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拜見岳父大人
叢雲低下頭,盡量克制自己想要拿鞭子抽人的欲望。
一番有序的請安完畢,孫氏就把目光鎖定在從雲身上,“叢雲,快過來,到祖母這裏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
叢雲眼中的寒冰如水般融化,裝着濃濃的暖意,走到孫氏跟前,把白玉般的臉龐湊上去,“祖母,看,我是不是更漂亮了?”
“好好,是更漂亮了。”孫氏強忍着抓花這張白玉小臉的沖動,說道:“如今這臉色雖然看起來蒼白,到底也還好。既然體弱,怎麽不再好好養養,大過年的趕路回來?”
這死老太婆,居然想給她按一個體弱的标簽?叢雲已經不宅鬥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業務是不是還熟練那?
叢雲勾起嘴角道:“祖母,這蒼白也只是趕路的原因,有些累了。這次出天花,我本以為會像書裏記載的那樣,變成滿臉坑的醜女人呢,沒想到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完全好了。”
天花!!!
聞人氏和林氏震驚的同時,心中了然,老夫人讨厭大房的人,也只有大房自己看不清,被這個老太婆握在手掌心裏,随意揉捏。
只是,叢雲出花這麽大的事情,直到叢雲如今都治好了,回來了,他們才知道?不過兩人看到吳氏那震驚的目瞪口呆的樣子,就知道這是老太婆的手筆,心下狠狠一凜,忌憚漸濃,防備深重。
聞人氏和林氏則卻更關心叢雲的動作。叢雲以前雖然霸道跋扈,卻不是什麽聰明人,如今居然學會不動聲色丢重磅炸彈了。
孫氏心中惱怒,叢雲熬過天花的事情,她本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給叢雲增加高嫁的籌碼,沒想到這個死丫頭,就這麽大大咧咧的說出來了。
叢雲纏着孫氏大說特說雲中風光,“對了,今年因為北邊雪下的特別大,草原上很多牛羊都凍死了,不少草原來的商人在雲中販賣皮毛,其中的極品可是不少呢,我帶了一些回來,給大家做禮物。雲靈,快,把禮物拿出來,分給大家。”
雲靈聽到叢雲反而吩咐,連忙讓兩個粗使婆子把一只大箱子擡進正堂。
叢雲從箱子裏拿出意見紫貂皮披風,抖開,“祖母,看看,這披風好吧。這麽大的披風,卻非常輕哦,輕柔結實,毛絨豐厚,色澤光潤,一根雜色的毛發都沒有,祖母穿上肯定更加雍容華貴。祖母的膝關節一直不太好,有了她,冬天就好過多了。”
孫氏笑的一臉慈祥,誇叢雲有孝心。
聞人氏看兩人在那裏裝模作樣的演着一出慈愛孝順的大戲,無聊的翻個白眼,絲毫沒有參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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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雲遞上一件水濑皮鬥篷,給二嬸聞人氏,人家是一眼都沒看,示意身後的丫鬟接着,一副不稀罕的樣子。叢雲也不介意,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聞人氏的人生靠山太強硬,祖母都拿她無法,叢雲也是仗着祖父的寵愛,偶爾給她添個堵而已。
聞人氏自持出身高貴,向來目無下塵,是二房唯一一個從來沒有害人之心的人。
三嬸林氏,叢雲很讨厭這個随時随地找她母親麻煩的家夥,兔皮鬥篷遞上,氣的林氏吹胡子瞪眼睛。別人的都是好皮子,不是貂皮就是水濑皮,怎麽到了她,就是兔皮?
林氏出生不高,陪嫁是三個媳婦裏面最上不得臺面的,對錢財向來看重,就算很氣,就算兔皮的鬥篷不值錢,也一把轉過來,虎着一張臉,好像叢雲欠了她多少錢似得。
吳梅和吳敏的,雲靈早就遞了上去,吳梅的動作和聞人氏如出一轍,一臉嫌棄和不高興,吳敏卻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看來這裏的演技派,也就是老夫人和林氏能看。
分完禮物,表演完自己的孝心,一切順利,叢雲安安穩穩做到自己位置上,一言不發。
林氏迎合着老夫人的喜好,說說笑笑,努力逗趣,可惜一直唱獨角戲,吳氏還在震驚中,聞人氏瞧不上孫氏的做派,三個孫輩裝死,孫氏懶得搭理林氏,林氏自己也覺得無趣,也不再開口。
安靜沉默的氛圍中,孫氏板着一張臉,不一會就道乏,一衆小輩各自找理由陸續離開。叢雲辭別老夫人,拉起僵硬着身體的吳氏,一起離開幽竹苑。
聞人氏看着僵硬着身體的吳氏,冷哼一聲,“沒出息。”帶着一聲不吭的吳梅離開。
林氏帶着吳敏直接無視了吳氏和叢雲,昂着頭離開。
“母親,走吧!”
吳氏顫抖着腿,就是挪不動步子,“珏兒,我去伺候你祖母,你先回去吧。”
叢雲抱着吳氏的胳膊,“睿兒和韞兒如今應該拜見過了祖父了吧,過一會應該就能回到了清幽堂,給您請安了。母親,你也好久沒見他們了,他們都很想你。”
“珏兒,你父親,他是個大孝子,他的事業也處在關鍵時期,我幫不了他什麽,我只能加倍的孝順母親,父親,不讓他蒙羞,不拖他後腿。多年媳婦熬成婆,一個熬字道盡了一個媳婦一輩子的辛酸。這種磋磨十幾年如一日,我已經習慣了,這苦我也吃了十幾年了,我不能因為一點點倏忽,就導致曾經的努力,毀于一旦,你明白嗎?”
