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反正不叫周亦陽。”
他重新打開游戲界面,點進一個窗口,和隊友聊了幾句。
“你叫何敘?”林茵茵手裏拿着他的床卡,一臉無辜相。
男生幾乎咬牙切齒:“哪裏拿的放哪去。”
“噢,好的何敘。”她乖乖地把男生的床卡挂回床頭。
何敘操縱着一個獵人模樣的戰士,穿行在荊棘叢生的原野上,周圍同他一起踽踽前行的應該是他的夥伴。
“你們在策劃伏擊嗎?”
何敘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奇葩還挺有眼力見的。
“這款游戲叫什麽?”
“異世公園。”
林茵茵又靠近了些,屏幕上張牙舞爪的boss慘遭伏擊,惱羞成怒地甩出一連串的傷害技能。很快,她的目光又被男生的手指吸引住。他的十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此時正飛快地跳躍在鍵盤上,操縱着游戲中那個看起來比較“吊絲”的戰士。
手漂亮,手法也漂亮。
林茵茵中學時期也喜歡玩一些游戲,她自小學鋼琴,手指非常靈活,玩起網絡游戲得心應手,班上不少找她pk的男生都甘拜下風。
很快,屏幕上原本活蹦亂跳的boss只剩一具屍體。
林茵茵忍不住贊嘆道:“好厲害的手!”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誇獎,都會情不自禁地擡起手左右看看,何敘也不例外。可他剛擡起手不過0.1秒,立馬後悔做出這個愚蠢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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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旁那個奇葩少女也伸出手,牢牢地把他的右手抓在掌心。
男生的手指微涼,勁瘦有力,觸感上佳不可多得。
穿越後的林茵茵,具有非常強烈的觸碰欲。只要是她想碰想摸的,伸手之前根本記不起避諱。比如說現在,林茵茵心情不錯,默默給何敘的右手打了10分。
男生明顯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抽回手,沒成功。他深吸一口氣,用了些力,才把右手從林茵茵的“桎梏”中拯救出來。
何敘再次暗罵道:神經病。
逐客令已到了嗓子眼,身旁站着的少女忽然冒出一句:
“這麽原始的鍵盤還能操作得這麽好,真心厲害。”
什麽?原始?
竟然說他的鍵盤原始?
男生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他的海盜船新款機械鍵盤,今年夏天剛出的款式,優化了按鍵體驗,增加了重量使支撐更為穩定,她哪只眼看出這個鍵盤原始了?
“你确定你說的是原始?”
“是啊......”茵茵迅速反應過來,這裏可不是二十六世紀,“不是啦,你什麽聽力,我說的分明是......先進,對,先進。”
呵呵。
何敘連逐客令都懶得說了,繃着一張臉,只把身邊這位奇葩小姑娘當空氣。
然而,空氣的特征就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又一局游戲打完,空氣小姐已經坐不住了。
“何敘,你能不能讓我也來上一局?”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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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敘,你能不能讓我也來上一局?”
“不行。”毫無餘地。
“我的手指很靈活的,小學的時候花了五年就考完了專業級鋼琴證書,中學的時候班上沒有一個男生玩游戲能玩得過我,大學的時候......”她的聲音忽然小了下來。
何敘扯了扯嘴角:“大學的時候呢?”
編不下去了吧。
大學的時候,我失去了觸覺。
林茵茵馬上跳過這個話題:“三局不勝,我就走人!”
何敘思索片刻:“成交。”
男生女生的位置互換,林茵茵坐到書桌前,屏幕也不看,先把整個手提電腦來回摸了一遍。
何敘內心os:電腦,我對不起你。
鍵盤作為關鍵部位,又被林茵茵多摸了兩三遍。
原來以前的鍵盤是這樣的,這麽厚,每一個鍵還是分離的......
研究完設備,茵茵打開游戲,問道:
“直接用你的賬號可以麽?”
“可以。”反正他只是随便玩玩,人物級別不高。
女孩握鼠标的手勢奇怪而生澀,何敘觀察到,她的手指雖然白皙纖細,指腹和虎口卻滿滿覆蓋着一層薄繭,不像普通學生寫字磨出的繭子,更像......
更像農村人多年務農留下的痕跡。
務農?她?
