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震驚
不知在搶救室外等了多久, 程關沒有等來醫生的好消息, 倒是先見到了面不改色的許正嚴。男人一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 算是難得對自個兒的兒子上了心。更叫人意外的是, 在确信許皓然已無大礙後,他還出現在了程觀寧的手術室外。
“到底怎麽回事?”
許正嚴沒有想過, 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在這等情景下同程關碰面。不過, 現下也管不了他們三人之間的尴尬關系了,未婚妻突遭不幸,他這個未婚夫還是要出面了解一下來龍去脈的。
心神不寧的程關擡眼看了他一小會兒,挪開視線,沉聲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冬冬被人綁架, 觀寧應綁匪的要求,只身前往綁匪所在地, 發現許皓然被下了藥綁在床上……綁匪大概是想讓他們兩個……發生關系。”
話音落下,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商場老手,許正嚴也難免愣了愣。
什麽人,怎麽會做這種事?
他将油然而生的心理活動壓下, 張嘴平聲問:“綁匪的身份?”
提出這個問題之前, 年過四十的男人業已迅速将各種可能性在腦中過濾了一遍,結果自然是找不到任何值得懷疑的對象。雖然他在生意場上樹過不少敵手,但他壓根就沒公布過自己跟程觀寧的婚約,他的對手們也就不可能獲悉此事,繼而對他的兒子以及未來的妻子下手, 妄圖制造一出繼母和繼子之間的醜|聞。所以,這世上理當不會有誰,針對自家來這麽一手。換言之,綁匪的目标,或許只是程觀寧?而他的兒子,才是個被犧牲的配角?
面對許正嚴的疑問,程關沉默不語。就在這時,搶救室大門上方的燈忽然暗了,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程關自是毫不猶豫地忽略了來人的提問,忙不疊站起身來,快步邁向了那扇冰冷的大門。
蒼天不負有心人,他終究是等來了一個謝天謝地的好消息——鑒于傷者送醫及時,盡管失血過多,但一條命好歹是撿回來了。
緊接着,程關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被人推着出來的程觀寧。見她臉色慘白、不省人事,他才放松一些的心再一次被揪緊了。
他緊緊地握着她的一只手,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昏睡的容顏,就這麽一路跟着醫護人員去了病房,全然将許正嚴抛在了腦後。
不惑之年的男人無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就自個兒停了下來。他定定地望着一行人遠去的方向,面上喜怒難辨。
無論對方是何方神聖,既然敢動他的人,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是日,許正嚴面色不霁地離開。第二天,程觀寧在一片靜谧中醒來。
淡淡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窗簾播撒進來,窗外還依稀傳來叽叽喳喳的鳥鳴聲,仿佛這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夏日的清晨。然而,睜開雙眼後沒多久,程觀寧就清楚地意識到,她的日子已經不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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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心裏頭惦記着冬冬的緣故,她才昏迷了一晚,潛意識裏就逼着自己醒了過來。清醒後的女孩首先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正被一只溫暖的大掌輕輕包在掌心裏,她吃力地轉動脖頸,随即目睹了一只黑乎乎的腦袋。
不用細看,她便能夠推斷,趴在她床頭陪了她一整夜的,是那個不惜一切趕來救她、幫她的男人。
如果不是急着想要了解兒子的安危,她必定不忍心吵醒身邊的男人,可惜,冬冬還生死未蔔,她只能動了動左手,成功驚醒了一夜淺眠的男人。
“觀寧?你醒了?!”
借着并不微弱的晨光,程觀寧看清了男人驚喜的表情——以及已經冒出胡茬的下巴。她慢慢地點了點頭,看着他喜出望外地對她噓寒問暖、端茶送水。
在程關的幫助下小口小口地抿了些溫水,程觀寧便迫不及待地扯扯他的衣袖,問他有沒有找到冬冬。
男人欣喜的臉色立馬就晴轉多雲。
“你別急,警|察已經在着手調查和審問了,很快就會有冬冬的消息的。”可他也只能姑且這樣安撫她,生怕她一個激動就要帶着重傷出院找人。
果然不出所料,一聽孩子還沒找着,程觀寧眼眶都紅了。
“怎麽會問不出冬冬的下落呢?人不是已經抓住了嗎?”
