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4)
方式都無所謂吧?”
何敘順勢抱起她的身子,将人壓在床上:“你滿意就好,現在是時候也讓我滿意一下。”
茵茵從善如流地環住他,毫不抗拒:“老公~”
這聲稱呼酥到了骨子裏,男人渾身緊繃,身下的*越發難耐。
林茵茵忽然坐起來:“哎呀,我去把咱們的微信備注名改一下好了。”
一條腿剛跨下床,立馬被人重新拎了回來。
“往哪跑。”何敘張嘴便咬在了她的鎖骨上,大手往下探,徑直伸入女孩的私密處。
茵茵扭了扭身子,她也不想抗拒,早就打算好了今晚讓他好好“享用”,可自己這身體完全不經撩,被他随随便便碰一下,便緊張得抖個不停。
她的這副模樣讓男人十分滿意,越是敏感越是勾人,如果能叫喚幾聲再好不過。
女孩的衣服被盡數剝下,胸前的飽滿與玲珑的曲線一覽無餘。何敘的吻一路向下,親上雪白凝脂的頂峰。茵茵果然耐不住地“嗯”了一聲,何敘親得更起勁,吮吸出無數的紅點,滾燙的手掌也覆蓋上去,揉得愈發用力。
茵茵夾緊腿,抱住他的腦袋将身子貼了上去,喃道:“你幹嘛呀。”
前戲太長,她有些耐不住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再次探入幽谷,難得見她這麽急哄哄地想要,自然配合地往那處蹭了蹭。
“林茵茵。”
習慣了聽他不帶姓地喊名字,一旦連名帶姓地喚她,茵茵總覺得不太妙。
何敘接着說:“你死也不能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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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同時,男人挺身進入她的身體,比平常更兇狠,也更徹底。
“我......我......不會......”
她斷斷續續地回答道,情.欲一波又一波紛至沓來,漸漸将她推上高.潮。
在她身上賣力運動的男人微眯着眼,堅毅的下颚繃得更緊,神情沒有平日裏的一絲冷淡,顯得無比肆意*。
漫長的夜晚過去了一半,何敘才停下索取。懷中的小姑娘快被他折騰昏了,卻死死咬着牙,連要了好幾次都沒說一個“不”字。
再過幾天挑個良辰吉日領了證,她将完全屬于他,無論是心理上、身體上,還是法律上。
今夜的何敘不僅在歡愛之事上縱情,積壓了多年的感情也有噴薄欲出之狀。被這個女孩吃得死死的,他心甘情願地認命。
茵茵被他摟在懷裏,指尖下男人的肌膚仍然覆蓋着一層薄汗。何敘忽然收緊手臂,喑啞低沉的聲音貼着她的頭頂響起:
“林茵茵,你想要什麽?”
茵茵不假思索:“你呀。”
“除了我之外呢,你還想要什麽?”
“嗯......好像沒什麽了。”
何敘摸了摸她的腦袋,兩人肌膚相貼,幾近融合:
“如果你以後想起來了,千萬記得告訴我。”他的聲音比今日求婚時還要動情,“只要是你想要的,無論什麽,我都想給你。”
茵茵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一邊耳朵傾聽何敘隆隆的心跳,露出來的另一只耳朵紅到滴血。
“我似乎想起來一個。”
“什麽?”
茵茵腼腆地笑笑:“你當年不是要跟我告白嘛,結果被人打斷了。我要你現在再對我告白一次。”
良久,身前的男人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茵茵:“哎?剛才說得那麽動聽......”
“我愛你。”
茵茵霎時閉上嘴,生怕自己聽錯。
何敘重複一遍:“我愛你。”
胸口小鹿亂撞,她低聲回答:“好巧呀,我也是。”
“林茵茵,如果你以後還要走,記得帶我一起。”
八年的等待在他心上劃出的疤痕想必永遠也不會痊愈了,林茵茵只好第一萬次對天發誓:
“絕對不走了,誰走誰是狗。”
何敘唇角微揚:“好。”
☆、85
r85
二月下旬,茵茵的父母從國外歸來,搖身一變成為了成果豐碩、受人追捧的科學巨匠。他們一回國,就給未來女婿出了一個難題。他們要買房,看中了和風地産在寧州東郊斥資建造的一處別墅群。夫妻倆并不缺錢,可未來親家公是和風老總,若是避開這一層關系直接買房,未免顯得過于生分。林城和趙櫻早覺得女婿和他父母的關系太過生疏,因此便要何敘從中周旋,一邊聯系他親爹,一邊幫他們選房。
何敘雖然滿口應承,但心裏十分不解。
茵茵點醒他:“我爸媽不是想讓何叔叔給他們打折。他們對你一直都挺滿意的,就覺得你有一點不好。”
何敘誠懇求教:“哪裏不好了?”
