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揍他

劉家退親的事,很快就在村裏傳開了,明白的都憐惜綠竹,知道她這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無端端地被扣了頂“克夫”的帽子,導致被退親,都是張家做的孽!

可這世道本來就對怪力亂神的東西敬畏得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些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一些人還是存着“她要是沒有問題,劉家也不可能會退親”的心思,覺得說不準綠竹還真的克夫,盡管她什麽都沒有做,可“克夫”便是一種罪,足以吓退許多惜命的人。

聽着外面人的議論,趙家人的臉黑得像是碳一樣,綠竹她爺更是氣病了,她奶整日裏在家罵劉家的張家的,還有那些長舌婦,宋氏也哭過好幾回,就連李氏也嘆氣,綠竹克夫,以後要是嫁不出去,她的女兒也要受影響的。

趙桂花在家裏說起了風涼話,“我就說了那趙綠竹是個命硬克夫的,你們還不信,瞧,連定了親的都不要她!我看十有八九我家柱子的舉人老爺就是她給克沒的。”

這話被宋氏他們知道了,直接一桶糞潑在了張家門口,從此兩家徹底翻了臉,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日,向北從外頭回來,一聲傷,顯然是打架了,怎麽問都不肯說,綠竹瞧他倔着腦袋卻不時擔心地看着自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大約是外頭的人說了些她的難聽話,向北聽不下去打人了。

綠竹輕輕地用雞蛋幫他滾了滾身上的淤青,向北嘶嘶的喊疼,綠竹于是打了他一下,“知道疼還打架,那些人要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又不能叫咱們掉一根毫毛,何必理會,你這樣,還不是讓姐姐心疼?”

向北嘟着嘴不服,綠竹卻是偷看着她爹娘的神色,她這話也是說給她爹娘聽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掉了多少淚,嘆了多少氣,她都看在眼裏,心中愧疚,一直在找機會和他們說明白。

“爹,娘,向南,向北,外頭的人說什麽,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們,別讓他們影響咱們,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為什麽要看其他人的臉色?自怨自艾或者暴跳如雷都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罷了,于咱們又有什麽得益?過好咱的日子才是正經。”這次綠竹看得很開。面對上輩子的失敗,她選擇了逃避,學會了自省,而這一次的失敗,她明白了許多事的發生并不受她控制,她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堅強,學會坦然和從容。

趙鐵柱看着女兒,總覺得有什麽不同了,卻說不出所以然來,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女兒的改變而高興的,可心裏頭卻不知為何堵得慌。

相比于他,宋氏更能明白,女兒從前溫婉柔順,可自從張家的事以後,她就像那受傷的鳥,急躁不安,劉家便是他們提供給她的舒适的籠子,她為了療傷選擇了嘗試和順從。可這回退親的事,打破了她的舒适,讓她意識到那鳥籠其實并不安全,她飛起來,看到了外面更廣闊的天地以後,盡管還願意陪在他們身邊,卻不再受束縛了。她今日和他們說這番話,是想告訴他們,她很好,會飛會覓食會回來,他們不用擔心她,她能過得好的。

心中酸澀,宋氏抹了抹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扯着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嗯,娘都聽你的,咱過好自己的,不管他們!讓他們放屁,砸自個的腳後跟,咱可不湊上去了。孩子他爹,還有你們兩個,可不要再和人犯沖突了,不值得。”

宋氏這個家裏最有話語權的發了話,其他人哪有不從的,均點頭答應。

很快村裏的人便察覺到,趙家二房的完全把那些風言風語當成了耳邊風,一點不受影響,随你們怎麽吹,我過我的,我就是不氣也不惱了,你能耐我何?

而綠竹這個當事人自劉家退親以後,也第一次踏出了家門,村子裏的人一眼就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以前的綠竹是漂亮能幹又溫順的,現在的她卻似乎多了些氣質,說不上來是什麽,就是她看你一眼,那些難聽的風涼話便再也說不出口,因為,她不在乎,你說什麽都沒有用。

見此,村裏的那些難聽的話和揣測慢慢歇了下來,只除了張家趙氏罵罵咧咧,念叨綠竹害他兒子沒了舉人,說她假清高,說趙家人厚臉皮,總之怎麽難聽怎麽來。最後被張荀說了一句“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少說兩句吧!”她才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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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着綠竹變化的冬至,捂着悶悶的心口,心中擔憂卻什麽都不能為她做。她越□□亮了,可為什麽這美麗讓他這樣難過?她那冷清清的眼睛,似乎在告訴他,那個有着水靈靈的杏眼,會臉紅,會笑着說他呆瓜的俏丫頭不見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段日子,聽到劉家退親的消息以後,冬至便禁不住為她擔心,于是村子裏多了他時常徘徊的身影,如果細心觀察便會發現,不是在趙家附近便是在桂梅家附近,再有的便是那條河邊。她會哭嗎?還是會尋死?他還記得第一回見她時,她自殘的行為,她這次會不會也這樣?他不知道她怎樣,只是純粹地不想她出事。

如今見她這般,看着是好的,卻總讓人心中酸澀難過。她這般好的姑娘,怎麽會有人不懂得珍惜?!還有那張家,簡直欺人太甚!