叢雲一點也沒有覺得理解,也不明白,更不想明白!倏忽?弟弟們被綁架,失蹤好幾個月,僅僅是倏忽兩個字可以解釋的嗎?
自己女兒出了天花,被送到千裏之外的雲中,缺醫少藥的熬日子,一句倏忽就完了嗎?
叢雲不顧吳氏的不情願,就要拉着她一起離開幽竹苑,“珏兒,珏兒!我不能走!寧兒他昨天和阿瑾打了起來,被侯爺帶走,到今天都沒有回來,你知道嗎?我不能回去,我去求求你祖母,把你弟弟救出來。”
叢雲覺得自己快要被自己母親的神思維給打敗了,她真心想說,你哪來的自信,祖母會去救小弟。論起來,她更相信祖父,吳寧那皮猴性子,早就該磨一磨了。給雲寧使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把吳氏架回了清幽堂。
“你們都出去。”包括林嬷嬷在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下人都離開了,吳氏直接涕淚橫流。
“我怎麽生了你這幾個孽障……”吳氏哭的肝腸寸斷。
就是叢雲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母親天生麗質難自棄。吳氏今年已經三十歲的人了,天天在孫氏跟前立規矩,還管理着一大家子人,日夜操勞。可是,如今她仍然膚白貌美,纖細水嫩,一副熟女少婦的柔弱風情,這梨花帶雨的樣子,是個男人看了,心都要軟成一灘水。
不過,叢雲卻絲毫欣賞的意思都沒有,她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那就是個水做的女人,眼淚說來就來,說停就停,跟自來水龍頭似得,可控性極強。
叢雲也不管自己母親是不是在哭,直接拿出竹簡繼續對翻譯的功法進行語言上的修整。吳氏不知道什麽時候哭累了,趴在一旁睡着了。
靜谧的室內,難得有了一絲絲的溫馨的感覺。
榮慶堂是靖安侯府侯爺吳浩居住的地方,從第一代侯爺開始,歷代都也都很少對榮慶堂進行改建,最多修繕一下,修的更加厚重,富有文人的氣息。
當初軍爺起家的靖安侯府,如今除了府中老少爺們還在練習的家傳功法和兵法,已經看不到曾經粗犷的武将風格了。
岳岩也很感慨,如今的大周皇朝武将的地位明顯高于文臣,位極人臣的丞相一職,更是要求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治民,沒有軍隊的經歷,就不可能為相。
現在更是有越來越多的武夫走上了政治舞臺,發揮着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于是,純粹的文人,純粹的耕讀傳家,現在已經很少能看到了。
這其中,唯一的例外,那就是靖安侯禦史大夫吳浩,他從小被選為當時還是一個普通皇子的陛下為伴讀,一路跟随被封為衛王的陛下去了衛地就番。
後來,陛下一路逆襲,成了太子,繼承皇位,吳浩也跟着水漲船高,從老靖安侯一衆兒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世子,繼承侯爵。
這位純文人的禦史大夫,也是少有的強硬派禦史,與廷尉袁路,丞相屠唯并稱朝廷三柱國。雖然這注定了他無法繼任屠唯的丞相一職,但他絕對是這時代所有純粹的文人所仰望和模仿的對象。
由于身份的關系,天晴跟随靖安侯府的小厮,去了別處休息,陳靜庭推着岳岩來到榮慶堂的正堂。靖安侯吳浩和世子吳旻早已在這裏等候多時。
“勇毅侯府世子岳岩,亭益侯世子陳靜庭拜見吳禦史。”岳岩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彎下腰去,陳靜庭亦行大禮參拜。
“請起。”
“謝禦史。”
陳靜庭為岳岩的輪椅換一個方向,對着吳旻,“岳岩拜見岳父大人!”
吳旻一臉面無表情,也不管岳岩的姿勢是不是讓他不舒服。從岳岩進門開始,吳旻就在觀察他,舉止緩慢,長得過于俊俏,眼神過于呆板無趣,身體過于羸弱,一副随時要進棺材的樣子,不但無法保護自己閨女,說不定還會讓她守寡,也就言談還算合心意,特別是那聲音,絕對是自己閨女最喜歡的那一款,叫什麽低音炮,好聽的耳朵都會懷孕的那種。這種形容他不喜歡,卻承認很貼切。
如若要給這個準女婿打分的話,滿分十分,他最多給兩分,一分家世,一分聲音,其他全都扣光光。可是,父親已經給他們定下了婚約,他也無從反對,也就能為難一下這個準女婿,讓他知道,自己的閨女可是有靠山的。
吳旻擺夠了岳父大人的架子,看岳岩羸弱的身軀一副快要撐不住的樣子,才不情不願的說道:“起來吧。不過對于岳父這個稱呼,如今似乎過早了,你和珏兒如今可是名分未定呢。”
岳岩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也不反駁,淡淡道:“岳父大人說的對。”
吳旻……居然無言以對!
陳靜庭适時上前,道:“羽林衛中郎将陳靜庭參見吳将軍。”
如今吳旻已經正位細柳營的将軍,陳靜庭自然應當以武職拜見。
“請起。”對陳靜庭,吳旻要客氣的多。
然後,吳旻就撇開陳靜庭,和岳岩開啓了古代版的岳父大人查戶口模式,對他進行了全方位的問答,甚至還問道了岳岩幾歲和侍女開始啪啪啪的。
岳岩雖然有些別扭和尴尬,卻臉上不顯,回道:“岳岩由于身體不好,醫者叮囑我,需要惜身,至今房中沒有安排屋裏人。”
聽了這話,吳旻露出岳岩進來以後,第一個笑容。
岳岩也松了口氣,他這是,過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