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一場情、事後,江祈與江憶總算聊了些有用的東西。
江祈道:“傻子身邊跟着的那個薛白好像有些本事,你記得下藥之時手腳幹淨些。”
江憶嘟着嘴嗔道:“他還不是沒診出楊清是中毒,你放心啦,他們誰也不會懷疑我的。”又聽她道:“他們都說那個傻子長得越來越好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江祈冷笑,“你這個小蕩、婦,又把主意打到弟弟身上去了?”……“走吧。”
薛明依将瓦片阖上,身子一躍,便又輕飄飄得落到地上。
已經知道了幕後主使者是誰,他們也不用再待下去。
薛明依從窗戶裏鑽進來時,江若寒眼眶紅紅的,一臉委屈得望着她。
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神裏已經明确得說了,“你這個負心漢。”
薛明依心道:…好可愛啊。
她輕輕地躍到地上,手握成拳裝作不在意得放在嘴邊輕咳了一下,便道:“楊清的病久治不好,是因為有人一直暗中下毒。”
江若寒氣鼓鼓道:“江憶對吧。”
薛明依點了點頭,“她和江祈有染。”
江若寒輕哼了聲,走到薛明依身邊将她攬入懷裏,“他們兩個人的龌龊事,除了我爹,江家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柳姨娘早期是我爹從勾欄院裏贖回來的,定是知道些如何僞裝成處子的法子,她怕事情敗露,早早把江憶嫁給了楊清。”
“杜氏只是個沒落世家的小姐,我娘心善,在人牙子手下買了她,放在身邊當貼身侍女,她伺候着,伺候着,就伺候到了我爹的床上去。”
他說道這時,言語裏也帶上一絲冷然,眼神裏藏着刻骨的恨意,薛明依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溫聲道:“那你娘呢?”
江若寒道:“我娘原本是北方的名門望族,當年我爹去北方做生意,對我娘一見傾心,窮追不舍。好女怕纏郎,我娘一時鬼迷心竅,不顧我外祖父的反對,毅然嫁給了我爹。”
薛明依似乎從未聽江若寒說起他的外祖父,便問道:“之後你娘因故去世,你的外祖父就沒來見過你嗎?”
“當年,外祖父對娘說,若是執意嫁給江雲,便從此斷絕父女關系,與他們再無瓜葛。我娘孤注一擲,寧願淨身出戶,也要跟着我爹回江南。”
薛明依雖然未曾見過他的母親,卻也能從江若寒的字裏行間聽出那是一個心地善良,為愛執着的女人。
一旦愛上,猶如飛蛾撲火般,轟轟烈烈,至死不渝。
薛明依靜靜道:“你應該是像了你娘吧。”
江若寒沾沾自喜道:“大總管說我與娘長得十分相似。”
薛明依點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一定是傾國傾城,舉世無雙。”
她說這話時,眼神真摯,并不似常人那般阿谀奉承,而是真心實意的稱贊,江若寒牽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我的娘子也是天下無雙!”
晨光熹微。
薛白推開房門,正巧看到家仆端着藥汁匆匆而過,他出聲喚下他。
“等等。”
家仆恭敬道:“薛大夫有什麽吩咐嗎?”
薛白看了一眼家仆手中的藥碗,淡淡道:“這藥是誰煎的?”
“是江姨太。”
“涼了,倒了吧。你再去煎一碗,寸步不離得守着,知道嗎。”
家仆不疑有他,倒了藥汁,又匆匆得趕回後廚房。
為了方便薛白替楊清診治,楊武将他安排在楊清的院子裏。
薛白剛推門入內,便見到楊清的夫人一臉憔悴得坐在床邊看着楊清。
瞧這模樣,應是一夜未睡守着楊清,可是聽外面傳聞,楊清與這位夫人的感情似乎并不怎麽好。
楊夫人見到薛白,站起來對他款款地施了一個禮,“有勞薛大夫,夫君如何了?”
薛白道:“夫人不必多慮,再行七日針,楊公子應可下床活動了。”
楊夫人一聽,如釋重負,又向薛白施了一禮,誠懇道:“多謝薛大夫。”
畢竟男女有別,楊夫人再看了一眼楊清便在丫鬟的攙扶下告辭離去。
薛白走到床邊坐下,每日施針的穴位都不同,今日痛感尤甚,他怕楊清受不住大喊大叫,索性點了他的睡穴。
一針紮下去,昏睡中的楊清抖了一下身子,依然沒有醒來。
薛白一邊施針,一邊随口問道:“楊夫人蕙質蘭心,為何煎藥都由江姨太代勞?”