是啊,在她看來,如今是法治社會,既然綁匪已然落網,又牽扯到人質的安全,警方應當馬上就能令他老實交代,然後救出被他綁走的孩子才對。
于是,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另外一個關鍵的問題。
“那個綁匪是誰?他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面對昨天才剛被人問過的問題,程關又一次沉默了。過了有一會兒,他才在程觀寧焦急的催促下,注視着她的眼睛,關照她聽了答案後先不要激動。
“是那個陳雨生。”見姑娘急急颔首,他也不再遲疑,這就簡單直白地道出了綁匪的姓名。
程觀寧怔住了。
“怎麽會是他?!”随後,她就完全忘記了方才答應過程關的話,忍不住失聲叫嚷起來。
誠然,打死她也想不到,那個曾經見義勇為、時常和顏悅色的年輕男子——她媽媽老同學的兒子,居然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兒來!但是,為什麽?!她跟他無冤無仇的,他為什麽要害她和她的孩子?!還有她的姐姐,姐姐同樣跟他素不相識……
思及此,程觀寧驀地一愣。
難不成……姐姐生前是認識他的?可即便如此,憑着姐姐的為人處世,又怎麽可能得罪他,使他恨姐姐恨到下那樣的毒手?
彈指間陷入了一片混亂,程觀寧只覺頭痛欲裂、心亂如麻。程關見她精神狀态不對勁,以為她只是太驚訝以及太擔心冬冬是否安好,連忙出言寬慰。
“我知道你急,可是,你現在還受着傷,昨天剛搶救過來。你聽我的,先好好養傷,把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冬冬找回來,好嗎?”
男人急切的話語喚回了程觀寧的些許神智。恍惚間,她眸光一轉,對上他充滿憂慮甚至是懇求的目光,終是點下了頭。
程關松了口氣,豈料剛松完這口氣,他的胳膊就被小丫頭一把抓住了。
“我能見見他嗎?”
程關當然反對:“不能。”
眼瞅着程觀寧就要張嘴反駁,他又搶先一步道:“我會親自去見他的,不管用上什麽手段,我絕對會讓他開口的。你就安心在這裏養傷,你不安分的話,我就沒法定下心來幫你辦事,明白嗎?”
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态度又相當之堅決,程觀寧不好再犟頭倔腦的,只能暫時将此事托付與他。
扶着虛弱無力的心上人躺下,程關找來醫生檢查她的身體情況,全程認真陪同、仔細旁聽,等到該确認的事都确認完了,他才坐回到她的床邊,叮囑她快些休息。
“等你睡着了,我就去見陳雨生。”他還溫聲說了這麽一句話,很明顯,是在暗示她快點合眼、別再操心。
程觀寧沒法子,只能乖乖閉上眼睛,抓緊時間睡覺。
得虧她的身子确實夠虛,加上醫生給她用的藥裏頭多少有些止痛鎮靜的成分,沒一會兒的工夫,她就稀裏糊塗地睡了過去。
小丫頭聽話了,程關原本柔和的眉宇卻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他在醫院安排了幾名保镖輪流負責程觀寧的安全,又找了兩名經驗豐富、工作負責的護工照顧她,完了還不覺着放心,幹脆打了個電話給姜琳琳,将程觀寧負傷的事情告知與她,最後才冷着臉去了警|察局。
在那裏,他見到了被铐着手铐的陳雨生。
從前途大好的年輕醫生淪為人人唾棄的階下囚,陳雨生的心态好像還挺不錯。見到僅有數面之緣卻親手将他送進局子的程關,他既不憤怒也不慌張,只噙着恰到好處的笑意,毫不躲閃地與來人對視。
“你把冬冬藏哪兒去了?早點交代,少吃些苦。”
程關開門見山的問話令陳雨生啞然失笑。
“警|察都問不出來的事,你覺得憑你就能搞定?”
程關眸色一寒,微微前傾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眉眼。
“你是不是蠢?既然我有辦法在你受審期間見到你,就有更多的手段讓你在裏頭生不如死。”
陳雨生從未見過程關如此陰狠的模樣——每回看見他的時候,他都是在程觀寧身邊,所以總是溫柔而和善的。
他不由感到有點好笑:這姐妹倆,男人緣倒是不錯,都有富二代打心眼裏愛着她們。
只可惜……
他不加掩飾地勾起嘴角,後背亦是離開了椅背。
“你可以試試看,看看我要是不肯張開我這張嘴,你們還怎麽找到你們的心肝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