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開心
伸手接過其中一只袋子, 程關把糊成一團的死蜘蛛扔進裏頭, 紮緊了袋口, 又從程觀寧手中取來第二只, 再将第一只塑料袋塞進去，同樣系牢了袋口。接着, 他就快步行至玄關處，打開大門, 将這一團垃圾放在了門外。
“待會兒我下樓的時候，替你帶下去。”
“謝謝……”
見小丫頭始終不願靠近那裝有屍體的塑料袋，程關頗覺好笑。
高冷幹練如她，也會有這麽害怕的時候。
當然，這種話, 他是不好随随便便說出口的，萬一被她誤會是在嘲笑她, 那他豈非得不償失？
就是, 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英雄救美”，就算不弄出點“吊橋效應”來，好歹也該提升一下她對自己的好感度吧？
如此思忖着, 男人不動聲色地注視着漸漸放松下來的姑娘, 問她在哪兒洗手。程觀寧把他領到廚房，趁着他洗手的空當，替他翻出了家裏最大的一雙拖鞋，親自彎腰放在了他身後的地板上。
“把鞋穿上吧，地上涼。”
一回頭就看到小丫頭彎下腰放了雙拖鞋在他跟前, 程關又沒來由地愉悅起來。直到他道了謝穿上鞋，發現這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小了，他才不着痕跡地抽了抽眉角。
程觀寧也即刻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站直了身子，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家裏沒有男士拖鞋。要不……要不你還是換上你自己的鞋子吧？沒關系的。”
“不礙事，能走路。”程關當然不願意弄髒了姑娘家的地板，害得她待會兒又要忙着拖地，所以，他微笑着謝絕了她的好意，徑自走出了廚房。
程觀寧跟着他走了出去，來到了兩間卧室之間的過道上。
家裏沒個客廳，就是不方便，來了客人——特別是還不太稔熟的客人，都不曉得該把人往哪兒領。
誠然，如果前來做客的是名女性，即便彼此不熟，她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帶人到她和冬冬的房間裏坐，可這會兒來的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人……
“嗯……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仿佛看出了小丫頭的為難，盡管心有不舍，善解人意的程關還是主動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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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是挺想去她房間好好看看的，并不是好奇，更不是意圖窺探她的隐私，只是……很想慢慢滲透到她的生活中。
他也想篤篤定定地坐下，跟她在一起多待一會兒。可惜，考慮到她這兩天已經相當疲憊，他還是非常理智地選擇告辭。
“喝點東西再走吧。”然後，轉身欲走的男人就聽到姑娘冷不丁叫住了他。
這一刻，程關禁不住心頭一喜。倒是脫口而出的程觀寧，随即就暗自犯起了嘀咕。
不是正愁着把人領進屋太奇怪嗎？這樣一來，就非得讓他參觀自個兒的卧室了啊。
總不能真就讓專程趕來幫忙的客人坐在狹小的廚房裏喝茶，程觀寧心下懊惱起來。
可惜，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何況，用完人家就過河拆橋，也的确是不合禮數。所以……進屋就進屋吧，反正他剛才已經進去過來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想到這裏，程觀寧似乎釋然了許多，這就面色如常地請程關到房間裏坐。她想起程關是喜歡喝可樂的，但她家裏沒有任何碳酸飲料，因為她覺得這類飲料喝多了沒啥好處。
“喝杯牛奶怎麽樣？或者，我給你泡杯茶？”
“牛奶吧，謝謝。”
程觀寧點點頭，她也認為晚上喝牛奶是更好的選擇。
于是，她從冰箱裏取出鮮奶，給程關倒了一杯，放進微波爐裏稍作加熱。與此同時，程關已然坐到了房間裏的椅子上，發現小冬冬正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他，他想了想，沖小家夥招了招手。
小冬冬對這位上次送他回家、這次又幫他和媽媽打死蜘蛛的帥叔叔還是挺有好感的，所以，對方一沖他微笑、一對他招手，他就乖乖靠了過去。
“還記得叔叔嗎？”
“記得，叔叔前兩天送我和媽媽回家，還把飯菜分給我吃。”
小家夥記性真不錯啊。
對于聰明伶俐又懂得感恩的小孩子，程關還挺待見的。
“叔叔也記得你，你是個堅強又懂事的好孩子。叔叔喜歡你，你能跟叔叔做個朋友嗎？”
“好——”
小家夥大大方方地點頭，奶聲奶氣地答應了。程關心下歡喜，擡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看着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後就有些害羞地笑了。