這天他到鎮子上賣獵來的野雞時,碰巧看見了張荀在茶館裏與人把笑言歡,心中頓時升起了熊熊怒火,這張家人沒一個好東西,害了人家姑娘,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喝茶說笑!

生氣的冬至發洩的方式很簡單直接,尾随他到了偏僻的巷子裏,套了他麻袋,打了他一頓。

張荀無故被打,護着腦袋叫喊着,“誰!我是秀才,誰敢打我!趙家人是不是,信不信我報官抓你!”

冬至皺眉,他可不能因為自己一時洩憤連累了趙家,想到了張荀先前的一些傳聞,于是壓低了聲音狠狠地踢了兩腳,“我家少爺看上的女人你也敢勾搭,你什麽身份也敢肖想她?嫌命長!”

等冬至打夠了離開,巷子裏沒了聲響,張荀才忍着痛把麻袋掀下來,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臉,看他扶着牆龇牙裂嘴地顫抖着站起來,怕是身上也傷得不輕。張荀罵了一句“王八蛋”,卻不敢報官。

雖然有所懷疑,可對方說的話張荀是聽進去了,他猜想着,莫不是青青的某個愛慕者知道了他和青青的事情來找他麻煩?又或者是書院裏的人?雖然他們的事沒有傳到外頭,可書院裏一些人看出端倪來也不奇怪,又加之他成績好,有人看不慣他也是可能的。至于趙家,他雖有懷疑,可他出事,大家第一個懷疑的便是趙家,就憑這點,對方便不會輕易動手才對。

他胡思亂想着叫了輛牛車,颠簸了一路回到了榕樹村,幸好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沒人看見他的狼狽樣,要不然又得鬧出事來。

趙桂花見兒子這樣,立馬想到是殺千刀的趙家人幹的,可兒子說了沒見着人,無憑無據的不能妄下判斷,很可能是書院裏嫉妒他的人下的黑手。趙桂花也只能這麽信了,趁夜找了王大夫來看,給張荀上了些藥以後,又罵罵咧咧趙家人不遵守諾言,說好的藥錢一分都沒有給,她要找村長理論,找趙家人算賬。

張荀聽着她娘罵人,腦仁更疼了,心中煩躁,忍不住虎着臉罵了一句“閉嘴!”

趙桂花被他這一吼驚了一下,登時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來,“不孝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居然吼我!……”

張荀看他娘撒潑的樣子,又是一陣頭疼,她娘從前好好的,為着不給他丢臉,還知道收斂,為何最近,越發沒有顧忌了?雖說子不嫌母醜,可她這樣,青青能願意嫁進來嗎?

仿佛看到兒子眼中的嫌惡,旁觀的張荀他爹頓時上了火,不敢往兒子身上撒,只能揪起地上的婆娘,回屋子裏去教訓,都怪這婆娘,整日裏給兒子丢臉,惹事!

趙家這吵吵鬧鬧,隔壁的李嬸子家聽到了,鄙夷地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張秀才以後能夠當大官的份上,誰看得上趙桂花這裝模作樣的潑婦?她這樣作,總有一日母子情分被作沒了,看她如何收場!

桂梅在他爹這知道了張荀被打的事以後,不禁擔心起來,“娘,你說這事會不會是趙二叔他們做的?明天會不會又鬧起來?”

桂梅娘嘆了口氣,“應該不是,我今日看見趙家父子了,明日張家人要是真鬧起來,咱就給他做個證,免得趙家人吃虧。”

桂梅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第二日,出乎意料地張家人并沒有鬧起來,只是把門關起來,張荀也不見人,說是要閉門讀書,實則是要養傷。

綠竹在桂梅這知道了張荀被打的事以後,心中一陣痛快。對于張家,對于張荀,綠竹從前只想離得遠遠的,可這次的事卻把她心底裏對張家的怨和恨都勾了出來,只是怨又如何,恨又如何?她一個弱女子什麽都做不了,如今有人教訓他,她面上不顯,心裏卻和桂梅一樣,說着活該。

看桂梅這樣,綠竹也曉得她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對張荀再有那些心思了,她也徹底放下心來。其他人她管不着,可若是她的好姊妹替了她,她會一輩子不安的。

後來問了自家爹娘,這事是不是他們或是大伯家那邊下的手,他們都說不是,卻拍手叫好,甭管哪路英雄好漢幹的,張荀被人打一頓就是大快人心的事,看他們被打了也不吭聲,想來是得罪了人,真是報應不爽!

作者有話要說: 打人是不對的(?ω?)

但,我什麽都沒看見→_→你們看見了嗎?沒有對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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