旁邊立着的丫鬟是楊夫人屋裏的貼身丫鬟,名喚小蝶,是個性格潑辣,口齒伶俐的主。
一聽薛白這話,以為他在責怪少奶奶偷懶,又瞅了一眼楊清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柳眉倒豎,怒道,“哪裏是少奶奶不願意做那些呢!少奶奶待少爺一心一意,可是少爺被那狐貍精鬼迷了心竅,什麽都聽她的,不是她煎的藥就不喝,況且她現在身懷六甲,全府上下都把她當做菩薩供起來,她說的話,可比夫人有用多了!”
薛白挑眉道:“江姨太懷孕了?”
“是啊!我們家少奶奶的肚子不争氣,那狐貍精嫁過來才一年,就有了身孕,從此不僅是少爺,連老爺見到少奶奶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小蝶說到這,眼眶也帶上些微紅,似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擦了擦眼睛道:“薛大夫,我剛剛都些胡言亂語,你聽過就好,別當真。”
薛白眨眨眼,“你放心,我耳朵一向不怎麽好使。”
他說着已經收了最後一根針,估摸着時間,便向小蝶告辭。
薛白回到房裏時,薛明依與江若寒已經在裏頭坐着等他,“少主,你猜我打聽到什麽了?”
“什麽?”
薛白露出一個玩味的笑,道:“江憶,懷孕了!”
薛明依與江若寒臉上都沒什麽驚訝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似得,薛白不由得十分挫敗,只聽薛明依淡淡道:“你昨天跟了她一路,都沒發現她有孕在身麽,以後別說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神醫了。”
江若寒點點頭,一本正經道,“你也別和他人說你認識我們哦,嫌丢人。”
薛白:…我要回天一教。
“走吧。”
薛明依拍了拍江若寒的手,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薛白愣道:“去做什麽?”
江若寒微微一笑,桃花眼裏意味不明。
只聽他緩緩道:“唱戲。”
家仆聽從了薛白的話,又重新跑回廚房煎藥。
正巧江憶還未從廚房離開,問道:“這是做什麽?”
家仆恭敬答道:“薛大夫說剛才的藥涼了,要重新煎一碗。”
江憶皺起眉頭,這個薛白真是煩人!
她不耐煩道:“你下去吧,我來就行了。”
家仆面露猶疑之色,吞吞吐吐道:“這…薛大夫交代我寸步不離。”
江憶冷笑一聲,斥道:“怎麽這府裏由他一個大夫說了算了嗎?”
家仆忙道:“小的不敢!”
江憶輕哼一聲,随意道:“你下去吧,等會我親自喂少爺吃藥。”
“是。”
待得家仆退下,江憶又升起爐子,拿着扇子扇火,臉上是遮掩不了的嫌惡之情。
待得半個時辰之後,她将藥汁倒入瓷碗中,又四處打量了會,見無人在此,從袖中悄悄摸出一包藥粉,打開悉數倒進藥裏。
正在這時,橫插一道男聲。
“你在幹什麽?”
江憶倒藥粉的動作倏地一停,臉色白了幾分,悄無聲息得将藥包塞入袖中,轉過身來,見一俊朗的青年看着她,不禁有點心猿意馬,随後整理了儀容,慵懶道:“你又是誰?”
“我是薛白,你在幹什麽?”
原來這人就是薛白,江憶冷哼一聲,“我當然是在給夫君煎藥了!”
薛白走近江憶,端起來她放在桌上的瓷碗,皺起眉頭問道:“你往裏面加了什麽?”
江憶臉色一白,随即怒道:“豈有此理,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來質問我?”
薛白冷笑,“就憑我是個大夫!說,你剛才往裏面放了什麽東西?”
江憶心裏頭已經波濤暗湧,忽又想到江祈說過這味毒無色無味,她見薛白年紀輕輕,也不像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大夫,心裏有了底,按下了幾分驚慌,嬌滴滴道:
“薛大夫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會下毒害我夫君不成?”
“是啊,薛白,你一定是弄錯了。”
突如其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還未見其人便讓江憶聽得小鹿亂撞。
江憶轉過身子去看,只見從門口從容得走進一個面若敷粉,俊美無俦的玉樹青年,不由得竟看得癡了。
青年對着江憶微微一笑,溫聲道:“薛白,我二姐與姐夫伉俪情深,怎麽會下毒害他呢。況且二姐一看就是秀外慧中,心地善良之人,怎麽會做如此惡毒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