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paradise
浴室與卧室共兩趟結束,金不換感覺自己的魂靈和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了,李一馬随手套上一件寬大煙灰色kimono,去浴室放水給她泡澡,順手拿鏡子給她照了一照,她沒想到自己臉上還帶着妝,防水睫毛膏暈了一臉,看着狼狽又好笑,跟個鬼似的。
她平時一直化眼妝,估計在哭的時候妝就花了,眼線及睫毛膏順着眼淚水在臉上流淌出兩道黑色小河流,她自己看不見,但他卻全程對着這張滑稽花臉,前後來了兩場,不清楚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坐在浴缸邊沿上,用自己的男士潔面乳把她臉上的妝一點點卸去,在他的手下,她拔得有點過細的眉梢露出來了,鼻尖淡淡兩點雀斑露出來了,下巴上總是以粉底遮住的一顆小小黑痣露出來了,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在他面前展現出毫無修飾的、多少顯得有點寡淡的素顏,她有點點不好意思,雙手環住胸,坐在水中,像只可憐兮兮的貓,臉才別過去,就被他扭轉回來。
他手勢溫柔且耐心地幫她卸臉上的妝,像是随意聊天一般的和她說話,語調淡淡,口氣卻不容置疑:“以後不要去随便招惹公司裏的同事了。”
她“嗯”了一聲,心情莫名低落下來,之後沒有再說一句話,洗完澡,吹好頭發,爬到床上默默躺下了。
她上床之後,他去冰箱裏取冰淇淋出來坐到她旁邊來吃,見她盯着自己喉結出神看的小眼神挺可愛,忍不住喂了兩口給她吃,她猶豫着小口吃冰淇淋的樣子看上去又很好笑,所以他低頭親了她,是巧克力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七點鐘的樣子,李一馬被貓和金不換兩個同時吵醒。抱臉蟲每天早上準時六點醒來,先跑去飄窗那裏蹲着,凝視東方升起的太陽,大約一個小時候,準時跑到床上來找他踩奶,不管他樂不樂意,就往他肚子上一趴,呼嚕呼嚕開始忘情踩,一邊踩一邊還往下流哈喇子。旁邊躺着的金不換被抱臉蟲的動作驚醒,迷迷瞪瞪的捉住他一條胳膊,下口便咬,力道不重也不輕,剛好夠給他胳膊上留下兩排細碎牙齒印。他有幾下被咬疼,但沒抽出,就由她去。
平時一個抱臉蟲已足夠粘人,這貓連吃貓糧都要他用手親自喂,偶爾沒時間,它會把貓糧一顆顆叼在他旁邊,然後在他身邊吃。現在又多了一個更加難纏的纏人精,他躺在床上,睜着眼睛默默忍受。
許久,貓踩好奶,旁邊的女孩子咬完他整條胳膊,然後一齊放過他。貓去觀賞外面的風景,女孩子重新睡過去了。
早上八點一刻,金不換從沉睡中被李一馬叫醒。她睜開眼睛,發現早餐已經放在床頭了,是烤面包片和果汁,以及一個水煮蛋,aya不在,估計他也只會做這些了。
她坐在床上,把小餐桌搬到面前來,慢吞吞吃完面包,喝完果汁,再慢吞吞爬起來找衣服穿。
昨天的襯衫紐扣都不知道哪裏去了,所以只能穿他的衣服,襯衫下擺紮進褲腰裏,當成oversize穿正好,收拾打扮完畢,順手噴了下他的香水,一大早就沐浴在清晨的雨後森林中,感覺不賴。
他經過,看見,蹙眉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問:“怎麽?”
“穿我的衣服OK,但是香水不要亂用。”
她本來就是存心的,看他表情,倚在門框上,幽幽道:“今天外出辦事,上午都不在公司,不會被在意你香水的那些‘朋友們’察覺到,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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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瞟她一眼,沒再說什麽,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光着上身站在她在旁邊剃須,兩人默默各做各的事情。
片刻,他收拾好,去外面,經過她身後,拍了一記她的屁股:“快遲到了,動作快點。”
“今天怎麽上班,一起去也沒問題?”
“我有事,請假兩天。”
“咦,你為什麽不去,有什麽事?”
他在穿西裝,造型含蓄且內斂的襯衫袖扣随着手腕動作在西裝袖口若隐若現。扣好西裝紐扣,他才回頭與她說:“我今天回佛山,然後從佛山去香港一趟,後天回公司上班。”
“什麽事,很重要麽?”
“家裏的一些事情,不是很重要。”他頓了一頓,才說,“就是有點麻煩。”
“兩天事情能處理好?”
“應該不能。”
“那怎麽辦。”
聽他多少有點吊兒郎當的講:“走一步算一步。”
她化完妝,穿着他的襯衫出門而去,到門口,駐足,回頭看着他,幽幽說:“哎,聽說過麽,蟑螂交/配後,雄蟑螂就會為愛獻身,讓雌蟑螂把它吃掉。”
他輕嗤一聲:“那你肯定沒聽說過袋鼬這種動物。”
“袋鼬怎麽啦?”
