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下他吃飯,可她當時覺得一個混混能有什麽本事,也沒仔細看,不想面前這人竟然是他。
說着說着李媽眼眶紅了哽咽又道。
“你們還誣賴小眉清白,還有沒有天理?天可憐見,小眉一個弱女子帶着一個孩子,一走一抱的從村裏來到這鎮上尋夫,好不容易找到了夫君,不想他丈夫卻和別的女人勾搭上了,不要她,還要休了她,小眉沒有辦法,只能每天帶着孩子撿些剩飯剩菜,想等夫君回心轉意,老婆子剛看見她的時候母女兩人瘦的幾乎不能見人,一陣風都能吹跑,可憐吶,還好遇到我老婆子,要不是我好心便宜租給小眉房子,說不定母女倆早就餓死街頭了!我主子心善,看不得小眉受你們欺負,想不到你們居然污蔑主子,心實在歹毒!”
被李媽這麽半真半假的一說,倒勾起了許眉的傷心事。她眼圈微紅道:“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過安穩日子就行,可我丈夫想要富貴,撇下我和女兒和林家小姐好上了,要休妻另娶,這便罷了,是我命苦,我只求能和離,能好好把女兒拉扯大就好,可婆婆你為什麽誣陷我偷銀子,往我身上潑髒水?"
許眉到傷心處,忍不住大哭起來,她哭的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瘦弱的身體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衆人看她泣不成聲,不似作假,紛紛唏噓感嘆不已,有那感性的婦人都擦起了眼淚。
有人作證,又看被誣陷,衆人紛紛把指責的目光投向張婆母子兩人。
☆、指責
張婆一看這局面,衆人都不相信自己,不由急道:“大家都別信她,她說謊,明明偷了我銀子,偏偏不承認,這兩人一看就勾搭在一起,還能不向着她說話?”
李媽有點怒了:“你這老婆子怎麽胡攪蠻纏?大家說說,都做了這麽久鄰居,我家主子雖然脾氣不好,但心地非常好的,這點大家誰不知道,我家主子就是看不過你欺負人家,順手幫了小娘子一把,你在亂說壞了我家主子聲譽,小心我不饒你!”
聽李媽這麽一說,衆人一想還真是,這人雖然長的一身煞氣,誰都不敢靠近,倒也沒做過什麽過份的事,這麽多年,也沒見過這人近過什麽女色,偶爾有好事的人,給他介紹,也通通被他借故推脫了去。
張婆還要在撒潑,田柱子卻在衆人的眼光下難以自處,用力拽着自家老娘,趕緊溜走了。
見兩人終于走了,許眉松了一口氣,謝了圍觀的衆人。
衆人一看沒什麽熱鬧好看了,便都散了,只一會功夫門外只剩下三人。
許眉舒了一口氣,想說什麽,卻突然眼前一暈,差點栽倒,待緩過神,卻發現那人正用一只手托着她,她正在他胸前靠着,許眉一驚,反射性的看向四周,見周圍沒什麽人,這才猛吸一口氣,大力推開他,快速轉身進了院門,緊接着砰的一聲把大門關上了,這一連串的動作下來,許眉的力氣剩餘不多,只覺得身體一陣熱,一陣冷,靠着門軟軟的滑了下來。
“開門!”門外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郁怒。
許眉沒見他的面,都能相信到此時他暴怒的面容,她怕的縮了縮身子,仍堅持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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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這次的聲音加上了幾分暴躁,仿佛他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
許眉壓住顫抖的身子,深吸一口氣道:“這位大爺,謝謝你剛剛幫我解圍,許眉記心底了,不過我不能開門,我們畢竟是男女有別,處在一個院落不好,傳出去更說不清了,還請你不要為難我。"
剛剛還在衆人面前分辯兩人沒有關系,這會子他又在她門外晃來晃去,萬一被別人看見,不定說什麽呢,更別提進院門了,那兩人更說不清楚了。
“你開還是不開?”門外那人似乎更怒了,聲音像牙縫裏擠出來似的。
許眉有些無奈,她說了這麽多,他怎麽一句也沒聽進去,白費她這麽多口舌,這人一根筋非要讓她開門。
“抱歉,我真的不能讓你進來。”許眉堅持。
“你真的不開是不是?”門外那人似乎笑了下,又威脅道:“你真不開的話,我就在你門外大喊大叫,把所有的鄰居都喊來,對他們說清楚我們是有關系的,剛剛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騙人的!”