何敘搖了搖頭,怎麽可能。
緊接着,茵茵玩游戲的經過更讓“農村人口”這個标簽顯得愈發荒誕。
第一局,她不出意外地輸了,輸得很慘。
選了個級別這麽高的怪物,沒摸清自己的技能,甚至連如何使用技能都不知道,能贏才怪。
她小聲咕哝了一句:“這鍵盤好難按啊。”
哪像她們那個時代的鍵盤,又輕又薄,指尖根本不用使勁,只要輕輕觸碰就行了。
熟悉了這個“原始”鍵盤,也把操縱人物和使用技能的方法過了一遍,茵茵活動活動手指,出發前往另一個區域。
何敘提示道:“你試試攻擊一下這條河裏的怪物吧。”
潛臺詞:這個怪物很菜,比較适合你。
茵茵瞄了瞄那條烏泱泱的小河,操縱屏幕上的獵人......直接飛了過去。
身旁的男生頓時黑線了。
成,我接下來絕對不說話。
只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林茵茵再次選擇了高級別的怪物,然後,三下五除二幹掉了它。
她按鍵的手速飛快,若不是見過她玩第一局的模樣,何敘絕不會把她當做初學者。
林茵茵手指的動作不僅靈活,而且非常好看。她按鍵的力道很輕,就像掠過平靜的湖面一樣,驚起幾圈波瀾,控制得恰到好處。而且她按鍵的指法也與普通人不同,普通人慣用雙手的中間三指,而林茵茵把五個手指全部用上,動作十分協調。
何敘漸漸相信她是真的學過鋼琴,而且級數不低了。
玩了三局,一局慘敗,兩局大勝。
林茵茵拍了拍手,把位置還給何敘,感謝道:
“謝謝你。第一次玩這種類型的游戲,很有趣!”
潛臺詞:古人的智慧真偉大!
何敘難得認真地打量了她幾眼,只覺得這個姑娘更奇葩了。說實話,他從沒見過哪個女生這麽有游戲天分,也從沒見過哪個人玩起游戲就像彈琴一樣。
他擠出兩字:“不謝。”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起伏。
回到女生宿舍樓下,茵茵擡頭一看,房間門開着,裏頭的日光燈也亮了起來。
心裏的期待油然而生。
推門進去,果然,她的三個舍友已經回到宿舍了。
第一個向她問好的是個打扮得清新可愛,容貌也比較日系的姑娘。
“你是林茵吧?我叫鄭希筠,很高興認識你。”
林茵茵也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以後請多指教啦。”
說完,她又補充道:“對了,我暑假的時候改名了,你們以後叫我林茵茵就好。”
随後,床位與茵茵相連的女生也介紹了自己。她叫喬雨倩,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看起來很好相處。
等了許久,茵茵都沒等到對床那個正在看書的女生搭理她。茵茵只好主動湊了過去,親切問道:
“你好,你叫什麽呀?”
女生擡起頭,她的眸色很深,目光沒有一點波瀾,比起看向舍友,更像在看一個路人:
“你好,我是尹雅。”
說完,她立馬低下頭去,再次鑽進知識的海洋。
她的眼神幾乎讓茵茵覺得自己打擾了人家,于是她後退了兩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過,尹雅生的很漂亮,尖尖的下颚,薄薄的粉色嘴唇,配上那古潭無波的雙眼,活脫脫就是一個冰山美人。
她們仨來得早,收拾完東西就被輔導員抓去幫忙了,直到五點過才回來宿舍。
茵茵問起輔導員的事,鄭希筠便唠唠叨叨跟她說了許多,其間喬雨倩偶爾插上幾句,而“冰山美人”則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即使只相處了半個小時,茵茵覺得自己差不多了解舍友們的性格了。
飯點到了,茵茵提議,四個人一起到學校對面的購物中心聚餐,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鄭希筠和喬雨倩都表示同意,“冰山美人”卻冷冷地來了一句:
“七點要開軍訓動員大會,還是吃食堂吧。”
茵茵不解道:“現在才五點半,來得及啊。”
“大學城中心的購物廣場人滿為患,我們現在出發,騎車到校門口十分鐘,排隊最少二十分鐘,等上菜十分鐘,吃飯最少三十分鐘,吃完還要回宿舍換軍訓服。”她漠然地掃了林茵茵一眼,“還是說,我們穿着綠油油的軍訓服去商場吃飯?”