“他們覺得你性子涼薄,怕你以後怠慢了我。都怪你平時對你爸媽太冷漠了,他們畢竟生你養你,雖然方式不太對,沒培養出什麽感情,但你是他們的獨子,他們以後都得仰仗你。”
何敘沉默片刻,不着一語。他想說,你和他們不一樣,但思來想去,又發覺這麽說出口不太合适。他本就不是一個感情豐沛的人,最近這段時間愈陷愈深的情愛已經占領了他的全部心神。何敘暗自忖度,如果岳父岳母以及茵茵需要的話,他可以......
林茵茵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你可別應付我爸媽,他們希望你能打心眼裏接受你父母,而不是為了把我騙回家。”
小心思被看透,何敘一時感到騎虎難下。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我盡力,過兩天我就去找何董......父親,跟他一起幫叔叔阿姨選棟房子。”
茵茵知道讓他妥協不容易,便獎賞何敘香吻一枚。男人一不做二不休攔腰将她抱起,茵茵受驚後掙紮得厲害,一屁股跌在床上,又飛速爬起來。
她一臉堅貞地捂住胸:“你別過來,咱們今晚分房睡。”
何敘啼笑皆非:“為什麽?”
“你忘了?我媽明天要帶着咱倆上婚紗店選禮服呢。”
何敘挑眉:“然後?”
茵茵咬牙切齒:“每天晚上那...那個啥之後,第二天起來,我渾身都是紅紫紅紫的印子。明天要試婚紗,可不能再被你折騰了。”
小姑娘臉頰微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既是抱怨又是嬌羞,看得何敘心神滌蕩,哪能輕易放她走?
他輕咳一聲:“我今晚輕點,來個痛快的......”
還沒說完,一個枕頭直直砸向他的面門,眼前人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主卧門口。緊接着,客房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反鎖的聲音極響,生怕他聽不見似的。
何敘無可奈何地獨自躺下,看來今夜他注定獨守空閨,孤枕難眠了。
*****
翌日,趙櫻領着女兒女婿前往寧州市中心商圈的一家高檔婚紗店挑禮服。
趙櫻雖剛來21世紀沒幾個月,扮起闊太來可一點不含糊。她早早辦好了婚紗店的貴賓卡,店長一見店裏來了貴客,當即派了好幾個店員過去伺候。店員們多是年輕姑娘,她們瞧見跟着這位貴婦進來的一對璧人時,真真閃瞎了眼。
年輕的女孩膚白貌美,體态勻稱更兼細腰長腿,勾着男人的手臂巧笑倩兮惹人憐愛。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更是天人之姿,清俊高雅氣質如華,撇去那張帥得颠倒衆生的容顏,光看這身高體格,便比過了她們曾接待的任何一位男顧客。
英俊男人生了一張冷臉,教人一看便知他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角色,可他偏偏對身側的姑娘低語輕笑,寵溺之情溢于言表,實在令人眼紅。
何敘對趙櫻十分恭敬有禮,可進了這婚紗店,總覺得不太妙。選禮服這事他沒什麽主見,可錢不能由未來岳母付。他正打算找個店員提前埋單,卻見店裏施施然又走進一位貴婦。
“徐阿姨!”茵茵十分驚喜,叫得特別親切,“您怎麽來了?”