“你混蛋。”許眉急了。
這人萬一真這麽做,那麽她的名聲徹底壞了。
罵完耳聽那人輕笑一聲後,也不說話,就等在門口,似乎篤定她會主動開門。
“進來吧。”
許眉幾乎咬碎了牙,深呼一口氣她還是打開了門。
那人長腿一邁,跨進了院門,許眉急忙關上門,離的他遠遠的防備道:“說吧,你有什麽事?"
誰知那人卻不接她的話茬,一雙眼緊盯着她的臉蛋,皺眉道:“你生病了?”
她的臉蒼白中帶着一抹不正常的紅,再看她的人也是比往常疲憊的很,一點精神也沒有。
許眉正思考着怎麽打發這人出去,不想這人長腿一邁,兩步跨到她面前,一只手伸手在她額頭上一摸,霎時臉沉如水。
“你發燒不知道嗎?還到處亂跑,快到床上躺着休息去。”
他這麽一黑臉,許眉就是一驚,反射性的就想逃跑。
還不待她反應過來,那人攔腰一抱,把她抱進懷中,往卧房處走去。
許眉又驚又怕,伸手又去拔頭上的簪子,不想眼前一黑,霎時頭暈眼花,唯一的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
待她回過神,已經好好的躺在自家床上,再看那人小心的幫她蓋好被子後,轉身便出去了。
許眉驚着的心,此時總算放松下來,這麽一松懈下來,只覺得的頭又痛又難受,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一時熱一冷,難受的緊。
躺着躺着,思緒便模糊了,只一會昏睡過去了。
再次迷迷糊糊的半昏着,只覺得有人往她嘴裏灌什麽苦苦的東西,她嫌苦不想吃,灌藥的那人卻堅持着往她嘴裏塞,仿佛她不吃便一直往裏灌,她拗不過只好吞了進去,緊接着仿佛有什麽涼涼滑滑的東西撬開她嘴唇攪動,在接着便是甜甜的仿佛像蜂蜜一樣的東西到了喉嚨裏,好吃極了。
似乎有沙沙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許眉一下子睜開眼,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好一會才想起來發生的事。
“醒了,醒了,主子小眉醒了。"
李媽歡喜的靠近過來,許眉愣了一下,李媽怎麽會在她這裏?
“小眉,你不知道,你燒的太厲害,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可吓死老婆子了,你啊,生這麽重的病,也不知道看看郎中。”
“醒了?”低沉悅耳的聲音,從窗臺處傳來,許眉擡頭一看,那人也居然也在這裏,她不由瑟縮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怕意。
那人看了出來,臉色沉了下來,盯着她看了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李媽沒有注意到兩人神情,靠過來扶起許眉道:“小眉,你要吓死李媽啊?也多虧主子發現及時,早早請了郎中,熬了藥喂你吃了,病情這次穩定下來,這次太兇險了,你沒見主子比我吓的還厲害,發了好幾火,老婆子還從沒見過他發這麽大脾氣過,這還不算,他從昨天晚上一直守在你身邊,足足守了你一天一夜,熬的眼睛都紅了,我看了都心疼。"
“李媽,你別說了。”許眉低聲道:“我知道他對我好,只是我一個被休的婦人,配不上你主子,讓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更何況她看見他,便不由自主的從心底害怕,和他一起生活,她想都沒想過。
她話音剛落,門外的窗砰的一聲被砸個粉碎,李峰黑着臉正站在窗外,剛剛的話他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這個女人她沒有心嗎?他對她這麽好,可她一點都不放在眼睛,他捧着一顆真心送到她面前,她卻看都不看一眼,棄如敝屣 ,就這麽丢棄了。
李峰越想越怒,盯着許眉的眼神,複雜極了。
許眉有點心虛,卻又不知心虛什麽,只是臉色更白了,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
這女人楚楚可憐的躺在那裏,瘦的幾乎一陣風似乎就吹走了,離的這麽遠,李峰似乎都能看清,她長長睫毛一抖一抖的,眼淚汪汪,瘦弱身軀在被下顫抖。趁着那白如玉的肌膚,有一種蒼白柔弱的美。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傍晚,他拖着無力的身軀在街上往前爬着,他餓極了,也冷極了,想抓住一個人讨點飯吃,可街上人行匆匆,沒有一個人理他。