鄭希筠第一個附和:“我不穿。”
冰山美人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話,林茵茵沒覺得受寵若驚,反而像被潑了一盆冷水,透心涼心飛揚。
“好吧......”
嘴上雖應了,茵茵心裏可沒那麽舒服。
算算年紀,她林茵茵念過一*學,已經二十三歲了。憑你再高冷,還不是個剛成年的十八歲小屁孩。
她不禁聯想起周亦陽的舍友,那個神似未來明星男神的何同學。
唉,現在的小屁孩,一個比一個面癱,一個比一個欠收拾,得治!
穿回“古代”當大學生的第一個夜晚,林茵茵沒有睡好。
白天的時候,她盡力維持着活潑外向的本來面目,想努力回到生病前的那個自己,可夜幕降臨後,周遭安靜下來,她忍不住想起這個身體的主人,林茵。
人到了晚上,就是容易矯情。
林茵的離開,是命。尋死不成,也有飛來橫禍,她那吸血鬼似的父母也沒給她一秒安生。
茵茵摸了摸自己的這張臉,假裝自己摸到了林茵。
一個人即使再上進、再善良,老天也不會厚待她分毫,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
盡管如此,林茵,你千萬不要遺憾,你的願望,我一定會幫你完成。
心裏這般想,茵茵閉上眼睛,逐漸陷入夢鄉。
軍訓第一天,清晨六點半,林茵茵就被舍長喬雨倩的鬧鐘轟醒了。
天可憐見,她昨晚那麽遲睡,還不停穿梭于各種噩夢場景之間,現在只想.....
“茵茵,遲到罰站一小時,快起來!”
“嘤嘤嘤,馬上......”
撲了自己一臉冷水,林茵茵終于清醒過來。她手腳麻利地換好軍訓服,找鄭希筠讨了點防曬霜擦上,十分鐘之後,四個人火急火燎地出門了。
媽蛋,什麽破饅頭,難怪五百年前總有人被這東西噎死!
鄭希筠小公主關心道:“茵茵,噎着了?趕快喝點水!”
林茵茵好不容易吞下去,一口氣剛喘上來,忍不住科普道:“不能喝水,噎着了不能喝水,饅頭遇水會膨脹,我就小命嗚呼了。”
尹雅難得附和道:“沒錯,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喬雨倩催促:“咱們走快點吧,我們班列隊集合了。”
鄭希筠撅着嘴,心情不佳。好心當成驢肝肺,就你們學識淵博啊!
新聞1班方陣的教官是個年紀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小夥,可他皮膚黝黑,表情嚴肅,活像個三十多歲的老兵。
不管學生犯沒犯錯,教官先訓了他們半個小時,教會他們站姿後,教官一掐秒表,命令道:
“立正,維持站姿三十分鐘。”
林茵茵班上男少女多,教官口令一下,方陣裏傳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茵茵站得筆直,心中反而慶幸。才三十分鐘,已經很短了。
五百年後不比現在,那時候科技發達,大學生們個個錦衣玉食,懶得像條蟲,因此全國各地的高校都把軍訓時間拉長為一整月,訓練要求無比恐怖,教官無比兇殘,新生無比凄慘。
然而即使在二十一世紀,嬌小姐也不少。
才剛過十五分鐘,就有人站不住了。
教官走到那個女生面前,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通,直到那個女生乖乖站好不敢吱聲,他才走回隊伍前列。
“你們這些懶鬼,看看第一排右數第二個女生,動作标準,脊梁挺直,雙眼直視前方一動不動,再看看你們,還不向人家學習一下。”
站在林茵茵旁邊的喬雨倩側頭瞄了瞄,茵茵果然站得好,教官這麽誇她,她臉上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教官大聲問道:“第一排第二個女生,你叫什麽?”