徐心岚笑笑:“來幫你們選禮服呀,我有這家店的貴賓卡。”
她還沒見過兩位親家,前些天聽說孩子們要去選婚紗,生怕婚禮被茵茵母親一手承包了去。這二十多年她沒當好母親的角色,現在兒子要結婚了,如此大事,她再不能坐視不理了。
“好巧呀,想必你就是何敘的母親?”趙櫻也笑着迎了上來,“我有貴賓卡,剛才已經給店員出示過了。”
徐心岚讪讪收回了卡。比起家人,徐心岚更擅長與不熟的人打交道,兩位母親你一言我一語攀談起來,倒是吧兩個小輩撂在了一邊。
徐心岚:“我認識這家店的店長,等會我來付吧。”
趙櫻:“那怎麽行呢,付錢這事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
何敘一個頭兩個大,看來他今天是完全沒有機會做金主了。
兩個中年貴婦和顏悅色地争來争去,趙櫻是個科學家,嘴皮子明顯比不過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徐心岚,兩人最後決定,新娘的衣服由婆婆付,新郎的衣服則由岳母付。
趙櫻感到憋屈,婚紗肯定比西裝貴啊,她出的錢少了,他們林家的臉都挂不住!于是,這莫名其妙的戰鬥力促使趙櫻火急火燎地拉起何敘走向男裝區,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
“這裏哪些衣服最貴,快拿來給我寶貝女婿試試!”
徐心岚自然不甘示弱,帶着茵茵走進女裝區,說出的話更累人:
“先拿幾套最貴的穿穿看,然後把你們品牌旗下最厲害的設計師的聯系方式給我,我要他為我兒媳婦量身定做一套!”
店員:“定做的話,短時間內可能來不及......”
徐心岚微笑:“那就多叫幾個設計師,一起做。”
店員:“......”媽呀,您真壕,我服!
茵茵連着換了好幾套,覺得哪套都有哪套的美,可徐心岚眼光犀利,挑來挑去只有一件合她的眼緣。婚紗試起來十分麻煩。茵茵脫穿脫穿,累得腰酸背痛,但是聽幫她換衣服的小店員誇了一句,茵茵立馬回血百分百。
小店員說:“小姐您的身材真好,皮膚又細又白,待會您的男朋友看見您,肯定眼睛都直了。”
何敘看到換好婚紗的茵茵時,可不僅僅是眼睛直了那麽簡單。有一個詞叫做一眼萬年,他的全身細胞仿佛都跟着心髒狠狠顫抖,只因為瞳孔中映進了那個女孩曼妙的身影。
隔了老半天,他才冒出一句:“會不會......露的太多了?”
女孩細白柔滑的香肩完全暴露在外,抹胸上覆蓋着繁複的蕾絲,隐約露出胸前溝壑間的風景。店員牽着她的手,緩慢地轉了三百六十度,原來設計師在婚紗的後背處下了不少功力,銀杏葉狀的巨大镂空花紋遮蓋至茵茵的肩胛骨處,葉脈清晰可見,順着葉片的邊緣形狀逐漸向下,女孩纖細的腰肢不足盈握,而巨大華麗的層層裙擺又将禮服的奢華程度提升了一個檔次,紗裙上鑲了水晶,剔透晶瑩,随着她的動作閃爍着亮光,無比奪目。
當茵茵轉完一圈,重新面對他時,何旭看到了女孩臉上那一抹淡淡的紅雲,如白玉映照了粉霞,美得動人心魄。淡妝下。她的面孔還和大學初見時一般無二,可換上這件婚紗,竟産生了一種無比夢幻的仙氣,當真只看一眼,便足以令他肖想萬年。
林茵茵見他一臉呆愣,沒高興幾秒。婚紗換得慢,何敘不知試了幾套西服。那些女店員們将他團團圍繞,手裏拿着手機遮遮掩掩地拍個不停,她一想到準老公可能被某個不知名的小姑娘設成手機壁紙天天舔屏,她就心煩意亂。
她上下掃視何敘一眼,頭一次見他穿白色禮服,寬肩窄腰長腿,完美的身材線條展露無疑。此時的他眉目溫和,顯出幾分溫潤氣質,配上這潔白無瑕的衣着,更加引人遐想。衣服、褲子都是新到的,沒有一點折痕,而他當真是難得一見的衣架子,常見他穿黑,沒想到換上白色仍然清雅絕倫,可謂公子如玉世無雙。
兩人便這般愣愣地對望,何敘率先回神,勾起一抹笑,大步向她走來。
茵茵真想拍拍心髒。哎喲,她家何敘何時學會笑得這麽邪魅了,怪勾人的。
身旁已有店員輕聲議論,有小聲羨慕茵茵嫁得好的,也有感嘆他們天造地設的。兩位母親站在一旁喜笑顏開,對視一眼,笑容忽的沒那麽純粹了。
徐心岚溫和地對店員說道:“這件禮服也不錯,買下備用吧,記得幫我聯系設計師重新做一套。”
趙櫻故作欣喜:“你給茵茵買兩套呀?那我也給何敘多買幾套好了,男孩子的西裝平時也可以穿嘛,店裏的幾件就不要了,剛才你們也量了他的身材尺寸,就找設計師重新做幾套吧。”
店員:“......好的!”
