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流雲散

這些時間在公司裏,笙珂發現自己和章程寧的相處似乎歷經了兩個階段,糾結期和陌生期,現在轉入平和期。這是笙珂對對方态度的描述,基于事實。

而眼睛一直就落在笙珂身上的陳霁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問笙珂和章程寧什麽關系,知道之後,陳霁卻只是很平靜地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笙珂樂得清靜,因為陳霁真是太過聒噪了,不過即使如此,笙珂仍舊覺得他是個好上司。因為他對于工作一直是力求完美,對于下屬更是極少苛責,不過一個個下屬也都不是吃素的,能力高超,無可挑剔。

這一日,陳霁家中收到了一份邀請,是蕭然的訂婚宴。這件事讓他深以為是意外的驚喜。在辦公室裏,他思前想後如何把這事婉轉地告訴笙珂。

最後,他在笙珂即将把咖啡送到的時候假意接到了電話,笙珂一推門,他便開口說道:“什麽?蕭然訂婚?和誰?”

笙珂聽了之後,身形微微一頓,但是随即自然地放下了咖啡,看了一眼還在打電話的陳霁,退了出去。蕭然訂婚了,這個消息落在笙珂的耳中激起了一點浪花,但笙珂也發現,自己沒有什麽太特殊的感覺,就像是聽到了一個老朋友的消息,微微有些感慨。

笙珂走了後,陳霁還在繼續着自己的表演,他擔心笙珂可能還在外面。有模有樣地挂了電話後,蕭然開始分析笙珂的情緒,從笙珂剛才的反應來看,十分正常,并沒有什麽十分特別的情緒,這樣看來,她和蕭然應該是過去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為蕭然出國了,然後就分手。這樣看來,笙珂和蕭然是不可能複合的,陳霁暗暗想着,心裏燃起了希望,有些難以按捺的開心。

下班時笙珂瞧見了劉麟的身影,他微微笑着靠在自家車前,似乎在等人。不一會兒,笙珂就看見章程寧就走向了他。劉麟立即拉開了車門,章程寧低頭上去。

劉麟往這邊看了過來,對着笙珂微微一笑,笙珂也微微一笑。劉麟似乎一直和章程寧是很好的朋友,在C大的時候,笙珂也碰見過他,但是不清楚他究竟為什麽在那裏。看着劉麟和章程寧坐在一起,笙珂突然生出了一種羨慕的情緒,這樣的長久的陪在身邊的友情,實在是不多。

笙珂瞧了瞧面前自己孤單的影子,想起了初中時豔陽下的兩個身影,在心裏默默說了句:宜薇,祝福你。

陳霁開車跟在笙珂的身後,不遠不近,笙珂是在自家小區邊上的站臺下了車後察覺到的,因為陳霁的跑車實在是很好認,于是她站在了一個可以靠邊停車的地方。陳霁看着笙珂淡淡瞧着自己車的眼神,乖乖地停在了笙珂的邊上,他打開車窗,堆了一副燦爛的笑顏“嘿,笙珂,好巧啊。”

看見和初中陳霁一般無二幼稚無賴的模樣,笙珂不禁白了他一眼,淡淡開口,“你在幹什麽?”

“就到處遛彎啊!要不要,一起?”

陳霁趕緊下了車,跑到笙珂面前,“不過這個時間該吃飯了吧?你喜歡吃什麽菜?八大菜系在A城的好餐廳我都熟悉,一起吃晚飯吧?”

笙珂算是明白過來了,可是陳霁現在畢竟是自己的上司,看了陳霁一會兒,笙珂深深鞠了一躬,“謝謝陳總,但是我想還是算了。我習慣自己在家做飯菜吃。”

“不是說了私下叫我陳霁就好了嗎?在你家更好啊!我可以買菜來,你做我吃。”陳霁絲毫沒有理會笙珂話裏的含義,表現得十分樂觀。

笙珂感嘆,這麽些年,陳霁雖然智商在線,但還是一樣的童心未泯,眼裏還是那樣澄澈無邪。這樣的人一定是家庭幸福,被呵護着長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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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霁,我習慣一個人。”

陳霁似乎有些明白了,但還是說道:“沒關系,慢慢地,說不定你會習慣,習慣再多一個人。這,也說不定。”