茵茵依舊無動于衷。
喬雨倩趕忙捅捅她:“茵茵,教官問你名字呢。”
林茵茵瞬間回了神,中氣十足地回答道:“我叫林茵茵。”
她剛才一直神游呢,為了熬過無聊的立正時光,林茵茵總結出一套轉移注意力的良方——背詩。她只背一首詩,也是唯一一首還記得清楚的中學時代的古詩,《離騷》。
一首《離騷》反反複複幾十遍,林茵茵早已徜徉在詩詞歌賦的海洋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
訓練持續到十一點半,驕陽似火,鄭希筠感到自己臉上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灼燒感。
“我好像被曬傷了......”這才第一個半天,接下來十幾天怎麽撐?
茵茵再次科普道:“回宿舍拿性涼的水果敷一敷,做好曬後修複,曬傷部位一定不能遮起來,否則更嚴重。”
鄭希筠咬了咬下唇:“茵茵,你怎麽就不怕曬呢?”
“天生的,運氣好吧。”
說實話,林茵的皮膚真的很棒,她常年在田地裏幫父母做農活,除了手心長些薄繭,手背、臉頰,還有脖頸依然光潔雪白。經過這一早上的烈日烘烤,正常人皮膚都會泛紅,可茵茵一點不良反應也沒有。
四個人打好飯菜,端了餐盤找到位子坐下。
她們的相處模式仍舊毫無變化,兩個健談的,一個偶爾插兩句的,還有一個萬年冰山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們所在的寧大第五食堂位于新生宿舍區,食堂裏一片綠油油的迷彩服湧動着,活像八路軍進城。
鄭希筠胃口不好,只随便舀了幾勺飯菜,大部分時間都在喋喋不休地談天說地。
茵茵餓極了,不管這21世紀的食堂飯菜多難吃,她也埋着頭使勁扒飯。
耳邊不斷的說話聲忽然停了下來,茵茵擡頭掃了鄭希筠一眼。她頭伸得老長,嘴角是一抹奇奇怪怪的微笑。
“茵茵你看,那個男生長得挺不賴的。”
林茵茵咽下一口飯,順着她的眼神望去,焦點驀地落在一個身材高挑,面貌清秀的男生臉上。
那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胸腔內的心髒猛地一跳。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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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茵咽下一口飯,順着她的眼神望去,焦點驀地落在一個身材高挑,面貌清秀的男生臉上。
那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胸腔內的心髒猛地一跳。
林茵茵轉回頭,仔細想了想。
真心不認識啊!
于是,她接着埋頭扒菜。
大概五秒後,鄭希筠同學突然誇張地捂住了嘴,極不矜持地叫了出來:
“茵茵,又來一個,這個巨帥啊!!!”
她的臉頰本就曬紅了,現在漲得更紅,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堪比小燈泡。
林茵茵無奈地放下筷子,再次往那邊瞥了一眼。
就連尹雅也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目光停滞兩秒,然後默默地繼續吃飯,心中暗嘆:
是挺帥的。
那個男生擠在一群綠油油的新生菜田中,尤其紮眼。
他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間,迷彩服外套長長的袖子被他整齊地疊在肘上,露出一截白皙勁瘦的小臂。即使相隔十幾米,那張出類拔萃帥出天際的面孔,在茵茵眼裏也分外清晰。
何敘?
既然他在這裏,那剛才那個讓我心裏一跳......不,是讓林茵心裏一跳的人,應該就是周亦陽了。
ger.
腦中的記憶消失,肌肉的記憶還在。
林茵茵忽的站了起來,在三位舍友疑惑的目光中,她目标明确,徑直走向領餐盤的隊伍。
何敘排在周亦陽的後面,乍一擡眸,目光立即捕捉到不遠處那個盡力撥開人群的女孩。
這個女生雖然是他大學裏認識的第一個異性,可當她殺出一條血路逐漸向他走來時,何敘忍不住偏過頭,佯裝陌生。
為什麽我現在這麽緊張?
茵茵甩甩腦袋。
好奇怪,忽然控制不了我的身體了。
周亦陽領到了餐盤,剛離開隊伍,腳步突然頓了下來。
一個身穿翠綠軍訓服、紮着馬尾、面容俏麗的女孩擋在了他的面前。
“周亦陽,好久不見啦。”她笑容燦爛,左邊臉頰上一個小小的漩渦若隐若現。
一瞬間,剛成年的男孩幾乎拿不穩手裏空空的餐盤了。
“林茵?你怎麽在這裏?”