何敘/茵茵低聲道:“攀比真可怕。”
*****
過了幾日,兩家父母正式見面了。酒店與包間是何家人定的,林城理智地控制住了妻子,才沒讓她跑去争奪主動權。
這一回,包括何敘的父母在內,四個長輩聊得相當和諧,看得出何志逸和徐心岚都做了些功課,免得見面之後聊上幾句,發現自己都比不過親家了解兒子。
除此之外,何志逸的現任妻子沒有出現,也成為了這次見面如此和諧如此順風順水的條件之一。
小兩口回家之後不免讨論起這個問題。何敘對那繼母沒什麽感覺,只知道,她生了個挺有能耐的兒子,是他的情敵之一。
林茵茵:“前段時間,我在路上還碰到黃阿姨了呢。”
何敘神色淡淡:“哦?”
林茵茵狠拍桌面:“她竟然找我碰瓷來了!”
當日的事簡短說來,就是茵茵興高采烈外出溜達,偶遇逛街回家的黃雪敏。這黃阿姨拉着她說了幾句,茵茵本還禮貌地與她聊天,誰知這貴婦人突然自己摔在路邊,順帶把手臂給磕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何敘冷着臉搖了搖頭。他沒和黃雪敏說過幾句話,只感覺這婦人私心重,表裏不一。
“你是我的女人,她不喜歡你很正常,然後呢?”
茵茵被他這句“你是我的女人”搞得有些嬌羞:“後來呀,後來我和她争執了幾句,她莫名其妙就罵我不識體統沒教養,我氣得牙癢癢。你也知道嘛,我力氣大,強拉着她就奔李大叔那裏去了。”
“去李大叔家幹嘛?”
“李大叔家有好東西啊。我給她抹了兩副藥,一副治療跌打損傷,一副祛疤,十分鐘不到,傷口就消失了。你真該看看黃阿姨那張震驚的臉,還以為自己眼瞎了呢哈哈哈。”
何敘也忍不住笑笑,無奈道:“以前我和父親不怎麽聯系,她還比較放心。可我們在一起之後,常常要回老家造訪。我爸中意你,對你很好,她都看在眼裏,生怕我要回何家搶奪財産。”
茵茵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雖然錢財是身外之物,可你家的東西總不能給別人搶走了,咱們要不要想想辦法......”
何敘彈一彈她的腦門:“你想回去宅鬥啊?”
林茵茵義正言辭:“有錢不要非人哉!”
何敘失笑:“我還沒告訴你吧?其實黃雪敏完全沒有争的必要,早在她嫁入何家之前,我爸為防夜長夢多,已經找律師辦好了遺産證明,未來何家的所有財産都會歸入我的名下。”
“卧槽!你不是不要嗎?”
何敘的商人本性暴露出來:“為什麽不要?入股之後雇人來管,即使他不給我,我也有将來吞并何氏的打算。”
商場上的事情茵茵不懂,她只知道何叔叔把所有財産都給了何敘,徐阿姨也擁有自己創辦一家傳媒公司,徐阿姨是獨女,徐阿姨的父母還有自己的企業,她沒再婚只有何敘一個兒子,到時候n個企業都被冠上何姓,那該是一個多可怕的聯合帝國==
林茵茵突然變了注意:“何敘,你還是別管你爹媽的公司了。”
何敘:“你剛才不是說有錢不要非人哉嗎?”
林茵茵:“你現在只經營你那個投資集團,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到時候還要打理其他企業,那還有時間睡覺嗎?我不管,你啥都別幹了,我養你好了!”
何敘:“你拿什麽養我?”
林茵茵頓時來了精神:“正想和你說呢,我在中央商圈那邊盤了一家店,做些花草生意,開業的時候你記得來捧場啊!”
何敘瞬間黑臉:“你似乎完全沒有通知過我。”
林茵茵:“現在......”吞了一口口水,“通知了?”