他爬到一處垃圾堆裏,希望可以找點吃的,卻沒有成功,雨糊着他的臉和眼睛,什麽也看不清楚,也聽不見,他好不容易爬到一處避雨的地方後,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寒冷,饑餓,煎熬着他的身體的每一分每一秒,最後他像條死狗一樣,只能呼呼喘着氣,等待着最後的時刻。
可就在這時,有人搖醒了他,遞給他一個包子,他來不及看,便一把搶過包子狼吞虎咽起來。
他直到吃完了,才想起擡頭看遞給他包子的人。
一個美麗的少女,正皺着眉看着他,他從未見過這麽美的少女,不知道用什麽詞語才能形容看到的這少女的容貌,腦子翻來覆去只有幾個字,美麗,漂亮,還是美麗漂亮。
看着面前這美麗少女,他瑟縮一下,內心有些自卑,恨不得把此時的自己藏起來,不讓她看到這麽狼狽的他,可到底他什麽也沒做,只怔怔的盯着她,沉默着。
那少女看着他,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心疼,緊接着她從衣袖裏掏掏摸摸,半天才掏出十幾個銅板,她滿臉心疼,還是咬咬牙放在他手裏。
他一征,臉面發燙,自尊心發作想拒絕,就在這時,有人從遠處喊她的名字,她又看了他一眼,對他笑了笑,便轉身跑開了。
他卻從此記住許眉這個名字。
後來他多少次面臨生死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個溫柔的笑,他想着等他再強大一點,等他能保護她了,那麽他便去向她提親,娶了她當自己的娘子,一輩子好好對她。
只是後來他終于強大了,她卻已經嫁人了,他嫉妒,他難受,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這事情,最終他決定放棄她,不去打擾她的生活,只是沒想到,他決定忘了她的時候。卻又再一次和她相遇,他按捺住相思,只想遠遠的看着她便好。
可她卻過的不好,那個混蛋男人完完全全辜負了她,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卻被另一個人毫不在乎的丢棄了。
李峰想到這,砰的一拳頭又砸到了窗戶上,他一定會讓那混蛋付出代價!
屋裏的許眉,膽戰心驚,偷偷的觑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正盯着她,眼神不善,吓的她急忙低下頭,不敢在擡頭。
☆、和離
經過兩天的休養,許眉的病已好了大半,唯一的後遺症便是身體還有些懶懶的,每天不能想動彈。
清晨的陽光暖暖的,曬的人昏昏欲睡,許眉的眼半眯着,思緒半清醒半模糊。
一片影橫過來擋在她的前面,陽光半路被截去了。
許眉感覺不對勁,半眯着眼一瞧,神智霎時清醒了。
田貴不知道什麽來了,不聲不響就這麽站在她面前,盯着她不知道瞧了多久,神情莫名。
許眉一驚道:“你怎麽進來的?”
田貴沉默的瞧着她,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他眼神晦暗不明,臉上神情有些掙紮,頗有些猙獰。
許眉見他不說話,又如此可怕表情,頓時被吓了一跳,她急忙站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田貴臉色忽青忽白,拳頭突然握緊,看着許眉的眼神有些悲痛,半天才道:“小眉,我們和離吧!”
他這句話一出,許眉又驚又喜:“你說真的?”
她自重生以來無時無刻都盼着有一天能和離,甚至做夢都想,可和離這兩個字從田貴嘴裏吐出來,還是那麽令人不可思議,他會主動與她和離?他不是一直不松口嗎,怎麽突然主動找她同意了?
“是真的,小眉你別怪我,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你,只是……”
田貴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說不出口,林老爺不知最近怎麽了,逼他逼的緊,這幾天更是下了最後通牒,催他盡快與許眉和離,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不然就把他徹底趕出去,他舍不得許眉,可他更舍不得林府的富貴,只能暫時委屈許眉了。
想到林月的跋扈表情和林老爺的不屑的眼神,田貴心裏湧起一股憤怒,深深吸一口氣後,轉眼他又壓了下去,等他,等他成了林府的女婿,接手了林府的生意後,他現在受的委屈一定要一點點讨回來。
“小眉,我是不得已才跟你和離的,你等我,等我以後有了權利,我一定會再來接你回去。"
“什麽時候去和離?”