林茵茵輕笑道:“我是寧州大學的新生,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男生眼裏的驚詫一覽無餘:“真的?好厲害啊。”
他心裏清楚,以荷塘中學的教學水平,要考上寧州大學難上加難。
何敘也取好餐盤,靜靜地等着舍友和這個奇葩女敘完舊。
“何敘,你也在呀!”茵茵十分熱情地朝他揮了揮手,不出意料,對方回了個冷淡的側顏。
周亦陽奇怪道:“你認識他?”
林茵茵随便應付了這個問題,現在的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周亦陽建立友好關系,然後一步一步恢複好曾經林茵與他的友誼。
眼前的少女明眸如水,神情大方自然,肥大的軍訓服套在身上竟一點不難看,反而顯出幾分英姿,這和他印象裏的那個林茵相差太遠了。
“林茵,你變了好多啊。”
茵茵點頭,很自然地回道:“是呀,倒是你都沒怎麽變呢,我記得你小學的時候......”
“咳咳......”周亦陽打斷了她,眼中帶了幾分慌亂,似乎不願談起曾經,于是轉移話題道,“有電話嗎,留個聯系方式吧。”
剛說完他就後悔了,以林茵的家庭條件,還有她父母的脾性,肯送她上大學就算開恩了,哪有錢給她買手機?
“有呀,但是我不記得號碼了,你等等。”
茵茵跑回去翻書包,身後的周亦陽表情錯愕。
半分鐘後,她拿着一個黑色的智能手機回到周亦陽身邊。
搗鼓了半天,茵茵的臉黑了下來:
“怎麽回事,連個本機號碼都找不到......”
“我幫你看看。”說着,周亦陽接過茵茵遞來的手機。
看清手裏東西的一瞬間,周亦陽臉上的表情更奇怪了。這個手機他認得,美國牌子,apple公司的3g,去年才上市,國內還不普及,因為價格實在太高了。低配版國內水貨價就要三四千,更何況林茵的這部......還是高配行貨。
“原來是啊,我也不太會使。何敘的手機跟你一樣,我給他試試吧。”
于是這部手機又落到他們身後一直冷着臉的何敘手裏,他開鎖後點了兩三下,遞回林茵茵手中,聲色寡淡,隐隐混着一絲不屑:
“就這個號碼。自己的手機還是好好折騰清楚。”
“噢。”
誰讓你們21世紀的手機這麽難用,又厚又笨拙,前後左右找不到半個感應裝置,鬼才用的習慣呢。
互相留了電話號碼,告別之前,茵茵叫住何敘,想讓他也留個聯系方式。
“不用了。”
扔下三個字,他便頭也不回消失在人群裏。
茵茵一回到原來的座位,好舍友鄭希筠立馬湊了過來,嬌滴滴地問:“茵茵,你認識那兩個男生啊?”
“嗯,以前同學。”
“那......”她猶豫片刻,“你有那個高一點的男生的電話吧,能不能給我?”
茵茵正嚼着排骨呢,不小心太用力,碎骨頭卡進了牙縫裏。
她板起臉哼哼:“沒有!”
軍訓第三天的晚上,寧州大學一年一度的“百團大戰”拉開序幕。
大學生活動中心外的廣場上擺滿了各個社團的帳篷,大部分新生們都洗好澡,換上幹淨漂亮的衣服,滿心期待地來到這個廣場。
月朗星稀,四季桂芬芳四溢,新生宿舍燈光暗了一片,而廣場上熱鬧非凡。
舍友四人本是結伴同行,可廣場人滿為患,她們各個的興趣志向也不同,于是決定分開行動。
剛一踏上廣場,茵茵一眼瞧見那個最大的“寧大記者團”招牌。他們新聞院的大部分學生,不是被招進這個記者團,就是加入了廣播站之類的地方。
林茵茵搖了搖頭,這個專業不是她選的,她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大半圈,茵茵掏出手機,鑽研半天才發出一條短信。
to周亦陽:“亦陽,你打算報什麽社團呢?”
很快,對方就回了短信。
“我加入了校模拟商業協會,還有院裏的足球隊。”
模拟商業協會,什麽東西?
院足球隊,收其他院的女生嗎?