“make love的時候,雌鼬有很大幾率被雄鼬抓咬致死,如果死掉,雄鼬就會把她當成美餐。”
她在腦中想象着在交/配時被抓咬致死的雌性成為雄性美餐吃下肚的情形,他擡腿頂她膝蓋:“這麽晚了,還不快點走,在等我吃掉你嗎?”
兩天後,晚上七點出頭,李一馬如期歸來,車子距離暢園大門還有一點距離時,就看到地鐵口坐着抽煙的金不換。
他叫司機停車,放下車窗。金不換無意間一擡頭,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臉,不禁傻笑了起來,揿滅煙頭,下一秒,就往他這裏跑過來。
李一馬從車上下來,問她:“怎麽在這裏?”
“下班後沒事,就到這裏坐坐。”
“晚飯吃了嗎?”
她猶豫了一下,才說:“沒呢。”言罷,看着他笑,然後踮腳去親他,地鐵口人來人往,有人看向這裏,他大概左右看了看,大概是害羞了,臉微微發紅。
她看他的樣子,得意笑。
他說:“我還沒吃飯,要麽一起去吧。”
“好。”眉飛色舞道,“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馄饨店,這就帶你去。”
他要先回家放置行李,她便也跟了去,aya放假已經回家了,他把金不換介紹給她,說是朋友金小姐。
Aya起先看見跟在主人家後面的金不換時,嘴巴微微張着,愣了幾秒鐘之久,頗有些吃驚的樣子,因為眼睛過分的大,看上去像是一碰就要掉落的兩只乒乓球。幾秒之後,她終于回過神來,趕忙換作一副笑臉,熱情招呼她坐下,又去為她泡茶。
李一馬去衣帽間換下太過正式的西裝,在衣架上挑選衛衣的時候,她就坐在一旁閑閑等着,拖鞋甩在一旁,光着腳,嘴裏哼着不知所謂的歌曲。
她今天穿着件煙紫色寬松毛衣,下面配一件不規則紗裙,兩條白生生的長腿在群內若隐若現,且不安分的蕩來蕩去,他瞥了幾眼,套到頭上的衛衣便又脫下,給丢到一旁去,喊她:“傻子,不要老是坐着,過來幫下忙。”
她信以為真,走到面前來,剛要問他需要自己幫什麽,轉眼就被他一把給撲倒在衣櫃上。嘻嘻哈哈鬧半天,衣架及衣服掉落一地,aya過來查看動靜,剛走到門口,想想不妥,又輕輕退了回去。金不換豎着耳朵聽門口動靜,伸手去推他的臉,講:“外面好像有人,剛剛聽見腳步聲了。”
他說:“不用管她。”
“她會不會偷聽,然後對你印象變壞啊。”
他頗為不耐煩講:“拜托你不要分心!”
她噗嗤樂:“你朋友金小姐的魅力就這麽大啊?”
晚上八點半的樣子,金不換帶他去的馄饨店隐藏在居民區深處,在金家私房菜後面幾排,門口沒有招牌,僅門旁挂一盞紅燈籠,燈亮開張,燈滅打烊。要不是這一帶的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這裏來。店裏也就兩個人張羅,老板娘看着鍋,負責煮,老板就在後廚小房間裏專心包。早上準備的餡料包完,賣完,一天也就收攤了。
兩人跑來的時候,馄饨剛好只剩最後兩份了。李一馬在飛機上已經吃過機餐,怕她等自己很久會失望,所以告訴她說自己還沒吃飯。本來是一點不餓的,一只馄饨下肚,荠菜肉餡的鮮美超出想象,最後不僅馄饨,連蛋皮紫菜湯都喝光。
老板看他們兩個吃得香甜,也開心不已,怕一人一碗馄饨不夠,又親自跑去隔壁的烤肉攤上要了一盤烤羊肉串回來。
羊肉串都是插金屬釺子的這種,切得很小塊,入味,更香。她為了陪他,硬是跟着吃了兩串,一大盤羊肉串解決掉,兩人都過了量。
晚飯吃完,結了賬,從店內走出,門頂上的紅燈籠也随之暗了下來,老板在後拉卷簾門,老板娘在身後遠遠和他們說:“慢走呀。”
時間已經很晚,行人幾乎沒有,兩人摟着彼此的腰,行走于曲折細長的小弄堂內,路燈的光線從樹木的縫隙中傾瀉而下,昏黃柔和,在因為下午一場春雨而濕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細碎的光點,兩人步履一致,慢慢走着,仿佛時光都慢了下來。
安安靜靜走着,金不換忽然說:“其實我下班以後就坐在那裏等你了。”
他說:“我知道。”摟着她肩膀的手上稍稍用了一點力,“今晚還去我那裏?”
“可是我老是夜不歸宿,我媽會說我。”
他笑問:“你這麽大,她還會給你設門禁時間?”
“你說反了,她是啰嗦我,叫我帶男友回家給她看。”
“那就帶我回家給她看好了,我無所謂。”
聽了這話,她卻沉默了下來,不肯再說一句。到自己家小弄堂口,站定,同他揮手道:“我回家了。”
他想說什麽,終于還是沒說,臉上有點點失望的樣子,她不看他,扭頭就走,頭也不回向他揮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