹤了。
傅知延已經離開三天了,葉嘉整個人都像是冬日裏打了蔫兒的植物,提不起精神。連着三天,都在吃擔仔面,猶食之無味,總是意猶未盡地想起那晚,傅知延挑起面條,輕輕吹散熱氣,然後呼嚕呼嚕,香噴噴地吃面條的場景。思緒不由得又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在多年以後,他晚上下班回家,她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坐在桌邊,托着腮幫子,看他胃口大開的模樣,想來人世間最溫暖的時光,莫過于此了。
傅知延回了首都,但每天都會有信息過來,有時候一天一條,有時候連着兩三條,內容不多,大抵是一些感受和心情。
葉嘉閑來無事,便會拿着手機,翻看他給她發的信息。
“首都的雪比鹿州來得更為迅猛,紛紛揚揚,若有機會,你來,我帶你去看上了銀妝的故宮。”
“雪停了,很安靜,我在書房,一盞燈,無眠。”
“幾個朋友約了郊游,想去什剎海,嘗嘗荷葉粉蒸與河鮮冰碗。”
葉嘉倒是不知道,傅知延的心思竟會如此細膩,有時候又有點文藝,堅硬冷沉的外表下,內心其實住着一個感情豐富的詩人,會說想念鹿州的飛雪,想念夏天的風,想她的擔仔面…反正就是不會直說想她,甚至被葉嘉直白的言語撩得上了火,他也只會說,今夜要失眠了,不會說,想和你做。
與傅知延談戀愛,葉嘉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校園,男生女生,私相授受,傳遞情書,紙上有山有水,有詩有畫…
葉嘉是在年二十七的時候接到陶荻的電話,電話那邊,她聲音似乎很急:“小嘉,你不是一直說,想要出去旅游嗎?現在收拾收拾,姐帶你出去玩兒。”
“哎?”葉嘉睡得迷迷糊糊:“…現在啊?”
“嗯,現在,機票我都定好了,十點,兩個人的,去首都看故宮,十三陵,還有啥啥頤和園,趕緊的,別磨蹭。”
葉嘉翻身從床上坐起來:“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夢到故宮了?”
“少廢話你整天心心念念啥的我還不知道吶!快起床來機場,我在這兒等你。”
“不是…陶荻姐。”葉嘉揉了揉眼睛,還有點懵:“馬上年三十兒了,這時候出去旅什麽游啊?”
“三十兒怎麽了,難不成你還要回去陪你那撲克牌臉的舅媽過大年啊?反正都是一個人冷冷清清,不如跟姐出去玩兒。”
“那陳叔叔那邊…”葉嘉想起來她還有個養父,平時待她也挺好的:“你是不是和陳叔叔吵架了?”
陶荻似乎并不想說這個話題,胡亂地“嗯”了一聲,道:“到時候陳牧山打電話過來,你給我接,就說跟我在外面玩兒。”
懂了,是要抓她當擋箭牌。
“陶荻姐,有什麽事你跟陳叔叔好好說,多大人了,別一言不合就鬧離家出走。”
陶荻站在機場大廳外面,帶着墨鏡和口罩,左右張望着,生怕陳牧山突然出現把她給抓回去,這種事,她不可能告訴葉嘉,所以葉嘉并不知道陳牧山對她有越軌的心思。
“少廢話了,來不來?不來我自己走了…”
葉嘉心一橫,牙一咬:“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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