陳霁漂亮的眼睛透着毫不掩飾的期待,只是少了平時的張揚得意,像是個在要糖的孩子。

笙珂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真地開口:“陳霁,我們是上下級,同學,朋友,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關系了,我想也不會有別的關系。”

“哦。”良久,陳霁失落的聲音才響起。他沒有再看笙珂,撇了撇嘴,耷拉着腦袋,偃旗息鼓。

秦朔站在不遠處的門口,雙手放在口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站着的,但是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他像是猜到笙珂在說什麽,她對面的人情緒他也能夠察覺到。秦朔似乎可以想見,如果自己對笙珂做同樣的事情得到的結果,只會更糟。在笙珂目送陳霁離開的時候,秦朔轉身進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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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的訂婚宴不久就要到了,這時候蕭然的心卻開始有了一點說不上的不安,像是心被提到了空中懸着,始終就放不下來。

當年,自己父親的人無意打殘了一個在自家地盤鬧事的人,結果發現是A城的一方大勢力的孫子,于是自己和父親被瘋狂追殺,在他帶着自己想要逃出國去時的那晚,蕭然的心情大概就是如此。

這不是一個好征兆,這一夜蕭然翻來覆去,輾轉難安。

第二日,蕭老在家中突然中風,倒在地上。

身體一向硬朗的蕭老幾乎從不進醫院,而現在,他卻躺在了手術臺上,生死未蔔。蕭然緊緊盯着那扇緊閉的門,屏息以待。蕭然的兩位伯伯愁雲滿面,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嘆息聲此起彼伏。蕭然站在門前,一動未動,他感覺周圍很冷,自己的心很冷。不知過了幾個小時,蕭然終于看見眼前的門被打開,床被推出來。

手術後,蕭老被禁止探視,醫生先交代了幾句,便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蕭然透過玻璃,看見自己爺爺躺在病床之上,眼睛緊閉,身上各種儀器管子,心痛難當。

蕭然很憎恨這種無力的感覺,當年他還不清楚自己父親的狀況,卻只能被帶到機場先行離開。而後來,他得到他再也見不到他父親的消息。現在,自己回來後就盡愛護自己的唯一親人陷入了危險,自己仍舊是無計可施。人生的意外總是這樣多,這樣令人絕望,蕭然害怕,害怕悲劇重演。

一旁的陳姨看着蕭然把臉埋在雙手之中,十分痛苦,她心疼不已,卻也毫無辦法。

蘇嘉齡和她的母親聞訊後立馬趕來,看着這樣的蕭然,也不知道怎樣安慰。蘇嘉齡在蕭然邊上坐了下來,想了好久,才輕聲說道:“蕭然,我會陪在你身邊,等爺爺醒過來。他一定會沒事的。”

蕭然這才算是有了點反應,他放下手,轉過頭來,看着蘇嘉齡,似乎在尋找什麽,仿佛想要透過蘇嘉齡看見另外的人。

蘇嘉齡只當他是迷茫,提起勇氣,抱住了蕭然。看見蕭然這樣,她覺得心在疼。

蕭然松開了她,眼神恢複了一點清明,“我沒事,我想靜一會兒。”

蘇嘉齡一直默默陪在蕭然身邊,也不打擾,只是偶爾遞上一杯溫水。蘇母在晚上離開了,而他們兩個人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着,直到術後第十八個小時,蕭老才悠悠轉醒。

所幸搶救及時,經過檢查,現在狀态不錯,好好調養有機會能夠養得回來,醫生說的話,蕭然一一聽了,記了下來。幾個人站在蕭老的床前,各自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被醫生帶離了房間。

蕭然的兩位伯伯因有公事急需處理,晚些再來。而蕭然這才和蘇嘉齡一起吃了陳姨準備的粥和飯。

當蕭老終于能說話後,第一句便是:“不要讓我耽誤了你們的事。”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恙,蕭老怕自己等不到了吧,于是才這樣囑咐。蘇嘉齡連忙說道:“不用擔心,您好好養身體,那時候您的身體一定好起來了。”

因為蘇嘉齡這句話,蕭老果然面露寬慰,“好。”

此後一段時間,蘇嘉齡抛下一系列瑣事,陪着蕭然用心照顧蕭老。雖然她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可是卻很認真地問醫生術後保養身體的事情,每天給蕭老端茶倒水喂飯聊天,簡直比蕭然還上心。

