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啪”,相當結實的悶棍,接着有人應聲倒下,下面街道人來人往,卻沒有注意,京城第一酒樓——醉翁樓的屋頂上,老板正拿着棍子站在那裏。
梁言立刻吩咐了幾個人,将倒下的男子擡下去。
待梁言回到雅間時,許月卿的腳邊也倒下了一個黑衣男子,梁言沒有多問,吩咐人将男子擡走。
“這已經是第幾個了?”梁言用方巾擦擦手,坐下來。
許月卿望着外面,道:“第六個了,以後還回來,只要我一天在這京城。”
她的語氣很是平靜,即便如此危急的狀況,似乎看起來也沒有多危急,就好似往平靜的湖投石,不過是一瞬的波瀾。
梁言坐下來,問:“就和時青這樣了?”
許月卿看着梁言說:“有人告訴我,他一定娶沈毓寧,一定的意思,你我都明白。”
梁言沒有再多問,這“一定”二字,已然說明一切了。
深夜時分,有人跑入皇城,大聲喊着。
“城南百裏,漫水橋斷裂塌陷!”那人說道。
皇帝聽聞,立刻召集相關人員入宮查辦。
工部尚書跪在禦書房裏面,五位皇子分列在兩側,其中還多了一位不該在這裏的人——許月卿。
太子轉頭看着站在那裏平靜如水的女子,她會不會早已知曉,才會讓他派人去工部。
“臣冤枉,臣再愚鈍,也不會做出禍害百姓的事情,哪裏會用那般粗制濫造的石材造橋!”工部尚書直喊冤枉。
許月卿站在一旁,這位工部尚書為人最是老實認真,大約也是知道了是石材除了問題,這橋是三年前制造的,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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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不如将造橋相關人員一并帶來審查如何?”許月卿這樣提議道。
赫連灏只是張張嘴,未曾說話,他看了許月卿一眼。
“這件事情交給你和老三,嚴懲不貸!”皇帝生氣地說。
“是!”許月卿和赫連灏二人答道。
剛出禦書房,許月卿就吩咐了八個靠得住的侍衛去把守城門。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你既然知道為何不阻止?”赫連灏看着許月卿的臉,突然感覺陌生,從前的英氣十足的模樣在眼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謀士的隐詭。
他竟有些不認識月卿,為何會變成這樣。
赫連游和赫連淮并肩出來。
赫連淮看着二人的模樣小聲說:“你就等着他們二人反目成仇吧!”
赫連游笑着說:“求之不得!”
而被留下來的太子站在禦書房裏,倒也是放松的模樣。
“就此拆散他們二人!”皇帝是這樣說道。
太子說:“父皇,許月卿留在三弟身邊輔佐不是更好?”
皇帝說:“你覺得許月卿如何?”
太子說:“是個好謀士,也是一個好老師,她教的淺顯易懂,十分容易想明白。”
皇帝看着太子道:“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登上皇位,這皇位永遠都是灏兒的。”
太子道:“兒臣不敢!”
赫連泓連忙追上了要出城的二人。
“許姑娘,需要的知會一聲,我定當全力相助。”赫連泓笑着說道。
許月卿轉頭看着赫連泓,說:“多謝六殿下,眼下并不需要您出手,您請留步。”
說罷,許月卿騎馬出了城門。
赫連灏回頭看了一眼赫連泓,轉身追去。
“你們二人何時這樣熟絡了?”赫連灏看似随口一問。
許月卿閉着眼睛,好似沒有聽見,她在心中猜想着這事情的經過,分析,判斷,然後做出最合理的解釋。
三年前的橋,如今斷裂,恐怕是因為石材風化嚴重,倒是橋體松動所致,大約是因為在此期間有人偷換石材,又或許是因為貪戀錢財,今夜,肯定有人逃走。
趕到漫水橋時,一片狼藉,這條通往南方的路被徹底斬斷。
岸邊用白布蓋着兩個屍體,經報,是出外回娘家的平樂侯七姨娘和三子梁訴。
許月卿只是看了一眼那二人的屍首,然後告訴人回去告訴平樂侯,自己就去查看那些造橋的石材。
“其他的不必翻,你們只需翻找出‘脆石’即可!”許月卿這樣吩咐,就走下去,跟着大家一同分辨。
脆石,這是民間流傳的叫法,那石頭看似與造橋石材無異,卻是如同名字一般,脆生無比,經過長時間的風化,會越來越脆,聽聞,這石頭能脆到微風拂過即可斷裂的地步。
“大人,是這個人麽?”有一人從流水中撈出了些許的碎片。
許月卿趟着水過去,一看,說:“各位,就是這些。”
赫連灏站在一旁盯着許月卿,為何越看越覺得陌生,從前一直相處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事到如今,我究竟是怎麽了?