一個茵茵沒興趣,另一個根本不可能收她。
茵茵頗為氣餒,頭昏腦漲地逛完剩下的半圈,恰巧停在某個擠滿了男生的帳篷旁邊。
“足球協會?”
足協的學長瞄見林茵茵的一剎那,好像財狼看到羔羊,無比興奮地撲了上來。
“學妹真好看,有沒有興趣加我們社團呀?”
“嗯,你們都做些什麽?”
學長見她真的有興趣,遂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直把足協誇上了天。
很快,帳篷裏唯一的一位學姐交給林茵茵一張報名表,告訴她:“直接勾新聞宣傳部吧。”
“為什麽?”
“只有這一個部門适合女生。”
“......”
告別之時,在足協學長們無比“谄媚”的眼光中,茵茵覺得,自己即使不面試也能通過了。
被各個社團可怕的學長姐忽悠了一路,茵茵終于走到了“百團大戰”的出口。
甫一擡頭,她瞧見了某個親親舍友的背影。
好吧,不是親親舍友,是最不親的舍友。
茵茵忽然很想知道,能讓尹雅這個“冰山美人”感興趣的社團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湊到尹雅身邊,故意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嗨!”
尹雅:“嗯。”
......
這是什麽反應?
“藝術團音樂社,尹雅你會唱歌呀?”
尹雅頓時黑線了,解釋道:“音樂社裏有合唱團、流行樂隊和古典樂隊,社員可以優先領票看音樂會。”
“噢,原來是醬。”
招新重任在肩的學姐見又來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二話不說,逼着她也填了一份報名表。
“學妹長這麽好看,不來我們藝術團實在可惜,要知道,我們藝術團音樂社......”
又是一段天花亂墜的誇詞,茵茵咬牙聽着,高冷的尹同學就沒那麽通情達理了,她把舍友和學姐晾在一邊,自顧自離開走向其它帳篷。
藝術團音樂社旁邊的帳篷上,貼着“藝術團模特隊”六個大字。這個帳篷裏的學長學姐們可就高冷了,他們全部處在抱臂觀望的姿态,一點不像其他社團那樣熱情似火。
噢,還是有一個不那麽高嶺之花的。
啧啧啧,這位學姐不僅海拔高,更兼前凸後翹大長腿。模特隊果然不是什麽吃瓜刁民都能進的。
她站在帳篷外邊,正緊緊拽着某個男生的衣袖,死活不讓人家走。
林茵茵瞅了瞅,暗自評判:
不錯不錯,身高腿長,脊梁直挺,黃金比例,穿衣風格挺有品味,發型也不殺馬特,倒是挺适合當模特的,就是不知道這正臉......
這般想着,那個男生正好露了個側臉。
膚色白皙,鼻梁料峭,線條立體,不可多得的帥小夥啊......
......咦......
這不是何敘嗎?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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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冷漠的半張臉,隐隐透着不耐煩。可這份不耐煩對熱情似火的模特隊學姐一點作用也沒有
“同學,模特隊福利很好的,加入我們社團,剩下的軍訓就免了,而且定期還能拿到演出酬勞......”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
“你再想想嘛,條件這麽好,以後說不定還能......”
“學姐。”
清亮澄脆的女聲突兀地響起,正滔滔不絕的學姐歇了嘴,不解地看向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小女生。
何敘收回眺望遠處群山的眼神,落在林茵茵身上。
她吞了一口口水,正色道:“學姐,他不能加入模特隊。”
這位化淡妝、穿短裙的學姐仗着海拔高,邊俯視茵茵邊問:“為什麽?”
茵茵蹙起眉頭,裝作難以啓齒,很快卻又字正腔圓:
“他腿腳有毛病。”
“啥?”
“學姐,他腿腳有毛病,不能多走路。”
......
頭頂有烏鴉飛過,學姐足足呆了半響。趁她發愣,何敘僵着臉,拉過“語出驚人”的林茵茵,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林茵茵很無語,她明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這位爺不感激她的大恩大德,一張臉反而擺得更臭了。
21世紀的人都這樣嗎,喜歡恩将仇報?