長這麽大，他還是頭一回被媽媽、外婆還有老師之外的人摸頭呢！這個叔叔的手好大、好暖和，就像……就像班裏小朋友的爸爸一樣。
“那我們互相介紹一下，好嗎？”
“好啊。”
小家夥穿着白底花紋的睡衣，臉蛋白嫩嫩的，眼睛亮晶晶的，再這麽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和兩顆小虎牙，要多可愛有多可愛，饒是平日裏對小孩子沒什麽特殊感覺的程關，此刻也覺得他像一只軟萌的小團子，特別惹人喜愛。他用十足的耐心聽小家夥有眼有眼地介紹了自己，還絲毫不嫌幼稚地跟他交換了基本信息。
是以，當程觀寧拿着溫牛奶走進卧室的時候，目睹的，便是一大一小相談甚歡的情景。兒子笑得非常開心，時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音，且分毫不介意程關摸他的腦袋——明明他跟程關一點都不熟悉的。
小家夥平時雖然稱不上“怕生”，但在陌生人面前從來不會如此開懷大笑。程觀寧有些驚奇，片刻後，又陷入了一瞬的恍惚。
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将試圖追求她、對她有好感的男人拒于千裏之外，兒子根本就沒機會接觸二三十歲的男性青年，眼下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自然而然就對他産生了足夠的吸引力？
程觀寧晃了晃頭，甩掉了油然而生的念頭，定神走了過去。
“我替你稍微熱了熱，太冰的，喝了對胃不好。”
要是換做別人說這話、做這事，程關必然是不以為意的，甚至還會覺着對方多此一舉。好在眼下是程觀寧在關心他、為他着想，因此，哪怕實際上更偏愛冰牛奶，他都不會對眼前的溫牛奶有半點意見。相反的，他還眉開眼笑地接過了約有五十攝氏度的鮮奶，心滿意足地将杯沿送到嘴邊。
原來加熱過的牛奶也挺好喝的。
程關美滋滋地想着。
不緊不慢地喝光了一杯牛奶，程關沒敢在程家逗留太久，跟主人家聊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一來，他畢竟是第一次“上門”，太過熱情肯定不合适；二來，他想讓程觀寧早點休息，反正以後總有機會再到這兒來。
見男人打完蜘蛛、喝完牛奶就預備離開，程觀寧想張嘴問他之前怎麽沒回家，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是啊，他是在她到家的二十分鐘後才打電話給她的，按理說，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離她家很遠了，但奇怪的是，得知她有了小麻煩之後，他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趕到她家了，難不成他是一路飙車飙過來的嗎？
怎麽想都覺得這不太可能，真問了又顯得自己太過較真，程觀寧只好讓這個疑問爛在了肚子裏，面色如常地送客。
第二天一早，程觀寧去醫院接姜琳琳的班，沒想到才待了半個多小時，就有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找上門來了。
來人自稱是程關請來的護工，程媽媽住院的日子裏，就由自己來照顧她的起居。程觀寧見婦女态度和善、言行得體，沒好意思張嘴謝絕，只客客氣氣地同她寒暄了兩句，表示這些天就要麻煩她了。護工阿姨看小姑娘文靜講禮又随和，心裏也挺高興，這便積極主動地替母女倆打水去了。
人走了，程觀寧給程關發了條短信，感謝他這麽快就替她安排妥當了。
實際上，她心裏是不願意欠他這個人情的，可是，人家都把人找來了，況且那位阿姨看起來的确不錯，她再矯情也只會落得兩邊不讨好。
護工阿姨離開後，程媽媽拉着女兒的手，讓她坐下。
“我看小程這個人哪，真是不錯。改天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嗯，媽你放心。”
程觀寧面色如常地應下來，程媽媽反倒不曉得該不該繼續了。她是想看看女兒的反應再探探女兒的口風的，可眼瞅着女兒一臉雲淡風輕，好像跟那個小夥子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事關系，她又生怕自己貿然開口反而壞事。
所以，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笑着揭過了這一頁。
有了護工阿姨的幫忙，程觀寧輕松了不少，當天中午就回家照顧兒子去了。到了次日也就是周一，她更是照常去學校上班。當然，她已經和護工阿姨互留了手機號碼，便于她們有狀況及時聯系。
程觀寧不曾料到，這手機號沒兩天就派上了用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久等了，今天文章審讀出了點問題，不好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