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交換(一)

在華夏, 最重視的就是整壽,尤其是老人家的整壽, 八十大壽無論是平民百姓之家, 還是豪商巨賈之家,都是要大肆慶祝一番的, 尤其王二老太太年高德勳,她過大壽,光是花籃上的人名就夠讓很多人咂舌了。

來賀壽的人自然也是一個白丁也無,随便拎出來哪一個都是跺跺腳四城亂顫的人物。

開句玩笑話, 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扔個□□, 天能塌下來一半。

所謂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後看子敬父,王老太太親生的幾個兒女, 最“沒出息”的,也是上市公司總裁,手握數億的人物,最受寵的王慶林, 更是演藝圈赫赫有名的大導演,專門以導演任務劇聞名的, 光是沖着他來的, 就是星光璀璨。

老太太又愛熱鬧, 喜歡追新鮮, 指名了要最近最紅的小生小花旦陪她說話,連莫妮卡跟唐心悅都被老太太點了歌, 欣然付約。

在這個場合,能露面就是天大的面子,代表着你在這四九城裏是一號人物了。

薛琳不遠不近地站着,跟幾個相熟的人應酬着,這種時候她是必定要出席的,卻也不能太顯眼,送禮不輕不重,不過不失,全程點頭微笑,盡量讓自己不是那麽顯眼,又不是那麽的沒有存在感。

至少應該看見她在這種場合出現的人,都看見了,該親切打招呼的人都打過招呼了。

到了表演環節,國臺一哥親自為老太太做司儀,念了國立大學副校長親筆寫得賀壽祝文,緊接着是表演環節,莫妮卡和唐心悅是第三個節目,演完了,兩人跟老太太合影留念,“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穿着大紅萬字不到頭手工刺繡傳統服裝的老太太托着眼鏡笑眯眯地瞧着兩人,“好!唱得好!一看就是有功底的,不像那些個在臺上蹦蹦跳跳,短裙剛到屁股,扭來扭去跟抽筋了似的,唱歌對口型的丫頭片子,依我說那樣的擱過去就是堂子裏混事兒的,那樣的怎麽還上電視了呢?”

“您老說得對。”站在一旁的國視臺長彎腰聽訓。

“我跟你說小範子啊,今年春晚要是有那樣的上臺,我們幾個老姐妹可不饒你。”坐在老壽星旁邊的大王老太太說道。在她身邊是七八個老年姐妹團,一個個的都跟着點頭稱是。

“必須沒有,必須沒有。”別看國視臺長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老太太們叫他小範子是看得起他,他得微笑聆聽。

“我聽說莫妮卡和唐心悅的老板也是個女的?來!讓我看看。”

靜侯在一旁的薛琳走了過去,心道華夏的文藝圈子一向善于學習,這陣子正是西方的辣妹之類的組合最火的時候,幾乎每個國家都會搞個女團之類的,東亞三國日本和韓國搞得最好,甚至形成了女團、男團文化,偏偏華夏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女團,最早的女團昙花一現無影無蹤了,原來是這幫鎮山老太歲看不順眼。

“是我。老太太您好,祝老太太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薛琳覺得自己像古時候的太監。

“嗯,真是個漂亮姑娘,聽說才三十?我瞧着像二十出頭,長得真年輕,行,漂亮,不張揚,有氣質。你愛人是做什麽的啊?”

薛琳真想說還沒到三十呢,但還得陪笑,“您老謬贊了,我現在單身,沒有愛人。”

“現在單身?那就是過去結過婚喽?離了?婚姻對于有事業的女人就是絆腳石,你且放寬心,依你的人品樣貌,早晚有更好的等你。我老太太當初是太年輕,還沒等做出一番事業呢,就糊裏糊塗結婚了,要是重活一回我也不結婚。”

“您老可別這麽說,您老這麽說,讓幾個小輩的臉往哪兒擱?”範臺長笑着說道。

“就得讓他們知道,為了他們我做出了多大的犧牲。”老太太還特意提高了聲音。

“行,知道您犧牲得多。”王慶林笑眯眯地說道,“明個兒我寫個劇本專拍您的故事成了嗎?”