許眉高興極了,也沒注意聽見田貴後面說的什麽。
“就今天下午吧。”
見許眉一臉輕松,田貴心裏頗不是滋味。
兩人商量好了,約好下午一起去找裏正公證和離。
“你還不走?現在離下午還早呢。”
許眉看着站在院裏的田貴,催促道。
“讓我再看看閨女。”田貴一臉不情願,現在兩人還沒有真的分開,可這女人就一臉嫌棄。
許眉點點頭,沒有拒絕他的要求,這人也是都要與她和離了,現在還裝什麽舍不得閨女,要真舍不得也沒見平時對閨女多好。
田貴抱着田小靜,陪她玩了一上午游戲,眼瞅着到了午飯時間,許眉下廚去做飯,今天她心裏高興,特地切了一塊肉和着青菜炒了兩個菜。
不知道多久了,兩人沒一起吃過飯了,帶着葷腥的菜炒的味道非常好,聞上去香噴噴的,可整個吃飯時間,田貴卻有些食不下咽。
馬上就要和離了,不知怎麽地他又回想起新婚時挑起蓋頭,他第一眼看見許眉時驚豔,想起她溫柔笑意的樣子,為他親手做衣的樣子,為他溫柔夾菜的樣子,從前一起生活的一幕幕如圖畫一樣在他腦海中閃現,可現在這一切的一切卻即将讓他親手粉碎。
田貴不知道他是怎麽了,明明下定決心要和許眉和離,明明知道以後他以後還可以把許眉接回來,可臨到頭心裏卻這麽難受,仿佛要割舍一件特別重要的東西似的,心裏空落落的。
對比田貴的食不下咽,許眉卻胃口大開,一口氣吃了兩碗,直到再也吃不下,她才停下筷子。
兩人吃過了飯,許眉把田小靜托給李媽照顧後,便和田貴一起上了路。
一路上,田貴都極其沉默,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路上無論誰和他說話,通通不搭理,就連許眉問他幾句,他也愛答不理的模樣。
許眉也不在意,反正只要田貴能和她和離就好了,其他她也不關心。
兩人一路直奔裏正家裏,說明了兩人的情況,裏正見兩人已商量好,也不在勸,拿出紙墨筆硯,一揮筆和離書就寫好了,首先先遞給了田貴。
田貴拿着和離書,停了好一會,許眉等的有些不耐煩,待要催促時,這時田貴一咬牙閉上眼終于摁了手印。
到許眉這裏,她仔細看了一遍,見沒什麽不對的地方,痛痛快快的迅速摁了手印。
至此兩人總算是解除了婚姻關系,許眉一直緊繃的心,總算是掉落下來。
待走出裏正的大門,許眉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以後她只要帶着閨女好好過日子就行,和這家人總算是撇開了關系,真是太好了。
“小眉。”
許眉剛想轉身回家,身後的田貴就叫住了她。
“什麽事?”許眉皺眉問道。
兩人已經沒關系了,她一點都不想再和他有一點牽扯了。
身後的田貴突然急走幾步,一把握住她的手,鄭重道:“小眉,你等着我,等我接手了林府的一切,我一定會來接你回家的。”
他手握的太緊,神情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激動,許眉一驚,慌亂之下,胡亂的點下頭,用力把手抽了出來後,急忙轉身跑掉了。
李府書房中,兩人一坐一立,坐着的男子慢理斯條的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刀,刀很亮,鋒利的刀口反着寒光,那男子從頭到尾動作極慢,仿佛手中是極心愛的寶貝一樣。
直到刀的兩面都被擦的一塵不染,他才擡頭看向那站立的男子,淡淡的道:“老三,準備的怎麽樣了?”
那站着的大漢滿臉胡子,嗓門響亮:“大哥你放心吧,兄弟們都把貨物搬上船,什麽都準備齊活了,就等大哥一聲令下,今晚我們就出發。”
那男子聽完,不置可否,他微微一側臉,露出半張臉的刀疤,半天又淡淡問道:“林府那件事辦的怎麽樣了?"
