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彪悍
半個月前
弘農郡楊氏族地
楊氏家廟
楊暖陽手中拿着一卷竹簡,坐在一顆梧桐樹下的大石頭上,靜靜的看着,陽光透過枯黃的梧桐葉層層過濾,斑駁的照在楊暖陽的身上,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人也有了一點溫暖留在心底。
楊暖陽的父親楊林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受不了打擊,在那年冬天也去世了。
楊暖陽年紀雖小,也知世事,家裏沒有了成年男子鼎力門戶,肯定會被那些唯利是圖的家夥生吞活剝,就是父親以前的同僚和下屬說不定就是對他下手的主力。
于是他和管家爺孫稱之,封了家中的大宅子,回到弘農老家,安居下來,到今年,已經過了六年了。
父母親去世,楊暖陽守滿六年的重孝,今年,他才出孝。剛剛十三歲的男孩子,已經可以鼎力門戶了,管家也在積極的想辦法,給楊暖陽刷聲望,為他出仕做準備。
今天,楊暖陽是和人約好了要在這裏見面,要不然,誰也不會再大冬天,來到這荒涼的家廟附近受凍。
楊暖陽身上穿着狐裘,不過看起來已經穿了好多年了,而且很大,一看就不是楊暖陽的年紀能穿的。
當太陽從正中變成斜陽,最終日落,他等的人都沒有來。
楊暖陽很疑惑,兩人的約定,她從來沒有遲到過,今天卻來沒有來,這是怎麽回事呢?
楊暖陽修長的手被凍的通紅,臉,鼻子和耳朵更是凍僵了。
看着太陽快要落山了,楊暖陽決定去找一找。
楊氏家廟建在楊氏族地的最東端,被一片片茂密的樹林所包圍,曲徑通幽,為了方便族人祭奠先祖,族人們在家廟前種了兩排梧桐樹,經過百多年的生長,寬大的路上,兩排百年梧桐如同站崗的士兵,沉默的對來來往往的族人們行注目禮。
看守家廟的是族裏的孤寡楊陳氏,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頭發花白,丈夫去世後,獨自養大了兒子,後來她的兒子為了生計離家參軍,到如今都沒有只言片語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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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陳氏把這條路上的梧桐葉掃的很幹淨,路上的雪更是早早的清掃完畢,堆在梧桐樹的根部,看起來就像給梧桐穿上了鞋子。
楊暖陽走出了梧桐路,被一道反光照的眯了一下眼睛,突然他卻發現了不對,大雪掩映,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反光。
楊暖陽仔細到反光的地方找了一下,在雪地裏發現了一只金釵,這金釵……
撿起這支熟悉的款式老舊卻保存很好的金釵,楊暖陽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心更是砰砰直跳,難道不是失約,而是出事了?
地上的雪印可以看出,應該是有人摔倒了,或者……被打暈了,因為地上沒有找到任何滑到的痕跡。
仔細的查看被雪掩蓋住的腳印,一排從前方走向家廟的小腳印,一看就是女子的,旁邊還有兩排腳印,楊暖陽比劃了一下,判斷應該是很一個高大的男子的腳印。一排是來時的腳印,一排是回去的腳印。回去時候的腳印明顯比較深,說明他背着很重的東西,或者說……人?