大學生活動中心距大一宿舍有些路程,他們倆一前一後走在昏黃的路燈下,路上人很少,時不時有發黃的梧桐葉掉落下來,往日喧鬧的環校路顯得分外蕭索。
茵茵不是個記仇的人,相反,她非常“寬宏大量”。
于是她主動湊了上去,笑嘻嘻地問:“何敘,你加了什麽社團呀。”
可惜,何同學是個非常記仇的人。
熱臉貼了冷屁股,林茵茵一點不氣餒,繼續說:“何敘,你告訴我,我也告訴你。”
空氣中傳來冷冷的三個字:“沒興趣。”
嘤嘤嘤。
他這人怎麽這樣呢,虧他爸媽給他取了一個這麽好聽的名字。
何敘,和煦。
和煦的陽光,和煦的春風,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應該像陽光、像春風一樣,溫暖又溫和,時時刻刻讨人喜歡。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生,和“和煦”二字根本擦不上邊。也許他爸媽就是因為兒子太讨厭太冷漠臉太臭才給他取了個這麽“和煦”的名字吧。
“何敘,我報了藝術團音樂社,是被那邊的學姐強行拉過去的。還報了足球協會......”
“足球協會?”何敘終于對她的話産生了一點點點點的興趣。
“是呀!”茵茵高興地跳到何敘的面前,“足球協會新聞部,跟我的專業也有些關系,你呢?”
男生冷漠的表情終于有了松動:“院足球隊。”
“真的?那我到時候給你當啦啦隊啊,有我在你旁邊加油,進它十個八個肯定不成問題......”
真聒噪啊。
何敘心想,她是怎麽辦到的,怎麽有這麽多說不完的話。
神奇。
林茵茵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從“奇葩神經病”進化為“神奇話唠”了,可喜可賀。
環校路旁的路燈年久失修,燈光暗淡不說,有的燈泡還忽閃忽閃的,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道路難得寬敞,不遠處有幾位大一女生占了半條路學騎自行車。
她們控制得不太熟練,自行車歪歪斜斜的,卻也艱難地前行了幾米。女孩子們時而驚恐時而興奮的叫聲在靜谧的夜色裏響起,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何敘和茵茵步行在道路右側,何敘步子邁得慢,走在裏邊,茵茵跑跑跳跳,走在外邊。原本在道路左側騎行的某個姑娘突然偏離了正常軌跡,直直往茵茵這邊開了過來。她的自行車龍頭劇烈地搖晃,女生一臉驚恐,踏板上的腿伸了下來,剎車卻忘了按。
又.....又車禍?
茵茵呆了片刻,不知該往哪躲。千鈞一發之際,身邊的少年長臂一攬,環住她的肩膀将她整個拽進右側。
自行車險險地擦過茵茵的衣角,顫顫巍巍行駛了好幾米才停下。
茵茵本沒有多慌張,可是這力道強大的拉拽讓她一時失了重心,只好緊緊抓住身邊少年的手臂。
兩人面朝面,相距咫尺。何敘的手還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也順勢環在她的腰際,陌生的熱氣鋪面而來。茵茵擡眸,少年寬松的tshirt領口上是一段漂亮的脖頸,白皙幹淨、形狀完美的下颚赫然在她眼前。她的目光再往上擡了擡,恰巧撞到他俯視的眼神。
黑曜石一般透亮清明。
怦怦。
心口突突亂跳,維持了好一陣。
見她無礙,何敘立馬松開了手。
身前少女目光呆滞,一雙剪水明眸睜得老大,他幾乎能從那雙清澈的眸子中瞧見自己的倒影。
少年無奈道:“松手。”
......
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何敘忽然想起來,這個神奇少女似乎有某種觸碰怪癖,什麽東西一旦落到她手上,不被摸得節操盡失她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茵茵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仍舊死死抓着人家的手臂。
指下的肌膚光滑強韌,表皮下是一條動脈,血管中的血液汩汩流動,十分通暢。噢,還有......她的拇指下面應該是肱二頭肌,其餘四指圈着肱三頭肌,從他的肌肉形狀來看,倒是個挺健壯的家夥。
茵茵的本科專業是生物學,以上這些只是最淺層次的分析。
見她仍舊神游天外,何敘重複一遍:
“松手。”
茵茵勾起唇角,聽話地松了手:
“好噠。”
一松手,身前的少年躲瘟神似的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