那大漢嘿嘿一笑,回道:“大哥事關你的終身大事,兄弟哪敢耽誤,昨兒我就帶着幾個兄弟去那林府的鋪子就坐了那麽一小會,那厮都吓的快尿褲子了,屁都不敢放一個,一提隔壁小娘子的事,那厮當時滿口答應,怎麽大哥那老小子反悔了嗎?他要是敢反悔,我馬上帶着兄弟們去他家好好聊聊。”
這男子正是李峰,聽完這大漢的回答,漫聲道:“這件事你做的不錯,等送了這次貨,大哥給你放假幾天,去吧,讓李媽過來一趟。"
那大漢一聽,高興的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李媽進來了。
“主子,可有什麽吩咐?”
李峰背着手跺了幾步,仿佛漫不經心問道:“她怎麽樣了?”
李媽心裏暗笑,主子心裏對小眉實在是一刻也放不下,可偏偏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主子,你說的她是小眉吧?今天她那混賬夫君來找她了,要與她和離,已經去了好一會,這會子想必已經和離了,主子一會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必了,你好好伺候她,如有事再禀報與我。”李峰面無表情的回道。
想起許眉一看他便驚恐的模樣,他便有些煩躁。
想起這幾天他不在,又怕她出什麽事,李峰又交代了李媽幾句。
李媽連連答應,保證了又保證。
許眉病徹底好了,無事一身輕,便又恢複了每天起早貪黑賣起了包子。
她包子皮薄餡多,又多送一碗熱湯,因此特別好賣,一連幾天她賺了不少銀子。
只是天天這麽辛苦,天氣又冷了,田小靜又太小,也不好一直麻煩李媽,許眉現在也有了錢,心裏便盤算着等錢攢多了,能不能盤一個鋪子,做些糕點什麽,不那麽累又可以順便帶着女兒。
只是這鋪子可不是容易盤下來的,尤其是再這熱鬧又金貴的街上,銀子需要很多,她一時還真拿不出那麽多銀子,只能慢慢攢着,希望有一天能有一間鋪子。
這樣想着的許眉,充滿了希望,算了算這麽多天掙的銀子,也差不多了,眼看着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女兒還穿着單薄的衣裳,便打算停掉一天工,扯些布,買些棉花,給女兒和她做幾身厚棉衣過冬。
在加上李媽幫了她這麽多,許眉也打算給她做一身,再買些禮物,好好謝謝她。
集市上轉悠了一圈,許眉進了一家布店,買好了需要的布料,剛打算回家,不想從門口處急匆匆進來一人,正好和她迎面撞上,一時間她懷中的東西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哎呦,抱歉,抱歉……”那人一邊嘴裏道歉,一邊彎腰幫她撿掉在地上的東西。
許眉雖怪眼前的人魯莽,不過看他這麽誠懇的道歉,便不好在說什麽了。
那人撿好東西,直起腰擡起頭遞了過來,許眉一看這人的面貌,頓時一驚,懷中的剛撿起的衣料,呼啦下又掉了下來。
面前這人一身錦衣,身材高大,一雙天生的桃花眼,眼尾翹起,俊逸之中又帶着一絲邪氣,許眉一眼便認出,眼前這人不是前世把她賣到妓院的李峰嘛?他怎麽會在這裏?
驟然見到此人,許眉驚慌過後,便是滿腔的恨意。
要說重生以來,許眉最恨的人,除了田貴之外,便是這李峰了,前世這人騙的她錢財盡失,還落的那樣一個下場。
此時她心裏翻江倒海,一時想撲過去質問他前世為什麽那樣對她,一時又恨不得了馬上殺了他生啖其肉而解恨。
許眉勉強控制住自己翻湧的情緒,可衣袖下顫抖的雙手,卻怎麽掩飾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掩飾的垂下眼,慢慢彎下腰撿起掉落的布料,一把奪過他遞過來的東西,轉身一步一步往門口處走去。
跨出門口的瞬間,耳聽到裏面的掌櫃招呼他的聲音傳來:“林爺,你來了,快裏面請,今兒小店剛進的一批新的布料,你瞧瞧可看的上眼?"