楊暖陽緊緊的握住金釵,順着腳印往前追。
此時的太原郡郡守府
吳浩對于孫女的請求,堅決不同意,長安未來一段時間,局勢肯定非常混亂,讓她留在太原顯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陛下賜婚旨意還沒有下來之前,孫女的婚事随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以自己孫女的容貌和家世,如果進宮,絕對會是各宮娘娘們一致敵視的勁敵,如果不小心被哪位皇子算計了,侯府就會陷入奪嫡的深淵,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的長子才華出衆,為人穩重敦厚,也早早的被他立為世子,是繼承侯府的最佳人選,如今的侯府聖眷不錯,他高居禦史大夫(丞相的副手),兒子也前程似錦,如此,最好能平穩度過,把侯府交到兒子手中,奪嫡這渾水,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去蹚。
叢雲沒有祖父的老謀深算,就算多了幾十年的閱歷,也不是吳浩這種在政壇厮殺多年的老狐貍精的對手。
可是,她了解朝廷未來的走向啊,這就是別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優勢。
太皇太後聞人氏就是這一年冬天沒熬過去,得了風寒,新的一年開春沒多久,太皇太後就去世了,在太皇太後的葬禮上,二皇子司徒檢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按在地上暴揍,被打落深淵,失去奪嫡資格,只能全心全喜輔助他的大哥,大皇子司徒檸。
可惜,大皇子司徒檸就是一個扶不上牆打爛泥,以皇長子的優勢成了太子,所有皇子去了封地就番,下面的弟弟更是才幾歲大的稚子,景和帝的身體也不好,只要熬到景和帝過世,就能穩穩的繼承皇位。
就是如此好的條件,仍然被掀翻在地,出現了開國以來,首廢太子的先例。
叢雲之所以必須趕回去,就是為了父親。如今,大皇子還只是大皇子,二皇子還沒有失去奪嫡資格,太皇太後還活着。看時間,也許,太皇太後病了?
祖父如今應該收到了太皇太後病重的消息,才急着趕回長安。
前世,這個時候,叢雲還在雲中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與病魔作鬥争,苦苦煎熬,景和十三年的冬天發生的大事,也只是事後聽說的,具體的細節卻一概不知。
她必須回去,身臨其境,才能見機行事。
對于孫女的堅持,吳浩很無奈,不得已只好祭出岳岩這個法寶,讓兩人到街上去逛一逛,給家裏的親朋買一些合适的禮物和特産,然後落荒而逃。
叢雲有些瞠目,這是那個一直很穩重的朝廷重臣,一直很疼愛她的祖父嗎?
剛剛還說,她病剛好,需要休養,現在又說讓她和岳岩一起出去逛街?
現實沒有給叢雲更多的時間去考慮,因為岳岩派人過來傳話了,這恐怕是祖父怕不保險,特意讓岳岩這麽做的吧。
可是,岳岩一起出門逛街,叢雲想說一百個願意!
叢雲捂着自己跳的歡快的心髒,笑的像個花癡一樣,高高興興的讓雲翠進來給她從新梳妝,選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仔仔細細畫了妝容,還特意在額頭畫了梅花狀的缇花。
最後穿上大紅的猩猩鬥篷,把鞭子在腰上系好,拿着暖爐就帶着雲翠出門了。
陳靜庭抱着寶劍,一身黑衣站在月亮門前,聽到一輕一重兩種腳步聲,擡眼一看,一身紅衣的叢雲映入眼簾。
這是陳靜庭第一次見到叢雲,以一種不可抗拒的熱烈姿态,讓人記住了這個個性張揚的女孩。
“岳岩,吳姑娘到了。”陳靜庭對着身後,在亭子裏休息的岳岩道。
天晴不用自家世子吩咐,立刻推着岳岩出了亭子,過了月亮門,就看見叢雲已經走到了跟前。
雙方見面行禮完畢,大家就發現,彼此之間有些尴尬。
大家最後其實都想明白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岳岩會向靖安侯提親,就是最好的證明。
岳岩自然發現這種狀況,淡淡道:“走吧。”
