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關成彥覺得圓月有些不對勁兒,明明白日裏她還主動向他求歡,可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卻又有些意興闌珊,雖也不拒絕他的親昵,卻總也覺得有些心不在焉。

歡愛過後,圓月把自己整個人蜷成一團窩在他懷裏默不作聲,這完全是不是她的風格,關成彥不禁開口問道:“怎麽了?有心事?”

“沒有。”圓月随口應道。

關成彥又道:“是不是這兩日太緊張了?”

“有點兒……”圓月應道。

關成彥道:“是我不好,總叮囑你這個那個的,其實是我杞人憂天了,你這兩天表現的很好,特別好,娘和弟妹都很喜歡你。”

“嗯。”圓月極輕的一聲低喃。

關成彥知她情緒仍舊低落,可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只想母親三人在這裏也不會待太久,等挨過這段時日,她應該便得放松了,是以也未多言,只溫柔地撫摸着她作為安慰。

次日,在關夫人的提醒下,關成彥往韓容煜處回禮,主要是拜望一下韓老夫人。因考慮到圓月的情緒,他本不想帶着她一起去,可關夫人卻說人家是夫妻同來的,自家這邊也是他們夫妻同去才好些。關成彥怕人家攜了女眷單獨說話讓圓月落單,便央着關小姐同去與圓月作伴。關小姐應了,他又少不得背着圓月對妹妹各種叮囑,只說圓月不慣見生人,一會兒若要聊起來,讓她多多照應着。

不多時,一行人到了韓容煜的住處,見過了韓老夫人,沒說兩句,韓老夫人便說要他們男人随意,她帶了女眷去內院吃茶聊天。因是客非主,關成彥也不好拒絕,只想着好歹有妹妹陪着,一會兒只坐一盞茶的功夫便推脫有事離開就是了。

內院。

韓老夫人、韓小姐并韓容煜的妻妾們陪着圓月和關小姐吃茶說話。女人一多,少不得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熱鬧,圓月的反應及不上衆人說話的速度,每每人家問她話,她都要略作思量才得明白,關小姐見圓月的樣子,只當她是猶豫不會答,又念着哥哥的囑托,便每每搶着幫她答了,只初時還能做到不着痕跡,可回回如此,卻少不得讓人家看出些端倪來。

韓夫人笑道:“坐這半日,怎的都是我們幾個在說,倒是把将軍夫人給冷落怠慢了,實是失禮,将軍夫人莫要怪罪啊。”

圓月應道:“沒有,我聽你們說就好。”

“想來是将軍夫人清淨慣了。”一旁的二房夫人笑道,“也是,将軍府裏就您一個女人,即便是開朗健談的,這總也沒人一起聊天,也是話少了。不像我們府裏,姐妹多,閑來無事便只聚在一處聊天解悶兒的,熱鬧得很。待他日将軍身邊添了人,夫人也便沒這麽寂寞了”

說到這兒,韓家的衆女子都不免露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一直未言語的韓小姐紅了臉,好像忽然對自己袖口上的刺繡起了興趣。

關小姐自知話中之意,下意識地望了一下圓月。

圓月微微蹙眉,似是在思索什麽,未幾,開口應道:“閑在家裏什麽都不做只管大家一起聊天說笑也能有吃有喝自然是好的。”

衆人聞言,只覺她話中有話,還未待多想,但聞圓月又道:“我一直覺得關成彥已經很厲害了,我整日裏什麽也不用做,只靠他一個人做事便能生活得很好。如今看你們這麽多人都閑在家裏不做事也過得自在,可見侯爺比關成彥還要厲害。”

她這話說完,韓家衆人臉色都暗了下來,只道圓月這是在諷刺韓容煜無本事養家,卻只管在外敗家,弄得一大家子人只管坐吃山空,到最後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關小姐驚詫過後亦以為是圓月有意挖苦,便只沖圓月一笑,以為二人心照不宣。

圓月似是并未察覺廳中尴尬的氣氛,繼續道:“只是,單只因為這樣就要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你們會覺得歡喜嗎?”