何敘:“太晚了。”
☆、86
r86
寧州市中央商圈的黃金地段,左鄰蘋果官方體驗店, 右接古馳香奈兒等衆多奢侈品門店, 一家奇怪的新店開張營業, 吸引了無數行人的眼球。
店名十分奇妙,就叫“奇妙的植物”。
店裏的花草盆栽不同凡物, 玫瑰比巴掌還大, 多肉比雞腿還肥, 再加上其他奇形怪狀五顏六色說不上名的植物,“奇妙的植物”自從開張那日起, 便成為了整條商業街上最奇妙的風景。
比鄰的某奢侈品店店長感到疑惑:“昨天我去逛了一下隔壁那家花店, 所有商品的價格都很親民, 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擔起店租。”
奢侈品店員工插話道:“我聽說那家店的店長是個有錢人家的少奶奶, 別提咱們這條街了, 說不定頭頂上的整個商場都是她家親戚開的,自然不需要店租。”
“啧啧啧......”
林茵茵雇了好幾名店員分擔工作,她平日裏的事情不多,可有事沒事總愛往店裏跑。
何敘今天下班回家,不出意外的, 家裏半個人影也沒有。剛開始, 林茵茵不做晚飯去店裏都會給他發消息, 再不濟也會留個紙條,而現在,她可以一聲不吭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不考慮他這個已婚男人的感受。
昨天, 就在昨天,他們剛剛上民政局領了證成為合法夫妻,才過了一天,他的新婚妻子就學會放他鴿子了。
何敘很不爽。對于茵茵的事業,他表面上支持,心裏卻巴不得她永遠做個無業游民。即使這樣的想法有些自私,畢竟他平時工作忙,待在家裏陪她的時間不多,可何敘仍然希望每時每刻都把林茵茵鎖在家裏,哪兒也不讓她去。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到心安。
婚禮舉辦前的最後一天,何敘請了全天假。婚禮的諸多事宜早早便準備好了,他空出這一天也不過是想多花些時間陪陪他的小姑娘。然而,吃過午飯後,林茵茵便狠心抛下他獨自外出與她的姐妹們參加婚前狂歡去了。
路子在何敘耳邊撺掇了好幾天,也要為他歡送單身,何敘每次都冷淡地拒絕了。此時此刻,他難得産生了一絲後悔。
只不過,他沒後悔多久,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來,他便神情自若地驅車外出。趁着茵茵不在,他正好完成一件一直想做的事。
何敘單獨前往岳父岳母家拜訪。按響門鈴後,大門自動開了,玄關處沒有人。
何敘穩住心神往裏走,只見原本在地上工作的家居機器人紛紛退到角落裏,自動關閉電源。
“小何來啦!”趙櫻穿着一身簡單的家居服從樓上走下來,停在茶幾旁邊操控了一下智能控制系統。何敘知道,她這是要把家裏所有的黑科技産品關掉,以免吓壞她的“古代”女婿。
何敘剛想叫“趙阿姨”,幸好及時收住嘴改口道:“媽,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趙櫻欣然應允:“當然了,什麽事?”
何敘淡笑,眸中閃着柔光:“我想看看茵茵以前的照片。我指的是,她生病前原來的模樣。家裏有嗎?”
“有的。我們上次舉家穿越,能帶的東西都帶了,你跟我來吧。”趙櫻領着何敘上樓,邊走邊說,“我們那裏已經沒什麽人用相片了,茵茵回來的時候特地洗了不少照片,放在一個大相冊裏。幾個月前她搬到你那去,沒把相冊帶走。”
何敘跟着她走到書房,書架上沒什麽書。趙櫻取下一本又厚又精致的相冊放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吧,我讓Robot......我去給你泡杯茶。”
何敘點了點頭,坐到軟椅上,頗為虔誠地打開相冊。
照片非常清晰,可能比他眼睛的像素都高。從饅頭大小的女嬰,到活蹦亂跳的小女孩,何敘一張一張極其仔細地看,仿佛這樣便能參與她已經消逝的那段人生。
他忍不住笑出聲:“原來這就是她的法拉利。”
紅色兒童跑車上坐着那個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她一手抓着方向盤,一手神氣地比了個V,開心的不得了。
小女孩漸漸長大,褪去了嬰兒肥,眉眼愈發靓麗起來。她的模樣和現在的模樣的确十分相像,也許是相由心生,她的靈魂漸漸改變了林茵的外貌,變得更像原來那個林茵茵。
不過,何敘心中依舊生出許多悲傷。原來這才是林茵茵,下巴更尖,頭發是深栗色,沒現在那麽黑。她原來的身體去哪兒了呢?火化了?還是長眠在地下?