半晌,三塊脆石已經被找了出來。
許月卿站在岸上看着那三塊脆石,這三塊脆石被用作了橋承重部位,只有三塊而已,為何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這個時候發生?
“他們會不會故意栽贓?”赫連灏站在一旁問道。
許月卿說:“已經建好的橋,能夠替換這三塊麽?”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報:“大人,晅王殿下,這橋的石頭,切口齊整陳舊。”
許月卿望着那被搬上來的是石頭。
“很麻煩對吧,說不準,他們就是沖着平樂侯府來的。”赫連灏說。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勞煩你審理了,如何?”許月卿看着赫連灏說。
這個時候,馬的一聲嘶鳴。
“回大人,抓到一個夜逃之人。”來人彙報。
許月卿聽聞立刻騎馬趕了回去。
赫連灏立刻跟上去。
“你早就知道有人會出逃?”赫連灏問道。
許月卿說:“查到一些東西,猜想的!”
赫連灏沉默着,從前三人都是無話不談,如今她卻瞞着不說,上次的信也是,這次也是,我在她心中到底是什麽。
侍衛将從東門出去的那人帶到了南門這裏。
“喲,工部侍郎大人,您這麽夜逃可是不妥啊!”許月卿看着孫地說道。
孫地抱着包裹,坐在地上看着許月卿,說:“我不過是回鄉,礙着大人眼麽?”
許月卿笑着說:“您還是如實招來吧,若是我彙報了些不該彙報的,你倒是如何?”
孫地擡頭看着許月卿,這小丫頭的能力能這麽大,若是許大将軍在世他還信,如今……
許月卿看出來他不信,附耳說了幾句話,他便低頭道:“我招,我招!”
侍衛帶着人下去。
許月卿要跟着去的時候,卻被赫連灏拉住了。
“你同他說了什麽?”赫連灏問。
許月卿說:“我說,只要他招供,我幫他救他妻兒。”
赫連灏說:“你為何這樣說?”
許月卿說:“白天時,我和梁言抓到了刺客,從刺客口中套出了一些話,極為重要。”
赫連灏說:“你們二人竟然背着我……”
許月卿看向赫連灏道:“不是背着你,而是你背着我們!”
赫連灏松開抓着許月卿的手。
許月卿立刻走出去,大步邁開。
赫連灏站在原地看着許月卿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和她的距離就好似此時一般,越來越遠了。
回不去了……麽?
回不去了……吧!
赫連灏卻沒有順着方向走向許月卿,而是轉身朝着更遠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一南一北,越來越遠,似乎永遠也不會回頭。
第二天,赫連灏來到禦書房裏。
“父皇,此事交由許大人查辦即可,兒臣退出。”赫連灏說道。
皇帝說:“哦,月卿已經查出來的,目前正在追擊前任工部尚書寧海。”
赫連灏眼中驚詫一閃即逝。
“很吃驚對吧,就用了一個晚上。”皇帝笑着說道,“月卿比你想的要厲害得多,曾經定勝軍中下毒,她只用了一個時辰就抓出下毒者。”
“看來是我配不上人家!”赫連灏苦笑着說。
皇帝說:“并非,你若是成為皇帝,那麽月卿就配得上。”
赫連灏看着皇帝,他如今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他有些動搖,皇帝,一國之君,天下都是他的,可是……
“兒臣告退!”不知為何,赫連灏逃離般地離開禦書房。
皇帝卻是露出笑意,看着那封奏折。
月卿,這一次你倒是開竅了啊!
與此同時,梁言給許月卿倒了一杯安神茶。
“你倒是解決得快!”梁言說。
許月卿晃了晃胳膊,說:“胤王的把柄就被我們抓在手裏了!”
梁言說:“你怎麽想着先逼走時青的?”
許月卿說:“陛下是這麽想的,我不過将計就計。”
“若是日後時青真的……”梁言停了一下。
許月卿說:“那便是沒緣分了,梁言,我們不必想太多,我覺得對得住自己的心就行了。”
梁言嘆了一聲,搖搖頭。
索性這件事情,平樂侯并未怪罪,就如同他們所說“娶多了”一般,又或許是因為許月卿的奏折,才未讓這位重臣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