包括關小姐在內的廳中衆人,任誰也沒想到這位看似寡言腼腆的将軍夫人居然會突然說出這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答話。圓月見無人應她,又轉對韓小姐不解地道:“你的哥哥可以養活你,你為什麽還想給關成彥做妾呢?是因為喜歡他嗎?”

适才圓月那番話已讓關小姐震驚尴尬,這會兒聽了圓月這話騰地紅了臉,滿面羞惱地起身跑了出去。

韓家衆女似是這會兒才回過神,臉上都帶了愠色,韓老夫人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仍是韓夫人先衆人開口,怒意中仍帶了幾分克制地道:“不知咱們如何得罪了将軍夫人,您怎能如此羞辱人!”

“羞辱?”圓月望了望韓小姐跑開的方向,轉對韓夫人道,“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你們不是想讓關成彥納你家妹妹做妾嗎?”說完又望了望坐在身旁的關小姐,露了疑惑之色。

關小姐這會兒也是一臉的尴尬與驚詫,昨兒她從與圓月的聊天中得知這位嫂嫂居然并不理解“納妾”的意思,她覺得奇怪,卻也并未深想,仍只覺得是地域方言上或有什麽不通的,便只将“納妾”的意思解釋了一番,順便也說了一下韓容煜欲将妹妹嫁給她大哥做妾的事兒說了。她看得出嫂嫂聽了此事之後沉了臉色,想來是不高興了。于此她倒是有幾分欣慰歡喜的,只想自己之前想錯了,嫂嫂并非不在意大哥。只是她沒想到這位看似溫柔的嫂嫂生氣起來居然如此彪悍。現下這情況,她也是不知該如何了。

另一邊,關成彥和韓容煜在廳中說話,才委婉地拒絕了對方想要将妹妹妹嫁給自己的暗示,便見得有一個仆人急匆匆地進了廳來,與韓容煜附耳說了什麽,便見得韓容煜望着他變了臉色。

關成彥頭一個念頭便是圓月那邊出了什麽差錯。韓容煜也不說什麽,只說老夫人身體不适,不能多陪了。關成彥聽得人家送客之意,便起身告辭,待到前堂見圓月和妹妹已經在那兒等他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圓月臉上帶了幾分困惑,他妹妹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三人一路無言回了家。一進門,圓月便一言不發地回了屋,關成彥被關小姐拉住說話,直把今日之事給他說了個大概,語氣中帶着疑惑。

見關成彥面色陰沉,關小姐又忙道:“其實怪我多嘴,不該跟嫂嫂說那些事,不過嫂嫂真的已經一再忍讓不言了,是侯府的女人言語間得寸進尺,嫂嫂最後實在是忍不得了才說了那些話,你別生嫂嫂的氣。”

關成彥道:“我自有分寸,今日之事別告訴母親。”

關小姐對于圓月其實已生了疑惑之心,但見眼下這情況似乎也并非詢問的好時機,便只點頭應了,未再多言。

只說關成彥回了屋,見圓月坐在床邊扯着床幔發呆。他躊躇了一會兒,走過去坐到圓月身邊道:“生氣了?”

圓月回過神望向關成彥,好像被打斷了沉思似的,一時無言。

關成彥又道:“是我不對,不該騙你。只是我已與你結了盟誓,是斷不會再有二心的,未給你解釋‘納妾’一事,只是不想讓你徒增不必要的煩惱罷了。”

圓月道:“我知道,我沒因這事生氣。”

關成彥想了想,又安慰道:“那是因為今天在侯府的事?若為這個不開心也是不必,本不是什麽大事。”

圓月道:“我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我沒不開心,是她們不開心。。”

關成彥道:“那你是怎麽了?”