“去年你也這麽說的!我告訴你啊,寫劇本是寫劇本,演我的女主角沒我年輕的時候好看可不行。”

“您這不是難為我呢嗎?找遍天下也沒有比您年輕時更漂亮的了。”

一番實力互吹之後,老太太總算高興了,放了薛琳走。

薛琳抿嘴笑不說話,老人不喜歡話多的人,她也索性就裝羞澀。不過這容不下女團的“封建老太太”卻認為婚姻是女人事業的絆腳石,也夠實在是有趣。

王慶林帶着薛琳下去,下臺的時候借着柱子小聲說,“我大哥在等您,等會兒你跟着胸口別紅玫瑰的服務生走。”

薛琳四處找別紅玫瑰的服務生,今天做壽,服務生別得都是粉玫瑰配滿天星,看得薛琳眼睛都花了,也沒找見紅玫瑰。

忽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胸口別紅玫瑰的服務生對着她微微一笑。

對方帶着她在人群裏拐了幾個彎子,敲了敲一面牆,牆緩緩分開露出一道門,薛琳走了進去,王先生正在裏面坐着。

王先生沒急着要東西,只是問了薛琳一個問題,“你為什麽給了那人10%的股份?而不是一次性買斷将他踢出局?他本來也不是什麽高學歷,未來也未必再有什麽重大發明……我聽說東西到你手裏了,還需要你手裏的研究團隊繼續進行後續的整合升級,才成了今天的樣子。”

“他只要有VCD的靈光一現就足夠了,更何況所謂千金買骨,我希望以後有這樣重大發明,卻又不懂怎麽推出到世界的人都來找我,我帶他們發財。往小了說有助于我的事業,往大了說有助于國家的科技創新。”

“哦?”王部長挑了挑眉。

“什麽時候一個國家最有發展創新的動力?必然是發明家也是這個國家最受尊重最富有的人的時候。”

王部長笑了起來,“說得對,我們國家的企業家要都是向您這樣的有識之士就好了。有一些人還在鼓吹研發不如買成果呢!”他嚴肅了起來,“第三紡織廠呢?你又是什麽想法?我聽說之前家政公司也跟你有些瓜葛?”

“只是算有瓜葛,之前王姐是在我家做鐘點工的,有沒有我,她都能立起來。”三紡的事果然不像預期一樣的順利,那幾個開發商同樣來頭不小,薛琳這邊的努力只是拖慢了進度,據說現在的情況是無論誰拿到,另外的幾家都會使壞讓別人拿不到,僵在那裏,所謂員工一直在鬧,只是表面。

“你有信心安置好餘下的員工麽?”

“只能在保潔、後勤之類的地方安置一些人,同等條件以三紡廠原職工和職工子□□先,畢竟龍泉也是三紡廠職工子弟。”

“這樣已經很好了啊。”王部長點了點頭,“好,那塊地皮的事兒你不敢擔心了,那些使小手段的人,我會警告他們的。”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投桃報李?王部長不想欠她的人情?薛琳本來也沒打算因為這事兒撈什麽好處,她怕燙手,王部長沒交下什麽人,得罪的人占了半個官場,但被他這樣撇清還是很讓人受傷的。

“聽說你有東西要交給我?”王部長沒有跟薛琳解釋些什麽。

“有。”薛琳把東西交給了王部長,東西只是一個有錄音功能的樂精靈,裏面有關鍵錄音。

“裏面的東西你聽了嗎?”

“沒有。你可以檢查撥放記錄。”薛琳是真沒聽,她不打算卷入麻煩。

“你啊,太過謹慎了,過不了半年裏面的東西就不是秘密了,聽與不聽無所謂。好了,謝謝您,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你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

薛琳拿到了那張名片,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沒有寫姓名也沒有別的标志。

“謝謝?”薛琳把東西放回随身的小包走了。

人家都說奢侈品的宴會包只能做為裝飾用,裝不了什麽東西,薛琳卻覺得,自己的包裝着最貴重的東西。

順利完成任務,坐在賓客席第二排的宴會桌上,用着壽宴,薛琳知道身邊的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同了,第二排,意味着你已經被主流社會所接受,你是能上牌局的人了。

薛琳知道這有多重要,上一世,真正重大的場合,是白玉莉也沒辦法出席的,只有唯一在華夏合法的妻子薛琳能夠出席,沈樾也是從第九排開始一步步向上熬的,其中沈樾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少代價,對她抱怨過多少次她不懂交際,不會幫他的忙。

現在——到底是誰不懂交際呢?沈樾應該是連邀請函都沒收到。

白玉莉看似聰明的一招,沒能瞞過幾個要緊的人,她現在已經是“萬人厭”了,在自家怎麽鬧怎麽使手段都可以,向外放話?“家醜外揚”?至少在一九九九年,是犯大忌的。

她四下看着,丁家的小輩雖然沒來,長輩可是還在,白家的長輩卻沒有蹤影,看來白玉莉雖然已經被“家族厭棄”白家還是受了她的連累。

可憐白家那位芝蘭玉樹的大哥了,有這麽個妹子拖後腿,一時半刻怕是爬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團的事兒不保證是真的,總之在當年,很多電視劇播得好好的,沒影兒了,不用說有位德高望重的寫信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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