他姓林?他居然姓林,前世便連名字都是騙她的嗎?可笑她還一直蒙在鼓裏,這人連名字都是假的,又有什麽是真的?許眉木呆呆的跨出布店,茫然的走了幾步後,突然大笑不止,笑着笑着瞬間淚流滿面,可笑啊可笑,真是太可笑了,自己一直被他騙,卻一無所知。前世失了心,失了身,她還以為終于找到了依靠,可最後到臨死連女兒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一切的一切就是個騙局,她就是一個傻瓜,一個天下最大的傻子!
許眉茫茫然的不知道怎麽走回家的,仿佛又回到了那種絕望無助的時候,直到推開門,李媽關心的眼神看過來,田小靜歡喜的撲過來抱住她,許眉才如夢初醒。
她彎腰抱緊女兒,一下子痛哭流涕。
見許眉這麽反常,李媽慌神了,連連追問。
“小眉,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李媽,李媽幫你讨回公道,是不是你那混賬夫君又欺負你了?我找主子教訓他去!”
說着李媽轉身就要走,許眉急忙收了眼淚,攔住了她。
她發洩出來,心裏好受多了,見李媽這樣關心,不好意思的擦幹了眼淚道:“李媽,我沒事,就是一時間難受,沒什麽,一會就好。”
李媽看她的臉色不好,也沒敢堅持,心裏卻把這件事,記下了,決定下次寫信告訴主子,想到主子李媽心裏又有些着急,主子這走了好多天了,也沒個消息傳來,不知此行順利不順利。
主子走之前特此交代自己,好好伺候小眉,可今天小眉這樣反常,她卻不明白怎麽回事,萬一主子問起來她該怎麽回答呢?
這樣一想,李媽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先禀報這件事,等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再禀報主子好了。
打定了主意,往後幾天,決定許眉去那,她便跟去那,她不信找不出線索。
跟着許眉幾天,還真讓李媽歪打正着,真讓她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每天只要是許眉出去,後面總有一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她身後。
☆、報仇
這天見許眉又要出門,李媽帶了幾個認識的仆人悄悄跟許眉身後,要逮住那人問個清楚。
一直跟到集市上也沒見有人出現,李媽按捺住情緒,直盯到許眉從集市回來。
卻不想從集市回來之後,那鬼鬼祟祟的人終于出現了,一路直跟到許眉的家門口的不遠處,站定了原地來回徘徊。
李媽大喜,一個箭步竄上去,一把揪住這人的衣襟大喝道:“好一個登徒子,在我家小眉門口鬼鬼祟祟想幹嘛?跟我去見官!”
李媽不由分說揪着這人就往外拖,這人慌了,一邊掙紮一邊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這人眼看掙脫不了,大力一推,李媽站立不穩,摔倒在地,餘下的幾個仆人一看,頓時怒了,幾個人圍上去摁住這人就打,一人一拳不一會這人就被打的抱頭鼠竄。
“哎呦,別打臉,別打臉,都是誤會,誤會……”
他這邊連連求饒,李媽卻仿佛不聞只道:“大家給我打,狠狠教訓這個登徒子……”
一時間求饒痛喊聲不絕于耳。
院子中正忙着的許眉耳聽的門外吵吵鬧鬧,隐約有李媽的呵斥聲,其中還夾雜着一個熟悉的男子的聲音。
難道是李媽是出了什麽事?許眉擔心之下,立刻打開門出去。
看見李媽好好的站在外面,許眉松了一口氣,又見幾個圍着一抱頭的男子拳打腳踢,又緊張起來。
“李媽,這是怎麽回事?”
李媽一看許眉出來了,馬上迎了過去:“哎呦,小眉你怎麽出來了,你不知道,這人是個無賴,這幾天你出去,這人天天都偷摸跟在你身後,我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好歹。”
說着李媽又道:“好了,好了,別打了,把這個混賬給我帶過來,讓小眉看看。”
幾人一聽,立刻停手了,把那男子一把揪起來拖到許眉面前。
“是你?”