圓月略思量了片刻,開口道:“我只是在想在花園裏種些菜。”

“啊?”關成彥被圓月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得有些發懵。

圓月接着道:“我看廚娘在廚房外的那塊小空地上種了一小片菜,長得可好了,說是咱們日日吃的飯菜裏就有從那小菜園裏摘的新鮮菜果,只不過那塊菜園太小了,也不夠咱們家所有人吃的,我想花園那麽大,種些只能看不能吃的花花草草實在是浪費了,不如全都改了菜園吧,除了種菜,還能種些糧食,往後咱們就能自給自足了。”

關成彥不明所以,但見圓月越說越起勁兒,本有些愁容的臉上竟帶出幾分明亮的神采來。他雖不知她怎麽突然想到這事兒上,可見她眸中充滿期待,也便順着她道:“你若喜歡便種吧。”

圓月得了他這話,終于展了笑容。關成彥還想再問些什麽,只圓月卻并不給他機會,歡歡喜喜地去看兒子了。

午飯時候,圓月似乎一掃前一天晚上開始的陰霾,心情大好。關小姐和從她那裏知道內情的關二少爺不免疑惑地望向關成彥,關成彥則假裝沒有看見,一頓飯下來衆人各懷心事。

午飯過後,關成彥出去辦了些公務,待回來時已近傍晚,一進府便見家仆們的神色有異,未等他問話,趙海便上前道:“将軍,您可回來了,夫人這一下午把花園裏的花全挖了,說是要改了菜園子。”

關成彥沒想圓月上午才說的話,下午便麽着急的行動上,待跟着趙海到了花園,乍見了園中情景,饒是有些心理準備,也是呆住了:只見園中一片狼藉,花草大部分已被連根帶土挖了出來,堆放在角落裏,只有幾叢低矮的花木,或是因為大些才幸免于難。

圓月在一側院牆下忙活着什麽,裙擺被她撩起系在腰上,褲管和衣袖都被挽了起來,露出小腿和小臂,跟她一同忙活的還有同樣裝束的黑丫兒。

園中有幾個下人圍在一旁看熱鬧,見關成彥回來,忙溜走了,只剩了關小姐和關二少爺。他二人見了關成彥,便湊了過來,似是眼前之事太出于二人的認知,兩人均只一臉驚詫莫名地望着關成彥,再望望不遠處忙碌依舊的圓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等着關成彥說些什麽。

關成彥卻未流露出任何情緒,只端了大哥的氣勢斜眼睨着他二人。關小姐和關二少爺對關成彥本就心存敬畏,見他這光景哪兒還敢多說一句,只異口同聲地說想起什麽事兒來,忙不疊地離開了。

待衆人都散了,關成彥才到圓月身邊。圓月這會兒才是發現他來了,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順帶摸了一臉的泥,她也不在意,咧着嘴沖關成彥笑道:“你看,我都弄得差不多了。”見關成彥的目光掃過那一堆被挖出的花草,又道,“放心,那些花我都是連着土挖出來的,沒有傷根,我打算把他們移到圍牆底下這兒,院子中間那一大片種菜,周圍這一大圈種花。”

關成彥道:“快吃飯了,先放下吧,回屋梳洗一下。”

圓月道:“還有些時間呢,我想緊着把那些花移栽好,擱長了我怕花就死了。”說着便要彎腰繼續幹,卻被關成彥一把抓了胳膊。

關成彥對一旁的黑丫兒道:“去找幾個人按照夫人的意思把花移栽了。”

“哦哦……是……”黑丫兒雖有些憨,但也覺察出将軍這會兒的臉色語氣似乎不太對勁兒,忙撂了東西跑走了。

“唉……”圓月想要叫住黑丫兒,可不等她開口,黑丫兒便一溜煙兒地跑了,圓月只好轉對關成彥道,“不用叫別人,他們自己手裏都有活兒,挺忙的,我自己就行。”

關成彥無言,一路沉着臉色将圓月拉回了房。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速度慢了好多。主要是孩子生病。從元旦開始肺炎,拖拖拉拉,時好時壞,到現在也沒好,這些天又連着輸了8天液了,今天才剛剛退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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