相冊跳過了茵茵人生中最悲慘的一段。前一頁還是她入學時富有朝氣的笑容,後一頁,便跨入畢業典禮。這也是唯一一張茵茵病中的照片,呼吸機、氧氣罩,身上插着數不盡的管子。別人将她的畢業證書放在她的手裏,而茵茵的手卻合不攏,松松地抱着那一紙證書。她的眼睛似乎睜着,氧氣罩遮住了她的表情。
既然失去了觸覺,想必也是笑不出來的吧。而且,據岳父岳母所說,畢業後沒過幾天,茵茵便停止了心跳。
何敘不禁握緊拳頭,努力調整呼吸之後,才有力氣翻過這一頁。
還好,她很快就擁有了嶄新的人生。
那張令他痛心的照片似乎是最後一張。何敘往後翻了好幾頁,沒看到其他照片。
他随手翻到最後,一張硬塑料照片掉了出來。何敘拿起一看,不禁皺眉思索:我什麽時候和她拍過這張照片?還穿得如此風騷?
猛然間,何敘憶起大一他倆剛認識時茵茵對他說過的話。
“你認識許禾嗎?”
“我們去哪呢?去西班牙嗎?”
“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敢情在她原來的世界,竟然有個男的和他長得這麽像?還是明星?
何敘翻到照片背面。果然,雪白的塑料面上有黑色簽字筆簽下的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許禾。
照片裏的男人當真和他有九成像,除了頭發長些,表情溫柔些,衣着Fashion些,幾乎一模一樣。那人十分親切地将手搭在茵茵的肩上,而林茵茵這厮靠在他身邊,表情顯得很......欣喜?
何少爺霎時忘記了剛才的悲痛,神情冷下來,默默地将照片藏進懷中。
*****
翌日,深春,婚禮如期舉行。
何氏企業在外人眼中,那就是錢多、地多、房多的化身。何董事長千挑萬選出一個風水寶地,位于城郊和風地産投資建造的主題公園內,尚未開放營業。
婚禮籌辦的幾個月,何志逸命人開辟出一大片平地,種上德國進口紫羊茅草,移來各種觀賞類杉樹。鑒于這是一生僅有一次的婚禮,何敘便接受了父親的好意。
明媚春日下,身着純白婚紗的新娘挽着父親的手緩緩走向司儀臺。林城繃着一張臉,教賓客看了還以為他多不滿意。事實上,若他不擺出這副表情,下一秒可就要老淚縱橫了。
他将臂彎中女兒的纖纖玉手取出,緩慢而又鄭重地交到身前那個年輕男人的手上,終于露出一絲慈祥的微笑。
右手被人緊緊握住,茵茵心如擂鼓,微擡起頭看向眼前那人。
純白的西裝,修長挺拔的身姿,英俊無匹的容顏。他也垂眸看她,眼中滿是喜悅與殷切,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為珍稀的寶物。
從堅毅的下颚,筆挺的鼻梁,再到那雙見之不忘的墨色瞳仁。茵茵又一次墜入男人眼中的深潭,縱使前方是萬劫不複,她也絕對不會松手。
司儀主持,一對新人互致誓言、交換戒指,在衆人的歡呼喝彩聲中,新婚夫婦緊緊相擁。
何敘埋首于茵茵頸間:“不如,我抱着你轉個圈吧?”
“什麽......啊!”
何敘箍住她的纖腰,将懷中的小姑娘一把抱起來。茵茵雙腳離地,用力摟住男人的脖頸,天旋地轉之時,仍咯咯笑個不停。
婚禮上轉了幾圈,之後的大半天,茵茵都暈乎乎的。何敘為了保住她那所剩不多的清醒,婚宴上替她擋了所有敬酒。他可不想晚上洞房花燭夜之時,林茵茵醉眼朦胧,又把他當成另外一個人。
更深露重之時,這對新人才回到家,誰知家裏還潛伏着一群鬧洞房撒酒瘋的,何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群沒臉沒皮的家夥弄走。
林茵茵“咚”的倒在了床上,累得不行。
何敘卻沒打算放過她,維持了一整天的笑顏收斂幹淨,冷着臉将床上的小姑娘拉了起來。
茵茵還以為他要開始“睡前運動”了。今天是洞房之夜,她想主動一回,便順勢手腳并用地攀到了他的身上。
誰知,何敘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照片,語氣不佳地質問:
“這人是誰?”