看着蘇嘉齡,蕭然心裏不是沒有感動,但随之而來的還有愧疚。

蘇嘉齡經歷了一次感情,,對蕭然的顧忌似乎很是了然,在兩人出去透口氣的時候,蘇嘉齡很認真地開口說:“我照顧蕭老不只因為你,也因為他對我很好。蕭然,我知道你沒有那麽喜歡我,但是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呀?我真的喜歡你。”

風輕日暖,蘇嘉齡清脆的聲音不大不小,如同顆顆璎珞灑落蕭然的心湖,層層漣漪漾開,蕭然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什麽在變得柔軟起來,蕭然想了想,說道:“出國之前,我喜歡過一個人。”

“哦,這樣啊。”蘇嘉齡若有所思,眸子恢複了神采,“很公平啊,我也喜歡過一個人。”

看着蘇嘉齡幹淨的面龐,蕭然繼續說道:“我,還喜歡她。”

“那她在哪裏?”蘇嘉齡低聲問道。

“不知道。”

“那你有沒有喜歡我,有沒有一點點?”蘇嘉齡的眼裏露出一股執拗來。

蕭然沒有模棱兩可,“有。”

蘇嘉齡露出燦爛的笑顏,“那麽,我決定繼續喜歡你。我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可是我說過,我真的喜歡你,我很固執,你不要跟我說可是。如果你不想訂婚的話沒有關系,那就不定好了,如果你訂完婚想退掉那就退掉好了,但是我,從現在開始,無論訂婚與否,都要向你認真地向你告白,我喜歡你,很認真地喜歡上你了。你沒那麽喜歡我也沒有關系,來日方長。”

蘇嘉齡抿緊自己的唇,她雖然大膽,但心還是緊張得怦怦跳。

蕭然張口卻一時說不出話來,看了看病房的方向,他輕聲一笑,伸手把蘇嘉齡帶進了懷裏。

“我們還是訂婚吧。”

蘇嘉齡從蕭然的肩膀上擡起頭,睜大眼睛望着蕭然揚起的唇角,有種幸福從天而降砸中了自己的感覺。蕭然伸手,把她的腦袋按了回去。

在訂婚前天,蕭老回家休養,次日蕭然才和蘇嘉齡試了提前準備好的幾套禮服。蕭然穿黑色顯得俊朗,穿白色顯得清貴,最後考慮到搭配的問題,選了更與蘇嘉齡禮服搭配的一套白色西裝。

兩人站在一起,有幾分天作之合的味道。只是蕭然的心裏,始終還是有一絲沉重。

第二日穿梭在人群之中,蕭然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表情一直有些恍惚。好在蘇嘉齡雖然緊張,但一直能夠按着程序走,在對應的時間做該做的事。或許是因為太開心,蘇嘉齡并沒有覺得蕭然有什麽不對。

幾個小時的觥籌交錯中,蕭然喝得有些醉了,無數的祝福和溢美之詞讓他更是提不起精神來。周圍的一切都十分刺眼,蕭然走到一個角落,望着門外的黑暗。

朦胧間,蕭然似乎看見了笙珂的面容,蕭然對着虛空輕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意味。蘇嘉齡提着禮服轉頭,發現蕭然靠在門邊,上前去扶他回來。

最後回到家時,蕭然已經累極,他倒在床上,似乎不省人事。但當他睜開眼看見牆上挂着的那幅畫時,卻找回了不少神智。他起身,翻出了櫃子裏其他的畫,白色畫紙上,那些筆觸無一不細膩深情,人物無一不栩栩如生。都是一個人,笙珂的側臉正臉,背影正面,或立或坐,或憑或卧;連每一幅畫下面的落款,都是KR蕭。

當蕭老不大放心,推着輪椅來看自己的孫子時,就看見了遍布一地的畫。他從不知道原來櫃子裏的這些畫都是同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孩。原本的情緒一下子換成了驚訝,“孩子,這是什麽人?”

蕭然轉頭,默默對着自己的爺爺,半晌,他才說:“您怎麽來了額,只是一些準備扔掉的畫而已。”蕭然起身,送蕭老到了卧房。

蕭老知道那些畫是蕭然從國外帶回來的東西,他知道那一定是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但是蕭然這樣說,他無法再問了。

蕭然幫蕭老蓋好了被子才離開。

他想,現在,即使再見到笙珂,他或許也再沒有辦法,去牽她的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剛剛發現評論 我的第一條 謝謝 鞠躬。

日更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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