天晴推着岳岩的輪椅率先走了,陳靜庭很自然的落在最後,叢雲和雲翠走中間。叢雲其實想去給岳岩推車,可是這大庭廣衆之下的。叢雲只好安耐住自己思念的小惡魔,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幾人直接保持了沉默。叢雲自以為不着痕跡的用餘光掃着岳岩的臉,沒有發現岳岩微微彎起的嘴角。
陳靜庭一貫的冷着一張臉,抱着寶劍,獨自就是一個世界,誰也插不進去。
天晴在外面趕車,陳靜庭和岳岩,坐一輛馬車,叢雲和雲翠兩人坐一輛車,趕車的是吳清留下來的心腹。
“世子,我們去哪裏?”天晴趕着馬車慢悠悠的走,在忙碌的大街上,很快就融了進去。
“多寶閣。”
“好的。”
多寶閣坐落在太原郡郡城最繁華的大道上,就算路修的很寬敞,可是這快要大過年了,人非常多,馬車根本就那一通行,所以,只能下了馬車,走路進去。
“別跑,你站住……”在熱鬧的大街上,幾人的耳力很清晰的聽見這個聲音。順着聲音望去,一個穿着淺色衣裙的女子,一臉冷靜的在前面跑着,對着身後的叫喊聲充耳不聞,拼命逃跑。
女子身後,一個穿着廉價皮毛衣服的高大漢子一邊推搡着行人,橫沖直撞的追。
她專心的跑着,就算氣喘籲籲,手腳無力,眼神卻透着一股堅毅,就算快要被追上了,也沒有放棄。
高大的男子看準時機,往前一撲,一下子撲到了女子。
結果男子“嗷”的一聲慘叫,打着滾翻了出去,原來這女子拔了自己頭上的簪子紮進了男子的胸膛裏。以叢雲的估計,那一下并不致命。
女子趁機爬了起來,就要再次逃跑。
“各位鄉親,幫我抓住她,她是我媳婦,結果不想跟我過了,就跑了……嗷~嗷”女子沒等男子說完,一腳踢在那剛爬起來的男子的裆部,他倒退了幾步,癱在地上,女子又一腳踢在男子的頭上,把他的帽子踢掉了,還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一腦袋磕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好幾下,直到男子鮮血淋漓,暈了過去。
女子的冷靜和彪悍,讓原本打算上前抓住她的人都止步不前。
“姑娘,怎麽說,那也是你的丈夫,你有必要這麽狠嗎?萬一腦袋磕出什麽問題來,還不是需要你照顧?”一個年齡頗大的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周圍的人聞言一陣附和。
“丈夫?誰說他是我丈夫?”女子顯然不想和這些外人争辯,就想撥開人群,逃離這裏。
可是圍着的人實在太多,還認準了她是別人逃家的妻子,根本不放她走。
叢雲對這個姑娘是誰不是很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從這個姑娘出現開始,陳靜庭就不太對勁,握劍的手都緊了三分手上,青筋直跳。
“她是誰啊?”叢雲問的人是陳靜庭,回答她的卻是岳岩。
“靜庭的未婚妻,弘農楊家旁支楊彬的嫡次女,楊依寧。”
這就是那個因為離家出走而身敗名裂的楊依寧,看不出來居然如此彪悍。
叢雲也想問一問,是不是還有個姐姐叫楊月寧?
最終,叢雲也沒張口,這事情怎麽解決,還是個事呢!
叢雲看過去,居然發現了好幾個和那位高大男子差不多裝束的男子,正在逐步的靠近楊依寧。
“陳二哥,你不出手嗎?”叢雲相信,她都發現的事情,陳靜庭會沒發現。
陳靜庭冷着一張俊臉,渾身寒氣肆意,所有人自覺離他遠一點,大冬天,誰喜歡和大冰塊呆一起找罪受啊。
此時,楊依寧也發現了那些追她的人在靠近她,周圍的人卻不讓她走,就一把推到了站在她身前,對着她一陣不分青紅皂的讨伐的男子,剛想奪路而走,身後一直長臂樓住了她的腰,一張帕子捂在她的嘴上,她只是掙紮了兩下,就暈了過去。
抓到人的幾個大漢分出兩個人,一個扛起一人,就打算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一般固定中中午兩點,不過最近一個月,我都在棉花地裏,跟車播種,時間非常有限,更時間大約在兩點鐘左右,今天晚的有點多,作者君非常抱歉。
今天作者君第一次上了推薦的榜單,以為能收藏大漲呢,寫的特別認真,所以文藝了些,結果,收藏不漲反掉,作者君正在反思,然後修改了文文,希望大家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