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魚姬

房間裏安靜地讓人發慌,八百比丘尼再次為自己的茶杯裏斟滿了茶水,她輕輕地吹了吹,又深吸了口氣,盡情享受着這茶水的芬芳,似乎全然不在意鱗會對她的話有什麽反應,就好像她從平安京那裏跑過來就僅僅是為了将這件事告訴她一樣。

“是嗎?原來如此啊。”良久,鱗這樣說道。

“您不覺得憤怒嗎?”

“人都已經不在了,憤怒又如何呢?”她這樣回答道,“如果你想要惹怒我的話,可不應該在現在來告訴我這些事。當我握住垂危的役小角的手的時候,我便已經決定只記得他與我之間的友情,至于其他人……不過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過客而已。”

“原來如此,友情果真是一種能讓人學會寬容的不可思議的法術啊。”八百比丘尼說“法術”一詞的樣子讓鱗想起安倍晴明談論咒時的模樣,“不過,您還想要知道您的身世嗎?”

“晴明已經失憶了,我也不準備拜托別人了。”

“晴明先生的确是失憶了,可是另一位黑晴明先生可是将一切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呢。”八百比丘尼笑着提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建議,“您為什麽不去問問他呢?”

“你這個人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呢?”

“我的立場和安倍晴明先生是一樣的呢。”八百比丘尼說道,“不管是白晴明先生還是黑晴明先生,都既是安倍晴明又不是安倍晴明,我想您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可真是一個危險的術法呢,如果沒有那些式神的幫忙的話,就算是晴明大人也沒有辦法完成吧。”

“也許吧。”鱗有些冷淡地回應道,她并不是十分理解八百比丘尼說的話,但這似乎不是什麽大問題,“你還有什麽事嗎?或者我應該這樣問……特意跑來告訴我這些讓人不愉快的事,你究竟意欲何為呢?”

“只是想要一個約定而已。”

“約定?”

“作為告知了您那麽多事的謝禮,我希望有朝一日您能夠結束我的生命。”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已經和安倍晴明做過這樣的約定了吧。”

“這種事多做些準備總是沒有錯的。”八百比丘尼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也是一個很細心的女人呢。”

“我知道了。”鱗看着對面的占蔔師,眼神冰冷,“如果我具有這種能力的話,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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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比丘尼呼出了一口氣,似乎是真的輕松了下來,她說道:“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呢,天色已經不早了,請允許我先告辭了。”

見鱗沒有要起身送送她的意思,占蔔師也沒有生氣,她甚至有閑心沖着守在門口面色不善的妖狐打了個招呼,然後邁着優雅的腳步離開了。

感受到八百比丘尼的靈力漸漸遠去,鱗活動了一下因為坐的時間太久有些發麻的腳,換了一個坐姿。她側了側身,想要将一直握在手心裏的茶杯放回到托盤上,卻發現不知何時它已經碎成兩半了。

“友情啊……”她慢慢咀嚼着這個字眼,“也只是友情而已啊……”

不憤怒。

但确實有些難過。

因着這場對話,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印象中,有那麽一次,役小角興沖沖地拿着一個繁複到讓人眼花缭亂的陣法來找她,向她拍着胸脯保證說他終于找到了能夠解開她身世之謎的辦法。由于類似的保證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她當時并沒有放在心上。後來,當他一臉失落地告訴她他再次失敗了之後,她也理所當然地将這件事一笑而過,當然也沒有忘記小小地嘲諷他一兩句。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臉上的神情不算是失落……該稱之為古怪才對。

“先聲明,我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們談話的。”妖狐走近了她,打斷了她對往事的追憶,“你真的要去找那個黑色的可惡陰陽師嗎?我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你得知道……”

“我不去。”鱗說道。

“哎?”準備了一肚子理由全都沒有用武之地的妖狐愣了一下。

“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不錯的,有些不知道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再說……”她這樣說道,看向霞的目光既溫柔又安寧,“要是變成輝夜姬的故事可怎麽辦啊。”

“你就算到了月亮上,我也要追着你去。”妖狐回答道。

鱗笑了一下,沒有更多的言語。

“八百比丘尼來訪的事……”妖狐問道。

“我會找機會和安倍晴明說的。”鱗說道,“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讓人感到危險的古怪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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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這一次生的病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

雖然螢草解釋說這只是妖怪突破瓶頸期時的正常情況,但因為發着燒神志不清的霞一直睡得很不安穩,鱗也不得不舍棄了一部分睡眠的時間陪在他身邊哄着他。

當他終于病愈後,鱗才有空閑打聽一下平安京的情況。

“八百比丘尼那個女人好像已經離開了安倍晴明的府邸,如今已經不知去向了。”受鱗之托打聽情報的煙煙羅說道,她吸了口煙,帶點抱怨地說道,“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會躲的家夥,我把我認識的所有妖怪都問了一圈了,也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意料之中的事。”鱗淡淡說道,“她沒有進食的需求,只需要找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躲着就行了。我所擔心的是……在她躲着的地方會不會有別的人在,比如那個黑色陰陽師什麽的。”

“應該不會。”煙煙羅說道,“我已經找到了那個黑色陰陽師落腳的地方,沒有外人造訪的蹤跡。不過他身邊跟着的妖怪太厲害,我不敢靠近觀察,也有一成的可能會失誤。”她有些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煙管,上面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上次我就接近了那裏那麽一點點,他的那只壞脾氣大天狗就甩了我一臉的羽毛,把我珍貴的煙管都割壞了……幸好我修得及時,要是有機會,我一定得給那個目中無人的家夥一點顏色看看。”

“大天狗?”

“咦,我沒有跟你說嗎?這還是安倍晴明那個家夥查出來的哦,好像是因為一個小僵屍的請求什麽的。”煙煙羅吸了口煙,鄭重地說道,“已經确定了呢,跟在那個黑陰陽師身邊的黑翅膀妖怪就是那位整天大義大義的大天狗大人,果然呢,長的帥氣的男妖怪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包括霞在內的一群男性妖怪莫名感到膝蓋一痛。

“你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考慮過你的弟弟嗎?”鱗忍不住提醒道。

“當然考慮過喽……他也就頭發好看,要是他露出真正的容貌,絕對能把他的對手吓得忘記出招。”煙煙羅毫不留情地說着自家弟弟的壞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和食發鬼真不愧是親姐弟。

“辛苦你了。”鱗說道,“之後也要繼續拜托了。”

“知道了知道了。”煙煙羅擺了擺手說道,“如果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估計也就是這幾天的事……總覺得那個黑色陰陽師最近安分得太久了呢。”

煙煙羅的猜測并沒有錯。

第二天的下午,她就為鱗帶來了一個讓人不得不嚴肅對待的消息。

“一直跟在安倍晴明身邊的那個叫做神樂的女孩子失蹤了。”她嚴肅地說道,“就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

鱗皺起了眉,說道:“這很可能是黑晴明動的手,我這就去找安倍晴明要幾件神樂用過的東西。”

“似乎沒這個必要了。”煙煙羅補充道,“他們好像已經有線索了。”

“線索?”

“一個叫金魚姬的妖怪找上了安倍晴明,據她說,好像在荒川之主那裏見到了神樂的蹤跡。”煙煙羅說道,“安倍晴明他們好像已經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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