面前這人身材高大英俊,雖然打的鼻青臉腫,但一雙标志性的桃花眼非常醒目,許眉一眼認出了他,頓時心裏恨意翻湧,這男子就是前幾天她見過的李峰,不對他姓林,應該是林峰才對。
“娘子認識他?”李媽一看許眉的反應,有點疑惑。
許眉立刻反射性的道:“不,不,我不認識他。"
這輩子她再也不要和此人再有任何接觸,不,最好永遠不見,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殺了他。
一聽許眉這麽說,那混賬卻道:“小娘子,前幾天我們在布店見過,你忘了?自從我見了小娘子一面過後,便茶不思飯不想,就連夢中想的都是你,你怎麽能忘了我呢?"
這個混賬她不想理他,如今他主動卻找上門來,那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許眉面無表情冷冷道:“李媽,這人滿口胡說八道,打了一頓送官吧。"
這人對着只見一面的自己,就孟浪的說什麽暧昧之語,輕浮之極,也不知前世她怎麽鬼迷了心竅就看上了他。
“呸,”李媽一口啐過去道:“都聽到娘子的吩咐吧,給我狠狠打,打完扭送去官府,看他還敢孟浪。"
幾人仆人一聽,挽起袖子作勢又要揍他。
這人一看真的要揍,忙不疊的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就跑。
一邊跑一邊卻扯着脖子直喊:“小娘子,我心悅你,你就是趕我走,我也不走,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心……”
他這麽喊着,人卻跑遠了,引的許多人伸着脖子往這裏看,許眉氣的面色鐵青,發誓下次再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以往的一幕幕湧上心頭,前世第一次見這人也是這般粘了上來,各種示好甜言蜜語,那時她正處在一種絕望無依的谷底,突然有這麽一個人關心和愛護,瞬間就淪陷了,如今再看來,那時的自己當真好笑,這麽對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掏心掏肺。
見許眉面色難看,李媽湊過來道:“小眉,別跟這混賬一般見識,下次他要是在敢打擾你,李媽保管打的他爹娘都不認識。”
說着她狠狠的比劃一下,兩手搓了搓,作出揍人的姿态。
和李媽說了一會子話,許眉心情好了許多,眼看到用飯的時間了,便留了李媽一起吃飯。
吃過飯,許眉拿出這幾天做好的衣裳遞給李媽,含笑道:“試試。”
李媽驚喜交加:“小眉,這是給我的?”
藏青的小襖配着水色的裙子,一針一線精致的很。
許眉含笑點點頭道:“李媽,快穿上試試合不合身。”
李媽一聽真是給她的,笑的嘴都歪了,連連道:“老婆子一大把年紀了,還穿什麽新衣服,這料子看上去不便宜,要費不少銀子吧……"
她雖這樣說着還是樂呵呵的轉身回屋換了衣服出來,一張臉都笑成花了,這衣服裁剪合适,穿在正合适,她穿上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
許眉滿意的點點頭,現在的天氣已轉涼,如今穿這身正合适,看李媽這麽開心,也不枉她熬幾天做衣服。
李媽樂滋滋的轉一圈突然道:“小眉,你還做了其他東西沒有?比如,荷包,手帕什麽的?”
也不知主子什麽時候回家,這會肯定想小眉了。
許眉不解:“李媽,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麽?”
“哎,小眉你不知道,我有一個老姐妹,好久沒見了,想送點禮物給她,卻又不知道送什麽好,你針線活這麽好,我就想着要不送一個荷包或者手帕什麽的也好。”
許眉想了想,手帕什麽的她是沒有,不過以前閑來沒事時,她倒給田小靜做過一個香包,裏面裝了幾種
藥材,有提神驅蚊的功效,只是用它來送禮不一定合适吧?
許眉遲疑的說了,李媽卻顯得很高興,絲毫不嫌棄,非得讓許眉拿出來。
許眉沒辦法,只好翻出來遞給李媽。
這是一個普通的荷包,雖然是自家女兒用的,許眉也做的很精致,上面別處心裁的用布料剪出的幾朵小紅花,用針線縫在上面,栩栩如生,底下打着精致鮮豔的絡子。
圖案看上去有些幼稚,一看知道是哄孩子用的,不過李媽卻不管這麽多,只要是小眉親手做的,不管什麽樣,想必只要是主子看見,都很高興。
沒錯,李媽的打算把這個荷包連信一起寄給主子,她打的這個主意,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