茵茵眯眼一看:“這不是你嗎?......噢,這還真不是你。他是我們世紀的一個大明星,紅得發紫,你看是不是很帥?”
何敘掐掐她的小臉:“你之前一直把我當成他?”
林茵茵矢口否認:“沒有呀。”
何敘:“沒有?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茵茵雖不知他從哪弄來這張照片,不過聽何敘的口氣像是醋得厲害,心裏反而高興。
“哎呀,剛認識你那會的确分不太清。可你們倆的性格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人家溫柔體貼,你冷漠無情,人家愛笑,你卻面癱,熟了之後自然不會再把你看成他了。”
說得挺有道理,可何敘總覺得心裏很不舒坦。
“聽你說的,這大明星更讨人喜歡,是嗎?”
林茵茵笑着親親他下巴:“誰說的?我看了他那麽多部電視劇,卻只和你相處幾天就喜歡上了,你還不明白?”
何敘仍舊拉着臉故意氣她:“不明白。”
“我回26世紀待了一年,之所以見他,拍下這張照片,都是因為想你,希望能借這張容顏緩解思念。我是把他當成了你,不是把你當成了他。”
何敘總算露出笑意:“伶牙俐齒。現在只有一個我,你要看就看,這張照片幹脆扔了。”
茵茵:“別呀,背面還有簽名......”
簽名個鬼。
何敘利落地将人撲倒在床上。她不是要簽名麽,那他就賣力地往她身上多“簽”幾個,簽到她求饒為止。
*****
寧大的校慶日定的十分有意思,5月20日,校友若是獨自回校參加校慶,只能少過一個情人節。
幸好對于茵茵和何敘沒這個問題。兩個人新婚燕爾,剛度了蜜月回國,又攜手回校參觀,膩歪的不得了。
他們曾經的宿舍都在北區,便習慣性地從北門進入校園。林茵茵興奮地拉着何敘走上環校路,一路來到她曾經的宿舍站底下。
頭頂那棵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多年不見,似乎和從前沒什麽區別。
外星少女有感而發:“以前每次你送我回宿舍,咱倆都是在這顆樹下分別的。四個季節都經歷過,我最喜歡聖誕節下雪那天,樹上雖然光禿禿沒幾片葉子,可枝頭上落滿了雪花。”
“你覺得好看?”
茵茵搖頭:“一般般,主要是那天我心情好,特別好。”
何敘也擡頭仰望這棵多年如一日的梧桐。他不喜歡這棵樹,也許曾經喜歡過,可自從茵茵離開那天,他對這棵樹的印象,除了離別與絕望,再難生出其它感情。
男人淡淡啓口:“于我而言,另一棵樹的意義也許更重大些。”
他伸手包住女孩的小手,林茵茵卻不聽話地掙紮了一番,改為十指相扣。
她忽然嘆了一口氣:“挺遺憾的,要是咱們能在學校裏談戀愛該多好。”
何敘不答,帶着她走過整條環校路,從生活區進入教學區,又轉入理工科實驗樓旁的小花園。
鵝卵石小路的盡頭伫立着一棵槐樹。巨大的落葉喬木,高達三層樓房,茂盛蔥郁的枝葉形成一片天然的墨綠傘蓋。在這碩大的綠傘之中,沒有一片枯葉,濃密葉片的遮蓋下,小小的槐花團團緊簇。花期将過,難得還有幾枝雪米般的花序藏在綠葉間,随風送來淡而素雅的清香。
何敘指了指花園旁的自飲水機:
“當時我就在那邊喝水,而你站在樹旁不知道發哪門子的神經。”
茵茵拿手肘捅他:“誰發神經了,我那是在聽它說話呢,幾百年後真的可以探知植物的語言。”
“你跟我說過。”他陷入回憶,眸光微顫,而後又定定地看着身旁容顏未變的女孩:
“我大概就是那時候喜歡上你的。”
男人的聲音輕輕淺淺,微風拂過他的臉龐,吹走了歲月的痕跡,将多年前那個青澀又別扭的少年送回茵茵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